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程安林佑年的其他类型小说《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沐知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果有时光机,我好想抱一抱小时候的自己。——《安安日记》*起初程龚鸿还担心程安无法适应新的生活,但发现邻居家的小孩跟程安玩得非常好,他就天天帮助他们增进感情。程龚鸿经常会邀请林佑年和于晚来程家做客,于晚也会邀请程安去他们家做客。一来一回,他们仨的友谊很快就建立起来了。就连上小学,程安都是跟于晚和林佑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程书译和刘云丽看得出,这老爷子对程安很重视,对她的教育事必躬亲,夫妻俩都没法插手,主要是他俩没什么文化,不懂程龚鸿教育孩子的那一套。程安也以为程爷爷会一直陪伴着她,不幸的是,一年后程龚鸿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而刘云丽也怀了孕,程安刚上六年级那年,程书译和刘云丽的孩子出生,是个男孩。刘云丽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脾气很是暴躁,...
《南风不知意程安林佑年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如果有时光机,我好想抱一抱小时候的自己。
——《安安日记》
*
起初程龚鸿还担心程安无法适应新的生活,但发现邻居家的小孩跟程安玩得非常好,他就天天帮助他们增进感情。
程龚鸿经常会邀请林佑年和于晚来程家做客,于晚也会邀请程安去他们家做客。
一来一回,他们仨的友谊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就连上小学,程安都是跟于晚和林佑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
程书译和刘云丽看得出,这老爷子对程安很重视,对她的教育事必躬亲,夫妻俩都没法插手,主要是他俩没什么文化,不懂程龚鸿教育孩子的那一套。
程安也以为程爷爷会一直陪伴着她,不幸的是,一年后程龚鸿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而刘云丽也怀了孕,程安刚上六年级那年,程书译和刘云丽的孩子出生,是个男孩。
刘云丽刚生完孩子那段时间,脾气很是暴躁,小孩子总是哭哭闹闹的,夫妻俩都不懂得怎么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刘云丽开始对程安的态度大变,她会让程安给弟弟换纸尿裤,喂奶粉,哄弟弟睡觉。
程安只能乖乖听话,否则她会被打。
记得有一次,程安在泡奶粉时不小心被热水烫到,吓得一颤,把奶粉打翻了。
弟弟哭得很厉害,刘云丽心烦的要死,又看到她这么笨手笨脚,直接上前拧程安的耳朵,还用拖鞋在她身上乱打。
“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啊!”刘云丽气不打一处来,似乎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
程安不敢哭出声,只得缩在床边求饶道:“妈妈对不起,我错了。”
程书译下班回家,看到这个场面,拦住她,劝说道:“你打孩子干什么?”
“有什么不能打的!”刘云丽理直气壮地说:“我给她吃给她住,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况且我们现在是她父母。”
“小孩子就是不打不成器!”
程书译怕老婆,不敢过多还嘴,就找个由头把程安打发走。
关上门离开时,程安还听见刘云丽在屋里说:“又不是亲生的,你心疼什么!”
她不敢在家里哭,也暗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哭。
因为以前在孤儿院被小朋友欺负时,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要学会隐忍要乖,才不会被打。
-
那天刚好是周日,程安坐在小区花园好长时间都不敢回家,吃中午饭了她也没回去。
她好饿,也好害怕,害怕回去后又要挨打。
“安安,你怎么没回家吃饭呀?”于晚掂着零食从超市回来,路过花园看到了她。
程安摇摇头,口是心非地说:“我不饿,就想在这待着。”
于晚好像明白点什么,刘云丽发起脾气来根本不顾外人,上次她就是在程家亲眼目睹程安被打。
每次程安不开心或者躲避刘云丽,都会来这个小花园。
于晚没走,跟程安一起坐在长椅上,把买的零食打开。
“这个薯片,面包还有牛奶都给你,我们一起吃。”
于晚每次都很热情,让程安没法拒绝,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吃面包。
于晚笑嘻嘻地跟她讲笑话:“你知道巧克力和西红柿打架,为什么是巧克力赢?”
程安正思索着,林佑年嗖的一下骑着单车窜出来,接话:“因为巧克力棒嘛。”
他停下车,笑道:“老姐,这个冷笑话真的很冷。”
“要你管!”于晚看到自行车,朝他吼道:“谁让你骑我的车?!”
“小气什么。”林佑年走近,盯着她俩的怀中的零食,双眼放光,“你俩偷吃零食都不带我,不讲义气啊。”
于晚揶揄道:“就不给你吃!”
程安低着头拿了一包薯片给他,“给你。”
林佑年接过手,弯唇一笑:“还是安安最好。”
说着,他就挨着程安坐下,拆开薯片给程安,偏不给于晚。
于晚嘟着嘴,气冲冲地想去抢他的薯片,林佑年眼疾手快,况且中间隔着程安,于晚扑了一个空。
“林佑年你还听不听你姐的话了?”于晚振振有词地说:“你在我家住,就得听我的话。况且我是你姐。”
程安坐在他俩中间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刘云丽说的那句——
“我给她吃给她住,她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况且我们现在是她父母。”
林佑年嗤笑了一声,把薯片递给她,瞅准于晚正要去接,林佑年猛地收回手,想以此捉弄她。
谁知,程安正在双手拨着大白兔奶糖,林佑年收手的动作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双手。
瞅见大白兔奶糖掉落在地上,程安的眼角就开始发红,想起刘云丽说的话,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见状,于晚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安安。”
随即,看到被林佑年蹭掉的大白兔奶糖,她瞪着他,嗔怪道:“都怪你,林佑年,烦不烦人。”
“你把安安弄哭了。”
林佑年看到程安哭成了泪人,急忙去塑料袋里去找新的大白兔奶糖,怎么都找不到。
于晚将程安搂在怀里,随口道:“就那一个奶糖。”
林佑年慌张吐槽道:“不是,你也不知道多买点,就买一个啊。”
于晚:“拜托,那不是买的,是超市阿姨送我的。”
程安靠在于晚的肩膀,还在抽泣着,于晚拍着她的后背,“不哭了安安,我等会帮你报仇,都怪林佑年,他太讨厌了。”
林佑年还真以为程安是因为他把奶糖弄掉了才哭,挠了挠头,随即起身跑到超市。
他买了一大袋大白兔奶糖,递到程安面前,倍感惭愧地说:“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于晚接过奶糖,塞到程安怀里,帮他说着话,“安安你看,他还算有诚意。”
程安从于晚怀中移开,盯着怀中一大袋奶糖,吸了下鼻涕,又哭又笑。
林佑年见她不生气了,递给她一包纸巾,很认真地说:“别哭了,再哭鼻涕都能拉面条了。”
“......”
