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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禁忌白小乙大禹大结局

东城戏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可是我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问爷爷说:“爷,这脚印只有进咱院子的,没有出来的,那东西会不会还在屋里啊?”一句话好像点醒了爷爷,爷爷眉毛一拧,说了句不好,扭头就往家里跑。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跑这么快过,跟飞一样,我抱着个面袋子怎么追也追不上,眨眼就看不见了人影。等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屋,发现爷爷正坐在堂屋的地上,面如死灰。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不仅脾气火爆,而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惹急了眼能站在黄河边把黄河大王骂上一整天,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个表情,爷爷到底在怕什么。“爷,爷,你咋了?”我当时紧张极了,走到爷爷身边,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木讷讷地看向门外,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发觉,嘴皮子一动一动的,像是丢了魂。“爷,...

主角:白小乙大禹   更新:2024-11-17 0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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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白小乙大禹的其他类型小说《黄河禁忌白小乙大禹大结局》,由网络作家“东城戏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可是我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问爷爷说:“爷,这脚印只有进咱院子的,没有出来的,那东西会不会还在屋里啊?”一句话好像点醒了爷爷,爷爷眉毛一拧,说了句不好,扭头就往家里跑。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跑这么快过,跟飞一样,我抱着个面袋子怎么追也追不上,眨眼就看不见了人影。等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屋,发现爷爷正坐在堂屋的地上,面如死灰。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不仅脾气火爆,而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惹急了眼能站在黄河边把黄河大王骂上一整天,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个表情,爷爷到底在怕什么。“爷,爷,你咋了?”我当时紧张极了,走到爷爷身边,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木讷讷地看向门外,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发觉,嘴皮子一动一动的,像是丢了魂。“爷,...

《黄河禁忌白小乙大禹大结局》精彩片段

可是我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个上面,问爷爷说:“爷,这脚印只有进咱院子的,没有出来的,那东西会不会还在屋里啊?”

一句话好像点醒了爷爷,爷爷眉毛一拧,说了句不好,扭头就往家里跑。

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跑这么快过,跟飞一样,我抱着个面袋子怎么追也追不上,眨眼就看不见了人影。

等我气喘吁吁的回到屋,发现爷爷正坐在堂屋的地上,面如死灰。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不仅脾气火爆,而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惹急了眼能站在黄河边把黄河大王骂上一整天,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出现这个表情,爷爷到底在怕什么。

“爷,爷,你咋了?”

我当时紧张极了,走到爷爷身边,发现他的眼睛一直木讷讷地看向门外,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发觉,嘴皮子一动一动的,像是丢了魂。

“爷,你在说啥啊?”

我看着爷爷这个状态,心里火急火燎的,可是又不敢惊到他,因为上了岁数的老人三魂七魄不稳,在受到刺激或者惊吓的时候再受到二次干扰,当时就能死过去。

晚了,完了……”爷爷嘴里的声音这会儿又大了一点,但是他说的老家话口音很重,我听不清到底是完了还是晚了,给我急的浑身都是汗,心说不行我得赶紧去找村里的老人来给爷爷的魂儿叫回来。

可是就在我转身的功夫,忽然看见爷爷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了一下,紧接着开始恢复神智,看着我说:“快,快到你李婶儿家去看看!”

我被爷爷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摸不着头脑,就见爷爷从地上爬了起来夺门而去,我怕他再出什么事就跟在后面,可是李婶儿家还没到,就被大壮给拦在门口了。

“白爷爷,您快到我家去看看,我爹回来了!”

爷爷听了直骂娘,“你爹回来了关我屁事,你去找你娘啊。”

可是话还没说完,眼珠子突然睁的老大,急忙说:“走,带我去。”

我也是听的一脑门子的汗,大壮的爹可是在十几年前就在河里挖沙的时候淹死了,怎么可能会回来了?

离大壮家还有八丈远,鼻子里就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腥臭味儿,就跟一大缸鱼虾烂了一个多月似的,差点没把我给闻吐了。

三个人捂着鼻子往院子里冲,一推开门,就瞧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院子里,穿着小时候才能见到的那种黄土衣裤,眼神呆滞,有点那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感觉。

除了这个中年人,院子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哭成泪人的妇女,是大壮的娘。

爷爷在看到院子里的那个中年人之后,拿手哆哆嗦嗦指着他说:“壮他爹,恁都死了嫩多年了,还回来干啥!”

中年人转过脸看向我们几个,眼睛里透着迷茫,一张嘴,什么烂鱼烂虾混着黄水都从嘴里泄了出来,那腥臭味儿更浓了,嗓子里却发出声音说:“这是俺家。”

“这是恁奶奶个腿的家,人鬼殊途,恁就不怕天雷劈死你!”

爷爷骂的很凶,指着眼前这人骂个没完,可是却听那人说:“俺是来探路的。”

“探啥路?”

爷爷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乡亲们都要回来了,俺来给他们探探路。”

那人说着直接迈步就要往外走,被爷爷一脚踹了回去,“给他锁屋里,不能让他出来!”

我和大壮急忙将他娘从院子里拽了出来,将大门反锁之后,爷爷问大壮:“恁昨晚没栓老公鸡?”

大壮说没有啊,他之前见到鬼太婆时回答的是干了,所以就没管。

爷爷沉思片刻后对大壮说:“给恁娘找个地方安顿好,然后守着这门,千万不能让屋里那东西出来,他不是你爹,知道不?”

大壮应了一声,爷爷直接带着我继续往李婶儿家里赶,在路上我实在是没忍住问爷爷,“那男人是不是大壮的爹啊?”

爷爷骂了句说:“是个大头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句话在我们那里既可以理解成是个屁,也可以理解成那个男人是从水里出来的大头鬼死尸。

可是他说的乡亲们都要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曾经淹死在河里的死尸都要上岸了么?

