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长欢萧赫的其他类型小说《折腰令全局》,由网络作家“苏囧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赫被白府医打趣了,心里不高兴得厉害,但顾及身边的慕长欢,到底没有翻脸,只眯了眼睛,威压十足地瞪了白府医一眼,“滚出去。”白府医笑笑,身轻如燕地退了出去。他一走,萧赫立刻走向慕长欢,打横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了床上,紧张又慎重道,“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养着,以后莫在再熬夜看书了,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他有个什么不妥,本王会心痛死的。”慕长欢有点不习惯突然点亮说情话技能的萧赫,她低了低头,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道,“我答应王爷,王爷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萧赫问。慕长欢趁机道,“以后当着孩子的面,王爷不能再凶人。”萧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释,“本王没有凶我们的孩子。”“可他会害怕!”“堂堂男儿有什么好怕的...
《折腰令全局》精彩片段
萧赫被白府医打趣了,心里不高兴得厉害,但顾及身边的慕长欢,到底没有翻脸,只眯了眼睛,威压十足地瞪了白府医一眼,“滚出去。”
白府医笑笑,身轻如燕地退了出去。
他一走,萧赫立刻走向慕长欢,打横抱起她,小心翼翼地将她安放在了床上,紧张又慎重道,“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养着,以后莫在再熬夜看书了,这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他有个什么不妥,本王会心痛死的。”
慕长欢有点不习惯突然点亮说情话技能的萧赫,她低了低头,轻轻地按着自己的小腹,道,“我答应王爷,王爷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萧赫问。
慕长欢趁机道,“以后当着孩子的面,王爷不能再凶人。”
萧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释,“本王没有凶我们的孩子。”
“可他会害怕!”
“堂堂男儿有什么好怕的?”
“那万一是个小郡主呢?”慕长欢问。
萧赫想到娇娇软软的小女儿,登时,一颗心都要化了,他微微垂首,握住了慕长欢的手,道,“本王以后温柔些就是了。”
慕长欢听他这般说,眸光闪了闪,又得寸进尺道,“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王爷都不许在小郡主面前凶人。”
萧赫:“……好!”为了缩小版的欢欢,娇娇软软的小女儿,他忍了!
谁让那是自己的种呢!
“就算我捅了天大的篓子,王爷也不许生气!”慕长欢又补了一句。
萧赫听她这么说来,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对上她晶亮的眼睛,到底没忍心回绝,好脾气地又道了声“好”。
慕长欢总算心满意足。
萧赫见她神情轻松,提了很久的心终于彻彻底底地落了地。
当日,他就将伏嬷嬷派了过来,日后长镇朗月院。
再见伏嬷嬷,慕长欢原想起身见礼,结果还未坐起来,就被笑得一脸僵硬的伏嬷嬷给按住了,她放低了声音,恭敬道,“王妃怀着身孕,小郡主重要,不必起身。”
小郡主?
慕长欢挑了挑眉,“是王爷与你说的?”
“是!”伏嬷嬷点头。
慕长欢扶额,旋即,她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放下手,看向伏嬷嬷笑得僵硬的嘴角,道,“所以,也是王爷唤嬷嬷温柔一些?”