“林佑年,你好烦人!”
程安苦着一张脸,抬头看向他,林佑年唇角微扬,眼眸漆黑明亮,仿若一个小太阳。
-
进入六年级,要面对小升初,各科老师总会让学生买学习资料,说是统一订购,任何人都得交钱。
程安迟疑了好几天,趁着刘云丽不在的时候,偷偷找程书译说要买资料的事。
程书译好说话,问她多少钱。
程安说各科加起来总共110块钱。
程书译顿时犯了难,“这么贵啊?”
家里的钱都是刘云丽在管,程书译自己都没多少私房钱,就算有也被刘云丽搜刮完了。
程安心里慌得不行,捏着衣角小声道:“那我跟老师说不买了。”
“我去找你妈要。”程书译皱了下眉,不想让孩子为难。
果不其然,刘云丽听到要给程安买资料费,没忍住抱怨道:“她怎么天天要钱?!”
“哪天天要钱了,”程书译好声好气地说:“这不孩子要小升初,班里要统一订购资料,这是为了学习,这钱不得该花吗?”
“钱!钱!钱!”刘云丽吼道:“她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去挣啊?养着她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她补充道:“真想把她扔回孤儿院!”
“嘘嘘~”程书译给她打了个噤声,讲着道理:“咱俩的名义领养的,这遗弃孤儿可是犯法的啊。”
“都怪你那个多事的爹!”刘云丽说,“自己领养的自己不养,死那么早!”
“......”
程安站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悄悄跑回程爷爷的画室,盯着那些画作暗自流泪。
平平会离开她,周老师会离开她,程爷爷也会离开她。
所有人都会离开她,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就一天的时间,程安的胳膊被他挠了三处抓痕。
好不容易到傍晚,程肆被她哄睡着。
程安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往客厅走,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刘云丽:“公安局那边怎么说,人找到了吗?”
“没有。”程书译点了把烟,叹了声气,“他应该出国了。”
听到这里,刘云丽的口气都跟着大了起来,指着他吼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
“贷款人跑了,你这个担保人要承担所有的贷款,你是不是蠢?!”
“竟然会相信那种人的鬼话!”
“我哪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程书译慌张解释,“当初他找到我,说家里老人生病着急用钱,我看在我们这么多年老友的份上,就答应去当他的担保人——”
刘云丽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那现在呢?你所谓的好朋友跑了,留下你这个冤大头帮他还贷款!”
“债主都快追到家门了!”
“......”
程书译眉梢紧蹙,胡乱地抹了把头发,被噎得说不出一句话。
程安听了个大概,客厅的氛围格外紧张,平日里两夫妻都是小吵小闹,日常拌嘴。但这一次,貌似挺严重,两人直接大吵起来。
程安吓得只想躲回房间,倏忽,婴儿房传来弟弟的哭喊声,盖过了夫妻俩的争吵声。
程安慌忙原路返回,一推开门就看见程肆从床上滚在了地上,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顿责骂:“你怎么带弟弟的!!”
刘云丽快步跑到床边去抱程肆,越过程安时还猛地推了一下她。
程安没反应过来,身体往侧面倾倒,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桌角,额头闪起一阵阵刺痛。
程肆哭得很大声,刘云丽抱着他怎么都哄不好,原本她心里就烦,瞅了眼坐在地上的程安,走过去又踢了她一把。
“废物!”刘云丽唾骂道:“跟你爸一样,都是没用的废物!”
“......”
程安单手捂着头,缓缓站起来,完全不敢吱声。
她太了解刘云丽了,在她气头上顶嘴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刘云丽看见她就烦,“滚远点!”
程安巍巍颤颤地回自己房间,装作若无其事地关上门,一个人躺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划过,沾湿了枕头。
女生默默抽泣着,肩膀跟着发颤,却压制着自己不能哭出声音。
门外依稀可以听见程肆的哭闹声,刘云丽拍着小孩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哄着儿子,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
客厅内,程书译长吐一口气,口中的烟雾缭绕四周,随即把烟头掐灭,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程家的气氛从未像现在这般怪异,忧愁与压抑浸透在空气的每一个缝隙,密不透风,让人呼吸困难。
程安哭到深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屋内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她起身拉开窗帘让光线照射屋内,在屋里发了一会呆,确定客厅没有声迹后,才缓缓挪动房门。
上午九点,程安反复确认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傻站在冰箱前,找不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这两夫妻连续一周不在家吃饭,也没往家里添任何食材。
忽地,额头涌起一股刺痛,程安下意识去摸昨晚磕到的地方,眉头紧锁着。
莫名其妙的,眼角的酸涩感袭来,程安真想抱头大哭一场。
就在此刻,玄关处响起钥匙转动的动静,伴随着欢快急促的脚步声,窗外的一束光线打落在她的后背上。
她不想听到,他保护她是因为来自哥哥的关心或者姐姐的命令。
于晚乐呵呵地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开始腻歪,“安安,我跟你讲,我这次考进前十了。”
程安给她竖大拇指:“晚晚真棒!”
“瞧把你嘚瑟的,”旁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喜欢泼冷水,“我俩都不知道考了多少次前三了。”
于晚眼尾扫他,挑衅道:“有本事你中考考进全市前三啊?”
程安被牵着往前走,回头眺望一眼那棵树,最不起眼的存在,刚刚在等林佑年的回答时,她竟然还幻想那颗樱花树会被施入魔法,开出粉色的花朵。
“你就等着吧,我肯定能考进全市前三。”
林佑年的大言不惭把程安惊醒,从幻想回归现实。
可现在是冬季,樱花树不会开花,现实不是童话,也不会有魔法。
所以她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幻想也不会成立。
想到这里,程安就莫名讨厌冬天,怕冷还总容易生病。
春天快来吧,想去看樱花。
小时候总爱幻想未来,幻想没有发生的事情,期待着为什么时间不快一点,我讨厌上学。
小学时因为讨厌那个自大势利的班主任,就整天在心里祈祷快点毕业,我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后来真的逃离小学来到初中,又开始哭闹英语为什么这么难,我学不会。初中的科目比小学多得多,考第一真的好难。
于是心里有个小人哀叹:小学真好,不用学英语,功课还没有那么多。
我们总是在期待没有发生的事情,等真到那一天却发现自己还是不满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此循环往复。
每个阶段都有它的难题,路的尽头还是路。
这个道理也是程安花费很长时间才明白,就比如春天来了,她的苦恼也来了。
“好啦,新的学期也是你们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叶爽简明扼要地说:“下课大家都把自己梦想学校写下来贴到后排黑板上,朝着这个目标奋斗最后一个学期吧。”
座位上同学们都愁眉苦脸,纷纷响起一阵哀叹。
“真快啊,就剩一个学期我们就要毕业了。”
“对啊,一眨眼的功夫,我还不知道考哪高中。”
“好头疼,我想考到市里,不想待在这个小县城了。”
程安正歪着头,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上高中。
“安安。”林佑年总是趁她快睡着时用笔杆敲她脑门,然后她肯定会带着起床气似的去吼他。
但这次程安并不困,还挺高兴他叫她小名,顿时心情大好。
她依旧趴在桌上,扭头看向林佑年,窗外的光线照得少年的面部轮廓都好似镀了一层光圈。
他也不谋而合地垂下眼看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一起考市一中吧?”
