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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枕雨许听雨祁时风最新章节

青岑可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许听雨以为自己跟祁时风结婚,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得偿所愿。却不知道,在男人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利益相关,无关风月。......六月清晨,天色暗沉,风雨欲来。京都,紫金一号院。许听雨坐在主卧的床边,低着头。漂亮的天鹅颈弯出一节弧度,对着手机愣愣地出神。昨天,父亲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许氏资金链断裂。想让她问问,她老公祁时风可不可以帮帮忙。祁家是京都商圈的领头羊。涉猎范围之广,年度报表上的金额之大,都是其他家族不敢想象的。祁时风是祁家最受宠的二少爷,有个大两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从小到大,他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当然,那些麻烦在祁家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祁老爷子见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不知从哪找个大师,非说他结婚就收心了。而许...

主角:许听雨祁时风   更新:2025-01-04 18: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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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听雨祁时风的其他类型小说《听风枕雨许听雨祁时风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青岑可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许听雨以为自己跟祁时风结婚,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得偿所愿。却不知道,在男人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利益相关,无关风月。......六月清晨,天色暗沉,风雨欲来。京都,紫金一号院。许听雨坐在主卧的床边,低着头。漂亮的天鹅颈弯出一节弧度,对着手机愣愣地出神。昨天,父亲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许氏资金链断裂。想让她问问,她老公祁时风可不可以帮帮忙。祁家是京都商圈的领头羊。涉猎范围之广,年度报表上的金额之大,都是其他家族不敢想象的。祁时风是祁家最受宠的二少爷,有个大两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从小到大,他没少给家里惹麻烦。当然,那些麻烦在祁家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祁老爷子见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不知从哪找个大师,非说他结婚就收心了。而许...

《听风枕雨许听雨祁时风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许听雨以为自己跟祁时风结婚,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得偿所愿。

却不知道,在男人看来,不过是各取所需,利益相关,无关风月。

......六月清晨,天色暗沉,风雨欲来。

京都,紫金一号院。

许听雨坐在主卧的床边,低着头。

漂亮的天鹅颈弯出一节弧度,对着手机愣愣地出神。

昨天,父亲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许氏资金链断裂。

想让她问问,她老公祁时风可不可以帮帮忙。

祁家是京都商圈的领头羊。

涉猎范围之广,年度报表上的金额之大,都是其他家族不敢想象的。

祁时风是祁家最受宠的二少爷,有个大两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小三岁的妹妹。

从小到大,他没少给家里惹麻烦。

当然,那些麻烦在祁家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只是祁老爷子见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不知从哪找个大师,非说他结婚就收心了。

而许家跟祁家早就定下婚约。

于是三年前,祁老爷子做主,让两个人结婚了。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的话,他们俩门当户对,就算是联姻,也算是一段佳话。

只可惜,他们婚后半年,许家便接连遭遇了几次危机。

她从小被娇养长大,并不懂生意上的事情。

结婚以后,更是一心都放在祁时风身上。

这两年虽然也听说许氏日子不好过,可也从未想过,有一天,父亲会求到她这里来......她答应下来,给祁时风发去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有事想说。

结果就是,一直等到现在。

那条信息,也没有被回复。

她在巨大的不安中煎熬,忍不住将对话框往上翻。

满屏都是她发出的消息。

从开始的分享生活,到后面的关心体贴,记录着她对他的爱恋,也彰显着她的卑微。

从16岁,到23岁。

她爱了他七年......可结婚后,他们关系好像比年少时更加疏远。

除了在床上翻云覆雨,其他时间,几乎不见面。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时,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亮光打了一束进来,将幽暗的房间照亮。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房门处,见到自己等了一夜的人,站在了门口。

男人高大的身形挺拔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比例堪称完美。

那张清冷矜贵的俊脸,紧绷而凛冽,薄唇微抿,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

是只要站在那里,就叫她心微微发颤的存在。

四目相对,她终于回神,急急地站起身,朝他走去。

“你回来了,我......”他低头看着她因为着急走来而滑落的肩带。

露出的肩头,肌肤雪白如玉,吹弹可破。

一向矜贵沉静的脸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

可那双狭长的凤眸微眯,漆黑的眸底隐隐燃起的欲望,几乎遮掩不住。

他喉结滚动,嗓音低哑轻佻地问她,“在等我?”

漂亮的女人,他身边从来不缺,只是能入他眼的,还真是难寻。

他的太太,在这一点上让他很满意。

卧室的灯依然没开。

他站在门口,背光而站,一半是灯光下,一半在阴影里。

看不清楚表情,却莫名让人感觉他脸色不会太好。

像是外面那阴沉沉的天气,让人觉得闷闷的,有些压抑。

是喝了一夜酒不舒服,还是知道了她要求他,不高兴?

许听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灼人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

她抬眸,再次开口,“我有些事情想找你帮忙,去书房谈?”

祁时风往卧室跨了一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精致的下巴,紧盯着她泛着红的桃花眸。

穿成这样,去书房?

他家太太真是会玩。

可他不预备满足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柔软的腰,将她带进怀里,随即便低头吻了过来。

许听雨没有防备,下意识朝后退。

他倒是也顺着她的力道,只是没有松开她。

退了几步之后,两个人跌入了柔软的床垫。

女人乌发散乱,半片乌黑压在身底,另半边细撒身前。

光洁如瓷的白肤与乌发交缠,挣入祁时风的眼底。

很高雅的色。

她从三岁开始学舞蹈,气质不说,身体是娇软到不行。

尤其是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和线条优美又白又直的长腿,总是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祁时风不爱她,在床上时,也会对她的细腰长腿爱不释手。

仿佛克制的弦绷到极致,祁时风拉着她的手为自己松开皮带。

下一秒,便粗鲁地撕开她薄薄的睡裙。

窗外闪电骤闪,带起的光洒在许听雨的身体上,让一贯从容的男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松开她的唇。

许听雨只觉得眼前一阵翻天覆地。

屋内的光线重新暗了下来。

床笫之间,她向来害羞,从未主动过。

现在,他要求她主动取悦他,当作求他的前奏?

