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张阳成武的其他类型小说《阴人祭张阳成武 番外》,由网络作家“灵异13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我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我就低声问:“他是我爸,当年确实误杀了我妈,可那是误杀,只是喝酒喝多了,不是有意的,他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忙着给我爷爷和你办丧事,他能有啥危险的?”“阳娃,你不懂,当年是当年,当年确实是误杀,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看得还清!”老烟杆说。爸确实跟当年不一样了,当年的他连个正经的农民都不算,就是个二流子,村里的混混,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可现在的他,西装革履,面容冷峻,把这样的两个形象给重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会很矛盾。如果不是他在开车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一番话,我现在肯定会选择完全相信老烟杆的话。“他是和当年不一样了,没准他在外边做生意,发达了呢?”我这么说,其实我...
《阴人祭张阳成武 番外》精彩片段
事情还没有完全搞清楚之前,我还不能跟他撕破脸皮,我就低声问:“他是我爸,当年确实误杀了我妈,可那是误杀,只是喝酒喝多了,不是有意的,他这次回来也不过是忙着给我爷爷和你办丧事,他能有啥危险的?”
“阳娃,你不懂,当年是当年,当年确实是误杀,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我看得还清!”
老烟杆说。
爸确实跟当年不一样了,当年的他连个正经的农民都不算,就是个二流子,村里的混混,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牌。
可现在的他,西装革履,面容冷峻,把这样的两个形象给重叠在一起,给人的感觉会很矛盾。
如果不是他在开车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一番话,我现在肯定会选择完全相信老烟杆的话。
“他是和当年不一样了,没准他在外边做生意,发达了呢?”
我这么说,其实我并不是这么想的,就是想看看,这老烟杆会拿什么样的话来反驳我。
他反驳的那些话,没准会让他露出马脚。
“阳娃,我想问问你,你爸啥学历,小学三年级上了半年就跑路了,肚子里没半点儿墨水,可他有钱吗,有背景吗,你觉得十年前的他,一个二流子,出去做生意,可能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人吗?”
老烟杆冲我反驳道。
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显然是觉得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幼稚。
他的话也的确没错,我爸的突然回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也绝对不是因为他做生意赚了钱,我看见过他后背上的那些伤疤,那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似乎是看说动了我,那老烟杆又补充了一句:“阳娃,你还年轻啊,如果你爸跟你说了些啥,你一定要仔细想想,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谁才是真心真意要帮你的人。
一个人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真的,那么他第十句说了谎,你会下意识的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也会很容易跳入他给你挖的坑里,你懂吗?”
说实话,他的这句话也确实点醒了我。
比如,他在车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放在他回家之后立刻跟我说,我会相信吗?
答案是不会。
相反,他创造了那样一个说话的环境,来跟我说那些话,十分巧妙的拉近了我和他的关系,我下意识的就相信了他。
我爸的确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和老烟杆,到底谁站在我这边?
如果真的是我爷爷通知我爸回来的,那爷爷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外边管做菜烧火的马师傅问:“阳娃,你搁屋里嘟囔啥呢,你找人再弄点白萝卜,中午做菜估计不够用!”
我正想的出神,被吓了一跳,连忙说:“没……没啥,就是我爷爷和杨爷爷突然都没了,心里头不舒服,跟他絮叨絮叨……”我瞅了一眼,老烟杆的魂已经不见了。
“你爷爷和杨先生也那么大年纪了,是喜丧,阳娃,你别多想啊。”
马师傅跟我说道,他说完还探着脖子往屋里瞅了几眼,眼神怪怪的。
我从老烟杆里屋出来,脑海里回荡着我爸和老烟杆的话,有些迷茫,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谁。
爷爷和老烟杆的坟地都是在几年前就定下的,是老烟杆给选的。
抬棺的一路上,那些哭丧的都跟着,每次停歇,他们都哭天抢地,那叫一个专业。
下葬的时辰,是上午十点十二分,这是从那张黄纸上换算出来的。
爷爷和杨爷爷下葬的时候,虽然知道他们还活着,但我还是哭了,被那种气氛感染,心里很不舒服。
奶奶应该还不知道那事,哭得很伤心,只有我爸,冷冷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不少村民都在嘀咕,说我爸这人还记着我爷爷抢儿媳妇的仇,老的没了都不哭。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那老头让我今天葬礼上好好看看,那个人应该就在这些村民当中。
可是,我大概扫了一遍,也没啥眉目,因为完全没有判断的依据,我反倒是看谁都觉得可疑,都有点儿神经质了。
忙完都已经下午四五点了,所有的事情,还都在计划之内。
葬礼结束,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但是我知道,这安静之下,肯定有人蠢蠢欲动。
累了一天,我困的不能行,八点多,沾床早早的就睡着了。
可正睡的香的时候,外边突然就开始闹腾起来,又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一猛地听到这声音,我被吓醒了。
不过,仔细一听,这声音跟昨天晚上听到不一样。
唢呐锣鼓声是从村里的高音喇叭广播里传出来的,估计全村人都听见了。
十分喜庆,没有昨天晚上那种敲锣打鼓的死气沉沉,这喜庆劲儿,一听就知道是哪家要结婚办喜事,只是,现在大半夜的,突然来了这种声音,让人不由得感觉怪异。
不知咋的,我一下想到了奶奶给喂饭的王二丫,心里就是一阵的发毛。
昨天,我还在王建国家里见过那些办喜事的东西,还有贴着喜字的纸人纸马,现在想想,这办阴婚好像就是得晚上才行,难道这是要给二丫办阴婚?