伏嬷嬷听到这句,原本就僵硬的表情又僵硬了几分。
慕长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摸了下鼻子,哭笑不得道,“嬷嬷无需这样的,自然就好,自然就好。”
伏嬷嬷听她这么说,眸光明显亮了一下,但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带着几分为难,道,“这毕竟是王爷的吩咐。”
“我会跟他说的。”
“那就多谢王妃了,”伏嬷嬷收了笑,一脸感激地道谢。
慕长欢点了点头,随后问起萧赫以前的一些事情。
伏嬷嬷是贞顺太后留下的老人,又跟了萧赫这么多年,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她思索了片刻,将一些能说的事情跟慕长欢提了提。
慕长欢听完,不但对容州城的局势有了更透彻的了解,就连上京那边的局势,心里也有了底。
两人说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伏嬷嬷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收了话头,道,“正午了,王妃稍稍眯一会儿吧,老奴出去看看澹素和俭素那两个不成器的丫头。”
慕长欢听伏嬷嬷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那我睡一会儿。澹素和俭素都是好孩子,嬷嬷对她们别太严厉了。”
“老奴省的!”伏嬷嬷又应了一声,随后,看着慕长欢闭上眼,才朝外退去。
外面,澹素和俭素早在知道伏嬷嬷要长镇朗月院的时候,就做就好了挨训的准备。
果然,伏嬷嬷进了两人房间,只冷冷扫了两人一眼就冷声斥道,“送你们来朗月院是为了伺候王妃,你看看你们,不过一个多月,这下巴都快吃出三层了。”
澹素和俭素原本就心虚,眼下被伏嬷嬷这么一骂,更是跟鹌鹑一样缩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站直了!”伏嬷嬷看着两人战战兢兢,含胸驼背的模样,又是一阵气恼,得亏她手中没有管教下人的戒尺,要是有的话,早就狠狠地抽上去了。
“是!”澹素和俭素齐声答应,忙挺腰站直了身子。
伏嬷嬷瞧着两人直溜溜的站姿,心里的气总算顺了些,接着,又敲打两人道,“你们两个,别仗着王妃是个好性儿的,就忘了自己的本分,好吃懒做,松松散散,否则,别怪我将你们两个再要回去。”
澹素和俭素听到最后一句,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一凉,同时在心底呐喊:不要啊!再回到伏嬷嬷身边,她们会死的。
呐喊完后,两人又铆足了劲儿地在伏嬷嬷面上求表现,一个比一个站得直溜、端正,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吃夜宵还是吃个六分饱吧,十二分饱什么的,当时是快乐了,但过后……要是被伏嬷嬷抓回去了,那可是要死人的!
“先站两个时辰。”伏嬷嬷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只稍稍一眼,就将两个小丫头的心思瞧了个分明。
澹素和俭素不敢抱怨,只能默默接受……
两个时辰后,澹素和俭素总算自由,两人前脚刚送走伏嬷嬷,后脚就倒在了床上。
俭素小声跟澹素吐槽,“原以为进了朗月院是掉进了福窝窝,没想到,我们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澹素心有同感地嗯了一声,不过心里到底还是有了计较,知道她们不能再在外院呆下去,必须去王妃身边伺候。这样,才不枉伏嬷嬷这么多年来对她和俭素的教导。
次日早上,天还没亮,澹素就带着好梳洗好的俭素去了青桐和紫槿的房中。
青桐刚擦完脸,看到澹素两姐妹,她脸上浮起一抹笑来,欢喜道,“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澹素走上前,却没有开口,而是带着俭素在青桐面前跪了下来,道,“还请青桐姐姐帮帮我和俭素。”
“到底怎么回事?”青桐力气大,她强行将两人扶了起来。
澹素看着青桐的眼睛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她和俭素想进内屋伺候慕长欢。
青桐听完后,忍不住拍着胸口笑道,“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你们想伺候王妃,我帮你们引荐就是。”
“青桐姐姐愿意?”澹素一脸的诧异。
紫槿笑了笑,上前替青桐解释,“王妃是个念旧的人,我们中青桐陪她最久,她在王妃心中的位置可是没人能取代的。”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极教澹素记了青桐的恩情,同时也敲打了她,不是谁都能成为青桐的对手,她最好别痴心妄想。
澹素和紫槿对上,微怔了片刻,福身道,“多谢紫槿姐姐提点。”
紫槿颔首,又催促青桐,“快些收拾,王妃该起了。”
青桐“嗯”了一声,收拾妥当后,带着紫槿三人一齐往正院寝房走去。
寝房中,慕长欢被青桐扶起来时,听她小声说了刚才的事,她柔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子,道,“紫槿说得对,你在我心里的地位,谁也越不过去。”
青桐听了自家小姐这话,那叫一个欢喜,抿着嘴儿,不停地偷乐。
慕长欢看她这般模样,心情也舒畅得很。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又过了半个月。
很快,便到了除夕。
因为慕长欢怀着身孕,萧赫特意下了令,王府十里之内不得放鞭。
这消息传进慕长欢的耳中,她只是一笑了之。
但蘅芜苑里,萧溶溶却眯起了眼,原本清透的眼底明显有暗云积聚。
高嬷嬷瞧着,一脸狗腿地上前,“郡主,这段时间那边可是过得顺遂极了,要不,给她找点事做?”