她咬咬牙,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中,俯下身,胡乱地去亲他的唇。

他的唇冰凉,带着一丝丝苦涩的酒味。

可他的手又那么热,轻易就引得她面红颈赤,像是有把火要将她灼烧殆尽。

祁时风眯着眼看她。

见她双眼迷濛,杏口微张,湿漉漉的眼半点不敢看他。

睡了三年了,还装纯。

祁时风不吃这套。

让他有些烦躁。

就算要装,这会儿也该停下了,影响他的心情。

他索性翻身,重新将人压在了身下。

吻重新落下,鼻音浓重,很是撩人,“乖。”

......等到窗外的疾风骤雨结束,卧室内的旖旎也渐渐止息。

许听雨困乏到不行,却强撑着清醒。

祁时风靠在床头,从柜子里摸出了一支雪茄,点燃。

“祁时风,我家里出了点事,你能不能帮忙?”

她的声音还带着些事后的沙哑,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难为情和忐忑。

这种时候谈这种事,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做交易的。

可就在她开口的同时,祁时风的手机响起。

他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接起手机,很温柔地“喂”了一声。

对面似乎是个女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很快起身穿衣服。

直到走出卧室,都没再看她一眼。

许听雨想起身去追,可她刚起来,便接到了父亲秘书的电话。

“大小姐,快来,许总跳楼了。”


若是五天前,面对这样的捉弄,许听雨会立马转身就走。

可现在,她已经跌入深渊。

她需要钱。

所以第一时间竟然是在心里算起了账。

因为是急卖,那四幅画她按照当时的购买价打了6折,开价600万。

喝一杯酒四幅画加起来就多80万。

而老宅抵押了1800万。

只要喝15杯酒,她就可以保住家。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举起杯子,对着面前的男人笑道:“梁总爽快。”

随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一连喝了3杯。

辛辣的酒从喉咙冲到胃里,又从胃里冲回了脸上。

那几个人见她真的喝了,除了李旸外,都多少露出些轻视。

20万就能让曾经的天之骄女,如今的祁家二少奶奶喝杯酒。

值,值得很呐。

许听雨却仿佛一无所知,只是缓了口气后,又一连喝了4杯。

等到她去拿第8杯的时候,陈春遥站到了她身边,对那些人赔着笑脸。

“各位,我朋友酒量很浅的,你们看我替她喝行不行?”

1杯酒1两,她这已经喝下去了7两酒了。

以她对许听雨的了解,她的酒量顶多在半斤左右。

“这是我们跟许小姐的游戏,你参与什么,一边玩儿去。”

那梁总似笑非笑地在陈春遥的背上拍了一把。

许听雨也及时拉住了她,微微摇头,“我没事,你得替我清醒着。”

她必定会醉,身边要有个清醒的自己人。

陈春遥明白过来,这才担忧地坐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她喝完了整整15杯。

“许小姐真是好酒量。”

看戏的众人也不免生出点佩服来。

一斤半的白酒这么喝,只能说这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真是生猛。

尤其是梁总,竟目有深意,笑道:“许小姐真是个妙人,可惜啊......”许听雨已经无法思考他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自己的家,保住了。

她撑着椅子,死死掐住手心,对梁总道:“多谢梁总。”

说完,胃里便一阵翻涌,辛辣的酒气灼烧着胃部,也将她整张俏脸都烧红。

她却依然要保持优雅,“各位,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施施然转身,不疾不徐地往外走。

在所有人看来,她也没喝多,便只是目送她出了包间。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步走的,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冷静。

一到门外,她便小跑着直奔洗手间,刚踏进去,便吐了个昏天黑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难受地靠着隔间门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女人的议论声。

“看到视频了吗?

许家一破产,那个许大小姐再也傲气不起来了,为了钱,喝白酒跟喝开水一样。”

“是啊,真是为了钱,脸都不要了。”

“谁让她跟祁二少关系这么差,结婚三年了,也没个孩子,现在许家落魄,她就成了那落难的凤凰。”

“落难的凤凰啊,还不如鸡。”

......许听雨喝得急,吐得快,这会儿神志还在。

当下便反应过来,刚才她为了钱喝酒的样子,被人拍成了视频,并且传播了出去。

这个名利圈子里,八卦总是可以传得这样又快又狠。

但她除了是落魄的许家人,还是祁家儿媳妇。

没人敢这样对祁家人。

所以背后的推手是谁,不言而喻。

她仰起脸,将眼眶中的热泪逼了回去。

那个男人,真的对她残忍如此......她不好失踪太久,便出去用清水洗了好几次脸,又漱了口,这才准备返回包间。

可她刚出去,便被人攥住手腕,又推了回来。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挣扎,随后却闻到了熟悉的雪松气息。

“许听雨,你真是好样的。”

祁时风将她压在了水池边,冷峻的面孔像是封着千年寒冰。

她的尾椎骨在水池边磕了,痛得她哆嗦了一下,眼底也迅速蒙上了一层水汽。

这潋滟的水眸落在男人眼中,是她装无辜的表现。

“你用这种自甘堕落的方式来威胁祁家,威胁我?”

“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你如意算盘打空了。”

他居高临下地捏住她的下巴。

许听雨对上他凌厉的黑眸,只觉得他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我威胁你、你什么了?”

被捏着下巴,她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甚至还咬破了舌尖。

可她不觉得疼。

因为心里的疼和怒占据了上风。

“装傻?”