农村有这个的,说是,人还小,突然就没了太孤独,得给找个伴儿。
我正想着这个时候,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我。
余光扫到了窗户那边,一个人影一晃而过,我立刻清醒了,坐了起来,立刻问:“谁?”
我朝窗户那边瞅了一眼,也没见着人,就下床从窗户里往外边看。
一看,就看见个女的,长头发,站在我家当院,背对着我,还穿着格子裙。
这裙子在学校的时候,我见小甜穿过,看背影也像她,大半夜的,她站那儿干啥?
“小甜?”
我喊了声,可没有回应。
突然想起来王孬蛋说小甜去掐他脖子的事,难道小甜真有啥秘密?
我立马穿了衣服,悄悄地开门出去。
我刚开门,她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她悄悄地把门开开,出去了。
我赶紧跟上,到门口的时候,外边的椿树上几只乌鸦突然俯冲下来,冲着我身上扑棱过来。
我这又没招惹它们,它们干嘛突然扑我,我操起门后边的大扫把,冲着那几只乌鸦打过去。
乌鸦被打的哇哇乱叫,羽毛都掉了不少,但还是落在椿树上没走,不过,也不敢下来啄我了。
这时候再看,小甜都已经走到前边的岔路口了。
她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
我冲着喊了她几声,他还是没反应,我就想着她没准是梦游了,梦游的人不敢喊醒,就没有继续喊。
最近出了不少事,爷爷和老烟杆都被算计,虽然他们有计划,但还是很危险。
我真怕她出事,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跟了上去。
今儿个晚上我们村很奇怪,这都夜里九点多了,一路上我竟还碰见不少人。
现在大队院的喇叭还在响,我琢磨着,可能是大家都被这敲锣打鼓的声音给吵醒了,都出来看热闹?
农村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都认识。
我路上见的那些,都喊叔叔伯伯婶子啥的,可奇怪的是,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不理我,他们的表情很呆,就跟没睡醒一样。
村里头的小路曲曲折折,路两边都是山茱萸和杨树林等,一转眼的工夫就瞅不见小甜了。
一直到玉米地那边的时候,总算是瞅见了她,我加快步子想要跟上她,却突然被一个人给扯住胳膊了。
我一瞅,竟然是老烟杆,就问:“杨爷爷,你咋在这儿呢?”
这块玉米地离老烟杆家不远,他出现在这我倒是可以理解,他说道:“阳娃,你这大半夜的出来瞎逛游啥呢?”
“小甜出来了,我怕她出事!”
我说。
“哪有啊,你一出门我就跟着你,怕你出事,我咋没瞅见你女朋友?”
老烟杆问。
“不是,你没见着吗,她刚才还在前边呢,我跟着她过来的。”
我说道,有些焦急,本来准备往前走,可是,这老烟杆死死地拉着我,就是不让我过去。
“你可别过去,跟我先回家躲躲,你刚才看见的肯定不是人,你再跟过去,小心她害了你!”
老烟杆跟我说。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老烟杆不是已经下葬了,他啥时候还魂了?
“张阳,你快过来,他是鬼!”
我听见了小甜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是从我后边来的,扭头一看,她穿的是昨天穿的短袖,不是那格子裙。
刚才那穿格子裙的是谁?
“阳娃,你可瞅清楚了,我可是你杨爷爷啊,她才是鬼!”
老烟杆拉扯着我的胳膊,一直往玉米地里拉,他一边拖,一边还说:“赶紧跟我回去躲躲,这儿不安全!”
这时候,那边一直看着的小甜也过来了,她也拉着我的胳膊说:“张阳,你赶紧跟我回去,你夜里不能出来,杨爷爷都下葬了,哪能出来,他是鬼,要害你,赶紧跟我走!”
我都有些迷糊了,不过这老烟杆拉着我一直往玉米地里去,他家又不在玉米地里,我立刻问他:“你家在哪儿?”
“两步路就到了,前边那不就是!”
他指着玉米地中间空出的一块地,那地方是一座坟。
那样一口大棺材砸下来,爷爷哪里还能有命?
爷爷听到头顶的动静,可已经晚了,眼看着要被砸在下边,大棺材竟戛然而止。
我一看,断了一条铁丝,大棺材一头着地,另一头的那条铁丝还在死扛着,爷爷那边正好悬空。
“哎哟,这……这哪来这么一口大棺材?”
爷爷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我连忙冲着他喊:“爷爷,你先别问,赶紧……”话只说出了一半,另一条铁丝也断了,棺材砸下去,爷爷拼了命也没挪出去多远,一声棺材落地的巨响,一阵灰尘被震起来,爷爷被呛的直咳嗽。
太快了,整个也就几秒钟的事,我冲过去想要扶爷爷起来,爷爷却是一脸痛苦的表情,他说:“阳娃,等等……嘶……我的腿动不了!”
我这才看清楚,爷爷的左腿被压在棺材下边,裤腿上都渗出了血。
这还不把腿给砸断了,我看到爷爷的样子,都快哭了,爷爷说:“阳娃,啥都别管,赶紧去喊你杨爷爷来,这事不对劲儿!”
“你咋办?”
“就压着一条腿,死不了人,阳娃,你赶紧去……晚了怕要出大事!”
爷爷脸色白的吓人。
我不敢再耽搁了,跟奶奶和小甜交代一下,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一出门就感觉一阵的清冷,一路上我都感觉有啥东西在跟着,我心想,该不会又是那个催命的老头吧?
