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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开民宿,女房客全部沦陷了汪蕾米高最新章节

超级大坦克科比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点上一支烟,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杨思思却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还对我说道:“她开着那么好的车,人又长的漂亮,你说她是干嘛的?你觉得她比我漂亮吗?”这种问题当然拒绝,“我哪知道,更是脸盲,不知道怎么对比。”杨思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回道:“没事儿,你可以趁机多看她几眼,毕竟这么好的风景,这么让人动心的美人全部凑到你面前的好事儿,你这辈子也碰不上几次。”我没心情和杨思思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闲扯,那个女人也没有再给我多看她一眼的机会,她上了自己的车子,进入了车道不知道驶向了哪个出口。同一时间,我面对着眼前这座精致的小县城,心中也溢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舍,它好像是我去往大理路上遇见的第一个安宁之处,它给了我一个惬意的黄昏。如果每段悲伤都需要用一种方式...

主角:汪蕾米高   更新:2025-03-04 20: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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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汪蕾米高的女频言情小说《分手后开民宿,女房客全部沦陷了汪蕾米高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超级大坦克科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点上一支烟,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杨思思却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还对我说道:“她开着那么好的车,人又长的漂亮,你说她是干嘛的?你觉得她比我漂亮吗?”这种问题当然拒绝,“我哪知道,更是脸盲,不知道怎么对比。”杨思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回道:“没事儿,你可以趁机多看她几眼,毕竟这么好的风景,这么让人动心的美人全部凑到你面前的好事儿,你这辈子也碰不上几次。”我没心情和杨思思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闲扯,那个女人也没有再给我多看她一眼的机会,她上了自己的车子,进入了车道不知道驶向了哪个出口。同一时间,我面对着眼前这座精致的小县城,心中也溢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舍,它好像是我去往大理路上遇见的第一个安宁之处,它给了我一个惬意的黄昏。如果每段悲伤都需要用一种方式...

《分手后开民宿,女房客全部沦陷了汪蕾米高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点上一支烟,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但杨思思却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还对我说道:“她开着那么好的车,人又长的漂亮,你说她是干嘛的?你觉得她比我漂亮吗?”
这种问题当然拒绝,“我哪知道,更是脸盲,不知道怎么对比。”
杨思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回道:“没事儿,你可以趁机多看她几眼,毕竟这么好的风景,这么让人动心的美人全部凑到你面前的好事儿,你这辈子也碰不上几次。”
我没心情和杨思思做这种毫无意义的闲扯,那个女人也没有再给我多看她一眼的机会,她上了自己的车子,进入了车道不知道驶向了哪个出口。
同一时间,我面对着眼前这座精致的小县城,心中也溢出了一丝淡淡的不舍,它好像是我去往大理路上遇见的第一个安宁之处,它给了我一个惬意的黄昏。如果每段悲伤都需要用一种方式来祭奠,我希望将从上海带出来的一切悲观情绪,都埋葬在这眼前的山水之间,然后做回自信乐观的自己。
我终于想起用手机镜头记录下眼前的风景,杨思思也凑了过来,将手机在我面前来回晃,带着值得玩味的笑容对我感慨道:“在上海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还真没有见过气质这么好的!”
我看了一眼,她竟然偷拍了刚刚那个女人,虽然只有一个侧脸,还在落日逆光的效果下,但那种孤傲的气质融入到秀丽山水中,竟是如此的震撼。
没等我开口,杨思思非要我也在同样的位置拍张照片,我勉为其难帮她拍了一张,效果同样不逊色,可少了一分干练,当一个女人存心和另一个女人做比较时,实际上就已经输了。
她将那张在逆光中拍出来的照片看了又看,然后高举手机,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说道:“真的美多了!吹响进攻的号角,出发!”
......
夜晚来临,我们却在古城收费站前,遭遇了一场的大堵车。这才惊觉,正值旅游旺季,像凤凰这种全国知名的古城肯定处于超负荷运营状态。
我对她说道:“收费站前这几公里都堵了快一小时,古城里面估计车子更进不去。而且现在古城商业化得厉害,还收门票,真不用去了。”
话还没说完,后面的车就开始带着暴躁狂按喇叭,然后刺耳的声音像病毒一样传染着,简直搞垮了人的心情。杨思思在这种场景下终于崩溃:“有必要那么夸张嘛!走吧。”
花了半个小时,我一点点的挤出去往收费站的车流,转入行车道中。刚开出不远,隐隐约约的传来雷声,很快便下起了瓢泼似的暴雨,我不敢开快,打开双闪,速度保持在40码左右,前方已经有因为来不及刹车而产生追尾的事故车。
杨思思一路念叨好饿,而我在堵车的时候把烟抽没了,也开始着急,按照现在路况,得快十点才能落脚。湘西的高速是隧道接着隧道,我愈发的感到疲惫,又不放心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将方向盘交给有点毛躁的杨思思,喝了一瓶红牛,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方行驶着。
杨思思突然大叫:“停车,停车......你看边上停着的是不是我们在泸溪见过的那辆大G?”
我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加上车速本来就不快,很快就靠边,在大G后面停了下。我往前一看发现大G的右后轮已经完全瘪了下去,估计是扎了什么东西。
杨思思看了看我,说道:“会换胎吗,英雄救美啊!”
我没理她,披上雨衣,选择了一个安全的时机下了车,敲了敲大G的车窗,里面的女人打开了车窗。
“我帮你换车胎,你把后面的工具箱打开。”
我不说废话的表达方式让她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谢谢,我打了道路救援的电话,一会儿就行。”
“后面大塞车呢,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你就是换个车胎的小事,就别浪费公共资源了。再说,这么大雨你停在应急车道上也不安全呐!”
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那谢谢了。”
“别客气了,你现在赶紧下车,然后到护栏外面站着,防止出现二次事故。”
说完我向杨思思的陆巡跑了过去,将杨思思也叫下车,并在车后200米的地方放置了三脚架。
......
我用最快的速度拆卸着大G后面的那只备胎,这绝对不是女人能干的事情,大G的备胎对比一般车子,不知道要重了多少。
卸下备胎,又用千斤顶撑起了车子。因为光线不好,我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将备胎装上去。此时,一辆大货车伴随杨思思的惊叫,高速压起了积水,雨衣也防不住,我被溅成了落汤鸡,简直雪上加霜,。
她闷想过来帮忙,被我赶了回去,换车胎的地方紧靠着行车道,能见度太低,实在很危险。
我终于将备胎装在了轮毂上,麻利的用工具将螺帽拧上。搞定之后,一秒也不浪费地对站在护栏旁的女人喊道:“赶紧上车,把车开走,这儿太危险!”
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也知道这里不是谈感谢的地方,便上了自己的车子,又一次以擦肩而过的姿态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
“大叔,你刚帮了那个女人忙,也不给人家一个报答机会?说不定人家以身相许啊。这么一走,你恐怕一辈子都见不上咯!”
