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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有喜香儿赵荣羡结局+番外

沉砚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赵荣羡的脸色冰冷,眼底里却是烈火焚焚,我怔忡的看着他,惊得一时都忘记了疼痛。赵荣羡他是从何得知的?那日他明明没有问下去了,他明明信了我的……难道,他私底下查过?当时他根本就不信……“说,为什么喝避子汤?我是哪里对不住你?”赵荣羡一双手狠狠的卡在我的脖子上,下一刻竟是突然一甩手。我的后背生生的便撞到了床板上,钻心的疼……眼看着越逼越近的赵荣羡,我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掐死我。赵荣羡平日里很少喝醉,但凡他喝醉,必然是因着清醒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便只好借着酒意。曾几何时,他也因为我喝避子汤,醉醺醺的险些要了我的命。“王……王爷,你听我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同赵荣羡大吼大叫。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告诉我,倘若我再刺激...

主角:香儿赵荣羡   更新:2024-11-25 21: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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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香儿赵荣羡的其他类型小说《今朝有喜香儿赵荣羡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沉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荣羡的脸色冰冷,眼底里却是烈火焚焚,我怔忡的看着他,惊得一时都忘记了疼痛。赵荣羡他是从何得知的?那日他明明没有问下去了,他明明信了我的……难道,他私底下查过?当时他根本就不信……“说,为什么喝避子汤?我是哪里对不住你?”赵荣羡一双手狠狠的卡在我的脖子上,下一刻竟是突然一甩手。我的后背生生的便撞到了床板上,钻心的疼……眼看着越逼越近的赵荣羡,我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掐死我。赵荣羡平日里很少喝醉,但凡他喝醉,必然是因着清醒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便只好借着酒意。曾几何时,他也因为我喝避子汤,醉醺醺的险些要了我的命。“王……王爷,你听我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同赵荣羡大吼大叫。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告诉我,倘若我再刺激...

《今朝有喜香儿赵荣羡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赵荣羡的脸色冰冷,眼底里却是烈火焚焚,我怔忡的看着他,惊得一时都忘记了疼痛。

赵荣羡他是从何得知的?

那日他明明没有问下去了,他明明信了我的……

难道,他私底下查过?

当时他根本就不信……

“说,为什么喝避子汤?我是哪里对不住你?”赵荣羡一双手狠狠的卡在我的脖子上,下一刻竟是突然一甩手。

我的后背生生的便撞到了床板上,钻心的疼……

眼看着越逼越近的赵荣羡,我脑袋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我总觉得下一刻他就会掐死我。

赵荣羡平日里很少喝醉,但凡他喝醉,必然是因着清醒的时候有些话说不出口,便只好借着酒意。

曾几何时,他也因为我喝避子汤,醉醺醺的险些要了我的命。

“王……王爷,你听我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敢同赵荣羡大吼大叫。

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告诉我,倘若我再刺激他,只会让他失了理智。

我哆嗦着,连连往后退,吓得眼泪都滚了出来。

“王爷,我……我只是觉得,眼下还不适合要孩子,您如今这等景况,倘若多出一个孩子,不过是平添麻烦罢了,孩子……孩子只会是软肋……。”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

赵荣羡看起来喝了不少酒,他的一双眼睛通红,痴痴的盯着我,发了笑,“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恨我,你是根本不想与我有孩子。”

“白欢喜,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曾经恨我恨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想杀,如今因着恨我不愿意有我的孩子,又有什么奇怪的?”赵荣羡凉凉的看着我。

赵荣羡……他一直都知道?

是了,我曾经恨了他许多年,恨到他登基的那日,我还绞尽脑汁的想要杀了腹中的胎儿。那个时候,我对他已经到了恶心的境地,哪怕我依旧爱着他,期盼着他会对我好一些。可因着过往的种种,我半点也不敢奢求。

于是便让金玉替我讨了一副堕胎药,只是这药还没能喝下去,赵荣羡就突然进了门。他很是高兴的同我说要给这孩子起名字,又说以后要封我腹中的孩子做太子,然后对我说了好些甜言蜜语,还派人送过来好些孩童的玩具和衣裳。

许是瞧见那些小小的衣裳,我一时之间又舍不下腹中的小生命了。

我一直以为赵荣羡是不知道的……

可是知道又如何?最后他还不是亲手要了我的命,要了孩子的命。

想到这件事,我一下子没有那么害怕了,反倒是多几分怨恨。

“原来王爷一直都知道的……”我仰头,冷冷的望着他,不觉嗤笑,“可是知道又如何?曾经想要留下又如何?到了最后,你还不是为了心爱的贵妃杀了他,杀了我!”

“王爷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恨你!所以不想与你有孩子!”我坐直了身子,半点也没有了方才的恐惧,反而是理直气壮,怨恨道,“与其让孩子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毒杀,倒不如从没有来过!”

说出这些话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平日里我总怕赵荣羡发觉我喝避子汤,整日里都提心吊胆的,如今什么都说了出来,我这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赵荣羡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我这话,他并没有像方才那般暴怒,而是静默的看着我。

我想,他大抵是觉得有些愧疚了,因而不好跟我发火。

因着这般大吵了一架,我也不太想理会他了,狠狠一把将他推开,抱着被褥便往房内的软塌上去。

“阿欢,我没有,我没有想要你的命,更不曾想要孩子的命。”我刚走出两步,赵荣羡有些悲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呵呵,又是这句话。回回他都说他没有,可我追着问他的时候,他又从不回答我,甚至三番五次的岔开话。

依着他赵荣羡的性子,倘若不是他所为,他必然会立刻说出真凶。

可他没有,一回都没有。

因着他如今待我的好,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再去追究过往,我也努力的不去想,我怕听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可如今既然闹到了这般,我总是不能还骗自己的。

我闭了闭眼,回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赵荣羡,每一回,你都说你没有,可我问你真凶的时候,你却又说不出来。”

“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想起过往的种种,我便控制不住的怨恨赵荣羡。

这一回,赵荣羡并未像过去那般岔开话,他闭了闭眼,目光有些闪烁,“是……是姜婉,姜棠那位庶妹……”

姜婉?赵荣羡当时的淑妃?

姜婉有什么理由坑害我?姜婉身为姜丞相的庶女,她的地位远远不如她的姐姐姜棠,当日即便是我死了,坐上后位的也不会是她姜婉。

况且,据我所知,姜婉和姜棠一贯是针尖对麦芒,姜婉甚至巴不得她这位一夜之间恢复神智抢她风头的嫡出姐姐死。

她自然不会为了帮助她的嫡姐登上后位而害我……

而且,姜婉虽然时常害人,可大都是受了赵荣羡的指使,见识过赵荣羡的狠辣歹毒,她可从来不敢轻易下手的。

何况,当日我肚子里还怀着龙胎。

他要说是哪位大臣为了北朝的安危,杀了我给邻国公主腾位置我还相信一些,可他说是姜婉,我半个字也无法相信。

莫非……

“敢问王爷,那姜婉有何理由谋害我?她不过是姜家的一个小小庶女,前有冠绝天下的嫡姐,后有权势滔天的周国公主,即使杀了我,她也捞不到任何好处。”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一些。

“何况,姜婉是什么人?姜婉是陛下你手中的一把刀啊!”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怀疑,说到最后,我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我会忘记了赵荣羡如今对我的好,彻彻底底的恨他,彻彻底底的变成过去那般死气沉沉样子。

我双眼通红的望着赵荣羡,颤声道,“我的陛下,你告诉我,没有你的允许,姜婉她敢动手吗?”

“是……是我……”赵荣羡沉默了片刻,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低声道,“是我……是我让姜婉对你下毒的。可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也晓得当日周国战力充沛,北朝已经连连失守好几个城池。周国皇帝允诺,只要你死,只要他的女儿名正言顺坐上了皇后之位,便可收兵。可是后来……后来我后悔了,是姜婉……是她违背了我的旨意,我根本没有想要杀你的。”

“所以……真的是你对不对?”这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终于破灭。

纵然已经猜到了几分,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痛到了极致。

好,很好。如今我也不必再犹豫什么了,更不必再因为背着他喝下避子汤而感到愧疚了。

赵荣羡满目的慌乱,他结结巴巴道,“阿欢,我没有,后来我便后悔了,是姜婉,是她私自做主,我根本不知道那碗药里有毒。她害死了你,我便替你灭了她全族……”

赵荣羡满身的醉意,嘴里的话越说越模糊。

说着他就伸手抱我,这是他一贯哄我的手段。

从前很是受用,甚至,在我知道答案的前一刻依旧受用。

可现在,我忽然觉得这个拥抱是那么可怕,更叫我觉得虚伪,恶心!

这便是赵荣羡了,他最是会利用人,最是心狠手辣,最是会……推卸责任。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姜婉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她以为她成为他的刀便可以得到他的爱,可是到了最后,我们都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罢了。

但凡出了什么事,错的一定是别人,他赵荣羡永远都是无奈的,都是有苦衷的。

这一瞬间,我真的好想一刀捅死他。

可我知道我不能,我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赔上全家的性命。

“王爷,明日请给我一封休书吧。”我缓缓将他推开,笑着说,“王爷不必害怕酒醒之后忘记了,您若是忘记了,妾身一定会提醒您。”

赵荣羡没有说话,他只是怔怔的看着我,下一刻便是直接倒在了软塌上。

我不知他是真的睡了过去还是装的,但无论他是真的还是装的,明日待他酒醒之后,我都一定会再提醒他,明日不行就后日,后日不行就下个月。

他总是能“清醒”过来的。

第二日,我醒过来的时候,赵荣羡已经不见了人影。

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懒得问。

倒是杜妈妈,刚进门便主动同我说起了赵荣羡的去处。

“王妃,王爷今日去姜相的府里议事了,叫老奴告诉您一声。”

“额……”我显得毫不关心。

见我这副神情,杜妈妈顿时有些着急了,“王妃,你和王爷究竟是怎么了?昨夜……怎会吵得那般厉害?可又是因为表少爷?”

