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遇苏紫轩的其他类型小说《烽火淬心苏遇苏紫轩全文》,由网络作家“太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救命!救命!”那女子正是鲁凤娟。新娘的妆扮让她看起来很美。可是这会儿,已经花容失色。起义队伍中发出“喔——喔”的叫声。二楼有人喊话:“你们胆敢进攻书店,我们就杀了这个姑娘。如果你们不撤,我们会一个一个地杀掉这里面的人。”紧接着,就是几声凄惨的叫声。苏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可怎么办?凤娟被劫为人质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狗娘养的。”起义队伍中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女子,站在书店门前台阶上,拿着手枪朝天空放了一枪。队伍安静了下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三小姐苏兰。但见她手持短枪,指挥若静,英姿飒爽。枪声响过之后,一个身着长衫,戴着眼镜的男子站在高处对队伍喊道:“赤卫队在这里包围长庚书店,抓捕黄大牙。敢死队跟我去攻打监狱,农民自卫军跟副总...
《烽火淬心苏遇苏紫轩全文》精彩片段
“救命!救命!”那女子正是鲁凤娟。
新娘的妆扮让她看起来很美。可是这会儿,已经花容失色。
起义队伍中发出“喔——喔”的叫声。
二楼有人喊话:“你们胆敢进攻书店,我们就杀了这个姑娘。如果你们不撤,我们会一个一个地杀掉这里面的人。”
紧接着,就是几声凄惨的叫声。
苏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可怎么办?凤娟被劫为人质了。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狗娘养的。”
起义队伍中一个戴着红袖标的女子,站在书店门前台阶上,拿着手枪朝天空放了一枪。队伍安静了下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家三小姐苏兰。但见她手持短枪,指挥若静,英姿飒爽。
枪声响过之后,一个身着长衫,戴着眼镜的男子站在高处对队伍喊道:“赤卫队在这里包围长庚书店,抓捕黄大牙。敢死队跟我去攻打监狱,农民自卫军跟副总指挥去攻唐家大院。”
队伍马上分散开了,大部分起义群众奔向其他更重要的目标。
赤卫队在苏兰的率领下,二三十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对长庚书店形成包围。
局面陷入了僵持。赤卫队不敢贸然进攻,民团也没有再杀人。
苏遇急得头上冒汗。他想去救凤娟,可他连一杆红缨枪都没有。
他钻入街边一条小巷,往里跑了十几步,找个适当地方爬上墙头,登上房顶,又爬回到街边。
这座房子盖得特殊,比别的沿街房子要凸出一些,躲在个屋顶上,街道发生的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苏遇这时才后悔,没跟着贺管家练武功是一大缺憾。如果顾子城能来,一定有办法救出凤娟。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子城果然来了,骑着一匹白马。
看到赤卫队包围了长庚书店,顾子城就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以他的见识和武功,怎么会把那些团丁放在眼里。
他打马来到店铺门前。跳下马,一脚就把本已裂开的门板踹开。
“肚子疼,小心埋伏。”苏兰在一旁喊道。
苏兰的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书店内又放了一枪,随后就听到院子里一群人的鬼哭狼嚎。
顾子城侧身躲在门边往里看。
二楼的窗子打开了,凤娟又被推在窗口。
她又惊又怕,已经喊不出救命了。
苏兰冲顾子城摆了摆手,子城猫着腰跑到苏兰跟前。
两人低着头耳语了几句。顾子城便向街北跑去。
过了一会儿,苏兰喊道:“一小队掩护,二小队往里冲。”
赤卫队员们对着长庚书店里开枪,扔梭镖,却没有一个真正往里冲。外面的枪声一响,里面的团丁就跟着还击。
等到第一波枪声停下了,苏兰又喊道:“二小队掩护,三小队往里冲!”