程安的头猛地移开桌面,坐起身正对着他,兴致勃勃地应声:“好啊好啊。”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终于在茫茫大海找到了航标一般,让原本迷茫的自己找到了为之努力的方向,义无反顾地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初三下学期的生活无非就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模考,做不完的卷子和眼花缭乱的分数。
或许程安早就该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总分七百五,他每次考试都是六百分五十以上,甚至越来越接近七百分。
最离谱的一次,她与他足足相差了一百分。
输。
程闭,模模糊糊双球鞋朝奔。
铃,程逐渐恢复识,窗昏暗片。
医务室顶炽灯晃晃,照刺。
病床,挡线,护状朝隔板喊:“伙,醒。”
秒,林佑视野,坐床朝挥挥,“哪舒服?”
程势,躲闪,拒绝扶图。
林佑皱眉,:“跟爸,。”
“嗯。”程简单,。
病床区域,待逼仄空,空静止异怕。
隔钟,林佑言语:“怕,医跑,供氧足晕。”
程傻愣愣坐床,,整,。
林佑藏,,猜。
懂。
林佑般沉沉模,刺激:“怎搞伤痕累累?照顾。”
程语嗔怪,委屈。
“谁愿弄伤痕累累?”程鼻,嗓跟,“吗?照,......”
喜欢,渺。
句。
林佑叹,转:“,躲?”
“。”绝。
冷脸,令:“睛。”
程虚,双交叉紧握,扣指甲,沁汗。
,林佑尽收底。
,擅撒谎,谎习惯扣指甲。
“躲?”林佑,猜猜。
“躲。”嘟囔,底足。
林佑匪夷思,“!倒耙。”
“!......”程扭,断复,忍吞:“躲。”
,姑娘角酸涩,亦腿伤疼痛愈清晰。
哇,程哭喊,,“躲跟晚,整跟连悦悦待,根,.......”
林佑委屈巴巴,哭泪姑娘,恍悟。
紧,拿纸擦鼻涕,弯腰,噗嗤:“啊。”
,,脾,跟。
睛。
——《》
*
程忘初二,跟林佑冷吵架,末考试塌糊涂。
始,式初。
近域考绩斐,完吊私校,今初源翻倍。
增添,校设备资短周转,决题,校决撤销班化。
希望我们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安安日记》
*
2001年冬天,江华市极为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往后回忆起来,那是场漫长而猛烈的大雪。
小镇孤儿院迎来了两名孤儿,男孩刚满一岁,女孩刚出生不久。
小男孩是在车祸现场发现的,男孩的父母用生命护住了他,从此再无亲人。
而小女孩是在垃圾桶旁边被环卫工人捡到,当时小女孩哭得十分惨烈,差点没了气。
可惜环卫工人没有能力抚养她,就将她送到镇上的孤儿院。
周晴晴抱着怀中的男婴和女婴,心里很不是滋味,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感到心疼。
有老师提议:“院长,给这两个孩子取个名字吧。”
周晴晴若有所思地道:“男孩叫平平,女孩叫安安。希望他们这一生都能够平平安安。”
十年后,平平和安安共同长大。
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日都是在六一儿童节统一一起过。
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吃蛋糕、零食和水果。
平平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安安,料想她肯定又躲在教室里面画画了。
安安的性格安静内向,但内心世界极为丰富,她在绘画上面十分有天赋,孤儿院的小朋友都没有她画的好。
周院长会经常拿着她的画作去参赛,还得到镇上的退隐画家程龚鸿老先生的称赞。
程龚鸿老先生经常来孤儿院,专门来找安安一起作画。
甚至还有人传闻,安安会被他所收养。
每次想到这件事,平平就好担心,他不想跟安安分离。
平平推开教室的门时,安安的画已经完成了。
看到平平来,安安开心地去拉他一起欣赏画作。
“平平你看,这次我画的是我们俩。”
画上是一片蓝天白云,小女孩和小男孩奔跑在草地上,小女孩站在向日葵下欢快大笑,小男孩追逐着蝴蝶和小鸟。
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开心的样子。
平平弯唇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安安这么喜欢向日葵?”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盯着画作上的向日葵,“嗯嗯,要是有机会去看向日葵花海就好了。”
平平拉着她一起坐下,附和道:“以后我陪你去。”
“真的吗?”安安眸色闪亮地看他,没过几秒,眼底稍暗,犹疑道:“平平,你会陪我一起长大吗?”
“会的!”平平点着头,坚定地说:“我们会一起长大,还会——”
话还没说完,房间猛地一颤动,两人都从椅子上摔下去。
下一秒,教室内的天花板就开始掉落,一块一块地砸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外面响起一阵惊恐声:“地震了地震了!!!”
安安先是被砸晕了过去,平平声嘶力竭地喊着她,把她拉到桌子底下。
......
“本台播报消息,今日上午十点十五分,江华市新域县樱花镇发生六级地震......”
孤儿院靠山且建筑年久失修,轻微的震动就足以让整座孤儿院全部坍塌。
当时情况紧急,还好小朋友们都在庭院里,老师们都在引导着小朋友们往外撤离。
唯独周晴晴发现平平和安安不在队伍当中。
安安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时天旋地转,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等她缓缓睁开双眼,就对上了周晴晴的目光,旁边还有程龚鸿爷爷。
老先生眼角微弯,“安安醒了。”
周晴晴问她:“头还疼不疼?”