他冷笑一声,不顾她的抗拒,直接单手将她扛上了肩膀,大步流星地朝外走。

许听雨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又开始恶心起来。

她死死咬住牙关,一直到被丢进车里,才终于扒着车门吐出来。

她从没有在男人面前这样丢脸过,生理性和屈辱性的泪水糊满了脸。

吐过之后,就缩在角落,努力平复着翻涌的胃液和情绪。

男人也没有要安慰的意思,大概觉得她活该,只冷冷吩咐前面的司机开车。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许听雨已经酒精上头。

整个人模模糊糊,却依然死死咬住嘴唇,克制着要吐的欲望。

因为她哪怕意识不清,也记得这男人极为洁癖。

等进门后,她又吐了一回,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一回,没等她休息好,男人已经再次闯进来,直接将她丢进了浴缸里。

像是她在外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她这几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身体非常虚弱。

此刻已经没了半点力气。

被丢进去后,甚至没法稳住身体,就这么沉了进去。

一开始祁时风以为这又是她什么撒娇装可怜的新手段,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往下沉。

直到她整张脸都没入了水中,隔了十几秒都没有出来。

祁时风脸色一变,眸中闪过厉色,将人一把从水中捞出,“你找死!”

其实许听雨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水色,男人薄唇一张一合。

可那厌恶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哈哈,多可笑,她一朝家破人亡,他却只会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不知是冷的,还是痛苦的,浑身都在发抖。

祁时风手一松,她便又跌坐回了浴缸里。

“祁时风,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我是你老婆。”

酒后的语气带着平时没有的软糯,明明是委屈至极地控诉,此刻却像在撒娇。

尤其那张粉白的俏脸,打湿了贴在身上的裙子,勾勒出姣好的曲线。

她整个人像是颗剥了壳的荔枝,颤颤巍巍地任人采撷。


经过警察的提醒,许听雨也终于有了头绪。

是啊,怎么会这么巧。

就这么刚好知道她车里有贵重物品?

这边停着的好车不少,怎么就会是她的出问题了呢?

她当即给陈春遥打了电话。

第一个没接。

她没有气馁,继续打,第三个的时候,终于接了。

“姐们,我昨晚喝到三点,你跟祁总走了不告诉我就算了,现在倒是让我睡会儿呀。”

陈春遥接起电话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被吵醒的。

许听雨没空寒暄,直接明了地说了现在的情况,直接把陈春遥给吓醒了。

“怎么会这样啊?”

“监控也被破坏了,这明摆着是冲着你来的。”

许听雨看了一眼警察,稍微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昨天你走的时候,那几个人还在吗?”

昨天知道她带了这些东西的,只有包间里的那几个人。

要说嫌疑,肯定都有。

陈春遥回想了一下,道:“不可能是他们,都是圈子里的,首先不缺这个钱,其次,他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这是身败名裂的事情。”

只要出手,不就被发现了吗?

许听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凡事都有意外。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人?

遥遥,我现在一团乱麻。”

她的声音里满是沮丧和失落。

这不仅是四幅画,还关系着她的家。

短时间内,她再也没有别的办法筹出那么多钱了。

“你别着急,我这边再帮你打听看看,你也想想,除了昨天晚上这些人,你那边还有谁知道。”

陈春遥还是给了她安慰。

挂断电话后,她对警察道:“知道我车里有画的人很少。”

她将当时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在场人的具体信息。

因为那几个人有头有脸,很容易被人抓住做文章。

她不好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把人家牵扯进来。

“但是,我家里现在有些情况,欠了不少钱,我不知道是不是债主做的。”

仔细想想,还是那些债主的嫌疑最重。

也许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人盯上她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她重新振作了精神,对那对小情侣道谢,然后跟着警察去了警局做笔录。

毕竟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全力配合对方。

“现在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了,会立马展开调查的,你这边如果有任何新的线索,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在所有的口供都做完之后,负责的警察将她送出去,又安慰了几句。

其实她的心在做笔录的时候,已经重新一点点沉入谷底。

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就好比是大海捞针。

她强撑着情绪,对警察道了谢,然后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再去筹一笔钱。

如果求祁时风的话,他会帮她吗?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走到了祁氏集团的大楼下。

三年前,祁时风跟她结婚后,就被安排进了集团工作。

现在,已经从会给家里惹祸的浑小子,成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总裁。

可她这个名义上的总裁夫人,从未来过公司。

因为祁时风不允许。

“你不在公司任职,去公司是想逞你总裁夫人的威风吗?”

“还是说,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祁时风,被迫娶了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因着这两句话,她甚至连逛街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祁氏附近。

只偶尔,隔着两条街,看到祁氏那巍峨气派的大楼时,也会想,他工作时是怎么样的呢?

会不会跟对她一样严厉?

当时不觉得委屈,可这一份小心翼翼,咀嚼了三年,已经苦得她连靠近这里,心脏都会微微发痛。

就在她仰着头看着祁氏大楼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避开一步。

谁知道刚好就踩到了减速带,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不等她站起来,刚才鸣笛的车便停了下来。

随后,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朝她走过来。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啊?

许小姐,怎么是你啊?”

谢语看到她,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叹,可神情并未有多惊讶。

显然在车上时,就认出她来了。

许听雨这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她丈夫的白月光,心头肉。

此刻,谢语穿着一身高定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去走秀场。

相比之下,她素面朝天,穿着最简单的连衣裙,还因为摔倒,沾了灰尘。

她无意雌竞,却无法掩饰相形见绌。

她幻想过无数次跟谢语再次见面,却没想到是在这么狼狈的状态下。

“你是来见时风的吗?

怎么办,他等会儿要陪我出席一个晚宴。”

谢语再次娇柔开口,看似为她担心,实际上语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讥讽。

“没关系,你们计划好的行程,当然继续,我有事,晚上回家跟他说就好了。”

许听雨站起来,不咸不淡地回击了回去。

听到她宣示主权,谢语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道:“哦,忘了,许小姐可是时风名义上的太太呢。”

名义上的太太。

他是这么跟她说的吗?