赤卫队员们又做出冲锋的样子。
苏遇看不懂这是什么战术,他只盯着那扇窗子。他想顺着房顶靠近那窗子,可是自己的胆量不足,怕是到了那边救不出凤娟,自己也丢了命。
正在他急不可耐时,顾子城也上了房顶。
果然是飞侠,动作利索。
到了长庚书店屋顶之后,顾子城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抓住了屋檐下的木椽。
脚踩在只有手掌宽的砖头棱线上,一点点靠近窗口。
苏兰看到顾子城快要得手,立即下达新命令:“全体出击!”
这一次,赤卫队员真的冒着枪林弹雨向长庚书店冲去。有的队员倒下了,后面的马上又跟上。
长庚书店位于依云镇的东南角,与白玉书院是长期合作关系。白玉书院的笔墨纸砚、书籍杂物等都是从长庚书店采购的。
长庚书店老板鲁向安,为人实诚,做生意本分,与书院合作十几年来,没红过一次脸。
长庚书店也是有年头的老店了,以前印书、出书、卖书。这些年,铺面扩大了一倍,同时做起其他杂货生意。
苏遇经常去长庚书店给书院订货,与鲁老板也熟悉。他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母亲要亲自陪他去书店。
马车在长庚书店门口停下。苏紫轩和苏遇刚下车,书店里走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着蓝花布衣,两个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肩头,圆圆的脸蛋、厚厚的嘴唇,身体丰满。
“苏院长来了。”姑娘笑着打招呼,声音像银铃,“苏公子也来了。”
“凤娟,你父亲在吗?”苏紫轩很熟悉眼前这个姑娘。
书店老板鲁向安的妻子早亡,他一手经营书店,一边拉扯女儿凤娟,两件事都没有耽误。书店生意一直很好,女儿也很有教养。
三间铺面,就他们父女两人,鲁老板时不时还要出门采购,只留下凤娟一人打理。
小姑娘性格活泼,吃苦耐劳,能里能外,既聪慧勤快又知书达理。毕竟是在书店长大的,也认了不少字。比起普通人家的女孩,自然多了几分灵气。
“我爹在里面呢。您请进,来,先喝杯茶。”鲁凤娟把二位迎进书店的会客室,在罗汉床前坐下,手脚麻利地倒了两杯茶,“院长您先坐会儿,我去叫我爹。”
凤娟转身进了院子。
“小遇,你看凤娟姑娘多能干啊。你要有她这一半,娘也可以少操点心。”苏紫轩品了口茶,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翻了起来。
“人家父母都是觉得自家孩子聪明,我们家呢,总是看自己的孩子不顺眼。”苏遇心里不快,没有喝茶,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子。
“你也不是不聪明,可怎么就不懂事呢?”苏紫轩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凤娟这姑娘怎么样啊?”
“她人挺好的,谁家要是娶了凤娟,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传宗接代没有问题。”
“说的什么话。”苏紫轩把书本放下,还想教训几句,屋外传来鲁老板的声音。
“苏院长大驾光临,我来慢了。”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细高的中年男子小步跑了进来。
“哎呀,苏院长,什么重要的事还劳您大驾光临。有啥需要派人来支应一声,我备好货给您送过去就行了。”鲁老板面带微笑,话说得让人心里舒坦。
“鲁老板,书院需要再订一批笔墨纸,还有几本书想请你从武昌那边代为采购。”苏紫轩说。
“没问题,您只需要列个清单,我保证完成任务。”鲁老板拿起茶壶准备添茶。
鲁凤娟从父亲手里接过茶壶,给苏紫轩又添了些茶:“苏院长,你们聊,我去那边店面照应一下。”
“去吧,你忙去吧,我和你父亲谈点事。”苏紫轩又看看儿子,“小遇,你去那边看看凤娟有什么需要帮忙,去搭把手。”
“哦,好。”苏遇出了客厅,跟着凤娟来到店铺。他在书架上随意翻看着,这些书有些是老旧的古本,有些新出的革命书籍。
武昌起义推翻清王朝,民间思想解放,身在革命前沿阵地的荆楚大地,熏染了许多革命的气息。
无意间,苏遇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书架的鲁凤娟。亭亭玉立的女性身姿,瞬间让他又想起了那位唱戏的姑娘冷雪妮。
鲁凤娟虽然大方,但与一个少年独处一室,她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苏公子在看什么书啊?”凤娟问道。
“《牡丹亭》。”
“你怎么也看那种书啊?”