“举手之劳,说得跟再造之恩似的。”
“哇塞,这还算举手之劳啊?你都不知道刚刚那些大车贴着你开过去的时候,我心都是揪起来的。”
“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有男人,有些活儿你们女人真干不了,比如你,遇到事情就会闭眼睛尖叫。”
杨思思瞪了我一眼,回道:“我可是在担心你哎,还对我冷嘲热讽,也太没良心了?”
我笑了笑,没有再搭杨思思的话。
......
夜里十点多,我们终于到了贵州境内的一个城市,这里和昨天晚上停留过的武汉不同,很安静。
考虑到费用,我找了一个不算大的经济酒店。我试了一下,很轻易的用一张身份证开了两个房间,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编一个,这种档次的酒店管理也挺松懈的。
杨思思对住的条件也没有什么抱怨,算是让我重新认识了她。她确实和城市里那些披着小资外衣,死活都要强调生活品质的姑娘们不一样。可这也不代表,她在没有了经济来源之后,依然能在大理玩下去。
进了房间,我第一件事情便是换掉了湿衣服,然后洗了个热水澡。我以为自己的身体很不错,可是从卫生间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涌起一阵晕眩感,继而开始浑身发冷。
我知道自己有点发烧,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行程,吃了碗泡面后,我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开始拼命的喝白开水。可这体质真大不如前,第二天的早晨,发烧已经很厉害了,我还感觉浑身没劲儿。

我们两个有大把时间挥霍的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就这么从六点等到了七点。
中间和杨思思抱怨了半天,没什么用。我闭上了眼睛,虚脱似的躺在了用石块拼接起来的马路牙子上,幻想着自己就在洱海边上,然后将不堪的过去和烦恼丢进二十米深的海里。
我再次睁开眼,看见了那个在高速路上被我援救过的女人,她身上有一种浓厚的精英气息,代表着那座城市顶尖的一类人,曾经的我则活在她的反面,显得极其渺小。不能否认的是,近距离接触后,她甚至比在观景台的夕阳下看到的,更加动人。毫无心理准备的相对之后,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话。
还好她先开了口:“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呃......没事儿,反正我们俩都是闲人。”
我说完对她笑了笑,然后便点上一支烟,让自己显得自在一些。她回应了我一个很浅的笑容,又说道:“那天晚上走的太匆忙,如果不是和思思留了联系方式,恐怕真没有机会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了。”
“举手之劳,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似乎不太擅长找话题和人沟通,我们俩很快就把天聊死了。好在有杨思思,她看了我们一眼之后,说道:“你们不先做个自我介绍吗?要不然你们以后见面就那个、这个的喊好了。”
我终于和她对视了一眼,之后是我先抽离了目光,说道:“我叫米高,四川人,在上海工作了几年。”
她点了点头,在我之后也说道:“我叫叶芷,算是半个上海人。”
我心中对她说的是半个上海人有点好奇,然后又发现,她的五官要比一般女人立体很多,皮肤也更白,但却没有完全脱离黄种人的样子,所以多半是个混血儿。
果然,杨思思抢着说道:“叶芷姐的外婆是英国人,掐指一算,她身上应该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她一眼,她立在风中,好像独自形成了一个世界。而以我为代表的凡夫俗子,则隔着重重障碍,只能远视,虽然此刻她真的离我很近。我便设想着一种可能,如果没有杨思思,只是我和她独处,能不能让她从云端走下来?然后我也能和她说几句玩笑,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实际上,这想法挺无聊的,我真不擅长和精英女人打交道,如果没有杨思思从中搅和,只会更加尴尬。
这个晚上,也许是我人生中最享受的时光,左手边走着杨思思,右手边是刚认识的叶芷。因为陌生人的眼光是最真实的。他们用一种“你何德何能?”的目光注视着我,当我们走远之后,同样的目光,又从另一拨人的眼里投射过来。
我有一种快被杀死的感觉!
......
最终,请吃饭的叶芷将我和杨思思带到了一个坐落在洱海边的农家小院。在敲门之前,她转身对我们说道:“这是我的一个台湾朋友,在这边做的私房菜馆。”
杨思思又抢着说道:“我饿了一天就是为了等这顿饭,好吃么?”
“当然,他在来大理之前可是米其林的星厨。”
我不太懂什么是米其林,杨思思像是很明白,她不可思议的看了叶芷一眼,这次却没有开口多问。
为我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台湾男人,叶芷叫他“诚哥”,随着诚哥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叶芷叫她李姐,他们是一对夫妻,而为我们做饭的就是诚哥。
进了院子则是另外一番景象,诚哥的私房菜馆,是用白族的老房子改造而来的,大部分都是土木结构,再加上种了很多花草,顿时便有了一种回归到原始生活的感觉。屋内的很多摆设,也让我看到了一种匠心,让人不自觉想在这里多坐上一会儿,喝点小茶。
李姐便将我们引到了二楼的阳台,阳台上有一张西式的长桌,上面已经放了很多甜点和开胃小菜。这给了我味觉上的诱惑,而在不远处静静流淌着的洱海,又给了我视觉上的诱惑。
不得不承认,李姐和诚哥挑的这个地方,虽然脱离了市场,但却极具性价比,反正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肯定会来这里做个回头客。而杨思思和叶芷也在此时不约而同的站在阳台的护栏旁,张望着离我们很近的洱海和对岸那一片连成线的灯火。
看着她们的背影,我感受到了一种很舒服的宁静,终于在李姐离开后,主动开口对叶芷说道:“在上海待久了,心里充满了甩都甩不掉的烦躁。这地方挺好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叶芷回头看着我,笑了笑回道:“是吗?我只是单纯觉得大理的夜景很漂亮。”稍稍停了停她又补充着说道:“其实,上海也有它的好,起码机会多。不过,如果以逃避的心态,多半会有些很被动。”
我不笨,听得出来她似乎在针对什么。再想想,杨思思一直有她的联系方式,恐怕已经和她说了我辞职来大理的事情。所以,她想提点我一些什么。
这应该是好意,但上海我是真的回不去了,因为我的心已经和汪蕾一起死在了那里。
气氛有点凝重,不知道杨思思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转移了话题,向叶芷问道:“姐,这个小院也是诚哥设计的吗?”
“是李姐,李姐以前是个建筑设计师。”
“厉害了,怪不得很多朋友说大理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呢,吃个饭都能遇到这么多高人。不过,他们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做来大理了呢?还有他们的孩子,不需要他们操心吗?”
叶芷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然后低声回道:“我没有打听过,他们也没有主动和我聊过。”
“那他们享受在大理的生活吗?”
杨思思的话音刚落,我便下意识往正在厨房忙碌着的李姐和诚哥看了看。这次,我的敏锐却没能发挥出作用,从刚刚到现在,我只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和好客,是不是真的快乐,我却无从察觉。但是,他们就像摆在我面前的一面镜子,他们可以在抛弃一切之后,很好的生活在大理,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反之,也会影响我的信心。因为我对大理一无所知,我能参照的只有诚哥和李姐这些与我类似的人。
就在叶芷准备回答杨思思的时候,李姐又从楼下端了一盘松茸送了上来,这个话题便戛然而止。于是,她和诚哥到底是凑合着过,还是真的很享受,便成了一个谜。
......
