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过了年节,皇帝又大病了一回。
我日夜侍奉在侧,事必躬亲,皇帝病中深受感动,甚至放言要立我为继后。
最终丹鼎阁炼出一味秘药,本以为活不过开春的皇帝服下后竟然立马生龙活虎了起来。
皇帝好转后,只字不提病中的许诺。
他忌惮我,又依赖我,偶尔又问起我的想法。
我笑得真情实意:“只要能常伴君侧,臣妾不在意这些虚名。”
三月初三,皇帝歇在许美人处,夜半时分,阖宫太医都被召到许美人殿中,片刻又急召朝中重臣入宫。
只可惜马上风这样不体面的急病让皇帝没能和朝中重臣再当面托付几句。
好在大臣们在皇帝寝宫发现了两道圣旨。
一道是拟立我为皇后。
另一道是密立的遗旨,里面写道传位于嫡长子。
我为皇帝侍疾时的贤名已经传出宫闱,况且皇帝的确说过要立我为后的话,如今皇帝驾崩,我自然当为太后。
大皇子近来身体也逐渐好转,常出现在宫宴等场合,立嫡立长本是情理。
除了三皇子的势力外,朝中臣子均无异议。
但大皇子继位后,对三皇子的势力打压得厉害,首当其冲的便是有姻亲关系的国公府。
国公府的爵位已至三代,后代本就不能再承爵位,内里因挥霍也亏空严重,若非这一代出了个皇子妃,恐怕倾塌得更快。
嫡母借着诰命进宫拜见我,求我劝劝新帝。
“从前的事,纵然我有千般不对,可你阿娘已经追封了平妻,你终究是国公府的女儿,与国公府荣辱一体。”
嫡母身上的衣裳只有七成新,头上的珠钗也是从前的款式,看来如今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她因我直白的打量面有不悦,又想起如今的身份鸿沟,连忙伏地垂首。
我居高临下,学着她当年的口吻慢悠悠道:“哀家不过是个无权太后,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这般姿态,是要为难我还是为难皇帝?”
嫡母纵使已经放下身段,久居人上的她又怎能忍受昔日卑贱的庶女如此践踏她的脸面。
她失去理智道:“你这娼妇的女儿,就算有朝一日飞上……”不等她说完,立马有人把她的嘴堵住,拖了出去。
次日嫡母以引为傲的诰命便因为冒犯太后而削去。
国公府的彻底倾颓是在三皇子前往守灵的路上被刺杀后。
说来可笑,不论是先帝还是三皇子,这两个掌握过我命运的男人,他们的名讳我都是在他们身死后才知晓。
因为身份尊卑,我只配唤枕边人的尊称,而他们亦从未有告诉我的意思。
三皇子死后,新帝也背上了残害手足的指摘。
可比这样的指摘更严重的是新皇的身体愈发亏空。
他们父子两用的都是丹鼎阁的丹药,治标不治本,怎会是长久之计。
幸运的是,新帝已经有了子嗣。
二十七岁那年,我成为了本朝最年轻的太皇太后。
纵使难免背上牝鸡司晨的骂名,可再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命运,只有我能左右旁人的命运。
皇权在握,生杀予夺。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阿娘,昔日芙蓉花,终至青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