“你看过这本书?”
“我才不看那种书呢。”
鲁凤娟有点脸红,她从书店的侧门穿过去,走到杂货铺里。远远地回头,仍可以看到苏遇抱着书在乱翻。
书的内容苏遇早就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个版本的插画有意思,才多看了几眼。
过了一会儿,苏紫轩从会客室里出来:“小遇,走吧。”
苏遇拿着那本没有看完的书对鲁凤娟说:“这本书我拿去看了,你记在帐上吧。”
“苏院长慢走,苏公子常来啊。”鲁老板跟在苏紫轩的身后,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苏紫轩和儿子上了车。
“妈,怎么了,生意没谈成?”苏遇说。
“这个鲁老板,竟然不识抬举。”苏紫轩有些生气,与鲁老板的交谈一定没有达到她的目的。
“母亲是想把长庚书店兼并过来吗?”苏遇问。
“行了,没你的事。”
苏紫轩不想再说,苏遇也懒得问,不过,他隐隐猜到了母亲此来的目的。
……
就在苏紫轩母子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长庚书店里,鲁老板也正与女儿凤娟聊起当天的事。
“凤娟,你觉得苏公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人品怎么样?”
“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还能怎么样?不过,他倒是挺坦诚的。”鲁凤娟说。
“如果让你嫁到苏家去,你愿意吗?”
“什么?让我嫁给苏遇?”鲁凤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行,不行,我才不喜欢那个油腔滑调的少爷。”
“哦,那就正好。”鲁向安在自己家人面前,终于收起店小二式的笑脸,“苏院长亲自来给她儿子提亲,这样直来直去,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放在别人家,肯定是先找个媒人来提,行就行,不行也不至于伤了面子。苏院长刚一开口说这事,还真把我给搞蒙了。”
“爹,你没答应吧?”
“我怎么敢答应呢?”鲁向安说,“我们做点生意,小打小闹,平民百姓,怎么能跟堂堂百年传承的白玉书院比呢?门不当,户不对。我担心你要真的嫁过去,还不被人当丫鬟使。算了,还是不要攀高枝,找个适合我们的人家吧。”
“爹,你真是聪明人,难怪生意做得这么好。”凤娟格格地笑出声。她不想嫁给苏遇,她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鲁老板也自有他的主意。
冷铁虎痛苦地趴在地上呻吟着。
一众书生都围了过来,有人去扶铁虎,铁虎摆摆手,身子不敢动。有的人指责唐伟义,对同窗不该下此黑手。
老先生顾谨踱着方步走了过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谁让你们打架的?”
唐伟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是他先动手打我。”
“不管谁先动手,打架者关暗室。”顾谨向院子里看了一圈,想找贺管家来打开小黑屋的门,却没看到贺弘道。
冷铁虎慢慢缓过劲来,一起身便要抓唐伟义的衣领。唐伟义眼疾手快,迅速闪到顾老先生的身后。
顾谨道:“冷铁虎,你还要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冷铁虎瞪着眼睛,双拳紧握,喘着粗气,胸口一起一伏。
这时,贺管家小步跑着进了南院。
顾谨指着唐伟义和冷铁虎:“贺管家,来的正好,把两个人都关进暗室,反省六个时辰。”
“先生,我……”冷铁虎想申辩。
顾谨一摆手:“不用解释。时辰到了再处理你们之间的是非。”
唐伟义装作受委屈的样子:“先生,我冤枉啊。”
贺管家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走吧,去后院。”
“慢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南院门口传来。
众人寻声望去,一位十七八的姑娘身着旗袍,迈着盈盈的步子款款走来。
贺管家微微躬身:“三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苏兰穿着木屐,走路的样子摇摇晃晃,看起来有些滑稽。她说:“规矩是人立的,规矩是为了界定是非,哪能不问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呢?”