“不是……”我盯着铜镜里那张惨败的脸,面无表情,“杜妈妈,往后不必再准备王爷的膳食了,过一会儿差几个人过来把王爷的物件儿都搬回他的院子里去。”

闻言,杜妈妈一惊,蹙眉教训我说,“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

“杜妈妈,这回和过去不一样。”想到赵荣羡当初竟是想杀了我,想到赵荣羡那些心狠手辣,我现在看见他的衣服都觉得恶心。

哪怕前些日子他待我的好,也在这一刻变成了虚伪。

若说以前我是害怕他,如今我便是害怕又恶心,甚至是提到他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

杜妈妈并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见我说了这样的话,她顿时急眼儿了,急声道,“王妃啊,这能有什么不一样?夫妻之间,总会吵架的,您说您这是何苦呢?如今王爷正是如日中天,那些个王公贵族上门提亲的可不少,您说您在这节骨眼上与王爷闹别扭,这不是存心让别人钻空子吗?”

谁爱钻谁钻去,谁晓得钻的到底是空子还是坟墓。

当然这话我没法和杜妈妈说,我也没法去解释些什么。

我想了想,索性扯谎说赵荣羡想要娶个名门贵女笼络贵族,还说叫我识大体给人腾位置,现如今我是遵循他的意思,把东西都给他送回去。

杜妈妈见惯了赵荣羡待我的宠爱,并不太相信,但是最后我发了一通火,她便立刻叫了几个人进来搬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赵荣羡送过来的梅花荷花也一并给搬走了。

傍晚的时候,赵荣羡过来了。

一进门他便将他的衣裳扔到我面前,黑着一张脸质问我,“白欢喜,你什么意思?”

他满目的怒气,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荣羡就是如此,明明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但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瞟了一眼满地的衣裳,满面冷漠,“能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表面的意思。”

“白欢喜,你这是做什么?你这像是一个王妃该做点事?”

“王爷是不是忘记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冷冷的打断了他,沉声道,“王爷若是忘记了,妾身帮您好好回忆回忆……”

“阿欢,你非要这样吗?”很显然,赵荣羡没有忘记。

昨夜里,他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赵荣羡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可他也是个人,面对被他伤害过的受害者他也会心虚,尤其是日日面对,他更心虚。

这便是他明明可以说谎,却总是与我说实话的缘故。

可无论他说谎还是说实话,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那一切都与我没关系,我只想要一封休书,远离这个不知何时就会为了权势为了天下要了我命的男人。

我冷笑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说道,“我看王爷的样子是什么都记得,既是如此,那妾身也不必再重复了。只是有件事妾身还须得再提醒王爷……”

“请王爷,即刻给妾身一封休书。恩恩怨怨,从此两清。”

赵荣羡黑着脸没有说话,很显然,他是不愿意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我也不清楚,也不想问。

我想了想,又威胁他道,“倘若王爷不愿意,那么妾身只好将您与姜丞相的密切往来告知父皇,你也晓得有些事父皇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却最是忌讳皇子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王爷若是希望眼下费尽心思得来一切全都付诸东流,妾身定然成全……”

活了两辈子,我倒是第一回如此有理有据的威胁赵荣羡,偏还就掐住了他的七寸。

赵荣羡气的脸都绿了,他张嘴就想和我吵架,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叹气道,“罢了,我这几日不过来便是了,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

身为我的丈夫,在我怀胎之时想要了我的命,这叫我怎么冷静?

纵然,我晓得他当时确实有那么一些无奈,也确实是为了他的天下,可我终究还是无法原谅。

哪怕我知道他后来后悔了,我心里依旧过不去那道坎儿。

我甚至觉得,兴许以后他还会为了旁的事再要一回我的命……

总归,但凡我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日,我便极可能丢了性命,指不定还要赔上我们全家的性命。

“杜妈妈,你收拾收拾东西,过几日趁着王爷不在的时候,咱们就回白家。”我越想越头疼,思来想去我觉着还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不给我休书,我就搬回娘家去,日子久了,他一来会觉得丢人,二来感情也淡了,总是会给我休书的。

三日后,趁着赵荣羡被皇帝叫去宫里,我立刻就将备好的行李都搁到了马车上,快马加鞭,到中午的时候便到了白府。

见到我回家,我娘很是惊讶,与此同时也很是欢喜,但是见我的行李,她便不太高兴了,眉头一皱,拉着我进屋道,“阿欢,今日怎的有空回来,怎还带了这么些行李?和王爷吵架了?”

“没有,就是觉着近来不太舒服,王府里的嬷嬷都伺候不好,便想着回来让李嬷嬷照顾女儿一段日子,娘你也晓得,我自小最是喜欢李嬷嬷的。”我笑得满脸从容,半点也没有显露吵架的痕迹。

我自然是不敢与我娘说实话的,杜妈妈生怕我娘担心,自然也不敢轻易说。

我娘看杜妈妈冲她点头,也就信了。

故而便询问我哪儿不舒服,我随口编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总算是将我娘给哄了过去。

回到家中,见不着赵荣羡,也见不着任何与赵荣羡相关的东西,我这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我这心里就不太舒服了,因为赵荣羡派人来传话,说是有好些官宦想要将自家的闺女嫁给我哥哥,拖了他做媒,询问我爹娘是个什么意见。

我娘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她笑得脸都要开花儿了,直冲着来传话的梁丰说道,“好好好,甚好,梁大人,这上门提亲都有哪些人家啊?”

“回夫人,有益州知府,户部侍郎,还有个什么刑部尚书的,有些多,我都有些记不住了。”梁丰深得赵荣羡真传,哄起人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明明就没有几个,却叫他说得好像全长安城的官宦都瞧上了我哥哥一般。

我娘让他给哄得高兴极了,连连夸赵荣羡好女婿,不仅待我好,还给我哥哥寻了这么些好的亲事,如今都不知道选谁比较好。

呵呵,我哥哥之所以还未入仕就得了如此多的垂爱,分明是因为他自己才貌双全好吗?上辈子我和赵荣羡关系不好的时候,照样有许多官宦上门提亲,只不过他们找的说客是三皇子。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跟赵荣羡没有任何关系,他倒好,竟然借机把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真够不要脸的。

我顿时一肚子的火儿,连带着看梁丰都来气儿。

“娘,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屋歇着了……”

“王妃娘娘,王爷也让属下跟你传个话儿。”我刚要走,梁丰突然喊住了我。

说实话,现在听到梁丰的声音,我也很不舒服,于是我也没太给他好脸色看。

我看也没有看他,冷言道,“王爷要同我说什么?”

“说是您什么时候在娘家待够了便派个人回去告诉他一声,他亲自来接您,省的您下不台阶,不好意思自个儿回去……”他……他这不是赤裸裸的告诉我娘,我和赵荣羡吵架了吗?

果然,下一刻,我娘立刻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梁丰刚离开,她便立刻黑着脸问我,“阿欢,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吵架吗?”

“也就是……随便吵了几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况且梁丰说的那般赤裸裸,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我叹了口气,结结巴巴又解释了一句,“娘,真就是小吵,我就是想回来冷静冷静,也没有旁的意思。”

我这不解释还好,我一解释,立刻被我娘劈头盖脸的大骂了一顿,说我任性妄为,还说让我明日就回去。

我与她争辩了几句,她干脆拉着我爹一道儿说我,说她的好女婿被我欺负成了那等模样,又怎么能跟我吵架,说一定是我恃宠而骄。

总之,赵荣羡好夫君好女婿的形象已经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我就是个胡闹的!

第二日一个大早,我娘果然将我扫地出门。

“金玉,我看咱们去住客栈好了!”我思来想去,决定暂时去客栈好了,到底我身上还有不少银两的,住个一年半载都没什么为难的。

可金玉不太乐意,她有些恐慌道,“王妃,这不好吧,你有没有听说,近来这长安城里出了个采花大盗,李将军家的闺女都遭了毒手,你生的这般貌美,身边儿又没有侍卫护着,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回王府吧。”

采花大盗,对,我想起来了,上辈子长安城里是出了个采花大盗,辣手摧花,一连摧了好几个姑娘!

倘若我没有记错,今日夜里,那曹家的姑娘曹锦瑟便遭到了毒手,悲愤之下,那曹姑娘当场自戕,负责此案的大理寺少卿孙暮离赶到的时候,只见到那曹家姑娘的尸首。

到底是条人命,总是不能不管的……

我想了想,立即对金玉吩咐道,“金玉,让车夫调头,去大理寺。”


据我所知,那魏夫人的继母曹老夫人与她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其恶劣。那关系现在就是针尖对麦芒,魏夫人时时刻刻巴不得曹老夫人被气死,而曹老夫人时时刻刻都恨不得魏夫人被魏尚书所厌弃。

总之,这对继母女,半点也没有母慈子孝的样子,谁都希望对方不好过。

倘若让那曹老夫人晓得魏夫人和魏雅娴为了报复我,撺掇皇帝将她嫡亲的宝贝孙女嫁给赵荣羡做妾,必然会大发雷霆,自然会找魏夫人的麻烦。

而这位曹老夫人出身也颇为高贵,即是如今已经家道中落,可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是在的,收拾那魏夫人并不在话下。

不过,这件事又要如何落到曹老夫人的耳朵里去?

我总是不能直接跑去那曹太傅家里告诉曹老夫人说,“曹老夫人,您那个心思歹毒继女想把您的孙女送给我的夫君做妾!”

这要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去,必然是要治我个嚼舌根的罪名。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一时之间颇为惆怅。

我惆怅的看了赵荣羡一眼,不由想认命,对他说,“王爷,不如你就娶了那个曹家小姐吧,然后把我休了,这样我这条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听到我这话,赵荣羡马上对我露出了鄙夷的眼神,“白欢喜,你怎么突然这么懦弱了?前段日子收拾那辛如月,收拾那魏淑娴不是不择手段吗?怎么这会儿却要退缩了?你就这般欺软怕硬!”