可想着爷爷现在的处境,我也没时间留意这些,只能往前跑,我跑的越紧,后边那东西就好像跟的越紧。
从我家到老烟杆家也没多远,要经过一片玉米地,就那么一段路,我愣是走不出去,玉米地跟没头似的。
忽然,一阵阴风扫过,玉米梢子哗啦哗啦的响。
地里好像有人嘁嘁喳喳地说话,可四下一瞅没见着人影。
农村夜里太静了,我不由得多想,越想越怕,脊梁上冷的很,想起老烟杆给我的那包神砂,我就给掏出来攥在手里。
“哎,你看,那不是张家的娃子吗,他活着还是死了?”
“早死了,你没看他走路脚不沾地吗?”
“他后头那老头谁?”
“不知道啊,面生,没见过……”这话说得我头皮都要炸了,我后边真有老头?
也不敢回头,我稍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真的是脚不沾地,离地也就二寸,就是踩不下去。
这种事老烟杆跟我讲过一些,以前都当鬼故事听,没想到倒让自己给撞上了,说是,人从一些阴气重的地方走路得小心,步子要小,要快,要不然脚离地太远,接不了地气,就会被脏东西给垫了脚,会被缠上,很麻烦。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把神砂冲往后边撒了去。
还真听见滋啦一声,伴随着一股焦糊味儿,我身上轻了不少,回头一瞅却是啥都没有。
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沾地了,老烟杆的法子果然没错。
我怕再被垫上,干脆把自己的鞋底子上也抹了些神砂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起了作用,刚走了好一阵子的玉米地,没到两分钟就过去了。
带老烟杆回去的时候,我跟老烟杆说了刚才路上的事,他说我还真是命大,我这种阴煞命格,很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晚上出来就是找死,幸亏刚才碰上的不是催命的老头,要真是他,我就交代那了。
我们村人住的分散,一路上喊了几个壮劳力,他们到院里见了那口大红棺材的时候都被吓得不轻,都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不过,我爷爷还在下边压着,救人要紧,几个人一起,把爷爷给救了出来。
老烟杆以前就是村里的土医生,他给我爷爷仔细地摸了摸骨,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口子老深,得好好处理下!”
忙活了一阵子,那几个壮劳力就走了,他们也不愿意在我家这种是非之地逗留,老烟杆帮爷爷处理完伤口,爷爷还十分轻松的说:“没啥,一把老骨头嘛,早活够本了。”
其实,他故意装的轻松,我明白,他不想别人担心。
“说说看,咋回事?”
老烟杆盯着那口伤到爷爷的红棺材说。
我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当然没说是从小甜那屋里出来的,我说完,老烟杆突然念了一遍红布上的那句诗,“大红棺材高高挂,新人不去旧人归。”
没错,这句诗应验了,老烟杆念诗的时候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小甜,倒也没说什么。
然后,走到那口大红棺材旁边,把手指放上边摸了摸,手指一搓,指尖还放舌头上舔了舔。
这动作让我一愣,让我想起了那天门外碰见的那个假老烟杆,当时,他辨别我肩膀上的老鸹屎,也是这么弄的。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老烟杆救过我命,我不能怀疑他,也没吭声。
他又绕着棺材仔细地琢磨了一阵子,回头跟我爷爷说:“老张,新人不去旧人归,这是秀玉的棺材!”
他口中的秀玉就是我妈,叫何秀玉。
“啥,秀玉的棺材……咋……咋会挂我房檐底下呢?”
爷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不敢相信,我也不敢相信,但还看到这口棺材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也是这个想法。
而且,仔细看,也不难发现这并不是一口新棺材,棺材上还沾有泥巴,肯定是从坟里头挖出来的。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和老烟杆还特地跑了一趟妈的坟地,结果跟我们想的一样,坟真被挖开了。
这事就怪了,老烟杆让种柏树的办法的确是起了效果的,妈是消停了几天,可为啥这次连这口大红棺材都一起回来了?
要知道想把那么一大口棺材给挂到房檐底下,可不容易。
我一夜都没咋睡,就没听到一丁点儿动静?
我跟老烟杆回去的时候,奶奶盯着那口棺材,还黑着一张脸,爷爷跟老烟杆讨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整我们家,奶奶没好气地插嘴道:“还能有啥问题,不就是那死狐狸精想男人了,死了还是那么贱!”
“老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事还没搞清楚……”老烟杆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奶奶给打断了,她说:“有啥不清楚的,你们还别不相信,我看啊,她就是前几天没跟张阳他爷睡够,还想着呢!
这不棺材都带来了,不就是想带张阳他爷走?”
我没见过我妈,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奶奶这么说我妈,我心里头也很不是滋味。
虽然奶奶的话很糙,可早上那会儿,要是爷爷真被压在棺材下边没命了,不就等于是被带走了吗?
这让老烟杆也沉默了下去,爷爷则冲奶奶嚷道:“你嘴上能不能积点德,啥睡不睡的,难不难听,我要被带走也是我被带走,跟你有啥球关系?”
“瞧见了吧,都成这了还替那狐狸精说话呢……”奶奶也气的不行,爷爷要是没受伤,恐怕她能跟爷爷掐起来。
“好啦,好啦,都别吵吵了,棺材不能就这么放着,得想想咋解决!”
老烟杆停下爷爷奶奶的争吵,他看着那口棺材,眉头紧锁,事不好办。
“那骚狐狸精都死了多少年了,还那球样不会化,我看啊,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人都死了,还不胜烧了得了,省的回头出来害人!”
奶奶不依不饶的说。
“你娃子以前害了她,就已经造了孽,还嫌事不够大?”