贺管家扭头看了看顾谨老先生,又看了看苏兰,两手一摊,显得有些为难。
顾谨捻了一下银白的长须,不紧不慢地说:“三小姐念了几天洋学堂,怎么把白玉书院的规矩给忘了。在书院内部,先生说了算,院长也不能干涉先生执教。”
苏兰说:“先生,或许是您老眼昏花,不曾看到真相。
我在窗口那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唐伟义羞辱冷铁虎在先,冷铁虎还没打唐伟义,唐伟义就动手了,不,是动脚了。而且是很不光彩的一脚。
您老不明辨是非,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关人,怕是难以服众。”
冷铁虎偷眼看着苏兰,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三小姐,只听说苏家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在武昌的大学堂念书。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思想开放,大胆。只是那件旗袍穿在身上,有点奇怪。
有这样一位女子替自己说话,冷铁虎感到心里暖暖的。
顾谨毫不退让:“关,我说关就关。贺管家,执行吧。”
贺管家看着苏兰:“三小姐,你看这……”
苏兰生气地一摔脚,把木屐蹬掉,光脚站在地上:“如此没有是非观念,这样的书院,办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顾谨被一个小姑娘呛得吹胡子瞪眼,说不出话来。
冷铁虎忙说:“先生不要生气,我愿意接受惩罚。”
苏兰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铁虎:“你,怎么那么没有骨气。”说完,捡起木屐拎在手里,转身走了。
贺管家一手抓住冷铁虎,一手抓住唐伟义,向后院走去。
三人刚走出南院,苏遇急匆匆从外面走来。
“铁虎,你妹妹有消息了。”
冷铁虎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停下脚步扭头问:“公子,我妹妹有下落了?她在哪里?”
还没有等苏遇走近细说,贺管家就催促道:“快走,快走,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冷铁虎一甩袖子,挣脱了贺弘道的手。
贺管家一看铁虎的倔脾气犯了,便不再理他,对苏遇说:“公子,顾先生罚他们二位关暗室,我先将陆公子带过去,你跟铁虎说事,我一会儿再来带他。”
唐伟义不乐意了:“凭什么先关我,后关他。这不公平。”
贺管家低三下四地说:“我的唐少爷,您就别为难了好吧。”
唐伟义趾高气昂:“好吧,大人不计小人过,我成全您。”说完,跟着贺管家往后院去。
“我妹妹呢?”冷铁虎迫不及待。这几十天来,他没有一天不想妹妹,甚至夜晚做梦都梦见妹被欺负。
“我打听到一点消息,不过,不是很确定。”
“快说说看。”
苏遇将冷铁虎带到屋檐下说:“我在茶楼喝茶时,听到有人说,文昌宫门口出了人命。一个戏班子的老板快被打死了。
据说那个老板前些日子将一个姑娘卖给城南大地主赵家,那姑娘呆了一个月就偷偷跑了。
赵家找到戏班老板要人,或者退钱,那老板既找不到失踪的姑娘,也不愿给赵家赔钱。
赵家派人追打,老板逃到了文昌宫躲藏。今日被发现,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会不会是吴二叔呢?”冷铁虎说,“我得去看看。”
苏遇说:“走,我陪你去。”
两人转身就往门口跑。
“站住。”苏紫轩从北院走了过来。
苏遇一听是母亲,脑子嗡的响了一下,说:“妈,铁虎哥曾经的老板被人打伤,可能要死了,他得去看看,或许可以打听到他妹妹的下落。”
“冷铁虎,书院有书院的规矩,既然在书院读书,就要遵守这里的约束。顾先生罚你进暗室反省,你怎么能这样随意就走了呢?”
苏紫轩说话不紧不慢,不怒自威。
冷铁虎躬身向苏紫轩道:“院长,我要去找妹妹,这事很急。”
苏紫轩道:“天塌下来,也不能坏了书院的规矩。这个,你应该懂的。”
“可是,我妹妹还没下落呢?”