萧溶溶闻言,并未像以前一样直接拒绝,而是合上了眼睛。
高嬷嬷蠢归蠢,但偶尔还是能揣测到主子的心意的,当下便有了计较,退下去安排了。
北静王府,在静谧了很久后,忽然爆发出一声犬吠,慕长欢就这样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
只闻外面的犬吠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此起彼伏,绵绵不断……她紧紧地抱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毒王山上的那些地狱恶犬。
“欢欢,”萧赫在慕长欢起身后,就醒了过来,待确定外面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根本没有尽头后,他担忧地叫了她一声,突然将她拥进怀中,用手堵住了她的耳朵。
可那些慕长欢已经恐惧到骨髓的声音怎么挡得住呢!抱着她的萧赫察觉到她的身子越发颤抖,眼底浮起一抹浓烈的杀意,忽然开口,冲着外面吼道,“褚章!”
褚章在听到犬吠声后就迅速赶来待命,眼下听主子传唤,想都没想就往里走去,隔着屏风,拱手道,“请王爷吩咐!”
“所有的獒犬,杀无赦!”萧赫强压着怒气沉声吩咐。
慕长欢缩在他的怀里,已经满脸泪水,害怕得近乎疯狂,但听到他的吩咐后,她还是尽力找回一丝理智,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襟,颤声道,“王爷不要,不要……”
“欢欢,你说什么?”
慕长欢断断续续道,“它们不是地狱恶犬,没有吃人……罪不至死……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还请王爷饶它们一命!”
萧赫听她这么说,也想到两人未出世的孩子,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微微点头,“本王知道,那就饶他们一命!”说着,他朝屏风后的褚章吩咐道,“去找白府医拿迷药,别伤了那些畜生的性命!”
“是,王爷!”褚章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此时,王府外的獒犬已经汇集了有几百条,好像几十里外的犬类全部都赶了过来,纷纷冲着王府高墙大叫,不停地挠墙,有些甚至已经踩着同类的身体半个身子都爬进了墙里……
褚章看着它们疯狂的模样,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偏偏去找白府医拿迷药的侍卫迟迟不回来。
没办法,他只能示意手下杀了几条已经越过王府高墙的獒犬。
不然的话,要让它们冲进院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等了半刻钟,去拿迷药的侍卫总算将药拿了过来,上前道,“褚统领,药来了。”
褚章点头,然后吩咐左右的侍卫,“将迷药抹在箭头上,射那些畜生的四肢,不得射头,王爷有令,要留它们的性命!”
“是!”侍卫齐声答应,然后举起抹了迷药的弓弩就朝外面的獒犬射去……
他们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所有的獒犬总算被解决掉。
“褚统领,这些畜生现在怎么办?”有侍卫上前询问褚章。
褚章沉吟了片刻,道,“留下一只,送去白府医那里,剩下的全部送去别庄,帮它们包扎!”
“是,褚统领!”侍卫答应了一声,安排人去运狗,褚章则回去朗月院复命。
朗月院中,待犬吠声消失后,慕长欢的状态才稍稍好了一些。
她眼眶通红地靠在萧赫的怀里,轻微地颤抖着,问道,“王爷,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的獒犬围攻王府?”
萧赫想到蘅芜苑的那位,冷冷笑了一声,“不管是谁,本王都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嗯,”慕长欢低低应了一声。
萧赫低头,注视着她仍含着雾气的眼睛,放软声音,问,“好些了吗?用不用让人给你煮些安神汤,喝完好好睡一觉,睡醒来,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用了,”慕长欢摇头,“不怎么想睡了,左右也是要守岁,不如王爷陪我说说话吧。”
“也好,你想说什么?”
“我……”慕长欢有些犹疑。
萧赫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不妨直说。”
“我想问问王爷,如果不是我的血刚好能做王爷的药引,那你还会不会……”
“会!”萧赫不等她问出来,便看着她的眼睛,直接道,“就算你的血不能做本王的药引,本王也会娶你。”
“可我那时候是有婚约的。”慕长欢小声呢喃。
萧赫呼吸一滞,停了许久,才道,“本王一直知道,沈夫人不喜欢你。便是没有本王,你和沈瑜生也不可能善终。”
“为什么?……沈大哥他明明做得了沈伯母的主的。”
“那是因为那时候沈家还没败落,”萧赫道,“沈晖也没有在赌场欠下巨额赌资,被何显捏住把柄。”
慕长欢知道,沈晖是沈瑜生父亲的名字,何显则是沈瑜生舅舅的名字。
萧赫打量着她的表情,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拍了拍,“于阁老年末已经告老还乡,皇上属意的下一任首辅正是何显,若是他的女儿非沈瑜生不嫁,你觉得沈家、沈瑜生能躲得过他的算计?”