爷爷不再搭我的茬,闷头赶路,等到来到了李婶儿家的时候,发现她家和老村长家一样,大门紧锁,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我记得昨天她说过她当时也回答错问题来着,数她最怕,可是并没有在门口见到大公鸡,我疑惑着往前走了几步,就在她家把门手上看见了一条红绳,红绳的另一端是垂在地上的,但是好像被人给剪断了。

爷爷看完之后脸都绿了,一脚把院门给踹开,等冲进院子,之前在大壮家里闻到的那股腥臭味儿立马钻进了鼻子,而且味道是从屋子里面传出来的。

爷爷让我在院子里待着自己一个人冲进了里屋,进去不多大会儿扭头又走了出来,面沉似水,“李婶儿被人害了。”

我闻着那股子味儿就觉得李婶儿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可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是死了么?”

爷爷没有说话,走到大门口盯着那根被剪断的红绳出神。

李婶儿昨天晚上肯定是在门口绑了公鸡的,可是不知道被谁剪断绳子把鸡给放走了,村子里住的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谁跟她有这么深仇大恨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害死她呢?

这个时候天已经逐渐变亮了,村子里的人昨晚基本上都没睡,硬扛到天亮才敢推开门瞧瞧,我跟爷爷之前闹出的动静他们早就听到了,见没啥事,就都一窝蜂的赶了过来。

在得知李婶儿是被人害死之后,顿时乱成了一团,有几个胆大点儿的进屋待了还没五秒钟,捂着嘴就跑出来吐,我见这情景也放弃了进去看看的心思,这时就有人问了,是谁剪断了李婶儿绑公鸡的绳子?

首先肯定不会是村里人,一个村儿的没有这么大仇恨,撑破天打一架脸上挠点伤啥的,也不至于闹出人命。

那只有外来人了。

村子里这两天的外来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直待在我爷爷屋里没有露过面的中年人。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他来着,但是被爷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这会儿见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他,爷爷气的直吹胡子,“放恁奶奶个大头屁,那是我侄子,这两天房门都没出,到哪剪绳子去。”

我诧异地看着爷爷,没有想通他怎么会去护着那个把他差点吓得屁滚尿流的中年人,可是村民们却不管这一套,说肯定是那个中年人干的,昨天晚上放走李婶儿家的公鸡,那明天指不定落在谁的头上,我爷爷这是助纣为虐,要害死全村的人。

我当时就听纳闷了,爷爷明明一直费心费力地在帮他们,怎么成了我们要害死全村的人了?

爷爷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抓着我的手扭头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走在路上我问爷爷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对咱们,爷爷冷哼了一声说:“鬼看一张脸,人隔一层皮,有些人可比鬼要坏多了。”

爷爷直接把我领回了家,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抽闷烟,我也没敢打搅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转圈儿,想着大壮爹的事儿,如果说英子死了一天后死而复生还能理解,那大壮的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么?

正想着,就见大壮从外面跑了进来,我问他有啥事,他说想问问我爷爷就一直那么守在门口吗,天黑了怎么办,他可不敢夜里一个人呆在那。

我说也是,可是爷爷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你最好不要过去,待会儿我帮他问问。

大壮说也行,正要走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昨天那啥进屋的时候说了句话,说啥黄河水要干了,乡亲们都要回家了,我觉得话里肯定有说头,恁问问白爷爷是咋回事。”

我点点头,话的后半句我听过,可是现在正值汛期,河水怎么可能会干呢。

送走大壮之后我将原话跟爷爷学了一遍,爷爷听了之后跑到院子里扯着嗓子骂:“黄河不会断流,死人更不能回家,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去!”

声音很大,既是在喊,也像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村子里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实在是有些慌,问爷爷到底是咋回事,因为我总感觉爷爷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没有告诉我。

可是爷爷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有事,就算是他死了,还有那个人在,他可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我叹了口气,莫名地有了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玉姐察觉到我的心思安慰道:“能从霍老太的话里听出生机实属不易,放轻松点,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但愿吧,我现在真是孙悟空回到了花果山,一个跟头栽倒了家啊。”

我有些怅然道。

“天天哪来的这些歪道理,不过你身上的那些脏东西有些麻烦,感觉你上次回了趟家之后,整个人的味道都变得不太一样。”

玉姐道。

“味道?”

我微微一愣,想起脚脖子上的黑手印,和鬼爷爷口中的第三个人,不由得问玉姐:“那鬼爷爷到底是什么人,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么?”

玉姐脸色微微有些动容,“鬼爷爷天生一双阴阳眼,能察常人不能察之物,你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是时候找个高人看看了。”

“高人?”

我皱了皱眉,“是霍老太么?

感觉她一定知道不少的事情,却不肯明说。”

“霍老太为人如此,连八爷都拿她没什么办法,况且一行有一行的禁忌,她也是在忌惮某些东西。”

玉姐说到这里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希冀,微张嘴唇喃喃道:“要是那个人还在就好了,即使八爷不在,眼下的事情也不会变的一团糟。”

玉姐的眼神让我想起之前在绿柳山庄被众人围困,她看向铁门时的场景,有些好奇道:“是谁?”

玉姐抿着嘴唇不再说话,等回到长生当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一些出早点的摊位稀疏地摆在路边,玉姐将车停在门口,等下车之后,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人。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短衫,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太阳穴横鼓,看着孔武有力。

在见到我和玉姐之后,那中年人连忙迎了过来,抱拳示意道:“玉姐,少东家。”

“吴老大,你怎么来了?”