安安坐起身,有些茫然地说:“不疼。”
医生说,她的伤都是外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受伤最为严重的是平平,他被警察一路护送到市医院,抢救了七天情况才稳定下来。
平平醒来看到的是两位警官,他慌里慌张地说:“叔叔阿姨,你们知道安安在哪吗?她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那个在地震中被你紧紧护住的小女孩吧。”温敬容牵住他的双手,安抚道:“她没事,两天前就苏醒了。”
向季文为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救助他人了,日后定成大器。”
平平舒缓了一口气,安安没事就好。
“那她现在在哪?”他问。
“这个小女孩已经被一对夫妇收养了。”温敬容顺势提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夫妇两一起生活呀?”
“......”
接到上面的消息,这家孤儿院将不会被重建,周院长正在寻求社会人士领养孤儿。
向季文和温敬容没有孩子,也是觉得这个小男孩可怜,想领养他。
平平顿时一愣,他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安安已经被收养,他们要分离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也没有选择。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孤儿的命运就是要等待被收养,才会有家。
平平望着眼前慈祥的夫妇,缓缓点头。
温敬容笑了笑,朝向季文使了个眼色,“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向季文不假思索地说:“就取名为向哲,哲理的哲。”
温敬容正高兴着和他描述以后的生活。
平平只是点头应和,却没在听了。
安安被谁领养了?
她去了哪?
以后他们还会相见吗?
-
安安出院的那天,周晴晴牵着她的手,送到了程龚鸿手里。
小女孩红着眼睛说:“平平不要我了,周老师也不要我了。”
周晴晴心里一酸,蹲下抱着安安说:“安安乖,以后跟着程爷爷一起生活,平平安安地长大。”
“等你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都回来了。”
等我长大了,周老师和平平就会回来吗?
安安不知道。
程龚鸿很喜欢这个小女孩,但他毕竟年迈,不具有领养条件,是以儿子和儿媳妇的名义领养。
安安跟着老爷爷一起上车,程龚鸿笑着说:“以后安安就随我的姓,叫程安,好吗?”
小女孩慢吞吞地回:“好。”
地震摧毁了整座樱花镇,程龚鸿只能带着程安去新域县,找他的儿子和儿媳妇。
程书译和刘云丽一直没有孩子,也愿意接受这个女儿,毕竟夫妻俩都很怕程龚鸿。
程龚鸿是位优秀的画家,威望与名气人尽皆知。
但他的儿子却不成器,连初中都没读完,不是学习的料,也没有艺术细胞。
自从遇到安安,程龚鸿很想好好栽培她,让她继承他的衣钵。
-
2011年,夏至。
来到程家的第一天,程安就结识了邻居家的小伙伴于晚,她是个活泼耿直的小女孩。
于晚很开心自己有玩伴这件事,还向程安介绍了她的弟弟林佑年。
林佑年跟于晚一样活泼,是个非常调皮的男孩子,程安还没进于晚家门,他就躲在门后突然跳出来,把程安吓一跳。
“林佑年,你烦不烦人啊!”于晚看见程安被吓到,就追着他去打。
林佑年只想躲,跟程安一点都不见外,还躲在她身后,小声道:“快让我姐别打我了。”
看在程安的面子上,于晚饶了他,还不忘咂嘴道:“瞧你那点出息,躲在女孩子后面,羞不羞?”
林佑年挠着头,嘻嘻一笑:“我这叫,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完,他跑到屋内拿出一个特大型棒棒糖给程安,以此感谢她的相救之恩。
程安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棒棒糖,惊讶地问:“你确定要给我吗?”
小男孩点头如捣蒜,真诚地说:“我姐说,认识新朋友要送见面礼。这个是我两昨天在商场买的,还没拆过,给你了。”
“谢谢你。”
程安接过林佑年递过来的棒棒糖,这个小男孩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她竟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林佑年弯头看她,没一点生疏和见外。
程安捏着衣角,讪笑着说:“我叫安安,平安的安。”
“真好听的名字。”林佑年瞧见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女孩,她有双水灵灵的眼睛,粉嫩的小脸,扎着两个马尾辫,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
“小猫,不对,小妹妹。”林佑年牵着她的手腕,往自己房间走,“让你看看我的玩具。”
他的玩具很高级,全是飞行器和各种航天模型,让人觉得他好厉害的样子。
程安虽然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可他介绍的认真,她就托着腮,露出一副求知若渴的学习眼神,仔细听他讲解那些东西。
“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程安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为什么你跟你姐的姓氏不一样呀?”
林佑年坏笑了下,有模有样地道:“因为啊,她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程安信以为真,眸色一暗:“我也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林佑年的瞳眸转过来,打趣道:“那我就是从垃圾场里生产出来的。”
“......”
怎么还有人喜欢损自己呢?
程安鼓着腮帮子,侧过脸偷笑,再抬头,他伸手捏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你干吗?”她有点懵,还忘记躲,仰头看他。
男孩的眼睛里全是坦荡和张扬,“想笑就当面笑,藏着干什么?”
他松了手,程安哦了声,脸颊有点烧红。
好热心的男孩啊,感觉跟他不是一次见面的样子。
其实啊,他是于晚的表弟。
林佑年喊于晚的爸妈为舅舅和舅妈,是寄宿在于晚家。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都笑得那么开心,无论何时何地。
——《安安日记》
*
程安还是没要到资料费,周一开学当天,一下课,班主任就把她喊到门外单独谈话。
胡自明是个急性子,五十多岁的秃顶,他对程安没什么好印象,每次开家长会程安的家长都不来。
其他同学的家长逢年过节还知道给他送烟酒,但程安的父母连微信都不加他,再加上程安的性格内向,胡自明很不喜欢她。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班级排位时还专门把她往后排塞,跟那些学习差,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坐在一排。
“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啊?”胡自明颐指气使地呵斥:“连学习资料都不买,这个学你还上不上?!”
程安低着头,眼神飘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承受着这些恶语相向。
胡老师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程安都没给他一点回应,他骂够了就自动消气了。
“你回班吧!”胡自明叉着腰,白了她一眼,“我再给你两天的时间。”
程安巍巍颤颤地回位,步伐很慢,目光盯着地面,她害怕一抬头,就看见班里同学都在看她,他们一定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谁知一回位,桌上的日记本就不见了,程安慌里慌张地寻找着。
很快就看见同排的三个男生正拿着她的日记本窃窃私语。
“快给我!”程安真的很生气,跑到他们面前要。
迟申刻意把日记本举高一点,挑逗着她:“原来你是孤儿啊。”
此言一出,旁观的两个男生跟着起哄:“程安是孤儿,没爸妈。”
“......”