“你妹的事,我派人去打听。你还是先回暗室吧。”
“我不!”冷铁虎坚决地说,“我只有一个妹妹。”
苏紫轩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如此冲动,能成什么大事。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冷铁虎扭头向门外跑去,刚跑了十来步,他又停下,转身回到苏紫轩面前,“噗通”跪下。
“苏家收留之恩,铁虎终生不忘。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苏家人有招唤,即使刀山火海,铁虎也义无返顾。这书院,我是呆不下去了。找不到妹妹,我生有何用?”
苏紫轩说:“救一个人容易,救众生难啊。既然你意已决,那就去吧。什么时候在外面呆不下去,还回书院来,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冷铁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起身走出苏家大院。
苏遇还想跟出去,被苏紫轩喊住:“成天不读书,也不劳作,就知道乱跑,还不回书院跟顾先生念书去。”
“是,院长大人。”苏遇弯着腰,乖乖地进了南院。
苏紫轩心中不快,正准备往后花园去,苏兰从一间厢房走了出来。此时,她已换掉那身旗袍,穿起书生装。
“妈,唐伟义这样的人,就不应该收留在白玉书院。”
苏紫轩皱着眉头说:“孔夫子主张有教无类,白玉书院也持这样的理念。”
苏兰说:“冷铁虎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将来或许是革命坚定的支持者,你却把他赶走了。”
苏紫轩说:“底层不觉醒,革命便难以成功。冷铁虎是自己要走,没有人赶他走。”
苏兰说:“妈,这书院传到您手里已第十八代了,你大可改革一番。”
苏紫轩说:“怎么改,改成讲武堂吗?”说完,她直接转进了南院,不再理会苏兰。
……
冷铁虎一路狂奔赶到文昌宫,大门紧闭,门口没有一人。
他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他绕着文昌宫的院墙转了一圈,从低矮处跳进院子,来到大殿。
文昌帝君的圣像上布满灰尘,供台上既没有香火,也没有供品。
冷铁虎又去两侧的配殿找了一遍,没人。他刚准备去后院寻找,就听到身后有人问:“你在找什么?”
冷铁虎扭头一看,一位道士手持扶尘,站在主殿的台阶上冷冷地盯着他。
“你还是有良心的嘛。”苏遇捣了卢起一拳,说:“长庚书店你去过了吗?凤娟那边怎么办?”
“走,现在就去。有机会就行动。”卢起一提到鲁凤娟,血管里的血液流速就明显加快。
两人偷偷摸摸来到长庚书店。
书店的门白天被劈烂了,临时用书架挡着。透过缝隙,苏遇看到院子内亮着灯,还有人影晃动。
于是,他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店内的灯突然灭了。苏遇再敲,里面一点声音都没了。
苏遇与卢起相视一看。他们明白,今天的依云镇把很多人都吓着了。尤其是一向本分的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苏遇又敲了几下喊道:“鲁老板,开门,我是白玉书院的苏遇,家里急需一批纸墨。”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灯亮了。
“苏公子,今天时间晚了。我爹受伤已经休息了,多有不便,你明天再来吧。”
这是鲁凤娟的声音。
卢起听到凤娟的应答,趴在门缝中低声喊道:“凤娟,我是卢起。我也来了,快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店内传来凤娟轻柔的声音:“卢起哥,你回去吧。”那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失落和伤感。
“凤娟,你生气了吗?这两次没救你出来,你在恨我吗?今天是最好的机会,跟我走吧。我已经找好藏身之处,等过了这几天,咱们就远走高飞。”
一向说话慢条斯理的卢起,这会儿说起话来像竹筒倒豆子。
店里又没声音了。
“凤娟,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能退缩。再大的困难两人一起扛,都能挺过去。”卢起急得将两手搓来搓去。
又过了一会儿,顶着店门的书架被慢慢地挪开。
凤娟提着马灯站在乱七八糟的书摊之中。
她已换掉早上穿的大红衣服,穿上那件白底蓝花的短褂和长裙。
她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那是在跟团丁争斗时留下的。
卢起急着想见凤娟,可是凤娟站在他面前了,他又缩手缩脚的,只是痴痴地问:“你还好吗?”