晚饭开始,诚哥隆重的打开了香槟,对我们说道:“感谢大家来我和李姐的私房菜馆做客啦,今天的菜都是我们一早去下关的菜市场买的,很新鲜的。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你们的口味吼,你们先尝一尝。”
我们三人一起拿起筷子,诚哥的手艺确实是一级棒,至少我在上海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吃过口味这么好的西餐和台湾菜。想来,叶芷请我们吃饭前,也是有思量的,所以她将我们带到了这里。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一定要追求公平,那我觉得,这一顿饭,已经足够她还我的小恩了。
诚哥将杨思思和叶芷的美丽夸了一遍,向我问道:“要不要再来点大理特色啤酒:风花雪月?”
我有点疑惑:“风花雪月?”
“对啦,大理有上关和下关两个镇,还有最出名的苍山和洱海。这四个地方各有特色,所以就有了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这样的说法。很多外地人,都把大理比作是风花雪月,我倒觉得蛮贴切的捏。不过,到底是怎样一个意境,还是要自己切身去体会啦!”
我看着诚哥点点头,从她手上接过了一罐“风花雪月”,莫名又是一阵恍惚,渐渐就觉得自己好像化身成为一缕轻烟,以极其渴望的姿态,附着在“风花雪月”可能展现的每一个情境里。?

坐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上,只有烟能拯救我的寂寞和对这座城市的迷茫。
两支烟后,一辆没有牌照的踏板摩托车停在了我的面前,一个留着脏辫,穿着短裤和拖鞋的男人点着烟,居高临下的问道:“是你联系我,订了风人院青年旅社的床位吗?”
我赶忙站起来问道:“对,是我。”
“我是旅社老板,叫我铁男就行。”
“铁男?”
他这才笑了笑,解释道:“在大理这个地方,没多少人用真名的。来这里的人,多少都想忘掉一些东西,名字是可以被忘掉的东西里,成本最低的,所以大家就都这么干了。”
铁男的话,刺了我一下,以至于稍稍沉默之后才回道:“你好,叫我米高就成。”
铁男拍了拍我的肩,笑道:“大城市的客套别带到大理来,我们都挺随意的,不兴你好、谢谢什么的。”
......
铁男载着我穿过好几个没有灯的巷子,终于到了他的客栈,客栈里漆黑一片,一点没有营业的氛围。
铁男一边打开铁门一边对我说道:“最近正在治理洱海,附近的客栈和酒店全部被停业整顿了,我们被断了水电,所以你是我客栈接的最后一个客人。”
“水电没了,能保障生活么?”
“没事儿,我从隔壁农户家里扯了一根水管和电线,生活能保障。但过了8点,最好别开灯,怕有人查。”
我笑了笑,回道:“难怪你们床位这么便宜!”
“可不是嘛,15块钱一天,整个大理的客栈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么耻辱的事,也真就我能干出来了。”
铁男打开了一盏勉强能照明的灯,将我往房间里引,又向我问道:“你是烟民么?”
我不太明白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很保守的回道:“有时抽点。”
“抽的话就和我住一个屋吧。”
“没问题。对了,我看这屋里床不少,除了咱俩,还有别人吧?”
“还有一个在酒吧唱歌的,马指导,在这间屋住半年了。不过你得多担待点儿,这哥们儿的脚奇臭!”
铁男帮我将行李放进柜子,对我说道:“无线网也是蹭隔壁的,信号不好的话,往上铺爬,能有两格。”
我虽不太在意的,还是带着调侃回道:“在你这儿住,不把心里建设搞好,可真是遭不住!”
“便宜嘛。”
“也是,能多买几包烟抽。”
......
安顿好我,铁男就走了,他和几个哥们在人民路上喝酒,是半途跑去接我的,还得回去把酒给喝完。
他走了,整个青旅似乎就没有能喘气的了,估计这哥们儿也不敢真和政策对着干,也只是接收了我和马指导两个长租客。我不知道马指导还会在这里住多久,反正我是直接给了两个月的房租。
我并不介意这里水电网都靠蹭的麻烦,甚至有点喜欢,因为这给了我很多安静思考的空间,就像小时候,一切都不发达,却很少会有不快乐和孤独的烦恼。
可是,马指导留下的鞋实在是太臭了,搞得我根本没法在房间里休息,更别提吃东西了。
我找了一只方便袋将马指导的鞋封起来以后,总算有胃口吃了一碗泡面,然后便躺在床上,对着天窗外闪烁的星空,心里却空的厉害。直到点上一支烟,才找到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我习惯性的拿起手机,除了一条“欢迎来大理旅游”的官方信息,没有人再过问我。我很想和谁说点儿什么,然后便在聊天记录里发现了和汪蕾发过的最后一条信息。
她问我: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大理;我回复:正在考虑中......
此刻,我就身在大理的某个小旅社里,她却永远不在了。
我真的特别想她,想在某个小酒馆再和她喝几杯,听她用四川话抱怨那些不尊重她的客人。可是她却像一朵开谢了的花,就算再次萌芽,也只能开在我永远都不会看到的彼岸。
昏暗的灯光中,我将时间都用了来搞假设。如果汪蕾没死,我如她所愿在大理开了一间能赚钱的客栈,过几年,将她也接过来,一起将客栈当成我们的家去经营,会不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呢?
假设越做越痛,因为会后悔。我应该答应汪蕾,然后劝她一起来,也许就不会发生那样的惨剧了。
我又想起了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陆佳,没有特别多的情绪,只是因为还想她,有点难过。
......
终于有人和我联系,却是我想避开的人。说实话,知道老黄的真实动机后,我挺排斥他的。
中途没离开的原因,或许因为她真的需要我吧。几千公里,不是一个女人能轻易驾驭的。就像路上遇见的大G女人,碰上爆胎,也只能在恶劣天气中,被动等待救援,有个随行的男人就不一样了。
接通了老黄的电话,他关切的问道:“你和思思到大理了吧?”
“到了,下午到的。”
“你跟住她没?”
“没,到了大理后,我们就各走各的了。”
老黄足足愣了十秒,才唉声叹气的说道:“米高,你看看你。我让你跟着她,就是让我们在大理好找到她,现在各走各的了,这不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嘛!”
我很不满的回道:“黄总,她一个女的,我总不能吃喝拉撒都跟着她吧,她存心想躲我,我能跟得住?”
“那怎么着也得保持联系的嘛!”
我用沉默回应着他的市侩和功利。
老黄更急了,他说道:“我和思思她爸妈还有一个星期去大理,时间还有点,你赶紧联系看看,只要我们去的时候,别找不着人,这份人情我就记在心里了。当时在公司我也没少帮你啊。”
想起老黄在公司对我也算挺照顾,我无奈的回道:“不好联络啊,我这几天和杨思思的接触来看,你这次真可能会鸡飞蛋打,你是没看到她想留在大理的决心!”
老黄打断了我:“这我知道,她早前就在家里和她爸妈闹得是天翻地覆,不得已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先稳定住她。要不是你也去大理,我哪敢有这心眼儿,怎么着都得让她爸妈把她困在上海,狠狠管教!”