玉姐看着面前人微微蹙眉,对来人似乎有些意外。

“事关重大,还请借一步说话。”

中年人拿眼左右观瞧,玉姐会意地将门打开,等三人进屋之后,吴老大将头伸出门外打探一番后将门反锁,转身看向玉姐道:“玉姐,那人出现了。”

“谁?”

玉姐先是一愣,紧接着瞪大了眼睛两步走到跟前,以不可思议地语气说道:“你说的是他?”

吴老大点点头,“三天前有人看见他出现在都江堰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

“小村庄?

在那做什么?”

“钓鱼。”

“钓鱼?”

玉姐微微一怔,随后大笑,“哈哈,真是闲情雅致,你确定没有看错?”

“不会,纵使他改变了容貌,可是那一只断臂却不过会有错,我已经派人暗中跟梢,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去。”

“真是糊涂,以他的本事你派出的人怕是早就沉在水里了,事不宜迟,你到门口稍作等待,我准备一下马上过去。”

在吴老大出门之后,玉姐站在那里久久未能平静,深吸了两口气后转身看向我说道:“小乙,你的事情有着落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玉姐这么激动,中间一直不敢插嘴,见她缓过神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啊?”

“白正则。”

白正则?

也姓白?

我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信息,便疑惑地看向玉姐。

玉姐眼眸闪烁,抿了抿嘴唇说:“白正则,八爷手下黑白无常之一,说是八爷的左右手也不为过,一手踩龙绝学已经练至登峰造极,只不过在五年前突然隐退,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替八爷去昆仑憋了大宝,也有人说他走了水死在了黄河眼里,总之众说纷纭,从那以后就没人再见过他,我也曾经多次找八爷打探过他的消息,可是八爷就是不肯告诉我,万没想到,他一直都藏在眼皮子底下。”

玉姐的话让我有些神往,踩龙一术练到极致,既可上山捉虎,又可下海擒龙,天上地下哪去都去得,这该是怎样一个存在,才能令玉姐如此推崇。

“那刚才的吴老大,是不是就是吴家家主?”

我问道。

见玉姐点头,我深深叹了口气,玉姐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希望还来得及。”

出去以后吴老大开着一辆黑色的路虎等在门口,我跟玉姐坐在后面,吴老大当司机,一路上风驰电掣,等离开成都市区的时候,玉姐开口问道:“吴老大,你在那边派了多少人手?”

透过后视镜见吴老大脸上的表情一僵,“不多,也就十来人吧,玉姐您的意思是说……哼,你现在打电话安排一下棺材和安家费吧,别到时候落了个不仁不义的骂名。”

我看着玉姐本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可没想到吴老大犹豫了一下还真掏出手机安排了下去,不由得心生好奇道:“那白正则说到底是自己人,至于下手这么狠么?”

“黑无常闻之运厄,白无常见之丧命,你当着名号是白来的么?”

听完之后我感觉背后冒出一丝凉气,便靠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成都到都江堰正常行车的话需要接近4个小时的路程,但是在吴老大的脚底下,足足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等下了车我二话没说便趴在车门上吐,直到吐的昏天暗地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少东家身子娇贵,老吴有点鲁莽了。”

吴老大一边笑一边给我拿水漱口,我看着四周的景色,发现车子停在了一条小河旁边,河水清澈见底,缓缓流淌,四周皆是青山绿水,好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只不过我们下了之后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吴老大的人来接应,吴老大站在那里焦虑不安地拿着手机抬起又放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郁。

就在这个时候,从河流的下游缓缓行来一支黑色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船夫,手里撑着蒿,正逆着水流朝着我们这个方向靠近。

空无一人的山野忽然出现了人,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随着小船的接近,隐约可见在船尾处拴着几条粗绳,绳子的尾端沉在水里,不远处几团黑影随着小船的前行激起一阵阵水花。

在看到船尾处的黑影之后,吴老大的脸上快沉出水来了,指着那船夫正要开口,却被玉姐伸手拦了下来。

“别急。”

玉姐淡淡说了一声,小船已经行驶到了我们面前,船夫握着船蒿向下一沉,船被停在了河面中间。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群身着黑衫的年轻人?”

片刻之后,吴老大往前跨了一步,冲着船上的船夫喊道。

那船夫站在船头,脸上被宽大的斗笠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模样,在听到吴老大的声音之后转过身走向了船尾,弯腰解开了拴在上面的绳子,就在他动手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这个人的左臂,是空的。

“白正则!”

“白正则!”

“白正则!”

我们三人异口同声道,却见那绳子被松开之后,数十个鼓囊囊的编织袋从水里浮了上来,开始顺着水流朝着下游漂去。

吴老大在看清那些袋子之后叫了声不好连衣服都来不及脱,一头扎进水里,扑腾着水花朝着编织袋追赶。

就在我和玉姐愣神的功夫,船夫撑着船蒿已经来到了岸边,将蒿插在水里,说道:“小乙上来。”

冰冷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一丝情感,我正纳闷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时,玉姐推了推我的手说:“去吧。”

我疑惑地看向玉姐:“就我自己?”

“快去吧,要来不及了。”

玉姐说话间,那船夫似以失去了耐心,将船蒿拔起正要离去,我咬了咬牙,朝着小船跑了过去。

等站在船上,小船一点点划向江面,看着岸边的玉姐越来越模糊,我转过头看向正在撑船的船夫,轻轻问了一声,“你是白无常白正则吗?”