程安的眼角跟着发酸,很努力地忍着要掉下来的泪水。
忽地,林佑年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趁迟申不注意,抢过了日记本拿给她。
程安接过日记本抱在怀里,迟申还一副要抢的架势,林佑年眼疾手快,挡在她前面跟迟申对峙。
此时正值下课,后面一排乱哄哄的,惹来全班的注意。
于晚从教室外回来,看到这场面很快就猜到那群人又在欺负程安,就跑过去拉着她。
“安安,你没事吧?”
程安抱紧怀中的日记本,摇了摇头:“没事。”
等于晚再回头,林佑年就已经跟迟申在地上撕打着。
林佑年的个头比迟申高,很占优势,迟申被他压在身上,瞬间求饶。
于晚朝后排男生咧咧嘴:“你们谁敢欺负安安,我就让我弟打死你们!”
“你们这群坏蛋!”
班里起了争执,有人去告密把班主任喊过来,胡自明来的时候刚巧撞见林佑年骑在迟申身上。
“林佑年!你给我起来!”胡自明指着他训斥道:“竟然敢打同学!赶快道歉!”
林佑年从迟申身上移开,仰着头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做错事,不道歉!”
“好啊,你这小子无法无天了是吧?!”胡老师处事简单粗暴,威胁着说:“我这就跟你家长打电话,你现在给我出去罚站!”
林佑年转身就走,哼哧一声:“天天一言不合就请家长,真以为我怕你啊。”
“......”
了解到打架的原因是因为程安,胡自明正生气她没交资料费的事情,就一股脑热地让他俩一同在教室外罚站。
彼时正值冬季,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冷风嗖嗖地吹着,把雨水也吹到屋檐下,林佑年的身体往前移动,斜对着她。
程安瞄了一眼他的背影。
“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带着哭腔。
林佑年回头看她,不以为意的模样:“有什么啊,不就是罚站嘛。”
“从小到大老师就喜欢整我,什么跑操、做俯卧撑、打扫卫生.....”
他掰着手指头,吊儿郎当地说:“还有一次,我还被老师罚去给他们家收麦子,完全被他当成苦力干农活啊。”
原本程安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听到这话,噗嗤笑出了声。
她吸着鼻涕,匪夷所思地问:“人家都是把黑历史遮挡住,你怎么还引以为傲呢?”
“我没觉得这是黑历史。”林佑年挺直腰板,洋洋自得地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想起我与老师斗智斗勇的那些事迹,这不得光宗耀祖啊。”
程安听得咯咯笑:“说白了,你就是脸皮厚。”
“脸皮厚也是我的优点。”林佑年顺着她的话,说:“你要是有我一半的厚脸皮,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闻言,程安沉下脸,缄默不言,深知自己无法像他这么勇敢。
从小到大,她得到的反馈都是,只要她乖乖听话,顺着别人的心意,别人才不会过度为难她。
林佑年看她又变得不开心,翻了翻口袋,从裤兜里搜刮出想要的东西。
程安的视线映入他紧握的拳头,林佑年卖着关子,悠悠地道:“猜一猜我能变出什么魔法?”
他的手掌猛然张开,一颗大白兔奶糖出现在他的掌心里。
“快拿着,心情不好就吃糖。”
程安缓缓拨开那颗糖,送入口中,这奶糖真的很甜,可是她的心里好苦。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
她好想好想赶快长大。
长大后她就能挣钱,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整天为资料费发愁,不用接受老师同学的白眼,也不用承受养母的打骂。
外面的雨声愈来愈小,几乎听不见,女生的抽泣声变得格外清晰。
程安埋着头,将自己缩在校服外套里面。
林佑年只得蹲在她面前,才能看清她的脸,泪珠一颗颗掉落在地面上。
“这...这糖不好吃吗?”他有些茫然,刚刚说了那么多话还是没把她哄好。
“好吃。”
程安尽力忍住哭声,肩膀在发颤,冷风包裹着在她瘦小的身形上。
大冬天的,大家都在穿着棉袄,只有她还在穿秋季校服外褂,里面露出一件皱巴巴的红色毛衣。
她正准备擦眼泪,脊背就被披上了一件黑色的棉袄,一下子就抵挡住冷风的侵袭。
林佑年正蹲着,帮她整理前面的衣领,他的衣服明显很大,快到她膝盖处。
程安的目光撞上他的,他眉眼弯了弯,笑嘻嘻地道:“我觉得好热,给你穿了。”
“你要是冻感冒了,我姐就该缠着我陪她玩跳棋了。”
于晚最喜欢玩跳棋,林佑年不喜欢,觉得很幼稚,但没人陪她玩时,她就死缠着林佑年。
只要有程安陪她玩,于晚就不会找林佑年。
与他四目相对,程安恍惚了一会儿,林佑年的眼睛跟她完全不一样,仿佛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世界。
程安不爱说话,眼睛里只有伤感和躲闪,很多同学都在背地里议论她有抑郁症。
无论看多少次,林佑年的眼角都含带着笑意,是那么真诚热烈。
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无论是于晚骂他打他,还是老师惩罚他,林佑年从未生气,永远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程安不理解,为什么有人面对打骂,可以毫不在意。
他为什么可以一直都笑得那么开心,无论何时何地。
也是后来,程安才得到答案,林佑年并不会一直开心。
-
林佑年的家长就是于晚的妈妈,曹清接到电话就匆匆赶来。
曹清是县里的高中老师,在电话听胡自明说了一通,她来学校先是找到校长,去调查班级监控。
弄清事实真相后,曹清处事雷利风行,带着校长去找胡自明对峙。
胡自明在班里上课,她刚到班门口,就瞧见大冷天两个孩子在外面罚站,刹那间所有的心平气和都烟消云散。
曹清牵着林佑年和程安,让他俩先回位,冷眼瞥着讲台上的老师:“胡老师出来一下吧。”
胡自明顿时愣了一下,料想她就是林佑年的家长,又看到校长也在门口,急忙放下书本让班里的同学先自习。
“你叫胡自明是吧?怎么就没有自知之明呢?”
曹清非常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先发制人地说:“试问你有什么资格来惩罚我家小孩?”
我想把你的名字藏在心里。
——《安安日记》
*
当天他们玩得都有些累,在于家吃过晚饭,于晚照旧没让程安走,两个小姑娘一起洗漱,穿着同款闺蜜睡衣躺在床上。
于晚打心底里喜欢程安,常常幻想要是她们是亲姐妹就好了,可以时时刻刻待在一起。
听了她的想法,程安托着下巴看她,“我们现在不也是天天在一起吗?”
“那不一样。”于晚给她盖好被子,侧过脸说,“我说的是,我们在一个家庭里,一起吃住这样。”
程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重新组织语言:“那我以后多来。”
“好呀好呀。”于晚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男生的温声细语:“你俩睡了么?”