我……我欺软怕硬?

对对对!没错,我是挺欺软怕硬的!可就算我不欺软怕硬,这回硬碰硬的是皇帝,是这北朝唯一一个掌管所有人生杀大权的人。

现在皇帝意图借着曹家制衡皇后,那能怎么办?我总是不能跟皇帝对着干吧?

“王爷你说的倒好听,这回与过去一样吗?这回你父皇有心赐婚,我总是不能去算计你父皇吧?”我噌的站了起来,百般郁闷嘲讽赵荣羡,“你聪明?你不欺软怕硬,那你现在就去宫里同你父皇说,说你不想娶那曹小姐!”

我一番疾言厉色的指责,赵荣羡半点也没有生气,他托腮靠在那圆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就是比你聪明……”

“你聪明倒是想想法子啊。”瞧见他那副乐呵呵的样子,我顿时更来气儿了,我怀疑他根本就是想娶曹家小姐。

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喜欢?就算是我爹,也有过这等梦想,只是他不敢。

于是我马上又问了他一句,问他是不是想娶那曹家小姐,他要是想娶,就请他给我一封休书,咱们一拍两散。

我并不稀罕这皇室的荣华富贵,我们白家也很富贵。

听到我又说起了休书,赵荣羡立刻就黑了脸,说我又在胡说八道,然后朝我勾了勾手指,笑着说,“娘子,你光是想着咱们不能算计父皇,可你怎么不想想,如何让曹老夫人算计父皇。”

他这是几个意思?又玩儿借刀杀人?借曹老夫人的手?

我本来心里挺慌乱的,可眼下瞧见赵荣羡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定是有主意了。

这个混蛋,素来就喜欢卖关子,每回都惹得我干着急。

想起我方才那般气急败坏,我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我轻咳嗽了两声,从容的向他走了过去,“王爷可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想是想到了,不过……就不知道王妃有没有胆量做。”赵荣羡淡淡笑了笑,忽然的将我拽到他的大腿上,不紧不慢道,“白欢喜,你可还记得前不久那采花贼是怎么抓到的?那曹家小姐又是如何得救的?”

怎么抓到的!自然因为我未卜先知,及时向孙暮离通风报信,他才得以轻松的将那贼人绳之于法。

否则,那曹家小姐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说起这件事,我不免感到骄傲,自然都是我的功劳。”

“可那曹小姐并不晓得是你的功劳啊……”

什么意思?难道赵荣羡还想让曹家小姐报恩不成?

可就算那曹家小姐晓得了又能如何,我还能拿着这个恩情跑去告诉她说,“我是你的恩人,所以为了报恩,你不能嫁给我的夫君。”

那曹家小姐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皇帝圣旨一下,嫁不嫁可由不得她。

“你是不是蠢!”赵荣羡见我半天没有开窍,顿时就急眼儿了,抬起手狠狠往我额头上戳,“白欢喜,你想想,那曹家小姐倘若晓得是你冒着被孙暮离打死的危险报信,逼着那孙暮离去曹家埋伏,你说她能不能感激你?再加上这曹小姐本就与魏家那几位不和,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自然就会找上你了。”

“到时候你再将你与魏淑娴那些恩怨有意无意的说一说,然后再让个奴才把父皇有意赐婚一事捅到她的耳朵里去,这曹家小姐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沟沟壑壑。后面的事不用你说,曹家小姐自己也会捅到曹老夫人面前……”

赵荣羡说了那么长一番话,我顿时恍然大悟,马上一脸聪明人的样子接下了他的话茬道,“依着曹老夫人的能耐,定是有手腕拒了这门婚事。立马给曹小姐定亲也好,亦或者说曹小姐的八字与王爷您不和,都能成为拒绝的理由!如此,那魏夫人和魏雅娴的如意算盘就打不成了……”

“何止是打不成,还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赵荣羡冲我神秘一笑,满眼的寒意,“你以为这曹老夫人会轻易放过魏夫人?”

那可不是吗?曹老夫人最是见不得她的这位继女,又最是疼爱她的嫡亲孙女,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魏夫人。

恐怕不止会使计拒婚,还要让魏夫人母女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哪怕是曹太傅知道曹老夫人算计了皇帝,为着家中儿孙的仕途,也绝不敢对外伸张。

于是这魏夫人和魏雅娴,就只得吃了这么一顿哑巴亏了。

想到她们算计我不成,马上就要吃哑巴亏了,我心里不由的就兴奋了起来,当夜高兴得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第二日一个大早,我便立刻安排人去那曹太傅府上盯着,一见着曹家小姐出门,又让那两个扮作大理寺侍卫的托儿装模作样的在她面前吹嘘了一番。

生生将我那日的好言相劝说成了以死相逼,为了显得真实一些,我还特地让他们将我的名声毁了一毁,说我当日险些就遭到了那淫贼毒手,故而十分感同身受,就生怕她曹姑娘遭到了毒手。

那曹家小姐一听,果然立刻去大理寺询问了英勇神武的少卿大人,少卿大人还算是个要脸的,支支吾吾的便将那日的事说了一通。因我弄坏了他的八仙桌,让他很是记恨,他还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疯疯癫癫,胡搅蛮缠。

本有几分怀疑的曹家小姐听了这话,顿时就对我以死相逼救她清白一事深信不疑,当日就找上门儿来,感激涕零的,说是要报恩,热情的送给我一套和田玉棋子作为谢礼。

我满脸豁达和善,忙将那一盒宝贝推诿了回去,“曹小姐不必客气,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倘若没有您以死相逼,锦瑟早就清白尽毁,命丧黄泉,怎么好说是小事呢?”曹锦瑟见我不肯收,当下就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嘴问我说,“王妃娘娘是不是瞧不上这东西?”

呵呵,我瞧不上?就没有我瞧不上的,只要是值钱的我都瞧得上!

不过,身为一个宽容和善,品行高尚,舍己为人的慈悲之人,我自然不能表现出来。

我微微扫了一眼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忍痛表现出一副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曹小姐这是说什么?这等宝贝我怎么能嫌弃呢?只是啊,我平日里也不爱下棋,你这东西送给我,也不过压箱底儿的,白白浪费了你一番好意。”

“你若是当真有心报恩,就多来王府里与我说说话。我啊,如今怀着身子,甚少出门,平日里无聊得很,就想有个人说说话。”我摸了摸我小腹,慈善得像一尊活菩萨。

曹小姐果然立即被我高尚的品行所折服,尤其见我如何都不肯收下那价值连城的和田玉,她更觉得我的品行优佳了。

她想了想,让丫鬟将那和田玉棋子给收了起来,拉着我的手道,“好,王妃娘娘既然不愿意收,那锦瑟也不再勉强了,以后但凡是得了空,锦瑟便来府上与王妃娘娘说话。”

别说,这曹家小姐虽然与魏家那几位都是一脉所出,却是大大的不相同。

与活泼和善,又满腹的学问的曹家小姐相比,那魏淑娴简直就是个赤裸裸的山鸡。不过比起魏淑娴,这曹家小姐却颇为单纯一些。

同我才聊了一会儿,就把家底儿给透了个精光,就连她祖母和魏夫人的恩恩怨怨也一并吐了出来。被她这般一说,我顺水推舟的便将我与魏淑娴魏雅娴那些恩恩怨怨也说了一通。

曹家小姐听后十分义愤填膺,说她那位姑姑教出来的女儿果然同她姑姑魏夫人一般满肚子坏心眼儿,成日里总是想着别人的东西。

曹家小姐越说越起劲儿,就这般与我聊着,都聊了大半日,眼见着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这才打道回府。

眼看着曹家小姐出了门,我立刻向金玉使了使眼色。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金玉便满脸高兴的走了进来,笑得一脸奸计得逞,说道,“一切都按着王妃的意思办了。”

“那曹家小姐是个什么反应?”我马上问道。

金玉那张笑脸笑得更加欢腾了,“曹家小姐听了之后可生气了,那般斯文的一个姑娘,竟是气得骂那魏夫人是贱人!还说一定要让她的祖母给魏夫人点儿颜色瞧瞧。”

金玉越说越起劲儿,尤其是说到曹家小姐骂魏夫人的时候,她更是绘声绘色的,可高兴极了。

可我却不大高兴,甚至还有一丝愧疚。这曹家小姐虽然与那魏家的不合,可到底也没有得罪皇帝,现如今我却将人家扯进来,不定就让人把皇帝给得罪了。

得罪皇帝,可不是什么好事。这要是一个不慎,叫人给逮住了把柄,指不准那命就要给丢了。

想到曹家小姐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我这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我原本以为,重活了一世,为了保护我的亲人,为了保护我的孩子,利用起旁人来我是半点也不会愧疚的,可是最后,我连跟赵荣羡发了脾气也会觉得歉疚。

至于那天真烂漫的曹家小姐,我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了,连饭也不太吃得下了。

赵荣羡见我吃了没几口就放了筷子,生怕我不吃饭对胎儿不好,便又往我碗里夹了一块儿菜,满脸无奈的说我道,“白欢喜,如今你不是一个人,别和从前一样,不爱吃的菜就不吃了。”

“我吃不下……”我叹了口气,心里总想着那曹家小姐。

上辈子曹家小姐为淫贼所害,羞愤自戕,这辈子好不容易躲过了那等厄运,不会因着这事儿有个好歹吧?

不知为何,今日利用完曹家小姐之后,我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越想越觉得烦躁,越想越吃不下,看着碗里的菜我都心烦。

我干脆直接将碗挪开……

这下赵荣羡没再让我再吃了,他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温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你还想着父皇赐婚那件事?”

“你且放心,这件事只要捅到了曹家老夫人那里,那魏夫人就没有好果子吃。”赵荣羡以为我是害怕曹家小姐进了门儿。

现如今我倒不怕那曹家小姐进了门儿,只怕魏夫人和魏雅娴纠缠不休,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甚至迁怒。

我抬起头,担心的问赵荣羡,“王爷,你说,咱们将曹家小姐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今日我见过了曹家小姐,那姑娘很是天真烂漫……”

“怎么?你觉得利用了她,心里头愧疚了?”