哦,是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呢。

可她输人不输场,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裙摆的灰,才道:“原来谢小姐知道我是他太太啊,法律保护的那种。”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

她当然也会。

见她还敢回击自己,谢语终于卸去了伪装。

“许听雨,你比谁都清楚,你这个身份是抢来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总有一天会还回去的。”

许听雨看着她精致的脸。

想起三年前,谢语穿一身素色连衣裙,站在她面前,仰着脸,嘲讽地看着她。

“许听雨,你信不信,就算你嫁给了他,他的心里也只有我。”

当时许听雨不信。

现在她信了。

可是,人也并不是她抢来的啊。

“谢语,如果你真的对他有那么重要的话,他为什么不放弃所有,只为换取跟你在一起呢?”

“论迹不论心,最终,我确实是祁太太,不是吗?”

她看向谢语,不卑不亢。

时隔多年,她以为谢语能明白,当初不是她抢来了祁时风。

而是祁时风主动放弃了谢语。

她不管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可不该由她来承担后果。

“好一个祁太太,可惜,很快就不是了。”

“你现在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大小姐了,还以为一切都会顺着你的心意吗?”

“时风早就答应过我,亏欠我的,都会给我补回来,他做到了,不是吗?”


许听雨及时抓住了她语气里的微妙,一把抓住她,“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祁时风答应弥补她什么?

她在暗示什么?

可惜,她刚碰到谢语,谢语就突然娇柔道:“许小姐,你冷静一点,我跟祁总就是普通的朋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你先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许听雨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从身后给一把拉开。

“你在做什么?”

她转头,看到来人正是祁时风。

一句话,就让原本僵持汹涌的氛围,推上了顶峰。

男人一席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领带挺括,衬得他身姿挺拔,矜贵恣意。

跟娇俏的谢语站在一起,看着般配极了。

许听雨曾无数次在媒体上看到两个人合体的画面。

如今亲眼所见,所受到的冲击,比之前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祁时风看她不说话,淡淡垂眸间神情莫测。

这女人一向乖顺,这两天是怎么了?

“我来找你,昨天......”她捏紧指节,努力将心头的酸涩压下。

只想问问他,昨天去会所接走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

“昨天的事情,我还没找你,你还敢主动来找我?”

“许听雨,是不是惩罚还不够?”

他看着她,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丝毫没有要在外人面前给她面子的打算。

也是了,在他心里,谢语才不是外人,她才是。

可她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昨天,你就......我现在有事,没空跟你讨论你的那些事情。”

祁时风不跟她废话,只让谢语先上车。

“时风,许小姐一定是看到新闻误会了什么,你别跟她吵架,那样我会很内疚的。”

“要不然,你今天就别陪我去了,反正一个小晚宴,我喊浩哥跟我去。”

谢语跟他比肩而站,没有多余暧昧的动作,却态度亲昵。

给人一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感。

“既然答应你,自然作数。”

祁时风转头看了看谢语。

那目光是许听雨从未在自己身上看到过的温和。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忙啊。

一个“小晚宴”,他也要陪着她去撑场子,连谢语的经纪人都不放心。

而她发生那样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连问都没问一句。

爱与不爱,区别就是这么明显。

许听雨看着他们,只觉得心口的洞越来越大,也丧失了所有交流的欲望。

她深深看了祁时风一眼,不想再看两个人“秀恩爱”,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所以她没有看到,祁时风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很快,谢语的车就从她旁边驶过。

没有停留,只掀起了她的裙摆,呛了她一口的风。

早上张妈说他的心会被慢慢焐热的。

这一刻,她才发现,有些人的心,是焐不热的。

因为他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她自嘲地笑,这时候身边突然又多了一辆车。

她一开始以为是过路的,便往旁边让了又让。

可谁知道这车没有加速超过去,而是更加放慢了速度。

随后车窗降下,一张温润如玉的俊脸出现在车窗后。

是祁野,祁时风的亲大哥。

“听雨,你要去哪里?

我送你。”

祁野不过比祁时风大2岁。

但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喜静不喜动,看着就要沉稳许多。

好像根本不像是他们同龄人一样,从一开始就特别照顾他们。

许听雨看到他,有些意外,“大哥,你什么时候回的京都?”

因为身体原因,祁野在他们结婚之后,便远赴国外疗养,顺带攻读博士学位。

这三年,他只在前年春节回来过一次。

“我昨天晚上刚到,今天来公司有点事,准备走就看到你了。”

“上车来说话吧,大哥不吃人,也不会像小时候考你功课的。”

祁野笑起来,那张本就英俊的脸显得越发舒展。

他跟祁时风长得有三分像,只是更像母亲一些。

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许听雨被调侃,有些脸红,赶紧上了车。

他打量着她,深邃的眸中满是笑意,“许久不见,怎么还瘦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下一秒,对方却皱起眉来,盯着她的脚看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磨破皮了。”

许听雨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看到,自己的脚后跟竟然磨出血来了。

大概是走了太远的路,又是一双刚穿的新鞋,怎么磨破的都不知道。

现在被提醒了,她才感觉到痛。

“没事,我回去擦点药就行了。”

她缩了缩脚,试图转移话题。

虽然说祁野性格温和,人很好,可她跟他算不上亲近。

“这可是跳舞的脚,怎么能这么对待呢?”

祁野还是那样温和地笑,语气中倒是有几分心疼,随后吩咐司机找家药店。

她也不好再拒绝,只能乖巧道谢。

“听雨,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国内,没帮上忙,已经很内疚了。”

“爷爷那边,家里还尽量瞒着,你也知道,他现在身体时好时坏的,不能受大刺激。”

“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祁野看着她,收起了嘴角的笑意,摆出认真的样子。

目光看着温柔又抱歉。

自从许家出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祁家的善意,难免有些酸鼻子。

“当年的事情,时风心里一直有气,这些年,苦了你了。”

“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但是,抛开你们的关系不谈,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也是我朋友。”

祁野看她不说话,只看着自己,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又更温柔地安慰了两句。

“谢谢你,大哥。”

“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大哥帮忙。”

“我昨天车被人砸了,丢失了几幅画,对我很重要,大哥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看看?”