于晚躺在床上懒懒的,没有要起来的姿势,“没有,什么事啊?”
林佑年在门外继续问:“要不要喝酸奶,新口味。”
于晚应声:“要。”
程安的位置距离门口比较近,先一步下床去开门。
林佑年头发湿漉漉的,穿着一身白色短袖短裤,刚洗完澡的样子。
他递过来两瓶黄桃味的酸奶,简单叮嘱:“早点睡。”然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程安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好”,视线在他的背影上顿了一下,随即关上门回床,递给于晚一瓶。
于晚接过手拆开,眼底发亮,“这个酸奶可好喝了,安安你快尝尝。”
程安学着她的动作,细细品味手里的酸奶,倏然想起于晚说的那句话。
如果可以,她也好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承受林佑年的关照。
彼时的程安还没搞懂对林佑年是何种感情,只是单纯的想离他近一点,想得到他的关注。
甚至,她觉得有他这样一个哥哥都是三生有幸。
往后回忆起来这种幻想,程安都会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竟然那样渴望得到他的一点好,去羡慕于晚,甚至都不介意和他成为有血缘关系的人。
看得出来,于晚是真的累了,一关灯就呼呼大睡过去。
而程安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若隐若现地闪现出一个画面。
金黄色的油菜花,满山遍野的银杏树,湛蓝色的湖泊岸边。
夕阳西下,湖面上蜻蜓点水,波光粼粼,泛起一片涟漪。
白衬衫少年仰起头,望着头顶翱翔的候鸟,它们不谋而合地朝他飞来,落在他的掌心里。
他笑容张扬明媚,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这样场景如碎片一样拼凑出来,成为一幅画作,程安为这幅画涂色上彩。
收尾之际,程安在岸边添上两个小女孩嬉闹的场景,以此掩饰自己想画林佑年这件事。
林佑年和于晚看到这幅画,登时眉开眼笑。
“原来,你画了我们仨啊。”于晚竖起大拇指,与有荣焉道,“安安真是个小天才,日后定会成为一名很厉害的画家。”
程安讪讪地笑了下,林佑年给她的作品拍照并且上传网站,得意地说:“我说过,你肯定能画出来。”
“不要总是给自己太多负面暗示,心理压力大的人做什么事都很难成功。”林佑年算是了解她,分析的条条是道。
程安跟着点头,虽然当时似懂非懂,后来有认真琢磨过这句话。
-
初赛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根据官网的通知,复赛结果要等到寒假才能知晓。
眼瞅着学期过半,程安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其他科目她自己没什么问题,英语也有跟林佑年和于晚认真的学。
随着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程安的焦虑感愈发严重,平日的月考成绩可以糊弄过去,但期末考试成绩,养母肯定会过问。
她能想象过年窜门走亲戚,她的成绩会成为大家的谈资。如果考不好,那么她这个年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其他科目程安准备的很充足,但英语不确定,经过几轮月考,她的英语成绩还是不容乐观。
所幸英语被安排在了最后一科,那天下午程安早早来到考场,她的座位号靠后,在教室后排靠门的地方。
门口敞开着,过往的同学走来走去,冬天的凉风一瞬间窜进脖颈里,程安冷得身体发颤,把自己缩在角落里,靠着墙。
林佑年的考场在隔壁五班,他们班同学都集中在四班和五班考场,这次英语试卷又是叶爽出题,他负责在四班和五班贴考试座位号。
“欸,你很冷吗?”林佑年刚从后门进来就瞅见程安的姿势,她手里还拿着单词表,认真温习。
程安闻声抬眼,规规矩矩坐好,扯谎道:“不冷。”
“你...确定?”林佑年目光逡巡着女生的上衣,又是一件单薄的秋季外套,她好像没有什么冬季的衣服。
程安没接话,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单词本上,身体虽冷但心里焦虑的能燃起一团烈火,简直冰火两重天。
林佑年走后,进考场的同学越来越多。
前桌两个女生正商量着打小抄的事情,程安充耳不闻,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程安的心思一门在手里的单词本上,右边来了一个女生,跟她隔了两个位置,她也没抬头去看。
起初两人没说话,但那女生一直在哼歌,还时不时晃桌子,动作幅度太大,震得单词本不小心掉地上。
程安弯腰去捡,女生抢先拿到单词本,她这才注意到面前人是赵琳琳,同班同学。
程安对她的印象更多的存留在成绩单上,赵琳琳的名字从没下过班级前三,也是班里唯一一个成绩在前三的女生。
因为第一和第二是林佑年和宋智宇轮流着来,班里没人争过他俩。
程安最好的名次就是保持在班级前五。
赵琳琳扫视了眼她的单词本,还给她,闲扯一句:“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程安没搭话,接过单词本继续看,赵琳琳瞥了她一眼,继续在旁边晃桌子。
程安吐了口气,刚合上单词本,身后就被披了件粉色的棉袄。
她后知后觉地转身,对上林佑年的视线,他神色寡淡,散漫地道:“于晚给你的,她平时怕冷准备了两件棉袄在班里。”
程安把棉袄抱在怀里,深知拒绝也没用,因为林佑年会硬塞给她。
“谢谢。”
林佑年不以为然,淡淡地道:“行了,赶快穿上吧。”临走前瞧了一眼她桌上的单词本,“不用担心,试卷有惊喜。”
寒风再次入骨,程安一抖擞,急忙把棉袄穿在身上。
监考老师已经到班,前面的试卷开始往后传,赵琳琳递给她试卷时八卦道:“你跟林佑年很熟吗?”
程安淡淡一笑:“不太熟。”
赵琳琳顿时翻了个白眼。
程安没太在意,忙不迭去看英语试卷,一眼就看到二十个选择题,一点也不陌生。
竟然是书本上的课后习题?