“你说的是,但这事儿我不管了。”
我说完便挂掉了老黄的电话,我不想自己身在大理,却一再被上海的人打扰。
可不想,片刻之后,老黄给我发来信息:“你爸今天可是打电话给我,拜托我多照顾你,我留了一个心眼,没把你辞职去大理的事情告诉他。你现在这态度,就让我很窝火了,做人要懂有来有往的道理!”
这条信息,让我心惊肉跳,我爸确实有老黄号码,不排除他会和老黄联系,打听我的情况。
这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提醒,我最怕父母为我担心,在不甘中向老黄低了头,回道:“你也甭威胁我,找杨思思的事儿,我尽力而为,能找到的话,我第一时间给你消息。”
老黄见我服软,顺势用糖衣炮弹攻击我:“我说米高,现在真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我这边空缺了一个产品经理,你要愿意回,我向公司推荐你。你能力和经验上肯定都能胜任,你就跟我们一起回上海吧。”

同居一室的想法就是一闪而过,我晃了晃脑袋,忽然有了主意。
“这样,用我身份证给你开间房住,我再去附近找个洗浴中心对付一宿吧。”
杨思思想了想,觉得虽然挺不好意思,但也只能这样了。
开完房,我把她的行李送进房间,提醒着说:“你再看看,除了证件,银行卡是不是也被冻结了。”
杨思思先一愣,赶紧拿出手机用网银查起来,片刻脸都黑了,愤愤说道:“果然,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谈不上赶尽杀绝,我觉得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你这个阶段还没能做到经济独立。”
“他们不知道我正在叛逆期吗?想让我回上海,门都没有,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我笑了笑,然后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等待着她和她父母沟通的结果......
和我想的差不多,没说几句话,杨思思就急了,然后一边哭,一边向电话那头撂着狠话,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么过了十来分钟,她终于带着怨气挂掉了电话,然后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道:“我决定和他们死磕,就要去大理,我要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大叔,你得帮我。”
我起身说:“老黄给的钱,剩下的都转你,怎么支配你自己说了算。我觉得肯定够你回上海的路费了。”
“黄叔还真个好人啊,但你是什么意思?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抛弃队友?”
杨思思的声音特别大,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会给自己什么压力,心平气和的对她说:“那你说说看,你不光没有证件,还没有钱,你怎么去大理?”
我不再理会杨思思,匆匆离开了房间,去找住的地方。
路上,我想起了老黄今天和我说的种种话,他应该早就知道杨思思这一路走不远,倒不如给笔钱做一个好人,以博取信任和好感,日后方便他那在国外的儿子近水楼台。再通过我掌握她的行踪,等她吃够了苦、受足了罪,没那么犟时,再过来劝回她,这样她父母也会感激他。
想来,这就是复杂的成人世界了。老黄有点走了歪门邪道的感觉,但我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老黄,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加上我还记着他以前对我的照顾,于是我就这么一点点被他算计着,成为了他的眼线。
在洗浴中心吃着夜宵,回复了不少老黄给我发来的微信,老黄也和我交了底,算是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默契。然后我将老黄给的那笔钱用微信转给了杨思思,她那边没有动静,估计正生着闷气吧。
我摇了摇头,关掉了微信对话。稍一细想,我还是不要参合他们的世界,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了。我跟杨思思不同,她去大理是为了游戏人生,而我是要去开始新的生活。查询完明天武汉到大理的航班,最终,我选了早上7点05的经昆明中转到大理的航班,折扣后还不算太贵。
......
躺在洗浴大厅沙发上,逼着自己赶紧进入到睡眠的状态。可越是这样,我越睡不着,总是会想起那些已经失去了的人,我不知道她们现在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着,过得好或是不好。
恍惚了一会儿,手机传来了消息提示音,我拿起看了看,是杨思思发来的,这次充满了敌意。
“我身边的朋友都哄着我、惯着我,为什么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你这种渣男?我告诉你,我特别讨厌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你让我感到绝望!我们可是一辆车上的人,你才一天就出卖队友,这是不仁不义。”
我算啥不仁不义?我想了想回到,“我也就是搭个顺风车。”
“上海那么大,你怎么不去搭别人的顺风车啊?你既然能坐上我的车去那么远的地方,就证明我们之间有缘分,所以你不光不仁不义,还糟蹋缘分,你罪过大了去了。”
我无奈的回道:“我给你赔礼道歉,你看行吗?”
“这还差不多,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带我去大理,我现在什么证件都没有,先不说能不能开车,住酒店就是一个大麻烦。”
“没法带,我已经订了明天早上飞大理的机票了。”
杨思思停顿了好一会儿,骂道:“你这个禽兽,有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那你说,我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就是想去大理,我原本以为我爸妈经不住我闹,妥协了。真的,这一路上我都特开心,可是他们却用了这么损的招儿,我要是现在回去了,估计这一辈子都别想在他们面前活出自我!”
“所以大理压根就不是你真正想去的地方,它只是你对抗你爸妈的一种方式。对吗?值得吗?”
“值得,每个人都该有不一样的自我。大理就是我想去的地方,我几年前已经去旅游过,我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就是喜欢苍山,喜欢洱海,喜欢和一帮不装的人在酒吧里聊天、唱歌、喝酒。”
杨思思回应很激动,我平静的回道:“你想到的只是怎么玩,却没有想过,就算是在大理,衣食住行也都是要花钱的。你这个年纪活得梦幻点是没什么,可是你现在已经没了梦幻的资本,你爸妈压根就不支持你,你哪有经济来源去实现你要的自我?”
过了好长时间,杨思思终于回到:“好吧,我回上海还不行嘛。你把地址和机票时间发给我,我明天送你去机场,也算大家缘分一场。”
我发去了地址和机票信息,心想不管怎样,也算还了当年老黄照顾我的人情吧。

上了高速,我给老黄发微信说了情况,老黄转了我八千块的路费。估计知道我消费水平不高,还特意嘱咐:“车子加油、过路费什么的,替思思付了啊。吃住都安排好点,不用省。”
我下意识的往身边看了看,又收到老黄微信:“一路上把她给照看好,到大理千万千万别把人搞丢了。”
我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但也没有心情多问。
我收了钱,对开车的杨思思说:“你黄叔刚给我转了八千块,说是路费,到大理剩多少,我转给你。”
“什么鬼?我才不要他的钱。”
看她样子毫不在意,我挺没辙的,反正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便选择了沉默。对她后来时不时的搭话也没太回应,将注意力放在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中。杨思思感觉无趣,开大了音量听歌。
过了半个小时,老黄又一条信息:“米高,你帮我问问思思,她这次想在外面玩多久。”
“这事儿你自己问不是更合适吗?”
“这孩子任性的很,直接问,她觉得是管着她,反而不会说实话。”
我终于按捺不住,问道:“她不会是你私生女吧?”
“你小子,思思是我准儿媳妇。”
“那不应该啊,你儿子呢,怎么没陪她去大理?”