她不是会随意寻求帮助的人。

可眼下,她也没其他办法了,抓住谁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祁野不知道具体情况,却还是第一时间点头,“好,你别着急,我来打听看看。”

有了他的允诺,许听雨悬空了很久的心终于安稳落了下来。

祁野问清楚情况,当着她的面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才亲自下车去买药,给她涂药。

原本她是要自己涂的,可祁野却半开玩笑半认真。

“怎么,当哥哥的,给妹妹涂个药也不行?”

“你这背着,自己怎么涂?”


钱秘书没给明确回答。

但是许听雨已经回过味来。

父亲选择跳楼,追债的人不断上门,房子要被收走......都是因为祁时风答应借的钱,并没有到账。

“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总怕你难做,所以没告诉你,你不要自责。”

钱秘书安慰着她。

她则瘫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是告诉她了的。

她想起父亲最后的那通电话,电话里的小心翼翼。

原来,那是在向她发出最后的求救吗?

可她没用,什么都没帮上。

不仅没帮上父亲的忙,连家都没钱来保住。

章秋说她是白眼狼,还真没说错......“钱叔,公司那边的事情,拜托你先帮忙处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她打起精神。

噩耗接踵而来,她甚至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

钱秘书看着她,有些担心,“你想保住这处房子?

许氏负债太多了,这处房子就算还清了银行抵押,也会被其他债权人盯上的。”

言下之意,也是同意她刚才的建议,放弃这处房产,搬去别的地方住。

这样,对章秋母子的人身安全也好。

可章秋一听这话,就立马又激动起来。

许听雨也点头,“我知道的,我再想想办法。”

她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刚才才会建议母亲和弟弟先搬去自己那套房子。

可她总要做点什么。

不然内心那破了洞的地方,灌进的风,几乎要将她湮灭了。

钱秘书没再说什么。

她安顿好章秋,“妈,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好好想办法的,这些事儿,你先不要告诉嘉嘉。”

许嘉是她亲弟弟,今年十六岁,在上高中,平时住宿。

因为从小心脏不好,所以连许建民跳楼去世这件事,都还没敢告诉他。

章秋听到儿子的名字,情绪才稳定了些。

“听雨,你一定要保住房子,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房子的回忆跟嘉嘉了。”

“要是房子没了,我们就连家都没有了,你是姐姐,要替嘉嘉保住家,好吗?”

许听雨想起小时候,每次章秋想要偏心许嘉的时候,都会说“你是姐姐”。

只要听到这四个字,她就知道,她要被迫让出自己的利益了。

就算她跟许嘉关系还不错,也很排斥这四个字。

可这一次,她头一回心甘情愿地点头,“我会的,妈妈。”

她会的,会替爸爸扛起这个家的责任的。

从许家老宅出来后,她接到了陈春遥的电话。

“听雨,你不是说想出手藏品吗?

我联系了几位大佬,在浅水湾一号,你先过来认个人。”

陈春遥是她最好的朋友,娱乐圈的十八线小演员。

知道许建民去世后,她远在千里之外的剧组,没能赶回来。

她了解许听雨在这段豪门婚姻里的窘迫,也知道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好,我马上过去。”

许听雨一口答应下来,先回去取了几幅字画,又换了身衣服,赶到了浅水湾一号。

这里是京都有钱人最喜欢去的会所,光富不贵都进不去的那种。

祁时风也喜欢来这里。

她没来过。

陈春遥在门口接她,见她拿着画,便让她先放在车上。

“这次先认认人,东西在这里也看不好,还显得你很急迫,卖不了高价的。”

她一想觉得有道理,便折返,将东西放回车上。

等进入会所里面后,陈春遥半路遇到了一个熟人,便站着聊了两句。

许听雨稍微退开了几步,站着等她聊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旁边没关严门的包厢里传来了说话声。

“听说了没,蔡澜那小子最近发了笔大财。”

“吃了许家那么多,他不发财谁发财?

可把我羡慕死了。”

“哎,真让人唏嘘,许家那么大座山,说倒就倒了,许建民也算是个人物,就这么窝囊的死了。”

“他倒是一死百了,留下孤儿寡母才要受老罪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许家这么大动静,祁家竟然一点帮扶都没有。”

“你也不看看现在祁家谁是话事人,那位可对许家恨之入骨,早就放话出来......”后面的话放低了声音,她没再听清。

正好这时候陈春遥已经说完话,过来拉她。

“发什么呆呢,快走。”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拉进了隔壁包间。

包间里已经坐着几个人,一眼看过去,都气质非凡。

陈春遥轻笑,“姐本事还可以吧,这几位都给你拉来了。”

这几位里有名导,有演员,甚至还有资方大佬。

她迅速调整状态,对着几个人笑着走了过去。

爸爸曾教过她,越是落魄的时候,越是要笑得漂亮。

那几个人看到她,眼中都划过惊艳。

她皮肤白,回家换了一件新中式清雅兰花印花旗袍,衬得她更是白得发光。

红唇细眉,长发松散挽在脑后,戴了一副同色宝石耳坠。

像是从画里走出来,又纯又妖。

一众人都看直了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打起了招呼。

“许小姐当年斩获金奖的时候,我就坐在台下,多年未见,许小姐还是这么漂亮。”

其中那位名导李旸,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实在的,许听雨对他没印象。

但她还是笑得得体,“多谢夸奖,李导最近的综艺节目,可是全网第一呢。”

她是在家当了三年的全职太太,却并非完全跟外界脱轨。

李旸被美女怼脸直夸,竟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几个人一阵寒暄之后,她才入座,开始推杯换盏。

“听说许小姐有几幅画要出手,但是现在这行情,可不太好卖啊。”

酒过三巡,终于进入正题。

说话的,是那个投资方大佬,他眸中满是戏谑,似是想看一出好戏。

随着话音落下,一排酒杯被排放整齐,全都斟满了白酒。

“不过,我看了图片,还挺喜欢的。”

“甚至也可以给许小姐一个面子,按照你开的价格买。”

“不过许小姐要给个面子。

这样,你喝一杯酒,那每幅画多给20万!”