船夫没有回话,单手撑船将小船逆流而上,我看着他呼吸均与的样子,心中暗自吃惊。

撑船不是划船,既是一项技术活,更是一项体力活,双手掌蒿沿着船行相反的方向用力,蒿尾扎在水底,纤细的竹竿每一次带动船的前进都需要非常大的力气,即使是经验最为老道的船夫,也不可能做到像他这般单手撑船却毫不费力的样子,这得多大的臂力和底气。

说了几声之后见他不愿理我,我一赌气干脆坐在船梆子上欣赏沿途的美景。

这里的景色确实不错,放眼望去满眼的翠绿,山林之间隐隐传出清脆的鸟鸣之声,让我先前压抑的情绪一下子舒缓了不少。

看着看着目光就落在了身下的小船上,可能是从小在水边长大,天生对船就有着很浓的兴趣。

这只船通体黝黑,坚硬无比,主体像是杉木做成,上面打着蜡,在太阳底下泛着阵阵白光。

可是我找来找去,竟没有找到船体的连接处,整条船一点缝隙都没有,像是用一整节巨大的杉木雕刻而成。

“不会是……”我心头一跳,趴在船上提鼻子一闻,一股浓烈的桐油香气顺着河风就钻进了鼻子,我颤抖着身子从转上站了起来,看着船夫说:“这只船你是从哪来的?”

“你识得此船?”

船夫淡淡道。

“这是我爷爷的鬼船,为什么会在你这!”

我拿手哆哆嗦嗦地指着船夫,爷爷那只鬼船在被洪水淹没后就彻底失去了踪影,我也曾找过几次,可是黄河水多大,莫说是一只小船,就算是航海巨轮,一旦沉入水里,那也如同泥牛入海,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只是脚下的这支小船,无论是材质还是构造,就连打在上面的桐油,都和爷爷那只一模一样,这个人是如何得到的?

“当年白家老祖从黄河水中请出黄河煞王,清政府命山东船王特制了一条杉木船,轻舟八尺,低篷三扇,交给白家人专门作为捉煞起尸之用,只不过半个月前黄河娘娘上岸,白家老鬼请煞不成反被煞顶,导致三天后一场洪水淹没了三岔湾,这支小船也就是消失不见了。”

船夫淡淡的话语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盯着他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对我们家的事情这么清楚?!”

“别说话,他们来了。”

船夫朝着身后一抬手,就感觉脚底下的船板忽然“咣当”一下,小船一下子扎在了水里,纹丝不动,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一般,被牢牢定在了水面上。

可是我看着两边的河水依旧还在流淌,心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才还清澈见底的河水,此时漆黑一片,好像有一团团人影在水下走动,接着小船就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晃,我心中一惊,这是遇到尸抱船了!

还没等我作出反应,就见那船夫松开了手里的船蒿,屹立在船头之上,冲着水面冷笑道:“跟了这么久,终于敢现身了!”

说罢就见眼前的水面忽然泛起一道道波纹,那波纹飘飘散散,看似杂乱,却仿佛是有人在控制一般,快速地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两个大字:放人!

我脑袋嗡的一下,之前在三岔湾见过一幕一下子全都涌上了脑海,看着水面的字迹全身哆嗦成了一个。

“哼,就凭你想在我手上要人,怕是得你的主人亲自过来了!”

船夫看着此景丝毫不惧,冷哼一声忽的抬起右脚又猛地落下,整个小船都随之抖了三抖,并且随着小船的晃动,以船身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出一圈圈的水纹,一下下撞在水字上面,片刻的功夫,便将水字冲的一干二净。

可是那水里的东西仿佛并未善罢甘休,被冲散的水纹再次有规律地汇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比之前更大,范围更广的字:死!

“恬噪!”

船夫蓦地将手指放进口中,上下齿一咬,沾满鲜血的食指与中指并拢,朝着水面猛地一指,大喝一声:“给我散!”

就见整个水面忽然掀起了大浪,浪势之大,我死死抓着船梆才险些没有被推下去,耳边也兀自起了狂风,吹在耳朵里仿佛有万千鬼魂哭嚎,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颤。

“雨打残荷起涟漪,风吹败叶乱纤尘,尘世万般多自扰,需唱青莲旧歌了!”

一声声吟唱入耳,我还以为是风大出现了幻觉,可是随着一曲颂罢,那风声竟然停了下来,耳边也没有了鬼哭狼嚎之声。

我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就看见船夫站在船头负手而立,头顶上的斗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刮在了河里,一张冷漠地令人窒息的侧脸,映入到视线当中。

一切都恢复平静,在短暂的失神过后,我甩了甩身上的水,看着船夫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不认得我?”

船夫依旧背对着我淡淡说道。

我大胆地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那张冰冷的面孔,发现他不过才30多岁,眉宇之间竟觉得有些熟悉,却又好像从来没见过。

“不认得。”

我摇摇头道。

“哈哈!”

那船夫闻言没由来的一声长笑,转过头看向我,四目相对,冷冷开口道。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那早年间夭折的哥哥?!”


“小友,不算太晚吧?”

老者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过头微笑地朝着我示意,我在震惊老者身份的同时,却吃惊地发现,他吊在轮椅下方的两条裤腿,竟然是空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上次见面时老者减肥如飞的神态,这才短短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小友莫要担心,老夫就算是没了这条腿,也能保住你那双眼睛,待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跟你说,在此之前,有些门内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你暂且等待。”

红鲤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推着老者朝着姚三爷三人的方向走去,围在中间的一干帮众在反应过来之后也都跟着拜倒在地上,原本沸腾的广场此刻除了我和玉姐之外,竟无一人站立。

“大,大掌舵,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分钟前还老成持重的姚三爷,此刻跪在地上浑身都成了筛子,头都不敢抬一下,哆哆嗦嗦地连话都说不清楚,我疑惑地看向玉姐,却见玉姐脸色苍白,额头上香汗淋漓,显然是紧张过度,就连忙将她扶在椅子上坐下,就在这个时候,老者开口说话了。

“老三,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说我怎么还能活着回来?”