慕长欢听着这些事,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一阵一阵的凉意从后背腾起,默了许久后,抬起头,看着萧赫的眼睛问,“那我爹入狱一事……”
“是何显。”萧赫舔了舔唇,有些不自在地说。
慕长欢的心更凉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有权,真的能够为所欲为。
萧赫将慕长欢的表情看在眼中,有些心疼道,“不过,你若是不愿意何显出任首辅,本王……”
“不用,”慕长欢打断了萧赫,“事情已经过去了,我爹现在也好好的回乡了,没必要再计较的。”
萧赫瞳孔眼色深了深,没作声。
慕长欢也没再说话,两人依偎着,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哭喊声。
萧赫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他正要放开慕长欢下床,躺在他怀里的慕长欢却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了?”她问。
萧赫揉了揉她柔软乌黑的发心,“还不知道,你再睡会儿,本王出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慕长欢扯住萧赫的袖子。
萧赫看着她初醒后迷蒙、濡湿又依赖的眼神,呼吸一顿,脑子还未思考,嘴上已经道,“好。”
说完,他翻身下榻,亲自帮她拿了衣裳过来,伺候她穿上。
接着,两人携手朝外走去。
外面,却是一身瘦弱的萧溶溶带着垂头丧气的高嬷嬷在跟俭素争执。
“怎么回事?”萧赫拥着慕长欢站在台阶上,不怒自威地问道。
俭素被伏嬷嬷调教了这么多年,心眼气度虽然不如澹素,平时也习惯了听澹素的,但澹素不在,她也撑得起,当即口齿伶俐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正房的灯分明已经熄了,可郡主却非要入内向王妃请罪,奴婢反复表示王妃已经睡下,请郡主回去,明日再来,可郡主一言不合就要跪下,说要等王妃醒来……奴婢担心她身子遭不住,便上前劝她先起来,言语间当真并无任何不敬,可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哭啼起来……”
萧赫听完俭素的话,目光冰冷地朝萧溶溶看去,“你有什么话说?”
萧溶溶从蘅芜苑出来得急,身上连披风都没有,听到萧赫询问,她抬起头,红着眼睛,脸上带着满满的愧疚,道,“大哥,我是真的来向嫂嫂请罪的。”
“今夜这遭事情是高嬷嬷做的,她因上次青桐姑娘打了她一巴掌,便迁怒到了嫂嫂的身上,恨不得要了嫂嫂的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夜那些獒犬,都是高氏招来的?”萧赫冷声反问,眼神如刀一般,直直剜向高嬷嬷。
高嬷嬷本就对萧赫恐惧到了极致,现在被他这么一扫,竟当众被吓得尿了裤子。
那尿臊味被风吹散开来,萧赫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冷声吩咐左右侍卫,“将高氏拖下去,严加审问!”
“是,王爷!”左右侍卫答应,不等高嬷嬷求饶,就直接将她拖了下去。
看着高嬷嬷像条死狗一样地被拖走,跪在地上萧溶溶脸上又多了一抹痛心疾首,她双手扶在地上,朝台阶上的慕长欢磕了个头,带着哭腔道,“嫂嫂,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下人,竟让她记恨到你的身上,溶溶不敢求嫂嫂原谅,只求嫂嫂保重自己,别为这事伤了神。”
慕长欢听她这么言辞恳切地说着,几乎下意识地就软了心肠,相信了她。她动了下脚步,想走下台阶将她扶起来。
可萧赫却在她迈步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可溶溶她……”
“会有人带她回去的,”萧赫说完,不由分说地就抱起了慕长欢,往寝房里走去。
廊下,俭素走向萧溶溶,客气道,“郡主,您还是请回吧。”
“可嫂嫂还没有原谅我……”萧溶溶抬起头,眼泪巴巴地看着俭素。
俭素无话可说,“那您请便。”说完,她转身离开。
萧溶溶跪在那里,在夜色的掩映下,她的身形越显单薄,但神情却很倔强。
外面,寒风呼号,寝房中,却是温暖如春。
慕长欢被萧赫按在榻上,她柔弱无骨的手撑着他的胸膛,忧心忡忡道,“王爷,你说溶溶性子那么倔,我不原谅她,她真的会回去吗?”