爷爷厉声道。
“那也是你娃子!
啥子造孽不造孽的,活人还能被死人给憋死?
你等着,我现在就找人把她给烧了,叫你死了这条心,我还就不信了,她一个死人能把我老太婆咋样!”
奶奶一副不可挑战的样子。
我奶奶有个弟弟叫王建国,也就是我的舅爷,是俺村的村支书。
王建国这人在当上村官之前就是个混混,就喜欢喝酒打牌干架,他当上村支书不在别的,就因为村民们怕他,十几年前,因为爷爷跟我妈的事,他还找人打过我爷爷。
这次奶奶找上他,这王建国二话不说,带了十几个人来我家把棺材给抢走了。
王建国这人很野,我跟爷爷也拦不住,当天上午,妈的棺材就被他们给架在了打麦场上,下边堆满了干柴火。
王建国还放出话来,他这是要给自己的亲姐姐报仇,要亲手灭了小三儿,更要替天行道!
“不好意思,这个掉了……”说话的是小甜,她弯腰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烟袋锅捡起来,拿在手里晃了晃,爷爷的烟袋锅不知道啥时候掉到了院里,小甜给捡着了。
老烟杆的手上有动作,面色不善,他朝小甜那边走了半步,我连忙说道:“杨爷爷,她是我女朋友,叫李小甜。”
我这么说,也是想看看老烟杆能有啥反应,这事是不是真跟爷爷说一样严重。
老烟杆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说:“不赖,不赖,阳娃子也长大了嘛!”
我以为他会像我爷爷一样与我说道一番的,可是并没有,十多年了,也许这事真的已经翻篇了,老烟杆都不再计较了。
当年我被人从妈的肚子里给挖出来,爷爷忙着救我,回去的时候妈的尸体不知咋的就没了踪影。
所以,我妈的坟本来就是个衣冠冢,里边只有一口空棺材和她生前的一些衣服。
真没想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妈的尸体会出现在爷爷的床上。
说实话,我觉得这事可能是人为的,但是谁做的,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却想不通,因为谁都没干这件事的动机。
爷爷跟老烟杆商量了一阵,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们觉得这事不能惊动村民,所以,就趁着天还没明,把妈给重新埋了。
虽然有十几年了,但是妈坟里头的大红棺材还好好的,爷爷跟老烟杆都把这归结于这地方的风水好。
忙完天都快亮了,这事谁都没说,可消息还是在村里传开了。
本来想着入土为安就没事了,谁知道,第三天清早,爷爷那屋又是一声惨叫,妈又回来了,跟上次一样,就那么躺在爷爷的床里边,爷爷被吓得都不敢住自己屋了。
那几天,还引起了村里的恐慌,天不黑家家的关门闭户的,谁都不愿意跟我家人有任何的接触,他们都说我妈当年死的冤,现在回来了,而且又找上了我爷爷,谁招惹我家谁倒霉。
也有一些村民调侃,张阳他爸出去打工不在家,这张阳他妈又回来了,张家有福,特别是阳娃他爷爷有福了,回头没准还能给阳娃添个弟弟呢!
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老烟杆倒是给爷爷出了个法子,让爷爷在妈的坟头种上两棵柏树,还别说这法子真管用,种上柏树之后,妈就消停了,没再回来找我爷爷。
其实,这段时间我最担心的是小甜,她刚来我家,就出了这种吓人的事儿,搁别的小女生身上估计早吓跑了,她倒还挺胆大的。
想到这儿,我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以前十几年都好好的,为啥小甜一来就出事了?
妈的突然出现的确挺瘆人的,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吓走小甜?
要真是这样,爷爷和老烟杆的嫌疑不小,可是这么做至于吗?
这天,我去菜地拔葱,准备回去的时候,好像是被干草沫子迷了,眼睛老难受。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家走,走着走着不知道咋的竟走到了河边的杨树林,我看见个老头站在一棵干枯的死杨树旁边,他拍了拍那棵杨树问:“树死了,不能发芽,不能开花,人死了,不能吃饭,更不能想女人,你懂不?”
我不懂他在说啥,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老头,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看着就叫人难受。
而且,老烟杆也交代过我,不管啥时候,碰到有生人问话,就当没听见。
我没扭头就跑,可不管我往哪儿跑,那老头都在我前头,老是站在那棵死杨树下,一直问我那句话。
我随手捡了石头冲老头丢了过去,老头被砸的哎呀一声,我扭头就跑,同时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吧嗒”一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哇哇……”杨树上两只乌鸦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再找那老头,发现人已经没影了,我发现自己还站在葱地,地里头的两排大葱被我踩倒了不少。
肩膀上还粘着一堆乌鸦的粪便,恶心死了,我连忙捡了杨树叶给擦了,回头正要走,发现小甜站在地边的小路上,她正看着我。
我没想到小甜会来,就问:“小甜,你咋来了?”
“你一个人出来,我……我不放心。”
小甜看着我,眼神怪怪的,我问她咋了,她说她刚才看我一直在葱地兜圈子,喊我也不理她。
她跟我说的时候,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看来被吓得不轻。
我心里也毛毛的,没敢多耽搁,拉着她的手一块往家跑,一路上那两只乌鸦都跟着我们,“哇哇”直叫。
快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撞见了老烟杆,他看见我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阳娃,你在外边碰见啥了?”
我就把刚才的事儿给老烟杆说了一遍,他伸手过来在我肩膀上摸了摸,摸完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他说道:“阳娃,你有没有听说过老鸹报丧?”
“啥意思?”