可不是吗?

“王爷,你说,咱们会不会连累那曹家小姐?魏雅娴诡计多端,素来又与曹家祖孙不合,倘若因为曹家小姐让她们母女受了父皇的责备,她们难免不会对曹小姐下狠手。”我微微点头,将心中的忧虑都告诉了赵荣羡。

平素里后宅那些小吵小闹也就罢了,可若是闹到了皇帝的跟前,可就不是一家人吵吵闹闹小事了。

赵荣羡见我这般忧心忡忡,显得有些无奈。

“阿欢,你啊,就爱胡思乱想?咱们这怎么能说是把曹家小姐扯进来?本来曹家小姐就已经被扯进来了!咱们不过是让她自己拒了这门亲事。依着她祖母的人脉和手腕,很快就能解决的。”赵荣羡说着,拉着我便起身,叹息说道,“我看你就是在屋子里闷久了,成日里胡思乱想。”

“走,去后花园走走,今夜天气不错,漫天都是星宿。”说着,赵荣羡就拉着我出门。

如今随着胎儿越来越大,我也越发慵懒了,走了没有几步便觉得累。

赵荣羡说我这样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对身子不好,说是让我以后每日吃完饭都要到花园里走走,免得日子久了,连路都不会走了。

然后他又说了好多好多话,像是故意想让我忘记了曹家小姐的事。

赵荣羡若是有心哄着一个人,那是很快就能哄得对方浑浑噩噩的。

被他那般一哄,我的确很快就忘记了那档子事儿。

不过,没有多少日子,我又不得不记起了。

因为曹家小姐又来了,她笑得满脸娇羞,说是她祖母做主,为她和孙太师家的嫡长孙,也就大理寺少卿孙暮离议了亲,前两日就下了聘礼,说是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还说皇帝知道她早已经定亲以后,可气坏了,当时跟她祖父说亲没能说成,觉得很是丢脸,又觉得自己被魏雅娴给耍了。

一转眼就狠狠把魏雅娴给骂了一顿,又把魏雅娴刚刚才重新弄到的手的协理六宫之权给收了回去,让她待在自己宫里不许出门,更是收回了赐给魏夫人专门进宫的腰牌。

后来不知是怎么想的,又把魏尚书给狠狠骂了一顿,还随便找了个什么办事不力的罪名,狠狠把魏尚书给打了一顿板子。

魏尚书一把老骨头,打得险些都要散架了,又疼又气,回到府里便将那魏夫人叫过去骂了一顿,还让魏夫人跪了祠堂。

魏夫人感到丢人现眼,无比委屈,想要回到娘家同她父亲诉苦,岂料刚一进门,她父亲曹太傅对着她又是一顿大骂。

总之,这魏夫人最后没能把我给膈应着,也没能让她讨厌的侄女做了人家的妾,自己反倒弄成了一坨臭狗屎。

曹家小姐幸灾乐祸极了,可我这心里倒有几分愧疚了。

眼看着曹小姐小姐滔滔不绝,什么都与我说,我当下便有些忍不住了。

“曹小姐,我有话要与你说……”我打断了她,心里头莫名生了几分心虚。

曹家小姐依旧是那般笑眯眯的模样,问我说,“王妃姐姐,你想与锦瑟说些什么。”

“其实……”我顿了顿,结结巴巴道,“曹小姐,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与王爷设计的,包括……你听说我为了救你以命相搏,其实都是假的,当日我不过是与少卿大人纠缠了一番,到底最后做决定的还是少卿大人,我于你并无恩情。”

闻言,曹家小姐果然一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王妃姐姐的意思……是说,你与王爷不愿意我入王府的门,于是便故意诱骗我,逼祖母动手……”

“你们利用我算计魏淑妃?你们这是借刀杀人!”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登时便抬高了嗓音,道,“你们怎么能这样?你们晓不晓得,为此,祖母与祖父吵了好大的一顿架……”

“不过算了,虽说王妃姐姐你利用我,可也算了帮了我。”正当我以为她要气得拂袖而去的时候,她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叹息道,“若是没有你们这么一出,我也不能和少卿大人定亲。你不晓得,从他救了我的那一日起,我便喜欢他,我每日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还给他送了好多木雕,可他总不理我。”

“这回好了,祖母亲自上门提亲,他不要我也得要我!”说着,她便又喜笑颜开,娇羞道,“对了王妃姐姐,过两个月,我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我的喜酒啊!”

我原以为这曹家小姐会生气的,可眼下看来,她也就是个孩子脾气的,也颇是宽容大度。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到底,我还是很愿意与她做朋友的。

我点了点头,笑着应她道,“曹小姐放心,你与少卿大人成婚的时候,我和王爷一定去喝喜酒。”

“那王妃姐姐记得,一定要给我带厚礼额,你欺骗了我,你得给我备价值连城的厚礼。”说着,她看了看我的小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说道,“算了,不要厚礼了。以后让我给你的孩子当干娘吧……”

看着曹家小姐这般乐呵呵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美好乐观的姑娘,上辈子会因为失了清白而自戕,最后死的时候,还是那般衣不蔽体的。

如今好了,如今她还活着,还要成婚了。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也没有白白重活一回。

到底,我还是做了件大好事的。

“王爷,你知道吗?那曹家小姐要和孙暮离成亲了,就在两个月之后。”晚上,赵荣羡一进门,我便忍不住与他炫耀起来。

我说,“王爷,我觉得这都是我的功劳,我觉得我简直就是活菩萨,是月老……”

赵荣羡脱下身上的朝服,白了我一眼说,“瞧把你给得意的,倘若不是我给出了个主意,以你的脑子能做月老?”

“你什么意思?你在骂我啊?”

“嗯,不错,最近变聪明了,都知道我在骂你了。”赵荣羡摊了摊手,一脸欠揍。

“赵荣羡,我现在肚子里可有你的孩子,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儿,你……”

“王妃……”我正要扑上去打赵荣羡,金玉忽然闯了进来,惹得我顿时尴尬极了。

我慌忙的从赵荣羡怀里挣脱出来,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才问她,“金玉,可有什么事?”

“王妃,曹太傅家里的人过来接曹小姐了……”金玉脸色有些不太好,结结巴巴道。

什么?接曹家小姐,可曹家小姐不是早就已经回去了吗?

看着外头漆黑一片,我心头顿时一紧,说道,“可是曹小姐不是两个时辰以前就走了吗?”

“来接人的是曹小姐的长兄,那曹家大公子说,曹小姐压根就没有回去……”金玉的小脸一时之间有些发白,磕磕巴巴道,“王妃,这曹小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不……不会吧……

我心头顿时一急,脑子里不由想起魏雅娴上辈子干过的那些歹毒事儿。

“王爷……王爷,这曹家小姐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我回过头,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赵荣羡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伸手将我扶住,安慰了我两句,然后立刻命梁丰出去查。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心里更是慌乱又愧疚,这曹家小姐倘若真出了点儿什么事,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年轻。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喝了好几盏茶。

大约三更的时候,梁丰进来回话了。

“王爷……王妃……”他白着一张脸,支支吾吾的。

“怎么了?可找到曹家小姐了……”我立刻问道。

梁丰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荣羡,眼见着赵荣羡点了点头,才结结巴巴道,“属下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尸,那腰上还挂着一个绣了曹字的香囊。”


“我从未动手……”赵荣羡嘴上虽然这样说,可他的神情却告诉我,是他杀了陈青兰。

即便不是他杀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我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凌乱与恐惧,颤声问他,“从未动手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宠爱,我便给她,她嚣张跋扈,我便纵着她。”

所以……赵荣羡这是捧杀?他明明不喜欢陈青兰,却故意宠着她,纵着她,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竟招惹了他那个家世雄厚的侧妃,然后借着那侧妃的手杀了她。

到头来,人人都说那侧妃歹毒,却没有一个人怪到他的身上。

可这又是为何?他若有心要陈青兰的命,随便安一个罪名足矣,何必绕这样大的一个圈子?

我脑海里闪过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但很快,我又打消了。

我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王爷若是有心要她的命,随便安一个罪名就是了,何必……何必绕那样大的一个圈子?”

“我怕你恨我……”我心头猛地一抽,还真是……我想的那样。

可是他明明不爱我,他明明厌恶极了我,却为何要这般不遗余力的庇护我,更怕我知道他杀了我表姐而恨他。

我攥紧手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王爷,你从来都嫌恶我,怎能怕我恨你?”

这一刻,我的心情沉重的无以复加。我一面希望他心里是有我的,却又希望他心里没有我。

我怕我会因为他如今的一点儿好,就下贱到忘记了他曾亲手毒死了我。

赵荣羡低着头,似在压抑着情绪,哑声道,“我从未嫌恶过你……”

从未嫌弃过我?那为何要百般欺凌我,又为何……要毒死我?

赵荣羡这般护着我,我也怀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一想到他曾经薄待我,甚至杀了我,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也不得不认为他是在骗我。

我的心里酸溜溜的,不觉红了眼眶,“既然没有,为何要那般薄待我,又为何……要杀了我。”

“我没有,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了你。”赵荣羡苦笑了一声,竟也委屈了,“我同你说过很多回,可你从不愿意听。”

我也不愿意相信,到死的时候我都不想相信的。

可那碗毒药的确是他亲手端给我的。那个时候,他是九五之尊,是北朝的统治者,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我抹了抹泪,强压着想哭的冲动,一字一句,“那碗药是你端给我的,是你亲手喂我喝下去的,有谁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赵荣羡没有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我。

果然,他又无话可说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泪,“怎么了王爷,今日妾身愿意听您说,您怎么又不说了?”

