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亲自去绣阁挑选些当季的成衣和京城里时兴的头面首饰,再去我库房里拿几匹苏绣、浮光锦和流云锦、蛟丝锦备着,等大小姐回来,请绣娘来府上,亲自再为大小姐量体裁衣。”
桃丫应道:“是。”
连翘有些诧异。
夫人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
不等她收起脸上的惊诧之色,喻夫人又在桃丫的搀扶下,重新在澄碧院里看了一圈。
越看,眉头便越是紧锁。
这四年,这里都是晴儿住的。
这澄碧院,她也时常过来。
先前的陈列摆设应有尽有,花瓶瓷器,各式各样。
可如今,这房间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就连那窗口的掐金线海棠帘子也不翼而飞。
原先富丽堂皇的澄碧院如今看起来颇有些寒酸。
不仅如此,方才进屋里,路过外间的花园时,也发觉,许多原先种植的花草都不见了。
她原先还没有多想。
只道是冬日来了,花儿都落了。
可如今隆冬时节,也该是腊梅花开才对。
她并未闻见梅香。
她转头问连翘:“原先二小姐留在房中的物什,和院中的花草,怎的都不见了?”
“莫非是芸儿厌恶晴儿到了这个地步,连她用过的东西和花草都容不下吗?”
连翘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但又很快掩去。
原以为夫人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大小姐。
她虽是个下人,却也为大小姐感到心寒。
连翘恭恭敬敬道:“回夫人的话,奴婢们来时,屋中就已经是这样了,院中的花草也被二小姐尽数拔了去,二小姐说,她不要的东西,也不给大小姐。”
“放肆!”
喻夫人怒喝一声,亲自上前扇了连翘一耳光。
“你这贫嘴烂舌的小娼妇,竟敢如此编排晴儿!”
连翘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
喻夫人却犹不解气地指着她骂道:“我原当你是个好的,虽然瞒着我,却也对芸儿忠心,却没成想,也是个包藏祸心的!”
“我念在你是老太太房里人的份上,原想着提拔你做芸儿身边的管事丫鬟,我看你,你也不必再留在府中!”
“桃丫!”
桃丫应声上前,便听得喻夫人吩咐道:“将这小娼妇发卖出去!日后再不许进国公府半步!”
“夫人要动老太太房里的人,只怕要先和老太太说一声吧。”
几乎在喻夫人话落的瞬间,一声略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已经走到了门口。
喻夫人皱眉,自觉自尊受辱,语气也不约起来。
“本夫人处置一个下人,还需要向你一个奴婢禀报?”
李嬷嬷道:“老奴不敢,只是,如今老太太尚在病中,夫人以什么理由处置连翘,少不得要先提前说一声,否则,日后老太太问起来,一个大活人不见了,也总该有个交代。”
喻夫人顿时火起:“你敢威胁我?”
真是一个个的都反了!
究竟谁才是主子!
莫非她堂堂国公府的主母,连处置一个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嬷嬷不卑不亢:“老奴不敢,还请夫人不要为难下人们。”
李嬷嬷本就是老太太年轻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
如今过了这么些年,早就成了慈安堂的管事嬷嬷。
许多时候,便是老爷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喻夫人自然也不敢真的和李嬷嬷起什么冲突。
当今圣上最重孝道。
这后宅之事倘若传出去,少不得叫言官们弹劾老爷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