农村人都知道,老鸹就是乌鸦,只要有乌鸦出现的地方,就不会有啥好事发生。
“老鸹是跟着死人的,它们跟着你,就是等你死了,好吃你的肉,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刚才碰上的怪事,让我再一次想到了小时候的经历,老烟杆的话叫我不得不信,我问道:“那该咋办?”
“别让它们跟着就行了!”
老烟杆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块手指大小的红肉,给到了我的手上。
我拿过来,感觉黏糊糊的,冲着那两只乌鸦就丢了过去,乌鸦俯冲而下,迅速刁着了那两块肉,不过,吞下那两块肉的乌鸦还没扑腾多远,就全掉在地上死了。
老烟杆又拿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布,他说:“人有三火,你肩膀上那把火被老鸹屎给灭了,现在阳气不足,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这个缝在你肩膀上,红色寓意火焰,能辟邪,应该能够顶一阵子的。”
这我见过,以前有次奶奶出门被鸟屎砸了肩膀,就是在肩膀上缝一块儿红布。
我拿着红布跟小甜回了屋,本来想请老烟杆一块进屋歇息会儿,喝口水,他只是摆摆手不来,等我回到院里再看门外头,老烟杆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我从奶奶屋里拿了针线,准备把红布给缝上去,爷爷从屋里出来,他问道:“阳娃,你弄啥呢?”
我跟爷爷说了在门口碰见老烟杆的事,爷爷脸色一变,连忙把我家大门给关上,回头一把将我肩膀上的红布给揪掉,拿起来闻了闻,脸色十分纠结,他说:“混小子,你杨爷爷今天去镇上赶集了,天黑前根本回不来!”
“啊?
那刚才那人是谁?”
我才感觉后怕,拿过红布一闻,一股腥臭的气味儿,这布好像是用血染的。
“别说了,赶紧回屋,千万别出门,我去你杨爷爷家门口蹲着,等他回来救你,记住,谁喊都别开!”
爷爷显然是慌了,他害怕我会出事,交代完之后,拿着那块红布就出门了,门被他从外边锁上。
天快黑的时候,大门被敲的咣当响,我多了个心眼儿,问:“谁啊?”
“阳娃,开门!”
是爷爷的声音。
我估摸着是爷爷把老烟杆给带回来了,就准备去开门,刚从屋子走出去,后边小甜就揪住了我的衣服,她对我微微地摇头,低声说:“张阳,你爷爷出门在外边把门锁了,他想进来根本不用叫门的。”
“外边不是我爷爷……”我明白小甜的意思,多亏的她的提醒。
“阳娃,快开门啊!”
我没敢答应,可是奶奶那屋有了动静,她冲外边喊:“死老头子,慌啥呢,急着回来投胎呢?”
奶奶说完就穿过院子准备开门去了,不过,门的确是从外边锁着,奶奶也打不开,她骂骂咧咧了几句,外边那人就问:“咋还不开门,那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
奶奶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在奶奶说了这一句之后,大门竟“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从外边走进来,的确是爷爷的模样,只不过他并没有带老烟杆回来。
这人一进门,院里的气氛就变得很古怪,说不上来的清冷,院墙上不知哪来了两只乌鸦,冲着我“哇哇”直叫。
奶奶听得烦了,随手捡起石头冲那两只乌鸦丢了过去,乌鸦扑棱着翅膀落到另一边的椿树枝上,还是不停地叫。
“老树下不葬死人,老鸹不喊活人,老婆子,你知道这两只老鸹在干啥?”
他这么说话,就肯定不是我爷爷。
“干啥?”
奶奶本就生爷爷的气,根本不想理他。
“催命!”
老头说,他还看了我一眼,问:“阳娃,你懂了吗?”
我和二丫都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外边的挖坟的速度不快,哗啦哗啦,那声音听起来估计也就只有一个人,我被困在梦里,能到这里救我的人会是谁?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开始感觉胸闷,二丫也是时不时的咳嗽,她好像比我更严重一些。
我想,造成我俩这种情况的,应该就是二丫所说,棺材里边的那些符文。
我摸出打火机,打出一条青色的小火苗,朝四周瞅了几眼。
果然看见,棺材的内壁上的确有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看起来很诡异,根本看不懂。
差不多过了有四五分钟,二丫突然就倒下去了,她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青烟,整个人都在发抖。
“二丫,你没事吧?”
我担心地问。
二丫已经说不成话了,她看起来很是痛苦。
其实,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开始就手变得火烫火烫的,到后来身上就也开始冒烟了,连自己的意识也都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而这个时候,棺材板上传来咣当一声,我迷迷糊糊的意识被震得稍微清醒了一些,喊了喊二丫,她都没动静了。
刚才那一声,肯定是外边那人挖到了棺材板,那是铁锹砸到棺材板的声音。
一听到这,我便拼了命的冲着外边大喊。
一边喊,还一边冲那棺材板上使劲的敲,希望外边那人能够听到。
突然间,我听到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人把啥东西砸到了棺材板上,然后,就是一连串咯咯吱的声音,那被钉的死紧死紧的棺材板,渐渐地被掀开了一条缝。
那条缝隙之外,有一双眼睛。
一双很冷的眼睛。
接下来,他那四根手指嵌入那条缝隙里边,一声低吼,一连串咯咯吱吱的响声,一尺多厚,还钉着大洋钉的棺材板,就这么被他给生生的掀了起来,一把丢在了一边。
这不是别人,就是我爸!
我真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有想到,我爸的力气能有这么大!
