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敬行听得一愣一愣,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女儿有这般深重的心思。
“她与砚书的关系不一般……”顾敬行重复一遍,“难道她是爱慕砚书,才会出此下策?”
文氏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满西京爱慕谢砚书的姑娘多了去了,女儿若是个爱吃飞醋的人,盯都盯不完。
“父亲,她这般设计,不就是想让顾谢两家的婚约作废么,可她若没有十足的底气,就算婚约作废,她也没法嫁入谢府啊。”
毕竟在外人眼中,谢砚书对顾姈用情至深,怎会轻易去娶旁人,更何况是未出五服的表妹。
顾敬行被问住了,沉思着,半天说不出话。
距离婚期只有两个月,谢府却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纵使太后有意按下此事,可知道的人这么多,且都是西京权贵,防不胜防,难免会传播出去。
养在谢府的表小姐,下药、自荐枕席,不止毁了自个儿的名声,连带着谢府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不过谢砚书品行端正,这事儿对他影响,远没有对谢府女眷的大。可他若和宋芷柔有牵扯,那顾府也绝不会把女儿嫁过去。
“你说的话,可有证据?”
在女婿的事上,顾敬行谨慎得很。
顾姈一噎。
这俩苟且的事儿很隐秘,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宋芷柔害她是事实,谢府养出这种人,名声受损,难不成还要她嫁过去么。
这场家庭会议,照例是文氏拍板定案:“眼下谢府自顾不暇,咱们且再观望观望吧。”
“夫人说得是。”顾敬行立马附和。
顾姈蹙眉。
母亲说观望观望,意思就是这事儿还不着急下定论,若无旁的影响,与谢府的婚约还可继续进行下去。
说到底,还是谢砚书在西京众人的眼里太完美了,口碑太好了,没有人会信他是伪君子,也没有人会信他与宋芷柔有私情。
哪怕宋芷柔在景泰园干出这等丑事,西京权贵也只会叹息谢砚书的名声被拖累。
待顾敬行离开堂厅,文氏开口叫住顾姈。
“昨日你去飞照阁,身边可有旁人?”文氏嗓音温淡,那双黑眸直勾勾盯着顾姈,好似能看穿她的心。
“……没有啊。”顾姈无辜的回看。
文氏没有深挖这个问题,“与砚书的婚约,你是如何想的?”
顾姈愕然,方才不是说了观望么,怎么想起又问她的想法。
沉吟片刻,道:”母亲可信女儿?”
文氏扫了眼顾姈脸上凝重的表情,淡淡道:“你是说砚书和他表妹的关系?”
顾姈没吭声,默认。
文氏微微一笑,语气意味深长:“阿姈,世族的婚姻,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谁家没些难言之隐呢。还有两个月便是婚期了,你父亲一直看重砚书的品行和仕途上的潜力,自然不会轻易弃掉这门婚事,你明白吗?”
“……”顾姈默然片刻,目送着文氏离开堂厅。
直至回到揽翠阁,她才把母亲的话品清楚,当即吩咐锦瑟叫阿筑来揽翠阁。
夕阳垂暮,花团锦簇的庭院似披上一层金缕衣。
“不知小姐叫我来有何吩咐?”阿筑拱手问。
顾姈端坐在石桌边,轻轻啜了一口热茶,侍婢都被云钗和锦瑟遣去了别处,院里安静无声。
“宋芷柔现在可回谢府了?”顾姈问。
阿筑回道:“太后命人打她四十大板,女子体格弱,若一次性打完这四十大板,必定性命不保,偏偏太后说要留她一命,宋芷柔昏了好几次,医官给她伤口上了好几回药,吊着一口气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