这话带着高高在上的讥讽,连旁边的陈春遥都变了脸色。


许听雨有一处房产,除了爸爸,谁也不知道。

是她结婚的时候,爸爸送她的嫁妆之一。

之所以没人知道,是因为爸爸当时说。

“乖女,你可以嫁给喜欢的人,我为你高兴,也期盼你被宠被爱,无忧无虑。”

“但婚姻不是童话,肯定会有不开心的时候,这套房子给你,是想给你一个避风港。”

“要是哪天你想安静地自己待几天,那不要出去乱跑,来这里,只有爸爸知道,但是爸爸不会来打扰你。”

这是爸爸在婚姻的风浪里,给她修建的安全屋。

全款,在她名下。

结婚后,她从没去过,因为不想让爸爸担心。

现在,她要让章秋和弟弟住进去。

可没想到,章秋反应很强烈,甚至情绪激动时,还给了许听雨一巴掌。

“我不走,谁也别想让我从我家里搬走,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老许不在了,看我们孤儿寡母的,连你都帮着外人欺负我们!”

章秋受原生家庭影响,多少有点重男轻女,一向更爱许听雨弟弟,可也没有对许听雨动过手。

许听雨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连旁边的钱秘书都惊了。

“许听雨,你就是个白眼狼,冷血动物。”

“你守着座金山,却活生生让你爸走上绝路,现在连我的家都要抢走。”

章秋憔悴的神情中夹杂着疯狂。

这两天,她的精神时好时坏,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在墓园被刺激晕倒后,送去医院,也不肯待着,执意要回家来。

结果又被收房子,此刻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许听雨身上。

许听雨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掌印,连身体也晃了两下,才堪堪稳住了,“你说什么?”

“你少装无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爸让你跟时风说好话,借钱,你没做好,还激怒了他。”

“他不来你爸葬礼,跟别的女人上新闻,就是在恶心你,恶心我们全家!”

章秋是知道许听雨的处境的。

都是女人,章秋可以看出女儿在婚后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也曾私下问过许听雨,但每次都说是她不够好,没能让丈夫满意。

后来许听雨也不爱跟她说自己的事情。

可许听雨万万想不到,母亲竟然会将父亲的死,归咎到自己没讨好祁时风上。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她自己竟然也觉得好像是这样的。

旁边的钱秘书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于心不忍,“大小姐,你别太自责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许听雨却猛地抬起头,“所以,祁时风确实没有帮许氏,借钱的事情,食言了是不是?”

因为她没有讨好祁时风,所以他选择了对许氏袖手旁观。

父亲失去最后的希望,一时想不开......她拚命回忆着,在父亲借钱的那段时间,她跟祁时风发生过不愉快吗?

哦,好像是有的。

那天祁时风带回来一只博美犬。

章秋不喜欢小动物,所以不允许她养狗。

而她成年后,又因为演出很忙,怕照顾不好,也没养。

后来嫁给祁时风,曾提过一嘴,但是祁时风说不喜欢,她便歇了心思。

现在他带只狗回家,她当然要好奇过去看。

可她一靠近,博美就龇牙咧嘴地朝她叫个不停。

祁时风却将狗抱在怀里,一边逗弄,一边瞥她,“舟舟不喜欢你的气息。”

语气极为微妙。

她很是尴尬,赶紧退开了很远。

后来她才知道,这只叫“舟舟”的博美,是谢语的。

她要去外地演出,不方便带狗,又不想送去宠物店,便让祁时风带回来。

祁时风说自己不喜欢狗,却能克服自己的情绪以及洁癖的习惯,一路亲手将狗抱回来。

纯手工的西服外套上,沾了不少狗毛。

而她不被允许靠近舟舟,却被要求清理外套上的狗毛。

祁时风很是恶劣地将外套朝她丢过来,正好罩在她的头顶。

他似乎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有趣,难得笑出声。

“舟舟不喜欢你,你把狗毛弄干净,当是摸过了。”

“要是不想清理,就直接丢掉。”

等她拉下他的外套时,男人已经抱着狗扬长而去了。

他总是这样抓住一切可以羞辱她的机会。

可他那件西服是她送他的,她舍不得扔,便认命地清理了很久。

结果晚上被扒去睡裙的时候,才发现她狗毛过敏了。

脖子和手臂上的皮肤,红肿了一大片。

祁时风盯着那些红肿,很不高兴,掐着她的腰,问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以为这又是她不入流的手段。

不让她摸狗,就装可怜。

许听雨以为他不高兴,是因为自己过敏让他没了兴致。

她之前没接触过这么久的狗毛,怎么会知道自己过敏?

但她也懒得争辩,只默默地拿过睡裙准备重新穿上。

可下一秒,男人就已经抢过睡裙丢在了地上,顺便将她翻了个身,死死压在了身下。

“允许你穿了吗?”