“在国外留学,还得读一年才能回上海。”
老黄这么一说,我顿时产生“朋友妻不可欺”的距离感,下意识往车门边靠了靠,开始回信息:“以前都是钓金龟婿,现在流行傍小富婆了吗?”
“门当户对、门当户对。”
我看着微信暗笑,老黄是个圆滑的职场老油条,才能一般,混到现在,就是一个部门经理,不上不下的。如果我也用势利的眼光来评判,就他这点社会地位,怎么和百万豪车做20岁礼物的家庭谈门当户对。
我将车内的音量调小了一点,开口问思思:“坐飞机挺方便的,干嘛非要开车去大理?”
“我到那边得有个交通工具呀。”
“你准备在那边长待?”
“没错,我有朋友在那边开酒吧,特别向往他们那种自由的生活。”想了想,她又说道:“也可能我太不喜欢上海的生活节奏吧,你都不知道我身边的人有多烦,最坏就是我爸妈,老逼我出国留学。你说吧,我的生命也就这么几十年,也不能完全用来提升自己,一点都不享受吧?”
“你黄叔和爸妈都以为你是自驾游,等着你早点回去呢。”
“知道什么叫缓兵之计吗?等我一头扎进大理,他们甭和我谈出国留学的事情,先找到我再说吧。你呢,为什么去大理?”
我的情绪瞬间强烈的波动,非常想在此时此刻点上一支烟,在这阵不能克制的自我欲望中,我看到的却是不尽相同的人生,虽然我们的目的地都是大理。
见我半天不说话,思思又说道:“肯定特悲壮吧?”
我没有一点想诉说的欲望,沉默一阵后回道:“前面有服务区,我下去抽根烟。”
思思斜着看了我一眼:“你可真没劲,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心里哪有那么多事要揣着,叫你大叔吧?”
“你先让我下去抽根烟,至于大叔还是爷爷,你怎么开心怎么叫。”
“就不让你这个烟鬼抽。”
她说着便重踩了一脚油门,服务区提示牌也在后视镜里越缩越小,而我的欲望就这么败给了她的任性。
......
过了芜湖,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她终于因为要上厕所停在了服务区,我买了两桶方便面泡着,还加了两根肠,终于有机会点上了一支烟。
没过多久,她从里面走了出来,将车钥匙递到我的手上,说道:“我也吃点,待会儿换你开。”
抽着烟的我感觉好多了,对她笑了笑,然后用力的再吸了一口。她也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问道:“大叔,我们今天能到武汉吗?”
“我们不路过武汉。”
“绕路去玩一下嘛,我请你吃鸭脖子。”杨思思肯定的说道,然后又说起武汉的各种好......
上车后,她也没管我答不答应,强行在导航上将目的地设置成了武汉,开始各种碎碎念。算了,绕道也不算多,我也拗不过这么一个任性的姑娘,于是放弃了赶路的心情,将这段不必要走的路当成了旅行。
......
第一天的路程非常顺利,八点的时候进入了武汉市区,考虑到老黄的嘱咐,我选了一个不错的酒店。打开后备箱,正准备拿出我的行李,就看见她在包里、车里到处找东西。
“怎么了?”
杨思思的表情很焦急,说:“大叔,我的身份证找不到了,没法登记酒店啊?”
“驾驶证也行。”
“驾驶证也找不到了,我估计是我爸妈做了手脚,他们压根就不想我去大理。”
“你出门前也不检查一下。”
杨思思带着哭腔回道:“我哪能想到他们会出这么损的招儿啊,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呗。”
我能有什么办法,用我身份证也只能开一个房啊。第一天认识的陌生男女,就要被逼同居一室了?我突然想到,面对这样一个小美女,我能控制得住自己吗?这是逼我做禽兽,还是要禽兽不如呢......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失眠了。孤独跟随耳机里的音乐,在我的身体里一点点炸裂,伴随孤独而来的,还有一事无成的羞愧感。
我起身拉开窗帘,交错的灯光,穿过高楼的窗户,穿过街边的排挡,穿过塔吊的吊臂,织起了这座城市的梦幻。我渐渐失神,所有一切好像不存在了,直到香烟烫了手,续上一支,周而复始。
“米高,你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敲门和说话声,让我猛然惊醒,我将手中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扔进了焦黄色的烟灰缸里,替陆佳打开了房门,我们还没有分手,但已经到了分手的边缘。
陆佳穿着她最漂亮的一套夏装,脚上是一双露出一半脚趾的香奈儿亮片系凉鞋,这让她看上去比什么时候都要干净。
我让她进了房间,看着她,想像往常一样睡了她,虽然我们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
在我的认知里,暧昧就像一剂良药,会杀死病毒一样的孤独,之前的三年里,我已经无数次在陆佳的身上得到验证,然后忘了自己的平庸。
“米高,我去法国的签证已经办下来了,我想到那边找个大学,继续学习服装设计......来找你没别的意思,大家相爱一场,就算告别吧。”
陆佳打破了沉默,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在她脱得只剩下内裤的时候,我终于抱住了这具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身体,将她扔在了那个硬邦邦的床上。
我知道,这可能是最体面的一种分手方式了,毕竟还能在分手的时候睡一次,这证明我们之间并没有第三者的插入。想来,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分手吗?
......
穿上衣服,我蜷在床上抽烟,陆佳在卫生间里洗澡,她没有关门,大概是为了方便和我说些什么。
“米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不出的疲惫,重重吐出口中的烟,缓缓回道:“想好好睡一觉,不用做梦的那一种。”
陆佳回应中带着笑意:“别一睡不起,你可是个男人。”
我心里有很多想给自己辩解的话,比如这个世界不公平,比如运气不好,比如能出类拔萃的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平庸的活着,可这些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在她的笑声中,转移了这个话题:“你呢,以后还会回国吗?”
“如果在那边遇到一个合适的,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心里难过的厉害,说道:“到时候记得给我发一张你穿婚纱的照片。”
“我不是那种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前任,还是别联系了吧。”
水声停了,没多久,陆佳就穿着她来时的衣服走了出来。我恍惚得不行,她好像对我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了她洗完澡一丝不挂站在我面前。忽然间,我有种冲动,想看到这个样子,这才是以前的模样。
“米高,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陆佳摘下手上那枚我在三年前送给她的戒指,轻轻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回头的转身离开。我措手不及,心中的冲动被生生浇灭,我要的不是她将过去的一切还给我。
站在好像与世隔绝的19楼,我绝望的看着她等车的背影,在她上车的那一个瞬间,我清醒了,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
“阿甘说生活是一块巧克力,我想:也许他是对的;一个女人说生活是孩子和房子,我想:也许她也是对的;上帝说生活是救赎和忏悔,我想:也许我是个罪人。我从五岁歌唱到现在已苍老,现在还是两手空空,像粒尘土;再见,二十世纪;再见,和我一样迷茫的人们......”
