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那天,我换上了白色的丧服,为她戴孝。
七岁的沈宴冲上来,用锋利的剪刀划烂我的衣服,往我身上泼了一整桶劣质的红油漆。
“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你穿得这么晦气给谁看?他最讨厌白色了!”
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母子俩偏爱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我的皮肤因为过敏而泛起密密麻麻的疹子,鲜血和油漆混在一起,腿上的伤口又疼又痒。
沈宴得意地嘲讽:
“别以为你娶了我妈妈,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了,那个位置永远都只属于我爸爸!”
“不要脸的小三,这辈子都别想让我承认你的身份!”
看着这个明明拥有我的血脉,却管别的男人叫爸爸的孩子,我突然觉得很累。
原来血缘代表不了什么,七年的养育之情也捂不热一颗心。
“你不必承认我,因为我就要走了。”
......
呛鼻的油漆糊了满身满脸,刺痒的感觉让我皱起了眉。
沈宴冷哼一声:
“活该,你这张脸最好直接烂掉。”
“你这个心机男,以为整成我爸爸的模样,让别人说几句我和你长得像,就能取代我爸爸吗?做梦!”
他的眼睛因愤怒而发红,仿佛遭受了什么莫大的耻辱。
这样的场景,我见过很多次。
每当别人提起沈宴的脸似乎并不像他那位早逝的父亲,反而越来越像我时,沈宴都会发脾气。
从前我总会安慰他,说他就是叶先生的孩子,像我不过是因为相处久了而已。
可我今天,实在没有心情,也累了。
我微微皱眉:
“谁说我整容了?你整日抱着你父亲的照片睡觉,我和他是否模样相似,沈宴,你最清楚。”
“你如果不信,那就找医生来验证一下,你确定你真的想听吗?”
沈宴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色憋得通红,狠狠白了我一眼,跑开了。
我叹了口气,回到房间,佣人已经帮我在浴桶里放好了洗澡水。
没想到我刚进去,腿上被剪刀划破的伤口就剧痛难忍,其他地方的皮肤也火辣辣的疼。
我赶紧从浴桶中出来,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膝盖顿时一片青紫。
沈宴笑嘻嘻地蹦进来,嘲讽大笑:
“蠢货,盐水和辣椒汁泡澡的感觉舒服吗?这可是我对你的一片孝心哦,是不是很感动啊?”
“你享受着本属于我爸爸的一切,就要付出代价!”
他厌恶地看了我一眼,离开前赶走了菲佣,不许她扶我起来。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鲜血将地上的水染红,久久无言。
当年我被穿刺取精时,也是流了这么多的血。
后来取出来的东西和沈清雪的卵子结合,变成试管婴儿,成为她和她天生患有无精症的丈夫的孩子。
再后来,那个拥有我一半血脉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儿,叫沈宴。
沈家的沈宴,叶行舟的沈宴......恨我入骨的沈宴。
重新洗净身体,我从浴室走出,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沈清雪。
若说沈宴的眉眼和我相似,那么他身上那股天潢贵胄,不可一世的冷傲气质,就完全遗传了眼前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