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很小的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头。
现在的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去世的时候是这样的。
晚上,家里的亲戚朋友都来了,大家站在床前,面上带着泪,对着他说话,平时最喜欢热闹的他却无法搭话。
现在的他急促地呼吸着。
蓝色的氧气瓶默然地站在床边,仿佛是在为着这个即将离去的老人哀伤。
我则站在角落,一声不吭,透过一圈一圈的人看着他。
常年的患病折磨让他的颧骨突出,那双平日里令人恐惧的眼睛失去光彩,眼珠的颜色从黑色变成了灰青色,白色的环围着瞳孔,这样令人惊惧的眼球偏生极力往上翻,像极了被迫上岸的鱼儿。
我看得怕极了。
但我知道,他即将离开。
在此情此景中,我的眼泪还是模糊了我的双眼,可为什么对于他的将死,我竟无亲人将亡的撕心裂肺。
吝啬鬼严监生是为了多点的那支蜡芯,而不愿离去。
他的不愿离去,是为着那一丝丝的孺慕之情。
他抬手想要握住些什么,断断续续地说着“涛……涛”,我知道他叫的是谁,小涛是我的小弟弟,他们两个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
叫完阿涛后,我竖着耳朵期盼着我的名字响起。
我听到了大姑婆的名字,听到了小姑婆的名字,听到了他的大孙女和她丈夫的名字。
却没有我的。
直到他气力不足。
或许人到那个年纪,谁对谁好,谁对谁敷衍早已无需多言。
仔细回想,我那时竟有几分欧亨利式结局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看着那一圈圈的人,恍然觉得自己是个过路人。
既无人把我放在心上,也无人得到我的一丝哀情。
我猜他是怪我上次煮粥没把粥煮好就拿给他吃,我那时辩解自己是电磁炉定时熬的粥,但他依旧很生气,指责我就是不想照顾他。
我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却只好说“那我再煮一会”。
直到我觉得应该是好了,他还是不满,我便大声地说“这样可以吃了!”
他却像被点燃的炸药一样,双眼瞪大地看着我,双手颤抖地指着我,仿佛用尽力气大声说“这粥怎么能吃?!
不要说那么多,你就是不想照顾我!”
我极力为自己辩解,他却说“不想就滚!”
我很无奈,心里又有些慌,我想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