老者饶有兴致地盯着姚老三,一根手指有节奏地点在轮椅扶手上,每点一下姚老三的身体都不自觉地剧烈颤抖,不到两息的功夫,整个人眼看就支撑不住,四肢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大掌舵饶命,我也是听了老索头儿的挑唆,他说南派季宗卜生死未卜,按照祖师爷的规矩要新立掌舵,我全都是照章做事啊!”

姚老三跟疯了一样“砰砰”地以头砸地,不大时就见地面上出现了一滩血印,可是老者却摇了摇头,“你在说谎。”

“祖师爷有训,门内相争外人不得干预,你非但假借青羊印的威名对南派憋宝七门施压,更教唆其他两门掌舵在盗门大会上设下圈套对季宗卜的徒弟进行逼宫,妄图扶持自己人来掌管筢子行,这要是放在过去,可是要被千刀剐死的。”

老者淡淡说道。

“可是那季宗卜确实已经超过三天没有音讯,按照规矩筢子行应当重立掌舵,至于假借青羊印,是您亲手交到我手中让我暂为保管,我只是通知他们要做好此次盗门大会的准备,并无其他,至于教唆其他掌舵扶持自己的势力,大掌舵,您实在是冤枉老三了。”

那姚老三此时不知哪来的底气,抬起头看着老者眼睛一口气将话说了个干净,一旁的金大发连连点头,“三爷说的没错,老金也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偏袒他人的意思。”

“嗯,说的不错。”

老者点点头,拿手伸向肩头,红鲤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支黑色的钢笔,然后打开笔帽,手指在笔尖处轻轻一点,一段对话,顿时在广场中央回响。

“龙老大,这次老索头儿可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来找到你的,只要你肯点头,到时南派憋宝一脉的家当,你可任取三分之一。”

“三爷莫不是在说笑,憋宝一脉有八爷镇守,莫说是你我几人,恐怕就算是大掌舵出手,都未必能伤其一根汗毛。”

“这个你尽管放心,那季宗卜目前人在河南,听说是下了黄河在憋一件大宝,已经在水里两天没有露头。”

“这又何妨,以八爷的本事纵使在水里待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半点影响,当年他只身一人下到长江,整整七天才出来,你我就在旁边,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八爷下水全靠一炷引魂香撑着,香不灭,人不死,但是这次有人在他下水的岸边找到了一根断掉的引魂香,没有了这东西,他季宗卜在水里和凡人一样,莫说三天,三十分钟就足以毙命,所以龙老大就不必多虑其他,那季宗卜这么些年不知道憋了多少宝贝,随便一分,都是你我不敢想象的数量啊。”

“此言当真?”

“那还能有假,金大发亲口跟我说的,而且听他说那引魂香其实没有灭透,但是被某人不小心路过一脚踩了上去,那季宗卜,这会儿怕是在黄河里喂鱼虾啦。”

……听到最后,姚老三已经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滑落,转子左右乱转,我眼见不好正好提醒老者,却见姚老三的一只手已经摸向怀里,一支黑漆漆的手枪被掏了出来,抬手便要朝着老者扣动扳机。

“咔嚓!”

众目睽睽之下,一直站在老者身后的红鲤突然消失在原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红鲤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老者面前,左手抓着姚老三的手腕,右手掐着脖子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手上微微使劲,就见那姚老三攥着枪的手腕突然一软,像是没了骨头,手掌和手腕被一层皮肉连着,无力地吊在半空中。

“把他关进狗笼里,我还有些事要问他。”

老者吩咐一声,红鲤像扔死狗一样将姚老三扔向身后,被龙老大的手下抬了出去,然后又看向金大发说道:“自断一指,三天后带着断指到我门上领罪。”

那金大发如临大赦,连声道谢带着帮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广场,偌大的广场,现如今只剩下我跟玉姐,还有老者跟老索头儿一脉。

“七天前,有人看见相灵一脉的刘家家主出现在黄河流域,利用盘口五术找到了引魂香的位置,将其毁之,虽然与你无直接瓜葛,可是却落得一个管教无方之罪,照祖上规矩,该如何处置?”

老索头儿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蓦地站起身,转过头看向我阴冷地说道:“白家小儿,想不到老子玩了一辈子的鹰,到最后却被幼鹰啄了眼,今日之仇,我索隆日后必当十倍百倍奉还!”

说罢脸上突然一狠,猛地抬起右掌拍在脸上,中指食指朝着眼珠子一弯,两道血泪顿时顺着脸颊流淌,随后放声大笑,带着众人离开。

“姚二爷,就仅仅废掉他一双眼珠子吗?

还有那金大发……”玉姐看着老索头儿离去,朝着老者愤然发难,那红鲤目光一冷,看向玉姐正欲开口,却被老者挥手打断道:“那老三虽然狐假虎威,却在盗门内有不少心腹,金大发和老索头儿都是一方枭雄,今日之事如果太过,你们南派以后怕是没有立足之地啊。”

“更何况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虽然只是略施惩戒,但是为了避免他们私底下走暗火,你们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龙老大这时也走了上来,抱拳道:“大掌舵,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那老索头儿面相不善,我得回去做些准备才行。”

“嗯,去吧,今日之情我记在心上,以后若遇到什么难解之事,尽管开口便是。”

待众人散去,姚二爷在红鲤的推动下来到我跟玉姐面前,笑着说道:“小乙,此番处置可算满意?”

我受宠若惊地一躬到地,“多谢姚二爷出手相帮,小乙感激不尽。”

“诶。”

老者一摆手,“咱俩就不要这么称呼了,我跟白老鬼是故交,你又是故交之孙,若不嫌弃,以后叫我一声爷爷也罢。”

“姚爷爷!”