酒吧里,我靠窗而坐,乐队就在不远处唱着这首我不知道名字的歌曲,却映射着我的心情。我无法释怀陆佳的选择,但又必须理解她,因为爱情不是一种手段,在她有更好的明天可以选择时,我没有办法以爱的名义留下她。可是,她的选择放大了我的痛苦,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未来。
坐在对面的汪蕾递给了我一支烟,帮我点上,笑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比大部分失恋的人,要幸福的多,最起码还有我这么个老乡愿意陪着你......可是,你他妈的能不能别把我当成空气,哪怕“吱”一声也行啊!”
“吱。”
“草,要不要这么实在?!”
汪蕾穿着一条臀部裹得很紧的性感短裙,她说过不愿意这么打扮自己,但这是夜场职业的需要。在上海,恐怕只有我知道她的全名,她的同事和客人都叫她蕾蕾。我们都来自四川的一个小地方,她是一个很不顺利的女人,父母死于5.12地震,不到16岁就突然成了孤儿,生活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片刻的沉默后,汪蕾又凑过来说道:“有个事情特逗:昨天晚上场子里来了几个在大理开客栈的哥们儿,跟我讲了好多大理的事情。他们说,那里有一帮特自由也特混蛋的男人,天天骑着摩托车在古城和洱海边上乱晃,可偏偏就有女的心甘情愿的跟他们好,坐他们的破摩托车......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上海,不简直是扯淡嘛,要是你没有个房和车,谁愿意和你谈爱情!”
汪蕾说完大笑,突然她又放低了声音对我说:“可我真的想去看看,他们说洱海特别漂亮,还有海鸥。”
“我哪有时间哟......”
说完,汪蕾注视着我,心血来潮的说:“米高,不如你也去大理开个客栈吧,你说你在上海这地方,一个月才领六七千块钱的工资,我都替你感到绝望,真不如去试试那边的生活,也许真的就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呢!......”
她陷入到了瞎想的状态,还在我的沉默中怂恿着:“去嘛,听说在那边开客栈可赚钱了......等你稳定了,再把我也接过去,咱俩一起......”
我打断了她:“别做梦了,我要有开客栈的钱,还不如在上海首付一套房子呢,一室一厅的也成啊!”
“你没有,我有啊。”
汪蕾说着真的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了我面前:“卡里有19万,应该够开一个客栈了吧。”
我没有接,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汪蕾把卡硬塞给我,说道:“上海除了一个把你甩了的女人,还有什么?......去大理吧,就算客栈开亏了也不怕,我在上海能赚到钱,我管着你。”
为了不伤害她的热情,我终于从汪蕾的手中接过卡,但我不会离开上海。她这笔钱,我暂且替她保管着,帮她存个理财也好。她收入很不稳定,靠客人的心情活着,以后有个落魄的时候,都给她救急。

跟杨思思聊完,我不由的将手机里面收集的大理照片都看了一遍,这些照片的背后,都是我对大城市的厌倦。带着汪蕾的梦想,我心里对大理的期待又增加了一分。
我又想起了陆佳,我不知道她在那里,但我还是想和她说说话,于是我给她那个已经注销的号码发了短信:“你离开了上海以后,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带走了什么,又给我留下了什么?其实我明白,这样的思考没有意义,答案都在你那里。对了,你离开后,我也离开了上海,希望新的城市能有不一样的生活,也希望你一切顺利。”
发完这条信息,我感觉好了一些,也有了困意。大厅的沙发使得我睡眠质量很差,我做了很多有关过去的梦,脑子里面一会儿是一丝不挂的陆佳,一会儿是穿着包臀裙的汪蕾。
......
次日,我五点便到了洗浴大堂,杨思思竟然已经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板着脸没有表情。
我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别废话,送你去机场,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把你送到机场,我就回上海”
我没好多说,跟着她上了车,杨思思开着她的陆巡,穿过几条街巷上了环城大道,一晚没睡好的我竟然迷糊着了。感觉没过多久,我猛然警醒,定神仔细一看导航,却发现和机场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惊慌失措中,我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了杨思思这个胆大任性的富二代。我浪费掉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一张价值过千的机票。
杨思思把车开得飞快,带着得逞后的笑意,对我说道:“大叔,是不是感觉人生处处有惊喜呀?我可是个执着到让我自己都感觉发指的女人。我这辆陆巡就是你下不了的车,大理我是去定了。你再睡会儿,到服务区我请你吃早饭,算给你赔罪,休息好换你来开。”
“卧槽,我到底是哪儿吸引你了啊?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别自作多情了,我就是缺个证件和司机,等到了大理以后,咱们马上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我被她怼的无话可说,她满脸得意的说道:“哼哼......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就你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加坚定了我要去大理的决心,我才不会半途而废让你们这帮人看了笑话。哈哈,怪不得人家说旅行是人生最好的导师呢,昨天我上网查了,去办个证明,就算没有身份证也能住酒店了。”
......
到了休息区,已快六点半,我就算踩着风火轮也赶不上航班了,只好贴钱退了机票。看来不光是老黄利用我,我还要被杨思思这个小丫头片子算计,从这点说,他们倒真的挺适合做一家人的。
简单吃完早饭,再买了些吃的喝的,继续上路。这时太阳有点晃眼了,杨思思貌似很贴心的将墨镜递给了我,然后打开主驾驶室车门,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心有不甘地从她手中接过了墨镜,她又说道:“大叔,我看了下导航,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能到凤凰,我想停在那边逛逛,再顺便去办个能住酒店的证明。”想了想,她又一脸嘲讽的对我说道:“凤凰好像没有到昆明的火车和飞机哦。”
......
估计昨晚没睡够,杨思思很多时间都在睡觉,中间曾被手机吵醒过,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便挂断了。
换着开几次后,傍晚我们到了湖南境内一个叫泸溪的地方。在城市待久了,猛然见到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实在是心旷神怡。杨思思更是兴奋的不行,非要让我停在高速的观景台上,给她拍照。
敷衍拍照后,我便趴在观景台的护栏上,眺望着这座被山水包围的县城,心想:这里的房价一定很便宜,如果我在这里能有上海一样的工资,那买套房生活下去不是什么难事。可这里哪有这样的工作,也很难有那么一个去过城市的女人,甘心和我在小县城里生活。
失神中,杨思思推了推我,对我说道:“大叔,快看,我们的车旁边停了一辆也是上海牌照的车。”
我顺着杨思思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辆上海牌照的奔驰大G,随后车上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只一眼,那种漠视一切的气质便让人过目难忘。想来她应该很美,但是美或不美,在她特别的气质面前,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又多看了她一眼,就在夕阳下,湖泊旁,这种偶遇,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次。这一刻我们停留在这里看一样的风景,下一刻便天南地北,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交集。
我之所以多看一眼,是因为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有本能的向往,但这种向往又不同于幻想,这种微妙的区别,恐怕只有身临其境的人才能懂。

三天之后,我便收到了一个噩耗:汪蕾因为不愿意出台,跟客人起了冲突,混乱中,她被酒瓶砸中头部,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便没有了呼吸。
警方效率很高,失手打死汪蕾的凶手很快被缉拿归案。我作为这座城市唯一和汪蕾有关系的人,接收了她的遗物,东西不多,我带走了她的平板电脑,还有一本她用来记事的本子。
从本子里我知道,这19万是她这一年多的全部积蓄,前几年挣的钱,都拿去在四川老家乡下里捐了一所学校,学生和她一样是在地震中失去了父母的孤儿。
酒吧分开那天,她写道:“5.12前,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搞建材,妈妈相夫教子,家里从没缺过钱,我是所有人眼中的公主。5.12之后,一切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我成了一个“公主”。失眠的时候,我常常想,如果没有08年的地震,现在生活是什么样子呢?也许是这个城市和我的身份,我不敢相信感情,不敢相信还有一帮人可以在大理那么不计较的活着。可这次,我真的特别心动,希望有一个爱我也被我爱着的男人,用摩托车带着我,在洱海边、苍山下虚度光阴。如果我们能一起在大理开一个客栈,这一生不就值了么?”