爸掀开棺材之后,没说话,只是伸出手,一把将我从棺材里边给拉了上去。
在我爸的后边,还站着一位,我一看,竟然是那个穿旗袍的江雨蝶。
就算是不说,我也知道了,应该是江雨蝶给我爸报了信。
不过,现在也没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这个,二丫的情况比我糟糕的多,我跟爸说:“爸,二丫她好像很严重,你过去看看!”
爸没说话,直接跳入了棺材里边,他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黑色的药丸,给二丫喂了下去,那种药丸跟他给我奶奶吃下的那个差不多。
二丫吃了药丸之后,很快就有了恢复的迹象,至少身上也不冒烟了。
爸蹲在那棺材里,盯着那些符文看了一阵子,然后,他纵身一跃,就上来了。
我本来想要把二丫给拉上来,可是,却被我爸给一把拦住,他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很冷,叫人难以质疑。
他没说话,把我给推到一边,一个人过去,竟扛起了那一尺多厚的棺材板,咣当一声,又给重新盖了上去,连刚才挖开的土也全都埋了上去。
“爸,你这是干啥,二丫她……别说话,走!”
爸冷冷地说了这四个字,一个人就走了,旁边的江雨蝶跟我打手势,让我跟上。
我放心不下二丫,既然有机会救二丫,为啥又见死不救呢?
“张阳,赶紧走,你爸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如果不想救那个小姑娘,又怎么会给她吃下那么一颗药丸呢?”
江雨蝶低声劝说我。
“可是,棺材里边有符咒,盖上棺材板,她会魂飞魄散的!”
我立刻说道,刚才我已经在里边体验过了,不是我爸来的及时开了棺,我和二丫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不会!”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说,“你好好想想,这是哪里,你能救得了她吗?”
爸这句话点醒了我,这还是在那个诡异的梦里,我要是想救人,得从这个梦里出去才行,二丫跟我说过救她的方法。
一阵清冷的阴风掠过,夜的寂静却有几分狰狞。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前边那王建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不过,我爸根本没有理会王建国,跟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继续带着我和江雨蝶往前走。
王建国冲着旁边打了个手势,他以王孬蛋为首的那些狗腿子,就从树后边出来了,一个个手上还拿着竹刀,十几个人,把我们三个团团围住!
“你们俩人可以走,但是张阳得留下,他可是我的女婿,这洞房花烛夜才过了一半,你就要把他给带走,你这个当爸的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那王建国阴阳怪气地说着。
我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这王建国是清楚的,刚才开棺的事他肯定也看到了,他敢这么拦着,足以说明他有着一定的底气。
这个王建国恐怕真不是二丫说的那么简单。
“没人能带走张阳!”
我爸毫不客气,冷冷地说道。
“是吗,张成武,你这样做值吗,你觉得,站在你旁边的是你的儿子,还是你老子的儿子呢?”
王建国嘲笑地问。
这种话,如果换做别人,恐怕心里边已经翻江倒海了,可是,在我爸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波澜,他的脸还是那么冷,只是说了一句:“你说这些改变不了什么!”
很显然,他想要拿那些话对付如同冰山一样的我爸,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别忘了,这是哪儿!”
王建国厉声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了!”
爸说,简单的一句话,却很霸气。
“王孬蛋,你们几个,给我上,先弄死他!”
王建国这人本来就没啥耐性,被我爸这几句话给呛到了,有些恼羞成怒。
“啊……不……不是,我们几个上?”
那王孬蛋刚才还一脸的神气,这会儿听到这话,估计都要吓尿了,脸都白了。
“怎么,难道还让我自己来!”
王建国怒道,冲着王孬蛋一脚踹了过来。
我知道我爸绝对不是个一般人,可是,这王孬蛋他们有四五个人,个个手里还拿着竹刀冲我爸砍过来,我的心还是揪到了一块。
爸站在原地没动,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这些人一眼,他口中冷冷地念了一句:“杂碎!”
下一秒,我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啥,一连串砰砰砰砰地响声,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之后,四五个人竟都已经躺在了地上,除了那王孬蛋之外,别的都没一点儿动静了。
其他几把竹刀掉在地上,爸的手中拿了一把,他只是一个挥手,那把竹刀如同离弦之箭,嗖的一声,死死地钉在王孬蛋的裤裆上,裤子都钉在了地上。
王孬蛋一声惨叫,就晕了过去。
不过,他那里没有流血,裤子倒是尿湿透了。
王建国剩下的那些狗腿子大惊失色,一个个吓得腿都在发抖,也不敢跑,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而站在这些人当中的王建国却不一样,他还是那么面不改色,甚至,在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
“真不愧是张九千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王建国这话阴阳怪气的。
这样强悍的老爸,我都惊呆了,可这个王建国竟然不为所动。
说实话,我真的很意外,难道,藏在我们村的那个人就是他?
王建国一声冷笑,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符纸,他蹲下来,将那张黑色的符纸点燃,青色的火焰迅速将整张符纸吞没。
几秒钟的时间,黑符化成灰烬,随风而散。
只是,好像仅此而已,我们周围似乎并没发生啥变化,王建国的狗腿子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支书,你这东西好像不灵了啊!”
王建国一脚把他给踹翻在地,冲他骂道:“你知道个屁!”
我琢磨着,他的黑符估计跟老头给我的拜帖一个性质,都是为了传信,这需要一个过程,才刚想到这儿,我突然感觉周围温度骤降。
而站在我前边的老爸,忽然抬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情况和那天去镇上拉棺材的时候一样,是那个手印在作怪!
“爸,你没事吧?”