姚二爷满地点点头,见我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腿,笑着说:“不碍,门内出了些狗,回去打打就好了。”

“你是说姚…”想起刚才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我有些欲言又止。

“哼,二爷刚从江西回来,被奸人算计丢了一双腿,伤势还未痊愈就赶过来救你们,反倒是某些人,知恩不图报,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红鲤说话从来不客气,玉姐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我却看着姚二爷吃惊地说:“姚爷爷,您去江西是为了……”见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大的恩情,按理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他一声吩咐,我都应该万死不辞,只是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如果贸然答应前往,自身实力有限是小,万一出了岔子,那可就是以怨报德了。

“好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晚上我府上略备薄酒,届时会派专人去请二位,还望不要推辞。”

姚二爷说着目光在玉姐身上扫过,玉姐顿时一个激灵,连声称是。

“这个世道安定了太久了,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喽。”

姚二爷没由来的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只留下我和玉姐面面相觑。

在离开绿柳山庄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被绿柳竹林覆盖的庄园,再也没有第一眼那种生机盎然的感觉,只剩下一种阴郁和压抑。

在回去的路上,玉姐开着车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到进了市区,才开口说道:“你跟姚二爷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想了想,点头说是,他让我替他取一样东西。

“现如今是多事之秋,八爷下落未明,许多人对咱们南派一脉虎视眈眈,今日之事只是冰山一角,有了姚二爷的相衬未必是一件坏事。”

见玉姐松口,我心里一轻,正要说净龙水的事情,可玉姐却忽然说道:“姚二爷执掌青羊印统领盗门数十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和他在一起要多留几个心眼,一个不小心,我怕你连骨头都找不到。”

我郑重其事地点着头,等回到长生当之后,玉姐让我好好休息,一时半会儿他们肯定不敢直接找上门来,等过了这几天她也搬来住,我问她那八爷怎么办,她想了想说不用我操心,她会想办法。

玉姐走了以后我将自己锁在房屋里浑身乏的不行,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就在脱衣服的时候,一张白色的纸条从衣服兜里落在了床上。

我愣了一下,将纸条拿在手中摊开,一行字迹落入到了视线当中。

“白老鬼遭人陷害,三岔湾另有隐情!”


我一听说死,立马不愿意了,“爷,你怎么可能会死,要不咱们回县城吧,别管这些破事儿了。”

爷爷听了只是笑笑,用手爱抚着我的脑袋说:“哪有人不会死哟,爷爷这把岁数活的也差不多了,多活一天都是赚的,黄河大王都拖好几次梦要收我回去咧。”

生活在黄河两岸的人只信奉黄河大王这一个神祇,每一个生在黄河边上的人前世都是河里的一粒沙,每年黄河大王巡河时龙撵压过的沙子都会在来年变成人。

生下来的时候叫水娃,吃黄河饭的叫水鬼,人死之后还要烧黄纸,唱河曲,然后魂归黄河,可以说是和黄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爷爷的话让我失落了好半天,转过头看向中年人在的屋子,问爷爷说:“爷,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他到底来咱这是干嘛来的?”

“不晓得啊,这种人就跟武侠小说里面的大侠一样,一般轻易不会出手,一旦出手那可是要惊了天地喽。”

若是换做平时爷爷这么评价一个人,我肯定会对他特别感兴趣,可是身边发了这么多事,也没什么心思,管他什么大侠不大侠的,只要不是来害爷爷的就好。

我又问爷爷大壮的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肯定不会是人,可是鬼不能见光,尸体又不会说话,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爷爷嘬了口烟枪,淡淡地说:“干我们这行,在水里最怕两种东西,一种是像英子那种水煞,而另一种就是死倒。”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死倒这种词,问爷爷是啥,爷爷说,捞尸这么多年,有一种尸体最为特殊,这种尸体不会浮出水面,即使在水里泡上十年八年,等捞出来的时候还跟刚死的时候一样。

不仅如此,这些尸体在水底下会一直直立着,保持着行走的姿势,尸体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河底漫步,好多时候在干涸的河床中,都能看到水下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最深处,走到头后会转一个方向继续走,就像是在水下散步一般。

这些黄河上的横死人,怨气太深,迟迟不肯离去,非要等害死其他人才肯倒下,这次死倒上岸,恐怕要出了大麻烦。

我被说的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说死倒为什么上岸啊,他还说村里的人都要回来呢,到那时可咋办啊?

爷爷叹了口气,眼睛直直地看向窗外,一点神采都没有,我担心他又会变成之前那副痴呆的模样,连忙打岔说:“呸呸呸,我瞎说,死人根本上不了岸!”

爷爷听了哈哈大笑,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二娃,想不想见识见识水鬼请煞?”

我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爷爷,声音有些颤抖地说:“真,真的?”

水鬼请煞是正宗黄河捞尸人的看家本领,传说得在很小的时候就用一种秘制的药水洗眼,又经过数十年在黄河边上的观水练习,眼光能穿透浑浊的河水,一眼就能看到水下的行尸。

而且这个功夫练到一定火候,还能请出河底的尸体,询问水底下的事情。

只不过这是一种祖传的秘法,行为古怪诡异,外人无从得知,连我这当孙子的都没有见过,我记得前些年有个什么电视台的还来采访过爷爷,让他展示一下水鬼请煞的本领,但是被爷爷以封建迷信给打发走了,可是现如今听他这么说,难道爷爷真的会水鬼请煞?