“会的。”萧赫笃定。
慕长欢不信,“那你让我出去看一眼,”说着,她小心翼翼地伸了一个指头,“就一眼。”
她的模样太过可怜,萧赫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好再骗她,索性带她坐了起来,与她说,“你可知,她这个样子,已经十七年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慕长欢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
萧赫看着她琉璃一般纯净的眸子,微微挑了挑唇,讽刺道,“整整十七年了,每个月,她都会濒死几次,可每一次她又都好端端地活了下来……起初,本王只当她命大,后来,才慢慢觉出这其中的味道来。”
“她是将本王当成风筝了,她的病症就是扯着本王的线,只要她轻轻一扯,本王就要彻夜不眠地陪着她,守着她,哄着她。”
“可我帮她诊过脉的,她的脉象的确是……破败至极,早夭之症。”慕长欢疑惑。
萧赫冷笑,“那要是她的医术比你还高呢,?”
慕长欢大惊,“王爷的意思是,我把到的脉象只是假象?”
慕长欢快步朝客院外走去,萧赫紧随其后。
谁知,两人刚出月亮门,就碰上了从后山回来,神色慌慌张张的牧离。
慕长欢是认识牧离的,见他面色紧绷,神情不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问道,“牧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牧离看到慕长欢,眸光瞬间一亮,他匆忙行了一礼,正要开口,忽然又想起沈瑜生的交代,生生止住话茬,道,“没什么……慕小姐见谅,奴才还有事,就先退下了。”说完,就越过她跑远了。
慕长欢看着他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不是要回城吗?”萧赫猜出牧离是沈瑜生的人,站在慕长欢身后,凉嗖嗖的说了一声。
慕长欢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眼皮颤了颤,下一刻,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突然大变,转身疾步往后山方向走去。
萧赫黯了眉眼,一咬牙,阔步跟了上去。
赶到梅园后,慕长欢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有一片地方土色很新,似乎刚刚被人翻修过。
她抿紧了唇,瞳孔一缩,拔下头上的玉簪,蹲下身在那片新土上翻了几下。
有很浓的血腥味。
沈大哥他……果然出事了!
萧赫一直跟在慕长欢的身后,她能想明白的事情,他不会不懂。
“沈府的下人应该已经去找大夫了。”沉默片刻后,他脸色极难看地说道。
慕长欢站起身,眼眶微红,看向他,带着几分哀求道,“王爷,我就是大夫。”
萧赫并不愿意慕长欢和沈瑜生再接触,他冷声反驳道,“不是看了几本医术就能自称大夫。”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慕长欢没有解释,只是向他妥协,向他示弱。
萧赫心里自然是不愿意两人见面的,但是他也知道,他的阻止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而这并非他的初衷。
“本王陪你去。”最后,他不情愿地吐出这句,又冷冷地看了身边的褚章一眼。
褚章会意,运起轻功飘然而去,去打听沈瑜生的住所。
萧赫则陪着慕长欢走在后面。
“多谢王爷,”出了梅园,慕长欢轻轻地向萧赫道了声谢。
萧赫听到这句,自见到沈瑜生起就憋着的一股气,总算散了些,语气低沉道,“本王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王爷知道?”慕长欢呼吸一滞,过了片刻才说道。
萧赫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一句多余的都没提。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两人进了客院,褚章已经查清楚沈瑜生下榻的院子,前来禀报。
萧赫带着慕长欢直奔静心苑。
牧离已经下山,此时苑中空无一人。
萧赫推开门,直接带慕长欢进了僧寮。
沈瑜生正横躺在竹榻上,面色暗淡,薄唇紧抿,雪白的衣襟上晕染着斑驳的血迹。
慕长欢只看了一眼,眼圈便又红了。
萧赫又是一阵不是滋味,他暗暗收紧拳头,提醒慕长欢,“去看看他吧。”
慕长欢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床榻走去,落座后,抬起修长白嫩的手指,按上他的手腕。
“如何?”过了片刻,萧赫黑着脸上前问道。
慕长欢一面从袖中捻了银针出来,扎在沈瑜生胸口的穴位,一面轻声道,“舟车劳动,怒火攻心,得一些时日才能调养好。”
萧赫没再言语,幽邃的潭目微眯,静静地看着慕长欢施针。
她的模样,似乎很是熟稔,并不像只背了几本医术。
两刻钟后,慕长欢将银针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沈瑜生缓缓地睁开眼睛。
“阿……王妃?”他原本想唤“阿欢”,却被萧赫的一声咳嗽打断,只能生生地改了口,又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朝萧赫道,“下官身子不适,无法向王爷行礼,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萧赫倨傲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转向慕长欢,语气也随之变得温柔,“欢欢,既然沈少卿已经醒了,便让他好好歇着,我们先回去吧。”
“王爷,”慕长欢却没听萧赫的,她望向他,用力咬了下唇,道,“我有几句话想和沈大哥说,你能回避下吗?”