“阿欢,你只需记得,往后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赵荣羡神色严肃而苦楚,似乎有苦难言。

可我不相信他有苦衷,赵荣羡最受不了人家冤枉他,倘若真的不是他毒杀了我,他必然会说出真凶。

我想了想,索性话锋一转,又问他道,“好,就算不是你毒杀我,那么平日里你总是骂我,还为了魏淑娴打我板子,为了姜棠想要提剑杀了我。旁人陷害我与表哥有奸情,你问都不问就扇我巴掌又算什么?”

说起往昔的种种,我的泪便忍不住的流。

我哽咽着,双眼通红的望着他,“赵荣羡,你既然那般刻薄我,又何必要护着我,我真的不懂你。”

话说完,我已经泣不成声。

我总是不太愿意提及往事的,可今日话都说到了这一步,纵然痛苦,我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赵荣羡,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捂住脸,浑身剧烈颤抖着。

“因为你是文皇后所赐,我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冷落你,薄待你,然后借机休妻。”赵荣羡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忽的将我扣进了怀里,苦笑道,“可笑的是,整整十年,我也没能割舍。我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舍不下,直到后来,白家被流放,你躲在我怀里哭,我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答应你,往后定会好好待你,从前……你只当做一场噩梦。”

所以,他的意思是说,他是爱我的,只因为我是皇后所赐,他不愿意承认,便一面护着我一面假装不爱我,还故意刻薄我,扇我巴掌?

直到我们白家被流放,他见我孤苦伶仃,可怜巴巴,这才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觉得他在骗我,可是细细想来,似乎自我们白家被流放以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好了不少。

那个时候,我身边贴心的人死的死,卖的卖,还失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紧接着我们全家又被流放,我一个人在王府里受尽欺凌,我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寒夜里趁着没人,我便跑到了离王府最近的翠明湖,想要跳湖自尽。可不知怎的,赵荣羡突然带着一队人马从我背后冲出来,硬生生把我抱了回去。

后来,我哭了一个晚上,他便陪了我一个晚上。

再后来,赵荣羡将清晖院伺候的丫鬟小厮连带着王府的门房、侍卫都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尔后又把我院子里的人都换了个彻底。

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恨他了,那天开始,就不太愿意和他说话,日子久了,赵荣羡也失去耐心,动不动就和我吵架。

我便觉得他对我仅是一时半会儿的同情,如今回想起来,他似乎也是爱过我的。

我心乱如麻,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王爷,放了陈青兰吧。”我缓缓从赵荣羡怀里挣脱,仿若没有听到他方才说的话,话锋一转,恳求道,“到底妾身无碍,陈青兰也受到了教训,往后妾身不与她来往就是,不必非得要了她的命。”

赵荣羡没有说话,他的一双桃花眼略微暗沉,隐隐还透露出一丝寒霜。

很显然,他不想答应。

他如此心狠手辣的庇护我,我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我深吸了口气,轻声又道,“王爷,妾身并非什么大慈大悲之人,只是陈青兰到底是我嫡亲的表姐,倘若她死在了四王府,外祖母和舅父必然不会轻易罢休,这其中最为难的就是我娘了。妾身只是不希望娘太为难……”

赵荣羡眉头深锁,满脸恨铁不成钢,训诫我说,“你母亲娘家那些亲戚,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你以为你放过陈青兰,他们便会感激你?”

“妾身不求任何人感激,只是不想娘亲为难。”我打断了他,十分坚决。

赵荣羡冷着脸,依旧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看来,我只有赌一把了!赌他对是否当真有情,是否能够纵容……

我立刻疾言厉色,恼怒的冲他发火,“妾身只是这一点要求王爷都不肯答应,难道王爷方才说的话全都是假的?”

闻言,赵荣羡依旧青着脸没有说话。

我又重重的甩开了他的手,狠狠的发起了脾气,“王爷方才说的果然全是假话,根本就是想稳住我,你怕我在皇后面前透了你的底儿对不对!”

“放人,现在就放人!娘子满意了?”赵荣羡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十分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命人放了陈青兰。

陈青兰被拖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她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脸上,脖子上皆被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甚至她的双手都被上了夹板,原本白嫩细长的手指被夹得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骨头竟是凸了出来。

我从来都知道赵荣羡心狠手辣,却不知道他能残忍到这样的境地。

一想到自己日日和这样残忍的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我心里便不由的感到害怕。我晓得我不该害怕,可是一想到赵荣羡的残忍,想到他曾待我的刻薄,我就不由自主的恐惧。

好几个夜晚,一闭眼我就看见陈青兰血肉模糊的样子,若不然就是梦见赵荣羡扇我巴掌,打断表哥的双腿,惹得我总是睡不着。

后来不知怎的,这事就传到了赵荣羡的耳朵里。

隔日,他就把他的日常物件、古董花瓶、奇花异果、连带着公文案几一道儿搬进了清晖院,说是方便陪我,我觉得我要更睡不着了。

看着小厮们大件小件的把东西往我院子里搬,我便觉得头疼,一想到以后白日里许多时候都要见到赵荣羡,我更是头皮发麻。

“怎么了?不舒服?”人来人往的院子里,正在指挥着小厮们搬运荷花缸子的赵荣羡忽然朝我走了过来。

他十分温柔的摸了摸我的脸颊,一脸关心的问我,“脸怎么白成这样?哪儿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与你朝夕相对让我不舒服,可这话我敢说吗?

“没……没哪儿不舒服。”我摇摇头,自然而然的拨开了他覆在我面颊的手。

许是我犯贱,往日里赵荣羡总是骂我,我半点也没有害怕,现如今他待我温柔似水,我时时刻刻都觉得瘆得慌。

可这话我不敢说,只好尽我所能的避开他的一切肢体动作。

赵荣羡是个聪明人,尽管我以为自己避得很自然,可他还是看了出来。

“阿欢,我怎么觉得,这几日你总是在避着我。”赵荣羡微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你是不是害怕我?”

果然是做皇帝的好料,总是一眼看透人心。

我心中一颤,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王爷如今待妾身这样好,妾身怎么能怕您。”

“没有就好……”赵荣羡轻轻笑了笑,不知是真的相信了还是装的,话锋一转,指着院子里新搬过来的几大盆腊梅,说道,“你瞧,这是我特地找了最好的工匠从郊外移植过来的腊梅,你不是最喜欢腊梅吗?以前总说想要在院子里赏梅。往后不必去郊外,也可以时时赏梅。”

我喜欢腊梅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打知道魏淑娴也喜欢腊梅以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厌恨腊梅。

如今看到腊梅,我就想起了魏淑娴。

“我最讨厌腊梅了。”我脱口而出。

可是话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是赤裸裸的打赵荣羡的脸啊。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腊梅的吗?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的?”我正想着怎么补救,赵荣羡忽然开了口。

他竟没有因我驳了他的面子而生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失落。

原本我以为他要发火的,可这会儿他这副神色,我都不知道他问这话究竟是什么用意了,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行吧,我记住了,一会儿就让他们搬走。”见我没有说话,赵荣羡又开了口。

他的嘴角是笑着的,可他的眼睛里却半点笑意也没有,甚至还带有一丝受伤。

我没有想到赵荣羡会是这等反应,我以为他要与我耍暴君脾气的。

看到他这般的神情,我心里竟是有些内疚。

我想了想,冲赵荣羡挤出一抹妻子该有的温柔笑容,柔声说道,“其实妾身也没有太讨厌,王爷既然搬过来了,就先搁着吧。”

我也知道他如今待我是好的,可是想起过往的种种,哪怕知道他原来曾经竭尽所能的护着我,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是没法释怀。

赵荣羡嘴角依旧扯着笑容,他浅浅的看了一眼只剩叶子的腊梅树,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好,娘子想先搁着,那就先搁着,等哪日又喜欢了,咱们再赏。”

他这是指梅说人呢!我虽然不聪明,可到底还是听得懂的。

他这话听起来是在说腊梅,事实上却是说他自己,他果然还是看出了我不乐意。

可他……竟是没有生气,也许他是真的变了。

抬眸迎上赵荣羡暗淡失落的目光,我心里的害怕不知不觉被愧疚给代替了一大半儿。

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有些事,妾身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释怀。”我顿了顿,索性把话扯到了台面上。

我不像他们这些王宫贵胄,在感情上我不擅长演戏。

赵荣羡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直接戳穿了,他怔了一怔,隐隐有些尴尬,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淡然。

微微点了点头,嘴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娘子能说实话,为夫很高兴。”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不得不承认,赵荣羡若是有心哄骗一个人,那当真能把人给哄得晕头转向。

比如此刻,我不仅晕头转向,还总觉得自己做错了。

更重要的是我,我习惯了同我吵吵闹闹的赵荣羡,现如今的赵荣羡让我瘆得慌。

我看了他一眼,实在有些忍无可忍,“王爷,你能否正常一些?”

“本王哪里不正常了?”赵荣羡剑眉微挑,满脸困惑。

哪里不正常?温和的不正常!

可这话我总是不能说出口的,不然显得我犯贱。

我想了想,磕磕巴巴道,“哪儿都不正常……”

“怎么?你是嫌为夫太温柔了?”赵荣羡眼底含笑,没等我否认,他又笑嘻嘻的说道,“我寻思娘子怎么这样贱得慌,偏喜欢旁人对你凶神恶煞……”

“我才没有!”我立刻否认,心虚又恼怒,“我……我就是觉着你有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你有什么值得我谋的?”赵荣羡就是赵荣羡,他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哪怕一时半会儿的温润如玉,不多久也得变回那副惹人生气的贱人德性。

他这话是拐着弯儿的骂我一无是处呢!

我被他惹得顿时就怒火中烧,我恼恨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哪儿知道你有什么阴谋?反正……你就是有阴谋!”

“我家娘子,这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谁不讲道理了!你再说一遍,你说谁不讲道理?”我伸手就往赵荣羡身上打,赵荣羡是个眼疾手快的,我手还没能落到他身上,就被他给截住了。

下一刻,我整个人都被他搂进了怀里。

“王爷,王妃……”赵荣羡的贴身小厮梁丰不知何时忽然走了过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十分尴尬的看着我和赵荣羡,那眼神就好像我和赵荣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本来我方才还十分恼怒的,被梁丰这样一瞧,我顿时尴尬极了,我一把推开了赵荣羡,脸颊不由自主的竟有些滚烫。

赵荣羡风流不要脸的事做的多了,他倒显得十分淡定,淡淡瞟了梁丰一眼,问道,“什么事?”