可是爷爷是半路出家当的捞尸人啊,小时候也没有被洗过眼,他是怎么会的。

见我脸上半信半疑,爷爷笑着说会有机会见识到的,不过鬼太婆的事还没完,我感觉她肯定跟英子有什么联系,你赶紧去通知村里让他们今天晚上别放松了。

我不情愿地应了一声,心说还帮他们干什么啊,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了,别回头出点岔子再赖到咱们头上了。

我这边还没出门,就瞧见门口忽然乌泱泱涌进一大帮子人,都是村里的,我心说正好不用挨家挨户跑了,正要跟他们打招呼,可是看着他们的表情,我把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怒容,盯着我们爷孙俩跟有生死大恨似的,手里还都拎着家伙,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都被站满了,我感觉事情不妙,赶紧护在爷爷面前紧张地看着他们。

好像是等人都到齐了,王大娘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拿手指着我爷爷说:“白老鬼,我劝恁最好把嗯那什么侄子给交出来,不然害了全村老小的命,恁也活不成!”

这王大娘是村里的一个泼妇,平时骂闲街厉害的很,可是跟我们家从来没有什么过节,今天好端端的跑来咒我爷爷死,我当时就不乐意了,反嘴说:“放你奶奶个屁,你要死啊跑我家来没事找死,信不信我拿鞋板抽你烂的破嘴。”

王大娘听了倒是冷笑地说:“我没事找事,陈老大一家五口今早死绝了,昨晚还是我帮他们找的公鸡,鸡夜里被人放跑了,不是你家那个玩意儿干的,还能是谁!”

陈老大一家五口死绝了?

我听了心头一震,前几天我还跟他家大儿子打牌来着,怎么一下子死光了,还是和李婶儿一个死法?

见我不说话,王大娘更嚣张了,跳着脚地说:“怎么样,没话说了吧,今天我们已经在村里问遍了,这两天就只有恁家那个玩意儿进了村,没有别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见王大娘大有上来同归于尽的架势,稳了稳心神说:“你别胡说,咱们村里人的命还是我爷爷救得呢,要是想害你,干嘛还教你们公鸡趋煞的法子?”

我在说的同时,眼眼睛偷偷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其他人,因为我刚说的都是实话,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是在大家的眼神里我却看不到半点怀疑或者犹豫的神情,好像都认定了是那中年人干的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别扯那没用的,恁们姓白的没有一个好人,当年恁爹和恁爷爷干的那些事别以为大家伙不知道,现在报应落在我们头上倒装起好人来了,我告诉恁,没用,今天不光得交出那人,连恁爷爷都给跟我们回去赎罪,不然恁们白家今天不得好死!”

王大娘说到最后眼珠子通红,拎着锄头就上来要跟我拼命,我吓得连忙从地上撩起板凳举过头顶,眼看着那锄头离我越来越近,王二娘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滞,眼珠子往上一翻就倒在了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在王二娘倒地之后,在她的身后露出了一个人,当我看清那人的样貌时,失声叫道:“爹!?”

爹此时手里拿着一根搅屎用的粗棍,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见王二娘没了动静转过身冲着院子里的人大吼:“谁敢动我娃的一根汗毛,老子今天把他打成肉酱!”

爹和爷一样,年轻的时候都是出了名的浑,两句不合就能把人的门牙给打掉了,从小劲儿就大,没人能打得过他,连村里最凶的狗见到他都夹着尾巴走,现如今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所有人的脸上都变了色。

“娃他爹,恁刚回来是不知道情况,我们是……”有人走出来准备说话,话还没说完,爹拎着棍子就冲了上去,那人吓得脸都白了,逃也似的就跑出了院子,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跑了,眨眼间就只剩下我和爹跟爷爷还有在地上的王二娘。

见人走光之后,爷爷才长长了叹了口气,“老了老了,是真的老了。”

我以为爷爷刚才被吓坏了,就准备安慰他几句,可爹却走上来有些责怪的说:“爹,恁刚咋回事,二娃子差点都被人打了恁还不动弹。”

爷爷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径直来到了王二娘身边,我这才注意到王二娘一直紧紧闭眼睛,连喘气儿的迹象好像都没有,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爹也是有些纳闷地蹲在一边拿手去探她的鼻息,结果这手刚伸到鼻子下面,就跟触电似的收了回来,满眼恐惧地看着爷爷说:“我,我也没下狠手啊,咋就死了呢?”


黄河娘娘是什么?

自古黄河水患多,黄河两岸人民时兴拜黄河龙王,供奉黄河八大王。

在汛期时,经常牵了整头的牛羊投入黄河中,但是最可怕的还是活人祭。

有的地方献给黄大王童男童女,也有地方给黄大王供奉黄河娘娘。

这黄河娘娘一定要是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要貌美,年轻,善良,还要会唱民歌小调,好给黄大王解闷,这样就不会心情烦躁发大水了。

这样的姑娘选好后,会在身上包上一层绸子,绸子上浸泡了香油,然后在全村人的目送下,在一个特制的黄河口祭台中,被投入到滔滔的黄河水中,以完成给黄大王的祭礼。

你想想,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大姑娘,无缘无故就给投到黄河里,任谁怨气也不会小啊!所以投放黄河娘娘的祭台就经常出事。

常有人看到河中有赤身戏水的姑娘,也常有人听到半夜在水中传来幽怨的民歌小调。

各家都闭紧了门窗,晚上更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敢从那里路过,但是不管怎么防范,还是不断有人淹死在那里,死者面目狰狞,腹大如鼓,手指甲中全是河泥。

我曾经听村里的老人说,三岔湾的这个渡口,以前就有给黄河娘娘送行的祭台,直到建国后才被拆除。

小的时候只要不听话,爷爷就会吓唬我说把我扔到渡口给黄河娘娘当童养男,吓的我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这个名字给我的童年可谓是造成了巨大的阴影。

现如今冷不丁听爷爷提起这个,白毛汗都给我吓出来了。

可是黄河大王不是只要黄花大闺女么,这英子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也不和它的口味啊。

