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若晴怒气冲冲地从澄碧院出来。
走了没两步,见四下无人,转身对柳儿和絮儿怒斥道。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对外提起,知道吗?”
“是!”
两个丫鬟两股战战,只差跪下。
喻若晴瞪了一眼澄碧院的大门,眼底划过一抹怨毒和杀意。
喻若芸不过是仗着有那老不死的撑腰,等她弄死了那个老太婆,她再慢慢把小贱人玩死!
想到这里,她心里稍微舒心了几分。
便提起裙子准备去找喻夫人告告黑状。
而此时的喻夫人,却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履匆匆朝祠堂走去。
祠堂里。
喻鸣谦跪在蒲团上,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喻夫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儿子挺拔如松的背影。
她眼眶一热,快步上前:“谦儿!”
顺手从丫鬟桃丫手里揭过狐皮大氅,直接盖在了喻鸣谦身上。
喻鸣谦回头,看着青丝染了白雪的亲娘,苍白的嘴唇呼出一口白气。
“娘,您怎么来了?”
“谦儿,冻坏了吧?快,”喻夫人没有回答他,又赶忙塞了个汤婆子到他手里,“快暖喝暖和,喝口姜汤去去寒。”
只是声音里略带了几分哽咽。
喻鸣谦接过姜汤的手一顿。
喻夫人见状忙催促道:“谦儿,快喝呀,怎么了?”
喻鸣谦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放下姜汤和汤婆子,摇摇头:“娘,我顶撞了祖母,我活该受罚。”
“你说什么胡话呢!要不是芸儿那丫头不懂事,你又怎么会……”
看着自己儿子受罚,喻夫人心里对喻若芸又不由得多了几分不满。
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可手心手背也有亲疏远近。
她自然是更心疼自己这个从小长在自己的跟前、将来要承袭爵位、将国公府发扬光大的亲儿子的。
喻鸣谦还是摇头:“犯了错就要认,我不过是在这里跪一夜,可芸儿她过去那四年……”
是了。
从来到祠堂罚跪开始,他脑子里便不断闪现着喻若芸那单薄瘦削的身影。
他只知道,若是晴儿去了翊坤宫那样的地方受罚,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却忘了去深想,芸儿会有怎样的境地。
贵妃和陛下都以为是芸儿冲撞了那夭折的皇子,又会用怎样的手段去折磨她!
不,或许不是他没有去想。
而是——
他心底里,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实。
如今刀子落到自己身上。
不过才跪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被冻得瑟瑟发抖,险些失了力气。
那芸儿呢?
她一个女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还有她那满身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
喻鸣谦猝然闭上了眼睛。
喻夫人听到喻鸣谦的话,也抿嘴沉默了半晌。
才道:“芸儿也是为了国公府,为了晴儿,她是咱们喻家的孩子,娘自然也是心疼她的,可你也知道,若是当初没有她出去顶罪,受苦的就会是晴儿了,你忍心看到晴儿去宫里被磋磨吗?”
喻鸣谦低下头,没有作声。
他舍不得。
晴儿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
哪怕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喻夫人见他眉眼松动,叹了口气:“芸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会补偿她,她这不是回来了吗?连晴儿的澄碧院都还给她了,她也亏不着什么。”
说这话时,喻夫人却没有想过,澄碧院本身就是喻若芸的东西。
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喻鸣谦似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那也好,日后,咱们加倍补偿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