鲁凤娟把卢起和苏遇让进书店。
卢起听苏遇讲过,这里今天上午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店铺损毁严重。
苏遇看着这烂摊子,心想这就是暴动带来的结果,让平民百姓遭受无辜的损失。不光是书店受损,连鲁老板都受伤了。
他们都是本分的生意人,他们不想剥削谁,当然,他们也不想被压迫。
但是,当历史的洪流来临时,任何人都无处躲藏。每个人的命运都会有意无意地被裹挟到大风大浪当中。
幸运的,也许可以逃生,不幸的,就只能哀叹命运不济了。
苏遇问凤娟:“鲁老板伤得怎么样?”
凤娟说:“胳膊受了伤,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已经睡了。”
苏遇从凤娟手里拿过马灯,往店铺里面走去,边走边说:“我去找本书,你们谈。”
卢起一把拉住了凤娟的手,捂在自己胸前。
凤娟想缩回去,可是卢起的手劲很大。她试了几次,无法抽回自己的手,索性也就不使劲了。
凤娟感觉到了卢起温暖而有力的手,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凤娟,跟我走吧。”
凤娟抬起头,看了一眼卢起,很快又低下了头:“卢起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怎么了?你真的要嫁给顾子城吗?”卢起有点急。
凤娟咬了咬嘴唇,从嗓子眼里吐出一个字:“嗯。”她觉得卢起的手似乎松动了,顺势抽出自己的手。
马车停了下来。
苏遇挑起车厢后侧的布帘,看到贺管家快步追了过来,他问:“贺叔,有什么事?”
贺管家将一个黑色布袋子递给苏遇:“公子,这是赏钱。”
“哦,我怎么忘了。”苏遇接过钱袋说,“这些,都赏出去?”
“公子,你看着办吧。”贺管家干笑着说。
苏遇坐回车内,掂了掂那个黑袋子,估计有七八块银元吧。
“看个花鼓戏,还要带这么多赏银?”石小树瞪大了眼睛,“我们是要包场子吧?”
“不,这次是去顺安码头的大戏楼。”
“我以为大场子的戏都是白看的,还要给赏钱啊!。”
“戏班子要生存,总不能白唱。即使是大场子戏,也是有人赞助的。以前,依云镇商号多,财力雄厚的大有人在。这几年,城内闹腾,乡下也闹腾,生意不好做。大户人家也拿不出多少赞助,这不,戏班子昨天到书院拜贴。我们好歹去捧个场,赏几个钱,不要让荆楚大地的花鼓戏失传了。”
说着话,马车就到了顺安场。戏楼前已经拥入许多看热闹的人。苏遇和石小树跳下车,从人群中挤到戏台跟前。
戏台上,两侧的乐师已入座,有的在调试琴弦,有的在调整姿式。两个大红灯笼挂在戏楼的挑檐上,戏台中间悬着一排马灯,乐师身边还有高高的烛光,将戏台照得通明。
这会儿天还没有黑,戏楼前后躁动的人群中弥漫着浓浓的戏味。
台下两三米远的地方,摆着两排共六张八仙桌,每张桌上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商号或大户的名号。桌上有四个小盘子,装着花生、糖果之类,还有四个小茶碗。
苏遇在第二排靠右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他瞅了瞅邻近的桌子,那桌上的牌子写着“镇远武馆”。他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镇远武馆的位置比白玉书院位置还要好,更靠近台子中央,难道他们给得出更多的赏银?