这一刻,我泣不成声,我满脑子都是汪蕾这短暂又不幸的一生,还有她未做完的梦......
汪蕾的匆匆离世,让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思考。我一遍遍问自己,我到底该怎么活着?难道我这类人留在大城市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吗?其实并没有那么极端,但我肯定不会快乐,这里有无数痛苦的回忆。我也没有太多希望能够赚到足够在这里立足的钱,我好像一直活在对与错、是与非的漩涡里,疲于应付。
我费尽心机的查找着在酒吧里听到的那首歌,因为在那个酒吧,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汪蕾,它的旋律和歌词构成了我对汪蕾最后的印象。终于知道,那是汪峰的歌,叫做《再见,二十世纪》。
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反复播放着这首歌,我坐着出租车、公交车、地铁,试图看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外滩,眼前是形形色色的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黄浦江就在我的脚下。
白天和黑夜的转换竟然是如此之快,好像只是一支烟的时间,灯光便取代了夕阳的余晖,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切。恍惚中,矗立的楼群变成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构成了一片城市森林,而我坐着的那片墙角成了最透风的地方,威胁四面而来,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愿意站在我的身旁。
我累了,也痛够了,我要去大理,我一定要快乐起来。汪蕾虽然不在了,但她的梦还在。
......
一阵铃声传来,是我爸打来的,我点上一支烟,接通:“爸。”
“吃饭没?”
“吃了,今天有同事结婚,去吃的喜宴。”
“......最近工作怎么样?”
我不想让他失望,咬着牙说道:“挺好的。”
“那就好,我知道你在上海不容易,可人陆佳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别老这么拖着人家,找个差不多的时间就把婚给结了吧。”
我依然在撒谎:“今年恐怕不行了......陆佳有工作上的调动,她去了国外,就上个星期的事情。”
“去国外!......这隔了老远,弄不好要出事的,你没留她吗?”
我笑着回道:“放心吧,陆佳不是那种善变的姑娘,我们这四年的感情摆在这儿呢,哪能说出事就出事!”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说道:“我和你妈都是退了休的工人,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你自己注意一点分寸,对人家姑娘真诚点。”
“知道。”
“今年过年带陆佳回咱这边过吧,这边热闹,有个过年的样子。”
“过年再说吧,她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闲聊一会儿,挂了电话。想了又想,我鼓起勇气拨打了陆佳的电话。这是她离开后,我第一次这么干。
柔美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止使用......”我好像看到了陆佳急于和我撇清关系的样子,我也应该不想纠缠她,我只是想拜托她圆圆谎,顺便再问问她过得好不好?
扔掉电话,我重重躺在了地上,我看见了只有月亮的夜空,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稀巴烂的自己。生活到底是险恶还是善良?如果充满了善良,那为什么汪蕾这么好的女人,会走的如此让人痛心和不甘心?
我想哭,却不愿意为这完蛋的生活掉一滴眼泪。
......
我辞去了工作,退掉了租房,在天台上烧掉了一切关于上海的记忆。
我打点好行李,去往火车站,下一站:大理。
就在我准备检票的时候,前领导黄和平给我打了电话,他对我不错,我也没有对他隐瞒下一步的打算。
我以为是什么工作没有交接清楚,带着疑惑接通了电话,问道:“黄总,有事吗?”
“你上火车了吗?”
“准备检票了。”
“先别检票,我有个朋友的女儿非要自驾去大理,跟家人闹得是不可开交,你说这一路几千公里,哪能放心一个小姑娘。正好你也要去,你们换着开,路上也有个照应。”
我略微一想:这小姑娘够胆大任性的,几千公里可没那么好开,尤其是湖南和贵州那段,都是盘山高速,人特容易疲劳。这夏天还经常下雨,路面更危险,难怪她家人担心。于是回道:“自驾去也行,我把票退了。怎们联络她啊?”
“我跟她说下,把她微信也推给你。你联系她一起出发吧,路上费用我来负责。”
......
加了姑娘的微信,对方让我先退票,她来火车站接我直接出发。半小时后,一辆白色的陆巡停在了我的旁边,一个姑娘下了车,上下打量着我,问:“你是黄叔叔介绍的,一块儿去大理的米叔叔?”
“我和你黄叔,不同辈儿。”
我一边说,一边示意她将后备箱打开,她却将墨镜摘掉,然后弯腰后仰,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窥视着被帽檐遮的很严实的我。
“比黄叔叔还高一辈儿!那就是:米爷爷?”
我也打量着她,她扎着丸子头,目测165往上的身高,皮肤好的能随时捏出胶原蛋白,在她身上表现出来的青春活力,更像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彻底区别于汪蕾或是陆佳。
她笑够了,又对我说道:“知道后面3000公里呢,肯定没那么容易搞定,我们秉持尊老爱幼的原则,相信还是能够做到旅途愉快的。”
我没理会她的调侃,看着车,转移了话题:“新车,很不错,挺适合跑山路的。”
她略带得意,回道:“当然,我爸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我自己选的。”
我点了点头,对这个20刚出头的姑娘又多了些了解,选择了一辆硬派越野的背后,应该是一颗狂野奔放的青春之心,家人也很宠着她。如果就是爱出风头,同等价位可以买宝马X6,或是一辆低配的卡宴。
“米爷爷,可以出发了么?”
我将行李扔进了车子后备箱,抵着烈日打开了副驾车门,这一段近3000公里的行程,拉开了序幕。

杨思思的车还没有开到,就已经在远处按起了喇叭。等稍近了一些,她又打开车窗冲我挥起了手,我这才迎着她走去,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我找到你,你就得愿赌服输。”
我在心里笑了笑,巴不得她自投罗网,我回道:“不说没关系,但你最好别和我提太过分的要求。”
杨思思扭捏了一下,说道:“待会儿你先请我吃个饭,然后下午陪我去古城摆地摊......。”
“摆地摊!孩子,是谁把你逼成这样了?”
杨思思愁眉苦脸的看着我,回道:“能不能别说风凉话,谁逼我你还不知道嘛?再说了,摆地摊也不丢人。它可以让我很直观的去感受社会,也是深入生活最前线的一种方式,好的坏的一眼就能看见。”
“拉倒吧,摆个地摊都快让你说成千秋伟业了!”
杨思思讪讪笑着。
我又问道:“说吧,你摆地摊想卖什么?”