他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可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细致描绘勾勒着她窈窕的曲线。

路过她漂亮的蝴蝶骨,最后路过天鹅颈,猛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棱角分明的俊脸没有什么表情,只用一个吻,就让她化成了一滩水。

那晚结束后,男人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而她因为过敏,难受得有点睡不着,索性拿了手机出来刷。

然后就看到谢语发的状态。

“跟同舟分开的第一天,想它,也不知道跟它爹相处得好不好,不过它是先认识的爹,应该相处得好吧,嘿嘿。”

配图是一张小狗的照片。

许听雨这才知道,这条博美大名叫“同舟”,风“语”同舟。

是祁时风送给谢语的,是他们共同养的毛孩子。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过敏的地方更难受了。

可她连问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自觉离小狗远一点。

第二天祁时风去上班时,将舟舟也带走了。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心疼她过敏。

现在仔细想想,更像是怕她对这狗做什么......
许听雨还是去了浴室。

她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需要热水来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以便更好地面对祁时风。

可她洗到一半,突然有只手沿着腰线抚上了她的背。

随后一个赤裸而温热的胸膛从背后贴上来,淡雅的雪松香气瞬间笼罩全身。

不等她开口,男人便将她逼至角落,迫使她整个人贴在了冰冷的玻璃墙上。

她本能地挣扎。

真是疯了!

她挣扎得更加激烈,“你放开我!”

祁时风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凑近她耳边,低声哼笑。

“上次你明明也很喜欢在这里,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

嗯?”

他将她的反抗当作欲拒还迎的手段。

许听雨的脸还贴在玻璃上,很冷。

可她心里的愤怒已经快要将她燃烧殆尽了。

呵呵,这就是她结婚了三年的男人。

她父亲今天刚窝囊地下葬。

他见到她,不问一句,只想跟她上床。

她在他眼里,是不是就是个拿来发泄的工具?

祁时风眸底浮起阴鸷之色,低头咬住她的脖子。

“我今天很累,没精力哄你。”

他今天开了一天封闭会议。

企划部那帮蠢货,搞砸了一个大合同,让祁氏损失过亿。

他发了很大的火,下面没人敢说话。

连张秘书几次三番想开口,最终都咽了回去。

回来之后,从没关的浴室门,看到她纤细光洁的背,他的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在他看来,没关的浴室门,是不宣于口的盛情邀请。

眼泪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他说哄她?

他何时哄过她?

为了跟她上床,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了。

她发了狠,终于在他掰过她的脸,低头吻来时,一把挣脱开,几乎是崩溃地朝他大吼。

“祁时风,你混蛋!”

即便是已经情动至深,在祁时风的眼里也看不到太明显的沉溺。

还是那样的深邃冷漠,矜贵疏离。

她蓦地想起他跟谢语的那张照片,他将花献给她时,眸中满是深情的温柔。

好似那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不会对她温柔而已。

淋浴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

她如同困兽般,双手抱胸,缩在角落里,眼里满是赤红。

心口痛到她几乎无法站稳,只能贴着背后冰冷的玻璃。

祁时风见她这样盯着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生气?”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想对她解释了吗?

许听雨心中微动,压着胸腔里那股沉积的怒气,看着他。

他眼中的不屑和凛冽的复杂太明显了。

她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发泄的工具人解释?

她紧紧抱住胳膊,用力到指尖泛白。

果然在下一秒,看到祁时风嘴角那抹笑意敛起。

他又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祁家二少。

然后那薄情的唇张张合合,吐出了三个字,“你也配?”

说完,便再也不看她一眼,拿了浴巾将自己围住,大步走出了浴室。

许听雨听着跟三年前婚礼上那如出一辙的三个字,眼泪再度滑落。

三年前,祁老爷子和许建民,都想要大办她跟祁时风的婚礼。

毕竟祁许两家,称得上是完美联姻,被无数人关注着。

自然该办得风风光光,盛大隆重。

但祁时风不同意。

为此,祁老爷子气得要教训他。

还是许听雨去,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说不想太累。

说这种时刻,只需要双方家人到场祝福就可以了。

祁老爷子向来很喜欢她,听她这么说了,才勉强同意一切从简,低调进行。

不过,这样的豪门联姻,再怎么从简,该有的礼数都是全的。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直到她在化妆间等得有点无聊,出去找朋友聊天。

路过吸烟室时,听到了祁时风跟伴郎的对话。

“我说祁二少,你身家百亿,给未来老婆买枚200块钱的假钻戒?

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你保险柜里的,都是摆设吗?”

她当时没见过婚戒,听到这里不由停住了脚步。

透过没关严的门缝,她看到了祁时风。

他斜靠在墙边,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半根烟。

西装笔挺,矜贵冷漠。

只是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她也配?”

后来里面还说了什么,许听雨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在婚礼进行到交换婚戒的时候。

祁时风略显不耐地抓着她的手,将钻戒一推到底。

捧着戒指盒的伴郎忍不住笑出声,被祁时风瞪了一眼,又赶紧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而她当时太过紧张,也来不及细看,便拿着他的那枚给他戴上。

婚礼结束后,她才有时间看那枚婚戒。

200块钱的工艺,粗糙得离谱,甚至不需要仔细分辨,就能知道是假的。

可她不死心。

仰头举手,迎着光看了好久,才不得不承认,不仅是假的,连尺寸都是错的。

祁时风反抗不了家里,被迫跟她结了婚。

却也在用各种方法告诉她,他不爱她。

后来这件事被祁老爷子知道,将祁时风叫过去骂了一顿,又补偿给许听雨许多珠宝。

其中有一枚10克拉的鸽子蛋钻戒,非常漂亮,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给人震撼的视觉感受。

祁老爷子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祁家给她的婚戒。

后来,这枚价值将近四千万的钻戒的照片登上了新闻,用以证明祁许两家联姻的奢华。

但其实,许听雨从未戴过,收到后,就一起被锁进了祁时风的保险柜。

世上戒指千千万,不是婚礼上由丈夫亲手戴上的,怎么能算是婚戒?