萧赫:“……”他暗暗地屏住呼吸,收紧拳头。
慕长欢!这女人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她要跟他的前未婚夫说私房话,还让他回避!
凭什么!他见不得人吗?!
他们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慕长欢叫了一声,一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
萧赫见她这般防备他,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站起身,冷着脸道,“你先梳洗,本王在外面等你。”说完,便朝外走去。
慕长欢目送他离开,微微松了口气。
没多久,青桐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丫鬟见她身上的痕迹比昨日还要重,不禁狠狠皱起眉,心疼道,“小姐,王爷怎么能这样,您手腕上的刀口还没好呢……不行,奴婢要去找他,让他有什么冲着奴婢来好了,不许欺负小姐!”说着,转身就要去找萧赫算账。
慕长欢怎么敢让她去找萧赫,忙开口拦她,“青桐,你给我站住!”
青桐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噘着嘴转过身来。
“王爷没有欺负我,”慕长欢扶额,无奈地解释。
“那您身上怎么这么多青紫红痕?”青桐质问,明显的不信。
“……你、去问江嬷嬷罢,”慕长欢脸皮薄,有些解释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推给了江嬷嬷。
青桐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当下,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一本正经道,“那奴婢回头就问问江嬷嬷。”
总算安抚好了这丫头,慕长欢想到萧赫还在外面等着,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一刻钟后,她梳洗好,朝外走去。
饭厅里,早膳已经准备好,虾仁干贝粥冒着汩汩的热气,鲜香扑鼻,极招人的胃口。
“坐下吧,”萧赫一双深邃的潭目,只一眼,仿佛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在她落座后,亲自盛了一碗粥递给她。
“多谢王爷。”慕长欢客气地道谢。
萧赫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我夫妻间,不必如此。”
慕长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僵硬地笑了下,没作声。
一顿早膳吃得静默无言。
半个时辰后,早膳被撤下。
两人分别漱过口,又净了手,在罗汉床上坐下,慕长欢先开口道,“方才听青桐说,雍和郡主回府了?”
“嗯,”萧赫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顿顿,又道,“她那边你不用理会,自有高嬷嬷管着。”
“……妾身的意思是,郡主身子向来孱弱,妾身身为长嫂,是否该去探望一二?”
萧赫听她这么问,想也未想,便回绝道,“不必,你管好北静王府便可。”
“管……北静王府?”慕长欢诧异。
萧赫侧头,冷冷看向她,倨傲地一挑眉,嗓音冷冽,“你是北静王妃,不应该吗?”
慕长欢:“……”
“还是说,王妃心里其实另有打算,根本从未将王府当成自己的家,更未将自己当成本王的妻子?”萧赫一边反问着,一边站起身,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慕长欢。
慕长欢被他困在咫尺之间,笼罩在他极具威势的目光下,紧张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说话!”
萧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修长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挑起她的下巴,不耐烦道。
慕长欢被迫与他对视,长长的眼睫微微颤抖,仿佛受惊的小鹿。她盯着他瞳孔中的自己,嗓音发颤道,“回王爷的话,妾身从未想过离开王爷,只是……匆匆出嫁,难免有几分不适,还请王爷给妾身些时间,容妾身适应下自己如今的身份。”
“多久?”萧赫径直追问,似乎接受了她的这番说辞。
慕长欢咬了咬唇,试探着道,“三、三个月?”
“嗯?”萧赫沉下声,拉长音调反问。
慕长欢还以为他不高兴,忍痛改口道,“妾身是说,一个月。”一副生怕他不同意的样子。
“一个月?”萧赫被她忽然间的改口取悦到,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又反问了一遍。
慕长欢并不知他的心思,还以为他仍不满意,咬了咬唇,眼尾已经有些发红,可怜巴巴道,“那……七天?”