我问。
他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附近的草丛和灌木丛里也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我们几乎无处可逃。
可这时候,爸突然直起了身子,他大笑了几声,一把撕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了他肌肉线条明显的后背,也是伤疤累累的后背,我此时才发现,他的脖子上还戴着一枚龙形的玉佩,是血红色的。
“你一直躲在暗处,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爸冲着四周怒吼一声,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
而那边王建国的狗腿子低声说:“支书,这情况不太对劲儿啊,张成武他……他这还是人吗?”
王建国好像也被吓到了,他也咽了口唾沫,说:“不管咋样,不能让他把张阳带走,张阳走了,二丫就没命了!”
“可是,咱也不能不要命啊……放你娘了个狗屁,二丫不是你这条贱命能比的!”
王建国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
而这个时候,四面八方那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也越来越近,附近能够看到的几个坟包也开始有了动静。
一条条黑影从附近的坟地里爬了出来,他们表情木讷,动作僵硬的往这边走,竟然是阴魂。
更远的地方,这种黑影也密密麻麻的涌了过来。
“张成武,我看你还能把张阳带到哪儿去!”
王建国看到这个变得很兴奋,看来他烧掉那张黑符就是这个作用。
爸还在紧紧地握着拳头,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似乎在跟什么对抗。
突然,他“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这招阴的体质还真不是盖的,一波才罢,又来一波。
小甜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她有些愣神儿。
我低声跟她说:“咱绕过去,别往那儿看……”已经拉着小甜从旁边绕了,艾蒿和其他杂草都到腰上那么深了,不过,草再深也好过跟那红衣女鬼直接打照面。
可是这个时候,那红衣女鬼竟缓缓地扭过头来,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太静了,我甚至能够听到她那脖子咯咯吱吱的声音。
一身的白毛汗都下来了,不知咋的,我还下意识往那边瞅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叫我愣住了。
那是我妈,我没见过她,但在爷爷的床上见过她的遗体,小甜也见过。
似乎是看到了我在看她,她那脖子里咕咕噜噜地响,半晌才发出了一个字。
“阳……”她的脸惨白惨白的,在看到我停下的时候,她喊着那个字,竟然掉泪了,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过,是两道血痕,看上去已经不恐怖了,反倒是叫我一阵心疼。
我突然想起爷爷的话,你妈是个好人,就算现在真变成了啥,她也不会害人。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突然又回来,是为了啥?
“阳……”我咽了口唾沫,最后还是没能答应出来,也没能喊出那个字。
或许是我不习惯,或许是我无法接受,或许是别的原因,我只能在心里对她说声对不起。
我带着小甜走了,我能够感觉到,妈一直在后边那棵树底下站着,她一直那么看着,就好像是母亲送走远行的儿子一样,盼着他能够回头看,哪怕是一眼。
走远了,小甜问我:“张阳,刚才你为啥不答应?”
我也不知道该咋回答,心里头很复杂,只是说:“不都说人鬼殊途吗,我要是答应了,对她对我可能都不好。”
“你这是借口,有时候,人跟鬼也没什么区别。”
小甜说,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她顿了顿继续说:“张阳,我觉得刚才要不是阿姨帮忙,我们现在还出不了树林子呢……”其实我也知道,那鬼火可能就是我妈,是她救了我和小甜。
直到这时,我才回头远远地看了一眼,可是,她已经不在那棵树下了。
我是她的儿子,在我还没有出生前她就没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是她毕竟是我妈,我该把她的棺材给找回来!
带走她棺材的到底是谁,他们要她的棺材又是为了啥,我必须得查清楚。
想着这些,带着小甜已经进了村。
才到村口,就能看到王建国他家那边通火通明的,我估摸着是老烟杆去了,要不然就王家那些人的德性,早撒丫子跑路了,不会有人在那边守着。
我让小甜回家,准备自己把坟头碗送过去,就是不想她看见王孬蛋那孙子,怕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会不高兴。
可是,她很坚持,我也没法拒绝,就一块去了。
谁知道,在王建国家大门外头就碰见了王孬蛋。
不过,这回情况不一样,王孬蛋瞅见小甜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了。
他嘴里边就喊出一个字“鬼”,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过,这是在大门外头,也没其他人注意到。
我倒是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孬蛋能被吓成那个熊样?
我问小甜,他咋了,小甜就是一笑,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做贼心虚。
院里那王建国还是被捆在树上,只是绳子上刷了一层血红色的东西,我问老烟杆那是啥,他说,那是黑狗血,辟邪用的。
他还说,这王建国的确是被那种东西给上了身,具体是不是烧掉那口棺材的问题,老烟杆也不太确定。
我注意了一下,老烟杆的脸已经好了,手上也没毛了,就是手背和指头上还渗着血,估计是他自己给拔了,看着都疼。
我就把那口坟头碗给拿了出来,他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下,问:“这碗哪儿找到的?”
“西坡乱坟岗那片,对了,那附近好像还有个墓碑,应该没错的。”
我这么说,那老烟杆好像是想到了啥,微微地皱下眉头,说:“还有墓碑……行吧,这东西估计能用,你奶奶把夹生米和柳木筷子都拿来了,你弄的不赖,把死人饭给盛上吧!