她再去看阅读题,大致扫过去,根本没有什么生难词。
很难想象这是叶爽出的题目,按照往常只要她一出题,整个年级的英语成绩都是两级分化的状态。
程安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试卷有惊喜”,心里窃喜了下。
林佑年之前跟她补习,着重给她抓基础,就带着她一起做书上的课后习题。
听力结束后,程安正奋笔疾书地写题目,倏忽,不知道从哪跳出来一个纸团扔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前桌的女生往后靠过来,小声说道:“快给我。”
程安立刻明白这纸团是什么了,事不关己地把纸团还给她,然后继续低头写试卷。
迟申听到这句话,视线挪向她,“哟,胆子变大了啊。”
“这段时间怎么不见你哥跟着你了?”迟申含沙射影地道,“之前你俩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跟你有什么关系?”程安懒得搭理他,牵着夏柠准备走,却发现推不动。
夏柠朝球场喊道:“班长,这个迟申又在欺负人。”
程安循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宋智宇刚好朝看台这边走过来。
“迟申,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宋智宇挡在了两个女生前面,朝他抬了抬下巴,“当众欺负同学,还被我逮到。”
“你有证据吗?”迟申哼笑,完全不怕他这个班长。
“这么多人呢,”宋智宇不自觉指着他,没好气道,“你就等着扣分还被请家长——”
身后的两个小姑娘一低头的功夫,“砰”的一声,篮球被扔在地面,弹射到半空。
只见宋智宇反应敏捷,一跃而起,伸手把球拍回去。
程安吓得愣在一旁,“班长,你没事吧。”
用力太大,他弓着腰,手掌都在发麻。
夏柠先反应过来,直接对着迟申开骂:“你神经病啊!”
“我说了,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我,”迟申眉目凌厉,瞪着她说,“你们最好赶快从我面前消失,否则——”
忽地,侧面窜出一个身影,连带着一拳头狠狠地落在迟申的脸上,直接把人打趴下。
“操!”
迟申赶紧站起来反击宋智宇,顷刻间,两人谁也没比谁客气,在篮球场撕扯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夏柠在旁边干喊没用。
程安立刻跑出去,想着要喊老师来制止。
她火急火燎的样子,刚走出球场就跟人相撞,额头撞在了男生的胸腔,身体往后踉跄。
林佑年扶稳了她,不紧不慢地问:“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快....快去找老师。”程安心慌的乱结巴,喘气不断,“迟申和宋智宇在球场打起来了。”
“啊?!”林佑年闻声急忙跑过去。
这节体育课闹得人尽皆知,甚至惊动了教导主任。
宋智宇和迟申也被叶爽喊到办公室里。
下午最后两节课,程安和夏柠都没心思听课,
林佑年也不在班,没一个通风报信的人来说明办公室的情况。
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都蜂拥而至地跑出班门,林佑年逆着人流进班。
“怎么样了?”夏柠和程安急不可耐地去他座位前。
林佑年眸色一沉,迟疑地说:“宋智宇被撤掉班长了,还被请了家长。”
“什么?!”夏柠吃惊地看他,“没搞错吧?!”
程安也露出不解的表情,附和道:“对啊对啊,受惩罚的人应该是迟申吧。”
“张行齐拿出一个现场视频,视频上显示是宋智宇先动的手。”林佑年皱着眉,分析道,“我觉得你们可能上当了。”
“迟申今天找事应该是早有预谋,甚至都有张行齐在旁边拍视频。”
“而且视频上的内容很捕风捉影,完全针对宋智宇。”
“他们两人的陈词都不一样,教导主任都只看证据。”
可以说,听到这些,程安和夏柠真是大开眼界了,人心真难料。
“那...那我和程安也在现场啊。”夏柠据理力争,拉着她准备去办公室为宋智宇证明。
林佑年拦住她俩,无奈地说:“没用的,现在教导主任的态度明显偏向迟申,还是叶爽求情,避免宋智宇被处分。”
“如果你俩现在去,说不定迟申还会找幺蛾子,把事情的起因推到你俩身上。”
“不是,那个迟申到底是什么人啊,”夏柠听得一顿窝火,“这么大能耐?还能颠倒黑白?”
林佑年的本色是向日葵:向阳而生,光鲜夺目。
——《安安日记》
*
比赛时间是上午九点半开始,两人从车站出来时已经是九点。
程安有些着急,林佑年拦了一辆出租车,不停催促师傅快点。
所幸车站距离艺术展览中心不远,就用了十分钟。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元宵节,市艺术展的人并不多,来的人大多都是参赛考生。
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引领在一楼大厅候场,考场在三楼。
工作人员说,三楼考场设施出了点意外,考试时间会往后推迟一点。
从进门开始,程安的注意力都被这里的艺术品所吸引,好奇地去观摩那些画作。
林佑年看不懂那些东西,干等着有些无聊,“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外面买点吃的。”
“好。”程安笑着应声,“你小心点。”
“该小心的人是你。”林佑年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不要乱跑,就在这一片待着。”
“不许和陌生人说话,不要跟陌生人走,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程安听得脑壳疼,忙不迭推着他赶快走。
于晚还真说对了,他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啊。
程安还算听话,就在画展区域徘徊着,准备把所有的画作都看一遍。
这么多画作中,程安唯独久停在一幅向日葵油画跟前,它色彩明艳亮丽,很抓人眼球。
以程安现在的水平,定然是画不出这么美丽的画,而且她对油画的掌握还不成熟。
一想到等会参赛的题目还是油画,程安就不自觉叹了口气。
“小哲,快过来,这副向日葵真的好看。”身后有位妈妈喊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欣赏。
“好。”听声音是个男生。
程安很自觉地走向另一边,主动给他们让道。
“向阳而生,光鲜夺目,是向日葵的本色。”
身后再次响起男生的声音,程安莫名被这句话吸引。
回头去看,那幅画面前已经簇拥了好多人,连那个男生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程安没多想,继续去观望其他作品。
“请考生们注意,九点半进考场。”工作人员拿喇叭喊着,“请各位参观者移步二楼,为考生们开道,谢谢配合。”
程安有些茫然地跟着考生们走,路过那幅向日葵画作,捡到了一串钥匙。
应该是刚刚来参观的人丢的吧,程安扫了一眼没见到工作人员,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佑年买完东西,急匆匆地跑过来,“你们要进考场了是吧?”
“嗯嗯。”
话间,林佑年从包里掏出一个饭团和一瓶酸奶给她,“拿着,饿了就用这个垫肚子。三个小时呢。”
“我问过工作人员了,考试期间可以吃东西。”
程安接过手,点头应:“好。”
看了眼手里的钥匙,程安递给他,“我刚捡到的,说不定等会主人就会来这找。”
“我在这等着主人来就行。”林佑年欣然应下,推着她去楼梯口,“快点上去吧,加油。”
程安捂着掌心里的饭团,还热乎乎的,就像林佑年的笑容一样,带着源源不断的温度,给她传送力量。
这次比赛还算人性化,油画所用的颜料画笔考场都一应俱全。
程安进了画室,找到自己的座位,把饭团和酸奶放到画板下面。
只要想到是林佑年送的,她就开心,信心满满地去作画。
-
考生离开后,一楼大厅就空荡荡的,林佑年搬了个板凳坐在那幅向日葵画下面等着。
不知道失主会不会过来找钥匙。
反正也没什么事,林佑年就掏出手机打游戏消磨时间。
等林佑年玩累了,已经是中午了。
程安应该快画完了吧?