梁丰微微看了我一眼,支支吾吾的说,“是白家来信儿了,说是家中出了大事,要请王妃回去一趟。”

我家中出了事?莫不是外祖母上门找麻烦了?

我心头顿时一颤,可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赵荣羡立马又问梁丰,“来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这倒是没有说,只说是请王妃回去。”梁丰皱了眉道,“属下问了两三遍,对方只说是白家的家事,不便对外透露。”

“家事?既然是家事何不亲自告知本王?”

闻言,梁丰亦是满脸纳闷儿,“属下也是这样说的,可对方就是不肯进来,说是贱奴贱足不敢污了王府的门第,只让属下给王妃传个话儿。”

“来传话的可是白家什么人?”赵荣羡眼角泛起一丝冷意,弄得我刚想问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只好默默的站在一侧,听着梁丰回话。

梁丰眉头微蹙,更加纳闷儿道,“说是白家新入府的管事嬷嬷,属下怎么瞧都不像,可那妇人却说是有白夫人给的信物。”

说着,梁丰便递过来一支凤簪,这不是先前皇家给我们白家下的聘礼么?

因着上辈子曾有人借着白家的名义向我传话,害得我屡被陷害,因而今生出嫁以前,我特地留给爹娘这独一无二的凤簪作为传话的信物。

可是那妇人既然有信物,却为何不敢进门?

难道外祖母逼着我娘取了信物,想要骗我回去逼我替陈青兰报仇,又怕事情落到了赵荣羡耳朵里,惹得赵荣羡更加恼怒?所以不敢进门?

我外祖母从来偏爱舅父一家,上辈子陈青兰被淹死之后,我外祖母以死相逼让我娘叫我回去,尔后借由此事寻死觅活逼我给陈家表哥谋官位,再后来陈家表哥三番五次招惹是非,我外祖母屡次让我收拾烂摊子,惹得我险些连命都丢了,我娘才忍痛与陈家老死不相往来,为此她还大病了一场。

如今陈青兰没死,可伤成那般,我外祖母必然要为难我娘的,我娘一贯愚孝,指不定又得被怎么折腾呢!

我心里急坏了,拔腿就想走,可赵荣羡却一把将我拉住。

“王爷你放开我!定是外祖母逼迫我娘!我得回去瞧一瞧!”我急躁的想要推开赵荣羡,可他却把我抓得更紧。

“你那外祖母就是吃定你娘,更是吃定了你!你如今就这样回去,他们必然会更加肆意妄为。”赵荣羡紧紧攥住我的手,一脸冷肃道,“此刻,你要让他们知道,你这四王妃,不是他们陈家想请就请得动的!”

我倒也不想回去,可我要是不回去,我家中必然闹翻天,我总是不愿意我娘受苦的。

我顿时有些恼怒,拼命的掰赵荣羡的手。

“王爷你放开我!”

“此事交给我来处理。”赵荣羡紧紧拽住我的手,直接把我给拽进了屋内,方才还温和的面孔瞬间变得凌厉,当下就对着我一顿怒斥。

说我活了两辈子还没能活明白,说我面对魏贵妃那般冷静如斯,怎么家中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搞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

我才没有觉得天要塌下来,毕竟陈青兰也还有命在。

我就是不想让我娘受苦,我若是不回去,我那外祖母说不准把陈青兰身上的伤都算到我娘身上,我娘对我外祖母一贯愚孝,定然会受着的。我若是回去了,看在我王妃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将我如何。我若宽慰他们几句,再给他们一些钱财,这事儿也就算是过去了。

我将自己心中所想立刻都告诉了赵荣羡,赵荣羡却直接把门给关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白痴,冷声骂我说,“白欢喜,你用点脑子好不好?你想想,陈青兰被打得半死,按说陈家应该报官,可他们为何却选择去你家中闹腾一通?还绞尽脑汁骗你回去?”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四王爷你横行霸道,荒唐蛮横。”我想都没有想就开了口。

然后赵荣羡看着我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他狠狠戳了戳我的脑门儿,一脸无可奈何,“说你蠢吧,你偏还不承认。我虽贵为王爷,可若是动用私刑将人打得半死不活,却也是与庶民同罪的,何况陈青兰背后还魏贵妃这棵大树。他们之所以不敢上门闹,定是晓得了陈青兰的所作所为。他们也清楚,那魏贵妃绝不会为陈青兰讨公道。谋害王妃的罪名一旦追究起来,陈家纵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陈家一贯溺爱陈青兰,定然不甘心,可又不敢将事情闹大,所以,故意将你一个人骗回去,想要出口恶气,估摸着也想借机胁迫你为陈青兰寻一门皇室姻缘,亦或是为你那陈家表哥谋个官职。他们之所以敢这般肆意妄为,左右不过是觉得你好拿捏,若你今日回去了,便是向他们低头!往后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

“可你何须受那等威胁?如今只需将陈青兰那日送来的食物拿回去给他们瞧一瞧,再告诉他们,若是再敢胡闹,便将这些东西都送到官府去,你瞧他们还敢不敢闹。今日他们请不动你,往后自然也会对你,对你们白家客气一些。”

可不是吗?我倒真是给急坏了,我那外祖母和舅父一贯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又都极度溺爱陈青兰。

如今却是遮遮掩掩的骗我回白家,可不就是因为理亏不敢闹吗?

如此,赵荣羡的法子也未尝不可。

可若是如此胁迫,我娘和外祖母必然就要闹得十分不愉快……

赵荣羡见我纠结踌躇,立即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淡淡笑了笑,伸手搭在我肩头,轻声说道,“你且放心,这命令是我下的,那食物也可说是进了我嘴,前些日子我不也受了伤?毒害皇子,还被逮了个现行,他们能如何?便是身为王妃的你,也不敢替他们求情,否则全家性命都要不保。”

“再说了,你上辈子就回去了,你瞧他们是什么态度?”

可不是吗?上辈子我是回去了,结果陈家得寸进尺,差点连我的命也想拿了去,还闹着要拿走我白家一半儿的财产,最后我祖母操起菜刀说要砍死他们全家,陈家这才罢休。

不得不说,赵荣羡果真是帝王之材,大事小事都十分精于算计谋划,被他这般一番分析,我心里清晰了许多,也没有方才那般慌乱了。

我想了想,也没有旁的法子可以解决,便点头答应了。

赵荣羡立刻下令让梁丰领着人出了王府,到了晚上梁丰便来清晖院回话了。

说是东西送过去之后,我舅父吓得立即就想走人,只是我外祖母还不甘心的想要痴缠一番,最后听说那有毒的食物叫赵荣羡给吃了,险些把赵荣羡给毒死,生怕担上谋杀皇子的罪名,这才哭哭啼啼的离开。

可是,我那外祖母是何等偏心眼又无比贪婪之人,陈青兰挨了一顿板子,没能出了恶气,陈家又什么都没有捞着,她怎么肯就此罢休?

过了十几日,竟是亲自来了四王府,还特地挑了赵荣羡不在的时候。

她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就连杜妈妈都看得出来。

听说我外祖母来了,杜妈妈当下就怒了。

“这老夫人可真够偏心眼的,明明是表小姐的错,却非得三番五次上门找您和夫人的麻烦。”杜妈妈一张脸铁青铁青的,咬牙切齿的骂道,“夫人尚在闺阁的时候,老夫人便十分偏心,时时想着如何利用夫人为舅老爷谋取利益,如今到了您身上,竟也是如出一辙。”

“可不是吗?陈家那位老夫人,一贯最能闹腾,不定怎么折腾咱们王妃呢。”一旁的金玉也立刻附和,满脸的不平,愤愤道,“要说这陈家老夫人也会挑时候,专是趁着咱们王爷不在的功夫来串门子,不知道的还当她是时时盯着咱们四王府呢。”

“依老奴看,王妃还是等王爷回来再说吧,那老夫人闹腾起来,王妃您怕是招架不住。”杜妈妈立刻又接下了话茬,她建议我不要见我外祖母。

我倒是不想见她,可她都到了门外了,我作为一个晚辈,要是当真给她晾在外头,外头的人不定怎么说呢?加上我外祖母一贯善于以讹传讹,定是要弄出些幺蛾子。

我最近的名声虽然不太好,可多也是疯癫任性,我并不想再背上一条不孝的恶名。

今日她既是来了,我就会会她,彻彻底底把她那偏心眼的毛病给治好了,省的她又找我娘的麻烦。

我想了想,吩咐杜妈妈道,“杜妈妈,吩咐下去,多准备一些膳食,再多备上一些奇珍异宝,本王妃要好好款待外祖母。”

“王妃的意思,是要见老夫人?”杜妈妈一惊,显得很不愿意。

我笑了笑,从容道,“见,不仅要见,还得恭恭敬敬的见。”

杜妈妈更加惊愕了,结结巴巴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陈青兰毒害的是王爷,治她罪的也是王爷,本王妃可还是为她求过情的,否则她哪里是挨一顿板子那样简单,指不定早就掉脑袋了。”同赵荣羡一起生活久了,我的脑子还是稍微能转过来一些的。

杜妈妈近来也大有长进,她眼睛一亮,立刻就有所领会。

微微福了福身子,笑着说,“老奴这就去迎接老夫人。”

我摆了摆手,立刻起身,“外祖母来了,哪有只派出个掌事嬷嬷迎接的道理,本王妃亲自迎接。”

我的外祖母陈杨氏,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非常得宜,虽然已经偶见了白发,但脸上的褶子却比同龄人要少上许多。