正说着话,从院子的大门口进来了两个老头。

这俩老头看着不比我爷爷小多少,头发都白完了,一人手里拎着一杆烟枪,进门之后也不说话,阴沉着脸,爷爷好像认识他们,瞧见来人连忙用烟杆子捅了捅我的腿说:“去,到村口给我买几包火柴回来。”

我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转身离开院子,在和那两位老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注意到其中一位老人的脖子上,纹着一条鱼。

这条鱼的纹身爷爷的脖子上也有,叫做沉沙鱼,爷爷说这是黄河捞尸人的标志。

沉沙鱼是一种在黄河里消失了很多年的鱼种,脑袋有点像鲶鱼,上面有两个跟牛一样的大犄角,个头不大,但是特别有劲儿,传说是专门给黄河大王巡视黄河的时候拉龙撵用的。

捞尸人将这种鱼纹在脖子上,意思就是说,我们是给黄河大王做事,你这黄河水,是不能漫过我们脖子的。

但是爷爷脖子上的沉沙鱼和刚才那人好像又不太一样,具体哪不一样,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当时也是在余光里一晃而过,没有看仔细,等再想回头看的时候,那两位老人已经跟着我爷爷进了里屋。

另外一位老人的脖子我没看清,但是照着这个架势,应该也都是黄河捞尸人。

一边走一边瞎琢磨,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老村长家。

老村长这会儿家门紧锁,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这狗叫声听着特别奇怪,像是在咬什么东西,但叫的特别慢,而且还很有规律,差不多每隔五六秒就叫一声,跟上了发条似的。

咋连狗都变得不正常了。

心里正犯着嘀咕,就听见旁边有人说:你知道白老鬼的家怎么走吗?

一听是在问我爷爷,立马转过头,发现一个穿着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拽着一个路过的村民问路。

那村民伸着手本来是准备朝着我家的方向指的,可是一看到我,立马朝我点了点,那中年人就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白老鬼的孙子?”

中年人走过来之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径直开口说道。

这人说话有点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皮肤很黑,身后背了个大包,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也不着急,就那么耐心地等着。

我缓过神来说是啊,你找我爷爷有事?

中年人点点头,“带我去找他。”

他的话似乎特别少,回去的路上一个字也不吭,等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站住了脚跟说:“你见过一面白色的小旗么?”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什么小旗,可是看着他的眼神忽然激灵灵打了冷战,掉头就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爷爷,快跑,那憋宝南蛮子的后人找上门来了!”

门被一脚踹开,爷爷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那俩老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听见我叫唤竖着眉毛正准备说话,可是当目光落在我身后时,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嗷的一嗓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往屋子里跑。

我一看果然是这样,张开了双手双脚挡在中年人面前说:“你别乱来,现在这社会杀人可是要犯法的!”

中年人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忽然伸出手在我肩膀上一拍,我就感觉全身被卸了劲似的软绵绵的,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那中年人进去之后将房门关上,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我躺在院子里干着急不能动,只能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喊了没几声,门口呼呼啦啦进来一大帮子人,我见都是村里的乡亲,就着急地说:“快,有人要杀我爷爷,快去救他。”

乡里乡亲的,光天化日之下一听说有人要行凶那还得了,都争着往屋子里冲,可是在这个时候,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爷爷走了出来。

看着满院子的乡亲,爷爷摆摆手说:“都回去吧,跟孩子闹着玩呢,没事儿,都回去。”

然后指着我说:“二娃子恁进来一下。”

众人见没啥事就一哄而散,我这会儿也感觉四肢恢复了知觉,立马跑到爷爷面前问他有没有事,爷爷摇摇头没说话,把我领进屋之后,才发现那中年人不见了。

“二娃,爷要出去办点事儿,快的话明天早上回,慢点估计得个两三天,恁好好在家待着,别乱跑,村子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要管也不要问,别出门,知道吗?”

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中年人男人的事儿,随口应付着,爷爷看出来我的心思说:“那人没事,不是来害爷的,这几天就住我屋,恁不用管他,但是千万要记住我的话,在我回来之前天塌下来都不要出门,知道了不?”

我点点头,看着爷爷满脸关切的表情,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爷爷出门就出门,怎么搞的跟交代后事似的,可是见爷爷不愿意多说,我也没敢多问。

爷爷收拾了些东西就走了,临走之前还特意用把大铁锁将大门给反锁在外面,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了半天,总觉得爷爷这次出去肯定和刚才来的那俩老头有关。

其实想出去也不难,农村的院子都只是个摆设,那院墙也就一人多高,垫个脚就能爬出去,可是爷爷既然交代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爷爷走了之后,那中年人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连晚饭都没吃,我几次都想敲门问问他到底是干嘛来的,可是想想还是放弃了。

一直到了深夜,我正躺在屋里看着那本垫桌角的书,就听见大门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

敲门声音很轻,有一下没一下,听在心里特别别扭。

心说这谁家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捣乱,就没打算理,可是那声音却很执着,一直敲,敲的人心烦意乱。

我忍住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可是当我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那敲门声又消失了。

当时火就上来了,心说我一定得看看是谁,明天得好好抽他一顿。

心里想着就把门给推开,虽然爷爷当时在外面反锁,但是农村的那种院门都关不严,用手一推就能露出一个胳膊粗的缝,透过门缝,没有见着熊孩子,却看见一个老太婆正站在门口。

那老太婆的年纪怎么着也得有八九十了,满脸树皮一样的褶子,眼睛都看不到了,佝偻着背,手里杵着一个小拐棍,沙哑着嗓音说:“伢子,黄河水干了不?”

我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没有啊,水大着呢。

那老太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就杵着拐棍走了,等到她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我才木呆呆地将门又关上,转身往屋里走,可是人还没有进屋,忽然想起那老太婆是谁,血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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