她在祁时风的心里,是那只值200块钱的赝品。


六月的暴雨天气,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急骤而猛烈。

许听雨呆呆地跌坐在泥水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雨滴打在身上很痛,可远不及心里的痛。

一个小时前,她赶到许氏大厦楼下。

周围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她冲进去时,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不远处,一个殓尸袋放在地上,周围还站着几个警察模样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惊惶地扑过去,却被钱秘书拦住了。

“大小姐,不要看了,许总,他、他......”他说不下去,眼圈发红地别过了脸去。

从三十楼一跃而下,血肉模糊,残缺不全。

任是谁看了,都接受不了。

更何况,许听雨跟父亲的关系一向都很好。

可许听雨坚定地扑到殓尸袋旁边,她不信父亲真的死了。

只见颤颤巍巍地伸手,拉开了拉链。

里面,露出她父亲满是血迹的脸。

她父亲腿部先着地,头部相对完整。

她摸他的脸,皮肤相触,是麻木的冰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触感,趴下去听他的心跳,可她什么都听不到。

父亲的温度和心跳,都不知所踪。

她呆呆地抬起身,侧脸耳朵沾满了血迹,着急地质问钱秘书,“为什么不送去抢救?”

钱秘书眼中一痛,连忙过来拉她,“大小姐,救护车已经来过了。”

宣布当场死亡。

不等许听雨说话,便听到四周传来喧嚣。

“许建民自杀了?

那我的五千万债务谁来偿还?”

“天杀的,他倒是一死百了,欠我们这么多钱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别想死了就算了,父债子还!”

......一帮追债地要冲过来,但在看到满地飞溅的血肉后,又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谩骂不止。

钱秘书连忙将许听雨护住,带到了无人的安全通道。

“大小姐,外面都是债主,你现在出现不安全,先躲一躲。”

“夫人和少爷那边,我还没通知,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钱秘书在许氏工作了二十多年,可以说是看着许听雨长大的。

此刻他看着许听雨,眼中满是疼惜和担忧。

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该如何担起风雨?

许听雨脑子很乱,但还是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了重点。

“不要,先不要通知家里,我、我来处理。”

她母亲是个比她还要娇柔的人,弟弟更是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都受不得惊吓。

她稳了稳神,对钱秘书道:“还要先麻烦钱叔…送我父亲去殡仪馆。”

钱秘书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道:“大小姐,祁总呢?

有他在,那些人不敢乱来的。”

祁时风?

她接了钱秘书的电话,疯了般下楼时,他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赶来这边的路上,她惴惴不安地给他打了无数电话。

无一例外,全都没人接听。

现在,在钱秘书的提醒下,她再次拿出手机,给他拨了过去。

人在溺水的时候,总会想抓个救命稻草。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对面接通。

然而,迎接她的,仍然只有机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她在幽暗的通道里站了很久,最终还是转身朝外走。

外面,暴雨又开始了。

看热闹的人群都被驱散,警戒线和地上的殓尸袋也都被收走了。

她接过保安塞过来的伞,麻木地走进雨里,朝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地上,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水,然后汇成一小股暗红,往排水孔流去。

她浑浑噩噩,没有注意,脚下一滑,便跌坐在了旁边的绿化带里,溅了一身泥水。

伞也被风刮走了,如注的暴雨倾泻而下,打得她睁不开眼。

“咔嚓”一声。

天空掠过一道闪电,随后便是接连不断的雷声。

她在这轰隆隆雷声里,终于痛哭出声。

她没有父亲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难以名状的悲痛几乎要将她湮灭。

......暴风雨停了,天空放晴。

许听雨穿了一袭黑裙,胸前别了朵白色的孝花,站在崭新的墓碑前。

是许建民的墓,旁边站着一帮人,都是许家亲属。

他负债自杀,一群债主怨气冲天,灵堂都没法设,只能匆匆焚化下葬。

从人死到入殡,还不到24小时。

许听雨双眼红血丝密布,脸色发白。

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疲态却那么明显。

她半蹲下身,给父亲献上最后一朵花。

一转身,便看到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冲了过来。

“祈太太,您父亲负债跳楼,您丈夫祁总却去看了前女友演出,对此,你怎么看?”

“今天您父亲入殡,祁总也没来,你们夫妻二人是不是准备离婚了?”

......不怀好意的问题如雪花般砸来。

许听雨还没弄清他们说的什么前女友,什么演出。

旁边的母亲梁怡便再度受了刺激,晕倒了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

那群记者也怕闹出人命来,只是闪光灯闪个不停,并未再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来。

将母亲送去医院的路上,许听雨终于知道了那些记者在说什么。

她的手机在大雨中进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所以没有看到,在她父亲跳楼上了新闻的同时,祁氏二少捧着一束鲜花,坐在第一排看舞蹈比赛的新闻也上了热搜。

能让祁二少捧场的比赛,必定大有噱头。

果不其然,当比赛结束,祁时风上台给比赛冠军谢语献花。

两人的新闻分裂出数条热搜,将许氏破产,负责人跳楼的新闻挤出了排行榜。

此刻,许听雨看着手机上,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

祁时风穿着熨帖板正的中国风黑西装,袖口处绣着银丝祥云,高挑清瘦,矜贵扑面。

而谢语则是一身中式黑裙,不堪一握的腰身处,同样有着银丝祥云,冰清玉洁,优雅高贵。

这条新闻下面,全是夸赞。

“哇,还是情侣装,暗戳戳秀恩爱的小心机我爱了。”

“温柔多金霸道总裁VS轻盈灵动舞蹈家,一看就想磕。”

“听说两个人认识多年,差点就结婚,但是谢语要追求梦想,执意远赴国外求学,两个人才闹别扭,然后被人钻了空子。”

“听说祁总家里那位就是联姻,没有感情的,这么多年了,他心心念念的,还是谢语。”

“老天爷,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许听雨心口传来钝痛,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后,才将手机还给了钱秘书。

“钱秘书,我爸,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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