近日想是为着陈青兰的事操劳过度,她的气色远远不如先前那般红润。

不过见了我,她依旧是装出一副慈祥长辈的和睦,上来便是握住了我的手亲昵的唤我,“阿欢,我的宝贝阿欢,你可想死外祖母了。”

先前遭了赵荣羡一顿威胁,又请不动我,我外祖母果然不敢太过放肆,慈和长辈装得是有模有样。

所谓母慈子孝,这外祖母与外孙女也是一样。

她既是要装慈睦,我也不好落了下风。

我也立刻挽住了她的手臂,欢喜的迎她入府。

“外祖母,外孙女儿也可想死你了。”我笑眯眯的,表现出一个孙女见着外祖母该有的兴奋与亲密。

我外祖母笑得更加慈祥了,她拍了拍我的手,笑眯眯道,“外祖母这不是来看你了吗?你这孩子也是,都没抽空去看看外祖母。”

说着,她又上下打量我,一脸关心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如今可好些了。”

终于说到了正题了,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只怕一会儿扯着扯着就得扯到陈青兰身上去了。

我笑了笑,乖顺的回她,“劳外祖母挂心了,外孙女如今已经快痊愈了。”

“痊愈了就好,你们这些孩子啊,总是不让人省心。”外祖母的脸色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

呵呵,我们这些孩子?在她的眼里,孩子从来只有陈青兰,还有陈青兰的哥哥。我和表哥这等外孙女外孙的,可不算是孩子。

我依旧笑着扶她进清晖院,装作听不明白她话里有话,半句也不提陈青兰,话锋一转,唉声叹气道,“外孙女这都是小伤,休养休养便好了,近来王爷还特地购置了好些名贵药材,如今我一日三餐皆是御医精心调配,用不着多久也就没什么事了。要说叫人担心的,还是表哥。听说表哥前段日子受了他父亲的责罚,现如今还在城外的道观里思过呢,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长安。您说,这要是常年在道观待着,荒废了学业,往后这仕途可怎么办啊?”

外祖母微微一愣,对于我的愚钝很是不满意,她叹了口气,继续对我‘循循善诱’,“可不是吗?敬则这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你姨母蒙冤早逝,承蒙你父亲心善愿意将他养在白家。本以为如今大了,认祖归宗以后旁人也不易在谋害他,谁能想到,他那黑了良心的父亲,竟是如此薄待他,这思过还算是轻的,平日里听了旁人几句污蔑,便将敬则这孩子打得皮开肉绽。”

话说完,她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可完事儿之后,即便晓得敬则乃是冤枉的,也没有半句歉疚的话。再说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即便当真犯了错,也不能如此心狠手辣啊。”

呵呵,她这不是指桑骂槐吗?明理暗里的告诉我陈青兰没有什么错,都是一家人,赵荣羡将陈青兰打成这样未免太心狠手辣。

可她不敢找赵荣羡的麻烦,更不敢在四王府撒泼?所以想让我自己开口对陈青兰歉疚一番?然后再替陈家表哥谋个好官位,替陈青兰谋一门皇权富贵的姻亲。

上辈子她可不就是揪着陈青兰的事三番五次要我替陈家表哥谋前途,后来陈家表哥杀了人,她竟还想让我以权谋私替她的好孙子洗脱罪名。

总归,在她的眼中,我们白家就是软柿子,我就是个蠢货,但凡抓着点把柄就得任由她拿捏。

可我既是个蠢货,又怎么能听得明白她的暗示?

于是我满脸不平,十分愤慨的附和她道,“可不就是吗,魏尚书心也太狠了,虎毒都不食子,他却如此刻薄表哥!真是天理不容!当年就不该让姨母嫁到魏府的!姨母一代佳人,屈尊做了人家的小妾不说,到了最后还把命给丢了!真真是不值当。”

我外祖母嘴唇微微一颤,眼底里显而易见的恼怒,她虽把自己的女儿当做攀附的棋子,却从不愿意承认,加上姨母结局凄惨,现如今我说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明目张胆说她为了攀高枝儿害死自己的女儿,她自然不高兴。

可这里是四王府,不是白家,更不是陈家。

我外祖母足见眼底的怒火很快又收了回去,继而装模作样的四下扫量,话锋一转,问我赵荣羡去了哪里,又问我赵荣羡对我好不好。

我对赵荣羡虽然久久不能释怀,可如今他也算是我的大靠山,我自然是向着他说话的。

我外祖母从我嘴里听不到赵荣羡的半句不是,更没见我为陈青兰的挨打的事感到愧疚,当下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阿欢啊,你可晓得你青兰表姐前些日子受了伤。”见我半天也不提及陈青兰,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阿欢啊,你是没瞧见,你青兰表姐那满身的血痕,还有她那双手,都给夹得见骨头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也算是毁了,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没等我回话,她又抹着泪,悲悲切切的哭诉起来。

呵呵,接下来恐怕就要我替陈青兰讨回公道了吧?讨不回就得替陈青兰这等毁了容的无辜弱女子寻一门好亲事了,不说做个王妃,少说也得是个国公府的。然后还得替陈家表哥谋个官位,得是有权有势的那种。

没错,上辈子她就是这样说的,唯独不同的时候,上辈子陈青兰死了,她要求陈青兰以正妃之礼下葬,还异想天开的让我过继陈家表哥的儿子做我的嫡子,将来好讨个世子来做。

我不肯答应,她就寻死觅活的。这辈子,我可不会那般愚蠢,更容不得他们陈家这般拿捏。

既然她已将话说到了台面上,我也不好再假装听不懂。

面对外祖母的哭哭啼啼,我半点也没有怜悯,当下脸色一沉,冷声说,“青兰表姐自己若是没有害人,也不会遭此一劫,外祖母今日倘若是为这件事而来,就不必再说了。”

闻言,我外祖母顿时一怔,不可置信的瞪着我,“你……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青兰可是你嫡亲的表姐,白欢喜,你如今是攀上了高枝儿,连亲情也不顾了吗?”

“亲情?但凡外祖母的心里有半点亲情,你就不该来这么一趟!陈青兰谋害皇子,乃是杀头的重罪!倘若不是我向王爷求情,你们陈家十几颗脑袋都不够砍!”我倒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的她去寻我娘的麻烦,可现如今她都已经说得如此直接了,我总是不能还做个缩头乌龟的。

我声色俱厉,丝毫没有半点从前的怂包模样。

我外祖母大抵想不到我竟如此冷漠,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好一会儿,狠狠一咬牙,忽然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还未能反应过来,她哇的一声就嚎了出来。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攀上高枝儿便忘了娘家!如今自家嫡亲表姐受了那样大的委屈,竟还落井下石,有此毒妇做我老婆子的外孙女,我老婆子也无颜苟活于世!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便作势要撞墙。

这样的招数,她在我娘面前已经施展过无数回。

我倒是没想到,我这个外祖母在四王府也敢如此胡闹,我还真是低估了她的无耻……

瞧见她这般哭喊,我都想问她想要我做些什么,赶紧答应了让她滚蛋。

可是想起上辈子,陈家干的那些无底洞一般的下作勾当,我又忍住了。

赵荣羡说得对,绝不能任由他们拿捏,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

我闭了闭眼,立刻吩咐杜妈妈去请护院过来。

我外祖母一看我要请护院,惊得连墙都不撞了,鬼吼鬼叫的就朝着我哭喊咒骂起来,骂我天打雷劈,不肖子孙,还说别以为她不敢死,她今日就要死在这里,让我名声尽毁。

杜妈妈一看她这般,顿时气坏了,当面就对我说道,“王妃,依老奴看还是报官吧!”

“我看谁敢!白欢喜,你若诚心想逼死你外祖母,你就报官!”我外祖母闻言,立刻嚎得更是厉害。

“我老婆子是做了什么孽啊!竟有这等狼心狗肺的外孙女,我不活啦……”

“陈老夫人若是真想死就赶紧的,不必撒泼耍横闹得人尽皆知,真正想死的人,可没有您这般招摇的。”喧闹之中,一道冷沉的声音打断了我外祖母。

我抬眼,只见赵荣羡带着一群侍卫从院外走了进来。

他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去查案了吗?

我满心的困惑,还没来得及询问,却听赵荣羡又开了口。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我外祖母,笑着说,“不过,您今日若死在了四王府,都与我们夫妻二人没有半点关系。您要知道,这人的年纪大了,身子总是不大好的,见了点儿金银珠宝,稀奇玩意儿的,一时激动中风丢了性命也不奇怪。”


听到赵荣羡这话,我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

赵荣羡一路将我抱回了清晖院,吩咐金玉替我换上干净的衣物,然后又请了大夫替我诊治,最后让杜妈妈给我熬好了药端到床前。

杜妈妈刚刚端着药汁走过来,赵荣羡便接了过去,淡淡的说,“杜妈妈你下去吧,我来。”

说着,赵荣羡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便朝着我的嘴里送。

赵荣羡突然的温柔让我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我甚至怀疑他要加害我。

我浑身上下都极其不自在,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低声说,“王爷,妾身自己来吧。”

“不怕疼了是不是?张嘴!”赵荣羡脸一沉,命令的说道。

我被他弄得有点儿害怕,只好张开嘴。

没有一会儿,一碗药汁就喝了个干干净净,我满口的苦涩,赵荣羡又吩咐杜妈妈把熬好的红糖生姜水端了上来,让我喝了两口。

喝完之后,我终于没有疼得像方才那样厉害了。

赵荣羡让我躺下,又将被子盖到了我身上,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极其温柔的问我,“还疼吗?”

“没有太疼了……”我摇摇头,低声的说道。

他又摸了摸我的头发,叹息说,“你们女儿家就是少不得这样的毛病,平素里定要吃好一些,来了月事自己要多注意,瞧瞧你今日都疼成了什么样子?”

赵荣羡絮絮叨叨的,温柔的让我很不踏实,我明明惹怒了他,他却还替我找大夫,又亲自喂药,这已经是他第二回饶过我了,我不由的怀疑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盯着赵荣羡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他,“王爷,您近日没受什么刺激吧?”