第一排中间最好的位置是留给唐荣号的,那是大地主唐永发家的座位。
唐家的产业在依云镇属一属二,他们不仅有山林茶场,有榨油作坊,还有几条跑运输的大船,家业殷实。
戏台下的人越聚越多,嘈杂声越来越大,附近的叫卖声,不远处河里的吆喝声,以及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搅和在一起,让苏遇觉得有点心烦意乱。
苏遇正对着戏台。石小树在左侧,背对着镇远武馆的桌子。
坐在这么好的位置看戏,小树激动得不得了,以前,不是挤在台下席地而坐,就是远远地爬在树上,或者骑在墙头。今天算是把十几年没享过的福都享了。
已有四个桌位的主宾到了,只剩下镇远武馆和唐荣号的人还没有来。
这些大人物,苏遇有的认识,有的眼生。相较起来,别人是财主,而他所代表的白玉书院,就像寒门。
这时,背后的人群骚动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
苏遇扭头看去。一个披着红色斗篷的年轻女子迈着大步款款而来。
那女子生得福态,身边有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分开人群,给女子开辟出通道。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红衣女子是镇远武馆馆长胡镇远的女儿胡若莲。
胡若莲在第二排正中的桌前停下,甩了甩斗篷,轻轻坐下。壮汉和丫鬟分别站在她的身后两侧。
石小树好奇地扭头看过去。不看还好,只看了一眼,顿时慌了手脚,呲溜就钻到桌子下面去了,快得像个泥鳅。
苏遇有些纳闷,用脚踢了一下小树:“怎么了?少侠,看见漂亮姑娘就躲起来吗?”
“别吱声,别吱声。”小树使劲摆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戏台两侧“咚咚”发出两声爆竹的响声,紧接着两束焰火冲向夜空。
正当人们欣赏着美丽的焰火时,一个身着民团军服的年轻人,背着手枪,脚蹬皮靴,在两个警卫的陪护下来到第一排的正中坐下。
苏遇认得此人,是大地主唐永发的大儿子唐伟忠,他是县民团的团总。手下有三百多条枪,是黄江县保境安民的重要力量。
唐伟忠的弟弟伟义,就在白玉书院念书,与苏遇的关系还算融洽。
唐伟忠刚坐下,就有人提着茶壶来给添茶,随后才给别的桌子的客人倒水。
唐伟忠端起茶碗尝了一口,随着他将茶碗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刻,戏台上的灯光暗了下来,随即,锣鼓乐器开始演奏,灯光再次放亮。
戏开演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戏台上。石小树这才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背对着镇远武馆的桌子坐好。他将短褂的领子往上一扯,罩在了头上。
苏遇凑过去问:“你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躲躲藏藏的?”
石小树用手指了指身后那张桌,低声说:“我大哥在那儿。”
苏遇往左侧的桌后看了看,站在胡若莲身后的壮汉腰杆笔直,两手背后,俨然一个保镖。
“胡家小姐身后那个护卫是你大哥?”
石小树使劲点了点头:“大哥见到我就逼我扎马步,他打人下手可狠了。”
苏遇笑了笑,端起茶碗喝茶看戏,不再理会石小树。
戏台的演员走马灯似的一圈一圈上来,又下去,唱的什么,苏遇没怎么听明白,他也没心思听。
他几次想离席,又觉得不妥,硬着头皮看着台上的表演。
当晚演的戏是《红丝错》,讲一个穷书生在员外府上教书,日久与小姐生情,员外却要将小姐许配他人的故事。
故事情节简单,并不吸引人,苏遇对那些唱词也没多大兴趣。正当他心神不宁的时候,戏台上出现了一位身着粉红长裙、手持团扇的女子。
这女子生得俊俏,步态轻盈,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丹凤眼,樱桃嘴,张口一声唱,声音入耳入心。
苏遇的眼神一下子放出光芒。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他又端起茶碗喝了几口茶,仔细聆听那姑娘的唱腔。他的眼神跟着姑娘的步子在戏台上移动。
石小树一边吃花生,一边晃动着两条腿。他也没用心看戏,不时侧目偷偷看周围的人群,生怕大哥石大柱发现他。
那姑娘唱完一段,退入后台。
苏遇心里痒痒,这种感觉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