还有,盛好饭,柳木筷子要竖着插在米饭上。”
我这才明白,小时候把筷子插饭上,每一次都会被爷爷骂,原来这叫死人饭,不是给活人吃的。
老烟杆找人弄了半袋子青灰,在地上画了个圈,正对着王建国的方向留了一个三四寸宽的口子,中间摆了个桌子和一个小板凳,死人饭就放在那桌子上。
村里人没见过这阵势,就算不是王家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过来看热闹了,跟看大戏似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对于这种事是半信半疑的,有些人就觉得,王建国是因为二丫人突然没了,他受打击太大,疯了。
但也有人反驳,说这事跟他烧了那口红棺材脱不了干系,那不,警察都说了,二丫不是人家阳娃害的,是脑溢血。
你想想看,就那么个小娃娃能得个啥脑溢血,你见过吗,你们见过吗,那不胡球扯吗?
照我看,肯定是二丫他爸烧了红棺材,张阳妈回来报复呢!
不是吧,有那么邪乎?
咋没有,烧棺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去泼汽油添柴火了?
那你可得长点儿心,别回头让张阳妈把你也给吸了。
……这会儿大家都吃过晚饭了,人越来越多,说啥的都有。
我有点儿担心人这么多,一旦出了啥事,怕控制不住场面,不过,老烟杆的说法,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阳气重,能压制阴煞之气,好办事。
这时候,我边上的小甜,戳了戳我的腰,她低声跟我说:“张阳,我咋看王建国一直盯着你呢?”
这话说得我一个激灵,回头扫了一眼,王建国是翻着白眼的,没有瞳孔,却给我一种盯着我的感觉,搞得我后背发冷。
老烟杆在忙着组织村民,说今天晚上救人,他们也有功,要把大门和后门给关上,猫洞和水道眼也都堵上,大门和后门那各放一根一丈那么长的桃木棍,有人看后门,有人看大门,人越多越好。
这种参与感让他们愈发的兴奋,他们说,这有意思,搞得跟开批斗会一样。
老烟杆给了我一把青灰,他交代说:“阳娃,等会儿我把捆王建国的绳子给割开,你看见他进那圈里,就把那个口子给封上。”
“要是他不进去呢?”
我问。
“有我呢,他不进也得进,这口死人饭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由不得他!
吃了死人饭,它就没办法待在王建国身上了!”
老烟杆非常肯定地说,可是,这话我听着感觉怪怪的,死人饭应该是死人吃的,王建国要吃了死人饭,会不会也变成死人?
老烟杆过去,匕首落在那棵柳树上,紧接着,他反手紧握着匕首,用力滑下,捆着王建国的麻绳砰砰砰砰几声,就全被割断了。
这还了得,被捆得好好的王建国说放就放了,这不找刺激吗?
看热闹的观众哪还能淡定,他们一个个都慌了。
“都慌啥呢,没事!”
老烟杆冲着众人吆喝道。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个铜铃,那铜铃一看就没有芯。
没有绳子束缚的王建国四处乱扑,当老烟杆拿着那枚没有芯的铜铃,放在王建国脑门前头的时候,王建国一下子愣住了,整个人就不动了。
然后,他开始晃动手里的铜铃,没有芯的铜铃竟然在他的晃动下叮铃作响,我真的有些惊讶了。
那声音十分的空灵,就好像是在人的脑海中响起一样,可以说是很容易就能够听到的,可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就不理解了,说:“杨先生啊,你那铜铃没个芯,瞎晃个啥呢,你手晃折了也不会响,电影里头的道士俺可见过,人家的铜铃有芯。”
没有人反驳这人,说明其他的村民跟他一样,都是听不到空芯铜铃响声的。
老烟杆则是瞅了我一眼,一个饱含深意地笑,并没有立刻去回答那个村民的话,别的村民就埋怨那人说瞎起哄啥呢,那是人家杨先生的道行高,铜铃不要芯也成。
我也有些纳闷了,就低声问小甜:“这铜铃有没有响声?”
小甜脸上稍带疑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难道就我听见了?
下一秒,更让人惊讶的事就发生了,被放开的王建国不但没有像白天一样嚷嚷着烧掉自己,更没有其他异常的举动。
他反倒是随着那枚铜铃,铜铃一晃,他的身子就是一晃,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这就奇了,要不是这种诡异的气氛使然,我估摸着围观的村民都能拍手叫好了。
如果不是知道白天发生了啥,你也会觉得老烟杆是江湖骗子,王建国就是个浑身是戏的托儿。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
老烟杆除了能够让王建国那么一抖一抖的,还能够让他跟着铜铃走,手上一晃,往前走上一步,后边的王建国也跟着走一步。
不少村民都在揉眼睛,估计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绝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看起来有点儿像电影里的赶尸,没错,就是湘西赶尸。
老烟杆一手拿无芯铜铃带着王建国往那边的青灰圈走,一边也跟我打了个招呼,让我过去准备着,一旦他把王建国给带到那个圈里,我就要及时把那个青灰圈上的缺口给封死。
第一次干这种事,感觉刺激的很,我咽了口唾沫,就在口子旁边等着。
王建国的动作僵硬,步子也很慢,到底能不能把他给带到圈里,现场所有的群众都在捏着一把汗,估计也有人在害怕,万一出了岔子,杨先生控制不住王建国咋办?
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偏偏正是这关键的时候,也不知道咋的,大院旁边鸡圈里的公鸡竟不合时宜地打了鸣,这公鸡打鸣得是早上才对,咋这才晚上八点多,就打鸣了呢?
随着这一声公鸡打鸣,王建国好像是被惊着了,他开始不安分起来,浑身抖动,嘴里边还往外翻着白沫子。
突然间,老烟杆手上的那枚铜铃发出当啷一声,铜铃的柄断了,铜铃掉在地上,也碎成了两半。
好端端的,铜铃就掉到地上而已,咋会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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