“何意?”

“您脑子没出毛病吧?”

“白欢喜!”他黑了脸。

“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吓得一抖,赶紧捂住嘴。

赵荣羡瞥了我一眼,搓了搓手,然后伸进被子里覆盖在我的小腹上,他是在替我缓解疼痛?

虽说我与赵荣羡做了多年的夫妻,可他从未像今日这样体贴过,何况还是我惹恼了他的情况下,我一时惊恐又不安。

默默推了推他的手,说道,“妾身已经无碍,王爷有事就先忙吧。”

“老夫老妻的,你在害羞什么?”赵荣羡毫不怀疑的‘戳穿’我。

害羞?我是害怕好吗?

我表面稳如老狗,内心瑟瑟发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王爷误会了,妾身自知身份卑贱,所以不敢劳烦王爷。”

“连刑部尚书都敢侮辱,你说不敢劳烦本王?”赵荣羡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眼底里染起一片寒霜。

我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咬了咬唇,怔怔的看着他,实在不晓得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荣羡见我没有说话,又淡淡叮嘱了几句,“行了,好好歇着吧,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若有什么想做的,便与我说。”

赵荣羡的体贴入微让我有那么一瞬间错以为他是真心待我,但是很快我就清醒了过来。

一个能亲手给我喂下毒药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心待我?

我心里头一阵自嘲,摇了摇头,一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温和乖顺,“妾身没有什么要做的。”

“不是想给魏敬则送些补品过去吗?”赵荣羡瞟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我一会儿便差人送过去,你放心,一定送到魏敬则手里。”

夭寿了!赵荣羡当真吃错药了!


见着皇后这般神情,赵荣羡马上又关怀备至的问她,“母后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论气死人,赵荣羡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如今文皇后的侄女做了她丈夫的小妾,她心里本就膈应得慌,赵荣羡却送给她一幅娥皇女英图,暗讽也就算了,竟还生怕人家看不懂似的,特地给人解释一遍。

皇后是气得够呛,就差没有跳起来打人了。

然而最后,却也只得将这一肚子气给咽了下去,装模作样道,“母后没什么,也就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如今也快痊愈了。”

“那母后定要多喝热水啊……”赵荣羡笑盈盈的关心了一句,眼见着火候差不多,这又退了回来。

经由赵荣羡接二连三的膈应带嘲讽,皇后已经气得没什么心情过寿辰了。一侧头又看到她的夫君和亲侄女眉来眼去,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然而她又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些囫囵气只好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去。

皇帝尽数看在眼里,却并不以为然,在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君王看来,拥有无数的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女人若是不肯同意,那就是善妒!

这句话,赵荣羡曾经也对我说过,只是不曾想到,如今他却用来膈应了皇后。

“陛下,臣妾突然觉得不太舒服,想先回去歇着了。”皇后扶着她的额头,浅浅的向着皇帝行了一记礼,这便离开了大殿。

皇帝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了,尽管皇后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却偏偏还是躲不过帝王的眼睛,何况这位帝王还是与她相伴二十余载的夫妻。

太子一看他娘走了,这也寻了个理由退了出去。

皇帝这下不太高兴了,随便喝了几杯,这就搂着他的新宠离开了。

其余的王公贵族们见皇帝和皇后都走了,也不好再多留。

于是好好一出寿宴就被赵荣羡这根搅屎棍给搅黄了,我早知他今日必生事端,却没有想到他竟生的如此明目张胆,但凡是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故意的。

就连最是单纯的太子也看了出来,于是我和赵荣羡刚刚踏出立政殿,就让太子给拦了下来。

面对怒气冲冲的太子,赵荣羡倒是显得格外镇定。

他浅浅的扫了太子一眼,一脸无辜的问他,“六弟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太子不像赵荣羡心眼那样多,有什么都是写在脸上的。

他狠狠一甩袖子,怒目瞪着赵荣羡,“四哥,你今日这般是为何?”

“什么为何?”赵荣羡蹙眉,继续装糊涂。

这让太子更加气愤了。

“四哥,我说的是什么你不明白吗?”太子满面愤然,沉沉的压低了声音,“你明知道父皇册封表妹做才人,母后心里很不舒服,你却还送一幅什么娥皇女英图,送就算了,你竟还对母后冷嘲热讽!四哥,你我是一起长大的,你亦是母后一手抚养长大的,你为何……为何要这般?”

太子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激动,甚至是不太理解。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瞬间,我竟从赵荣羡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愧疚,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得冰冷。

凉凉的看了太子一眼,叹息道,“安儿,有些事,你不明白。”

安儿是太子的乳名,他叫赵荣安,除了最后一个字,前头两个字和赵荣羡一模一样,这是兄弟的象征。

可是身为兄弟,太子与别的兄弟总是不太一样。

至少对于赵荣羡而言,是不太一样的,上辈子赵荣羡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唯独太子,不仅活了下来,还得了个极其富饶的封地。

可是那个时候,太子依旧是憎恨赵荣羡的,更是不理解赵荣羡为何要诛杀其他的兄弟。

他此刻的神情,和那时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圆脸上,一双同样圆滚滚的眼睛充满了愤怒,他恨恨的瞪着赵荣羡,骤然发了笑,“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不就是先前你对表妹无礼,母后训了你一顿么?你至于这样惹母后伤心吗?”

闻言,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赵荣羡也发了笑,冷森森的反问太子,“我对那文家姑娘无礼?你信么?安儿,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你信吗?”

“就算……就算是表妹有意攀附,那母后也是被欺骗的人,四哥你至于这般吗?”太子的底气一时之间有些不足,很显然,他不相信赵荣羡会非礼文清露,但他也觉得他的母后会故意陷害赵荣羡。

对于太子的责问,赵荣羡没有再答话,他冷冷笑了一声,继而伸手拉我说,“我们走吧。”

然后重重的推开了太子,太子那般养尊处优的,怎会是赵荣羡的对手,被推得晃晃悠悠,险些就倒在了地上。

被赵荣羡推了一把,他更是气疯了,竟然当下就在后面嚷嚷起来,说赵荣羡白眼狼,说赵荣羡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样了。

赵荣羡不予理会,但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我从未见过赵荣羡这般神色,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兄弟有过这般神色。

“王爷,你没事吧?”上了马车,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低低的问了一句。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赵荣羡眼眶有些发红,凉凉的从嘴里吐出这么几个字。

“母后以前……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她待我很好的。可是后来就变了……”我还未说话,赵荣羡又苦笑着说了一句。

“阿欢,你说奇怪不奇怪,小的时候明明是很爱的,怎么长大了就不爱了呢?”赵荣羡笑看着我,眼底里却隐隐湿润。

这是我第一回见到赵荣羡这般的神色。

从我认识赵荣羡以来,他和皇后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暗暗的辱骂皇后贱婢。因为皇后在成为他父皇的妾室以前,本是他母亲的贴身婢女。

虽然赵荣羡刚出生他娘就没了,可在他的心里,唯独他的亲娘才是他父皇唯一的原配,是北朝唯一的皇后,纵然她的皇后都是死后多年才封的……

总之,过去的赵荣羡,从未对文皇后有过半句好话。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混蛋,我也一直以为他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至少在亲情方面是这样。

我诧异之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赵荣羡,只好伸手擦去他眼角似乎要掉了出来的泪。

许是觉得有些丢人,赵荣羡很快又撇过头去。

“王爷……你不必难过,喜欢你的人挺多的,我娘就特别喜欢你。”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平日里见到赵荣羡这般都不爱搭理他的,可是这会儿却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蠢东西,何时竟学会了油嘴滑舌。”赵荣羡果然噗的笑出了声,回过身将我搂进了怀里,笑道,“别说,我还挺想念你娘做的汤圆。”

“想吃啊?我也会做的,我做的不比我娘差的!”我缩在他的怀里,仰着头对他说道。

闻言,赵荣羡故意作的一惊,诧异的说,“额,你还会做汤圆啊?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废话,我自小学习厨艺,哪有不会的。我也不是没给赵荣羡做过,可他从来不肯吃,还回回都给倒了,后来我也就不做了。

想到这个,我顿时就有些怨气了。

我冷哼了一声,十分不高兴,“每回做的您都让倒了,自然就没有听说过。”

许是想到了过往对我的刻薄,赵荣羡顿时沉默了,深深看了我一眼,又道,“以后但凡是娘子做的,本王都吃。”

“若是毒药呢……”

“也吃,死在娘子手里,本王心甘情愿……”

“我信了你的邪!”

随着马车颠簸,我紧紧靠在赵荣羡的怀里。

重生以来,这是我第一回心甘情愿的靠在他的怀里……

不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瘫软程度依旧不减过去,赵荣羡这厮也不知是什么变得,生生就是个饿虎扑食的。

我吃力的换好衣裳,左看右看没有瞧见赵荣羡,我若没有记错,今日是不必上朝的吧。

“杜妈妈,王爷去哪儿了?”于是我赶忙问了杜妈妈一句。

杜妈妈古古怪怪的看了我一眼,向我递过来一张帕子,笑嘻嘻的说,“方才太子来访,王爷一大早就去了前厅,说是您累着了,就没让叫您。”

累着了?我的脸顿时一红,立刻岔开了话又问她,“你可知道太子找王爷什么事?”

“王爷和太子关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进去,老奴也不甚清楚。”杜妈妈说着,又低低的问了我一句,“那个……王妃,避子汤还喝吗?”

避子汤?杜妈妈不说,我倒是险些忘记了。我倒是不想再喝了,可是……那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我这腹中还不敢弄出动静。

否则……往后若有个什么,只怕不会像如今这般断的干脆干净。

我想了想,低声道,“端进来吧。”

杜妈妈有些失望,不过碍于我平日里一贯的作风,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立刻便将准备好的避子汤端了进来。

我端起药正想喝,赵荣羡却突然走了进来,一走过来瞧见我在喝药,他马上就皱了眉,顺手端起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询问我道,“这一大清早的,怎么喝上药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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