别的角色上上下下,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看那美丽的姑娘。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姑娘上场,他就有点心急。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又出来了,苏遇马上精神振作,不换眼地盯着姑娘。至于姑娘唱了什么词,舞的什么步,他一点都没在意,他只欣赏那姑娘的身段和嗓音。
在一阵阵喝彩声中,戏演完了。演员全体上台谢幕,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人群中还有嘻哈乱叫的声音。两个小演员不失时机地端着盘子在人群中收钱。
有些人开始散去,桌子旁边坐的这些主儿,一个都没离开。
等到演员退往后台,那位令苏遇心动的姑娘,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引领下走下舞台,来到八仙桌前一一施礼致谢。
那姑娘在唐伟忠桌前施礼,纤手将托盘举得高高。
唐伟忠哈哈大笑,往盘子里扔了一把银元,粗声粗气地说:“小女子,把头抬起来,给爷笑一个。”
姑娘稍稍抬了抬头,却并没抬眼,只看着桌子。唐伟忠伸手捏住姑娘的下巴,将她的脸轻轻托起,哈哈大笑。
苏遇在一边看得生气,将折扇在手心打得“啪啪”作响。
唱戏的姑娘来到镇远武馆的桌前。胡若莲从香囊里摸出一个银元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了,嘴里嘟囔着:“长得那么丑,唱得也不好,还要赏银。”
苏遇看着胡若莲肥胖的身子,心里暗骂:“真是丑人多作怪。”
那姑娘终于来到苏遇面前,中年男子引见道:“这位是白玉书院的苏少爷。”
“谢谢苏少爷赏脸。”姑娘轻声细语。
苏遇有点激动,他从口袋里拿出装银元的小布袋,从里摸了几块银元,正准备往姑娘的盘子里放。
姑娘一双丹凤眼轻轻往上一挑,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
苏遇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热,索性将整个钱袋放在姑娘的盘子里,连着说:“唱得好,唱得好。”
姑娘再次曲身施礼。苏遇有点受宠若惊,忙站起来拱了拱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换眼地看着那姑娘的脸。
“雪妮姐,是你?”石小树歪着头盯着那姑娘。
那姑娘给石小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声张。
这个小动作,苏遇看在眼里。等那姑娘走了,苏遇问石小树:“你认识那姑娘?”
“她是我表姐冷雪妮。”小树站了起来,指着戏台上上年轻人说,“看,那个拿二胡的小伙子,是我表哥冷铁虎。这戏班原来的老板是我姑妈和姑父。三年前,姑妈和姑父出意外去世,戏班就落入他人之手。”
“那姑娘是你表姐啊,太巧了,你能不能给她传个话,我想请她到旁边的明轩茶楼喝茶,向她请教一下今晚唱的这出戏是什么意思。”苏遇觉得这个借口还说的过去。
石小树嬉皮笑脸地说:“你是看上我表姐了吧?”
“瞎说啥呢!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没得问题,我这就去。”石小树从戏台侧面窜了上去。
苏遇看到小树先跟冷铁虎打了招呼,又走到后台的门帘那里喊了几声。
冷雪妮挑开门帘,跟小树说了几句。说的什么,苏遇听不到。只见冷雪妮朝着台下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苏遇的心里又颤了一下,心跳明显加快。
小树冲着苏遇招招手,意思好像是谈妥了。
苏遇兴奋地端起茶又喝了几口。
如果冷雪妮来了,带她去喝什么茶呢?她喜欢不喜欢喝甜茶?要不要给她买点点心糖果呢?她卸了妆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还是那么好看?
苏遇心里正在盘算,忽然有人在身后喊道:“公子,公子。”
苏遇回头一看,是贺管家。
“公子,戏看完了,赶快回家吧。”
“不急,我还有点事。”
“家里有急事,院长让我赶快接你回去。”
“什么事?”
“老太爷,快不行了。”贺管家道出实情,一脸得无奈与紧张。
“我爷爷怎么了?”
“再不回去,可能就见不到老太爷了。”
苏遇心里咯噔一下。
他自幼缺少父爱,跟爷爷最亲,爷爷生命垂危,他必须回去。可是,他刚让小树约了那位姑娘,怎么办呢?他一时为难,不知该顾哪一头。
石小树还在跟他表哥冷铁虎说着话,雪妮姑娘在后台卸妆换衣服,还不知要等多久。
苏遇冲着台上的小树喊了几声。台上台下乱糟糟的,小树好像没听见。
苏遇一狠心,走,先回家看爷爷。这戏还要唱几天呢,明天再约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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