杨思思打开车子后备箱,然后对我说道:“我一个朋友,专门在古城里面流窜着卖民族特色的衣服,昨天她和朋友去泰国玩了,这些衣服交给了我。她说,帮她卖一件可以拿20块钱的提成。我一琢磨,这挺好一件事儿,可又听说古城里面城卫特别多,老逮我们这些小商小贩,就寻思着找一个人帮忙。”
“我要是帮你这个忙,那可就是团伙作案了!”
“话一到你嘴里就变味了?这明明是团队协作,好吗?我要一个人抱着这些衣服,肯定会被逮。有你加入我的队伍,就不一样了,你这大长腿,不去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都对不起爸妈把你生的这么给力!”
“我能吐你一脸口水吗?”
杨思思吓得往后一仰,双手遮住脸,回道:“你怎么这么恶心呐。都是上海来的,就当支持我创业嘛!”
......
古城里面的一家小面馆,她吃的鸡蛋面,我是肉丝面,寒酸的不行。我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干嘛非要跑到大理过这么跌份的生活?”
“我觉得在上海才活得跌份呢!上次有几个同学弄了一个酒会,说是酒会,其实就是一场个人秀。我当时拎了一个300块钱的包,就有人说我了:思思啊,出来搞交际,可不能背这样一个破包,你要是没钱,你和我说嘛,我借你一个,反正我有好多款呀。”
我笑了笑,杨思思又继续说道:“我就听不得别人阴阳怪气的挤兑我,一生气,就拿着我爸的卡去刷了个爱马仕,表面上是扬眉吐气了。可仔细想想,我和那些人差不多,他们虚伪又拜金,我也就是一个靠爹妈挣脸面的富二代,本质上都是对社会没有什么贡献的蛀虫。所以在那之后,我就更讨厌那个圈子!我特别想找一个舒服的地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大理就挺不错的。”
杨思思说完后,特解气的往自己的面碗里放了一勺小米椒,问道:“问你好多次了,你都不说,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上海?”
“看不到希望。”
“在上海的外地人,百分之九十都看不到希望,真正离开的也没几个,这绝不是你离开的真正原因。”
我停下筷子看着杨思思,她也满怀期待的看着我。我不想与任何人说起陆佳,说起汪蕾,我只想将她的悲剧深埋在心里,然后转变成激励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杨思思终于丢掉了耐心,一挥手,说道:“咦,你这个人可真没劲儿,心事太多别把自己给憋死!”说完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然后又用筷子发泄似的往面碗里戳了两下。
......
古城里,以流窜形式售卖民族服装的小贩,多到五十米就能见一个,都为了混个温饱。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已经被撵了两次,最后逃到了214国道上,这不是个能做买卖的地方,也就没有人管了。
我和杨思思坐在树荫下,她倒不气馁,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说道:“虽然被那帮城卫搞的很没有尊严,可好歹还卖出去了两套衣服。嘿嘿,净赚40块钱!”
我看了她一眼,回道:“去对面的小卖店给我买瓶水,我快渴死了。”
“这可是血汗钱,你能不能别这么奢侈?!”
“你分我点儿,里面也有我的血汗。”
杨思思将那一把零碎的钱护在怀里,特财迷的回道:“你想的美,你是愿赌服输才来陪我卖衣服的,而且这半天你帮我吆喝了吗?好意思开口要提成!”
“功劳没有,苦劳总有吧,买瓶水成不成。”
“不成,下次出来,自己带白开水,不许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没有下次了,咱俩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比较好。我发现只要一沾上你,准倒霉!”
就在我和杨思思斤斤计较的时候,铁男骑着他那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从路口绕了出来,猛然碰见我,他也不诧异,估计就是一个整天没事儿在古城里乱晃悠的老油子。
我扔给了他一支烟,他点上后却看着我身边的杨思思,笑着问道:“挺美一姑娘,你女朋友?”
“瞧你这眼神儿,她哪点配得上我?”
杨思思抬手往我后脖子上一顿拍,我一边护住,一边笑。她骂道:“你一个大叔,能要点脸吗?你路上随便抓一个人过来问问,到底是我配不上你,还是你个为老不尊的配不上我!”
“我错了,我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你。”
杨思思这才停了下来,可下一秒又踢了我一脚,吓得铁男一哆嗦,对着我感叹道:“挺厉害一野丫头,你哪儿招来的?”
“甭提了,自从认识她以后就是一部血泪史。你见过一奔三的男人,被一帮城卫在古城里给撵的鸡飞狗跳的样子吗?真的,一想起刚刚的遭遇,我的英雄气概就备受打击!”
铁男大笑,杨思思却不以为然的回道:“切,大不了我几岁还奔三。我要是你,就得好好谢谢我,给了你机会,锻炼锻炼身体。做人嘛,还是要有点活力,你看你刚刚跑起来的样子,很有逃犯的风范嘛,把人民路上的姑娘们眼睛都快看直了。两米高的墙,“嗖”一下就蹿上去了,找只狗来,也就那么敏捷了!”
我刚准备挤兑回去,铁男突然看着城门的方向,说:“你俩又得“嗖”一下了,那边来了一车城卫。”
我和杨思思抬头一看,真的不是铁男在开玩笑,只感觉胆都被下破了,我一把将装衣服的袋子扛在身上,然后拉着杨思思向对面的街道跑去。
听见铁男在后面喊道:“晚上回去,一块儿喝几杯,把你女朋友也带着。”
杨思思回道:“喝你妹啊,我不是他女朋友。等我们先保住命再说。”
......
这么躲躲藏藏的卖了半天,买卖居然还不错,一共卖出去了十来件,我说这是因为旺季的缘故,以后就不一定好卖了,她却一口咬定,是她自己又热情,又会营销。
不管真相是什么,这一天的买卖在胆战心惊中结束了,我将剩余的衣服放回车子的后备箱,然后坐在车子旁边的阴影下,点上了一支烟。
杨思思凑了过来,终于舍得给我买一瓶水,我拧开,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瓶。这时,她又拿出一只盒子交到我手上,说道:“咯,送给你的。”
“什么东西?”
“你拆开看看呗。”
我打开,盒子里是一个造型很精致的提线木偶,看一眼,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杨思思说道:“知道你一个人无聊,买一个小东西给你解解闷。所以,烟就少抽点吧。”说着,从我手上拿掉了那没吸完的半支烟,然后扔进了手边的垃圾箱里。
她似乎并不需要我说什么感谢的话,下一刻便拿出手机,和谁开始聊着什么。而我有点恍惚,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提醒过我要少抽烟了。
我又猛然地想起了远走他乡的陆佳,心里忽然很计较她有没有很真心的爱过我,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管过我抽烟的事情。她计较的只是我有没有升职加薪,可这些年我都一直让她失望着。
恍惚中,杨思思猛然一拍我的肩,然后眯着眼睛笑道:“今天晚上有人要请我们吃大餐,你要不要去?”
“你朋友?”
“我在大理只有穷朋友,他们可不敢轻易说大餐。而且,人家是专程请你的,我只是在后面沾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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