林佑年再次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串钥匙,百无聊赖地在眼前晃悠着,竟然发现这挂坠的图案就是一朵向日葵。
这钥匙主人应该是个女生吧?
忽地,一位大高个男生出现,客客气气地说:“不好意思,这个钥匙是我丢的。”
林佑年愣了三秒,旋即把钥匙给他,“物归原主,不枉我在这等了三小时。”
“小弟弟,谢谢你了。”男生轻笑了下,很随和地说。
小弟弟?
林佑年皱眉,不喜欢这个称呼,“咱俩看着一样大吧。”
“我今年14岁,上初一。”男生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穿着警服的叔叔喊他,“小哲。”
他转身回应了一声:“爸。”
“你妈妈呢?”
“我妈在旁边超市买东西。”
“那走吧,我们去找你妈。”警察叔叔揽着男生往外走,“今天元宵节,想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男生回头冲林佑年笑了笑:“谢谢你了,我叫向哲。”
林佑年正回想着他那句“我今年14岁,上初一”,猜想着这男生莫非是留级了吧,竟然比他大一岁。
等他的思绪转回,警察叔叔和男生早已消失于视线。
那个男生说自己叫什么名字来着?
林佑年没听清。
下一秒楼梯口熙攘着一群人出来,他急忙起身,去找程安的身影。
林佑年没问她考得怎样,而是想起方才听到的谈话,笑嘻嘻地说:“今天元宵节,我们去吃汤圆吧?”
程安跟着他出去,点头应声:“好啊。”
林佑年:“那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汤圆呀?”
“看你吧,我不挑。”程安想起那串钥匙,随口道,“钥匙还给失主了吗?”
“还了。”林佑年翻着手机找导航,漫不经心地道,“一个长得没我帅还比我大的男生,我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程安噗嗤笑出声:“林佑年你少自恋了,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都比你长得帅。”
“......”
就因为这句话,林佑年记恨了好长时间,干什么都要证明自己很帅,比任何人都帅。
程安只会故意激他,做鬼脸,“你最丑,林佑年最丑。”
这句话谁受得了,更何况是那么骄傲的林佑年。
他才不能忍受别人说自己丑。
有那么一段时间,林佑年真的快被她气死了,总想着要找什么办法治她。
每次她说他丑,他就趾高气昂地说:“小妹妹没大没小的,怎么跟你哥说话的啊。”
程安气得脸通红,吵吵嚷嚷道:“谁是小妹妹啊,你才不是我哥!”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全班真的误以为林佑年和程安是兄妹。
这学期开学后,程安总是听到同学们说这样的话——
“程安,你哥去哪了?”
“你哥对你也太好了吧,还知道上体育课时给你送水。”
“你哥哥好帅啊,学习成绩还那么好。”
这些话,程安起初听得不舒服,心里也越来越抵触别人说她是林佑年的妹妹。
但她好像又做不了什么去阻止这些谣言。
直到期中考试的前一天,隔壁班的班花连悦悦偷偷找程安,给她送一大包零食讨好她。
“程安,能帮我追你哥吗?”
程安下意识抱紧自己,不让冷风钻进脖颈里,后来越睡越沉,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感受自己身上还挺暖和的。
“安安,快点过来呀,外面下雪了。”小男孩站在教室外面喊她。
小女孩停下手中的画笔,走出教室,跟他一起站在屋檐下看雪。
小时候的雪真的很大,地面都能铺起十厘米高的积雪,不像现在气候变暖,冬天都是小雪。
安安仰着头看向天空,思绪飘的有些远,“平平,听周老师说,我们俩就是下雪那天被送到孤儿院的。”
“嗯,是的。”平平没什么情绪地说,顺便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别着凉了。”
安安盯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下,“平平,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安安问过无数次。
平平每次都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耐心回答:“当然不会。”
再到安安十岁那年,平平十一岁,儿童节当天突发地震,她被砸晕过去。
其实她昏迷之前还在心里问:平平,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答案在她醒来后周老师一句“平平被领养了”揭晓。
问了那么多年的问题,还是败给了现实。
于是她的脑海浮现很多画面——
周老师牵着她的手送到程爷爷手里,程爷爷也说不会离开她。
再到程爷爷病危,她守在病床前,爷爷摸着她的头笑了笑:“安安要坚强,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程安含着泪点头的瞬间,随着“滴”的一声,程爷爷与世长辞。
“不要,不要离开我......”
程安哭着喊着,她明白自己在和很多人说,不要离开我。
跟平平说,跟周老师说,跟程爷爷说。
下一秒,画面戛然而止,梦境倏然结束。
女生余惊未散,额头闪着豆大的汗水,从臂弯里抬起头,后背披着的校服随之滑落下去。
程安弯腰去捡,认出是林佑年的校服,随即环视了一下四周。
教室里座位空荡荡的,白炽灯管照得室内亮堂堂的,与窗外黑压压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程安下意识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睛,看清楚讲台上的钟表,17:45。
已经放学十五分钟了。
看来是她睡的太死,放学都没吵醒她。
程安转动了下身体,留意到林佑年的书包还在,他也没走?
收拾完自己的书包,他还没回来,程安就干脆帮他也收拾一下。
“这家伙去哪了?”程安自言自语道,又在他书包里摸到了手机。
刚好门外响起靠近的脚步声,程安抬眼望去时,教室里的灯灭。
“哎呀,教务处关电源了,”她拿起两人的书包,催促一句:“咱俩赶快走吧。”
“还有,你的手机藏好,要是被老师——”
程安朝面前的人走近,递书包塞时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亮,看清对方的脸。
“抱歉,我认错人了。”
她呼吸一顿想绕道而走,胳膊猛地被扯住,书包落地发出声响。
男生动作麻利,一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按在旁边的书桌上,狞笑一声:“怎么,看到我就很失望?”
程安被钳制住胳膊,前胸抵在桌沿,身后的人靠的很近,说话气息喷发着浓郁的槟榔味。
“迟申,你干什么?!”她每挣扎一下,他捏她手腕的力道就加重一下。
“放开我!!!”女生呵斥道,声线莫名颤抖。
迟申轻笑了声,另一只手臂从背后绕过来缠着她的脖颈,迫使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腔。
“如果是林佑年这样,你是不是还主动投怀送抱?”迟申挑着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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