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碎掉的那刻,傅澜月缓缓睁开眼,眼睫触碰到缚眼的黑绫,眼前再次成了一片黑暗,仿佛刚才只是黄粱一梦。
她坐起身,把大腿上夏清露搭着的一只手放在一边,隔着黑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你会离开这里吗?
她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或许是知道答案,或许是不想知道答案。
而且,她记得自己不是某一天突然瞎的,而是视线越来越模糊,逐渐看不见的。
安平晌给她批命的那时候,她就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说到这个……
自十三岁安平晌离开以后,傅澜月一直刻意避免去回忆和他有关的事情,倒是从来没琢磨过他的话,如今想来,安平晌似乎对仙门很熟悉,尤其是玄衍……
“澜月?”
傅澜月闻声抬头,差点忘了离开幻境后她的一双眼睛又恢复了盲态。
秦叶安捂着头轻声呻吟了一声,才彻底从幻境中脱离,爬起来走到了傅澜月身边,“澜月,你们没事吧?”
“唔。”傅澜月也站起来,从幻境脱离后,她的头痛竟也好似好了大半,“大师兄你下来了,正好,你把师姐抱到一边躺着吧。”
秦叶安把横在道中央的夏清露抱起来,挨着墙放下,又将昏迷在不远处的谢望松也拖了过来。
“刚才的幻境,可能是这些花香缔造的。”
估计那还陷在幻境里的二人还有些时间才能脱出,两人靠着石壁坐下,交流了些情况。
秦叶安先检查了傅澜月脚腕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了,但好在那条蛇无毒。
而后他把周遭的环境给傅澜月详细描述了一遍,傅澜月也没听说过这等灵植,“大师兄,我们遇到的幻境应该不一样?”
“应当是。”秦叶安看着傅澜月的脸。
那双眼睛分明被缚上了,却好似黑绫下眼神依旧能射向他一般,盯得他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他的幻境场景是在玄衍山,傅澜月和夏清露等人,悉数出镜,最后还是他察觉到不对,一剑砍了几人,才得以脱困。
傅澜月以为秦叶安和自己的遭遇大差不离,思索片刻,便道:“这个幻境应该是想要我们沉溺其中,缔造出的场景挺令人难以抽离的,破除的方法就是杀了自己。”
“杀了自己?”秦叶安一愣。
“难道你不是?”傅澜月也是一愣,脱口反问道。
秦叶安沉默一会儿,回答:“……不,我也是的。”
傅澜月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这些,她刚才还听见秦叶安挪了另一个人过来,“大师兄,你还带了谁下来?”
“你三师兄。”提到这个,秦叶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隐晦地提起,“澜月,那位姓项的师弟,与你很熟悉么?”
“这孩子挺聪明的,修炼天赋很高,就是有时候脾气直了点,要是言语上有冒犯,还请师兄别和他计较。”傅澜月下意识道。
“我……没有要追罚他的意思。”秦叶安被她话语中的疏离冰得一怔。
“哦。”傅澜月也有些尴尬,“我也就是一说。”
这也不怪她风声鹤唳,大师兄从来不过问外门弟子的事,仅有的几次,还是弟子们做错事恰好被他逮了个正着,罚了好几杖,跟她哭了十来天。
项知远出身世家,挺懂礼数的,想来也不会不慎得罪到大师兄。
气氛正凝滞时,地上的夏清露忽然嘤咛了几声。
“师姐醒了?”傅澜月从来没这么感激过夏清露,连忙问。
秦叶安把悠悠转醒的夏清露扶着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