“你确定?”萧赫再次反问。
这下,慕长欢终于忍不下去了,她用力地咬着下唇,生气地盯着他,奶凶奶凶道,“萧赫,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便以一月为期。”萧赫低下头,在慕长欢唇角轻轻亲了一下,说道。
慕长欢有些惊喜他的宽容,眸光倏地亮了起来,一时竟忘了躲避他的亲近。
萧赫看她这般,唇角的弧度越发温和,缓缓撤回身子,重新落座,道,“在慕家时,学过管家吗?”
“啊?”慕长欢还有些懵,完全无意识地反问。
萧赫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慕长欢这才点头道,“学过的。”
“那就好,”萧赫微微颔首,端起手边的茶水饮了一口,“稍后伏嬷嬷会将王府的账册送过来,她是母后身边的旧人,极擅后宅之事,你若有不懂的,尽可问她。”
“……妾身记下了。”慕长欢客气地答应。
萧赫放下手中茶盏,侧头看了她一眼,想想,又不放心地补充,“伏嬷嬷为人向来板正,兴许会有些严厉,你莫要多想,她并非不喜你。”
“……妾身记下了!”慕长欢答应。
萧赫再无话说,沉吟了片刻,他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间,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外面窜进来,朝着两人疾奔过来。
萧赫认出那是雪狼,微微一哂。
慕长欢却是吓坏了,她脸色一片煞白,想也不想,便往萧赫身后躲去。
“别怕!”萧赫察觉到她的恐惧,揽着她安抚了一句,解释道,“是本王养的獒犬,雪狼性子温和,不会轻易伤人的。”
“让、让它出去!”慕长欢却根本听不进去萧赫的安慰,她浑身都在发抖,话音里,明显已经带了哭腔。
而此时,雪狼已经窜到萧赫身边,它一身的雪白,只有额心生着一簇灰色的毛,的确像极了雪狼。这厮在王府里野惯了,又向来恃宠生骄,眼下见了生人,便撒欢地要往上扑。
“王爷!!!”慕长欢被它觊觎着,魂都快飞出去了,腿软得不行,整个人几乎挂在萧赫的身上。
萧赫顾及到慕长欢,当下警告地扫了雪狼一眼,一把拎住它的后颈,冷酷下令,“出去。”
将近二百斤的雪狼被扼住命运的后颈子,凄惨地悬在空中,嗷嗷叫着,一脸不服气。
萧赫急着看慕长欢,手下力道不禁又重了几分,接着,突然反手,一掌将雪狼推出丈远。
雪狼落地,又一骨碌爬了起来,还想再扑慕长欢。
“再不出去,明日望江楼的食单上就加一道菜,千刀狗肉!”
萧赫毫不留情地威胁道。
听了这话,原本还在嗷嗷的雪狼顿时偃旗息鼓,一转身,呜呜咽咽夹着尾巴跑了。
“你没事吧?”弄走雪狼后,萧赫打横抱起慕长欢,将她放在罗汉床上,眉头紧皱,担心地问道。
慕长欢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咬着下唇的齿关不停哆嗦,额头一片冷汗淋漓,根本说不出话来。
萧赫看着,心里越发焦灼,他紧紧攥着她的小臂,朝外面喊道,“去请白府医来。”
“不、不用请大夫,”慕长欢强撑着,摇头道,“劳王爷担心,这是我自己的问题,缓缓就好了。”
萧赫眼眸深邃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最后到底还是让白府医给她开了一剂安神药。
喝完安神药,慕长欢靠在萧赫怀中缓缓睡去。
萧赫确定她睡熟了,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让人唤了青桐过来。
“王妃不能见獒犬一类?”萧赫眉头紧皱着,寒声问跪在地上的青桐。
青桐方才一直在江嬷嬷房中,并不知道主居这边的事,眼下听萧赫问起这个,顿时变了脸色,瞪大眼睛,骇道,“王爷的意思是,小姐方才见狗了?”
萧赫听她这么一说,眉头皱得越发紧,简单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青桐听罢,直接面如土色,喃喃地道,“这下完了,这下完了……”
慕长欢这般说着,老夫人却不信,她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溘然叹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你不必宽慰我,我心里都有数的。”
“外祖母想换个环境吗?”慕长欢没再辩解,她沉默了片刻,看着老夫人的眼睛问道。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动了动,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却没有答应,而是摇头道,“我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就不去叨扰你了。经过这两次的事,我也明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操再多的心都是没用的,与其将自己气的半死,倒不如不去理会。至少这样,不会让关心我的人失望和难过。”
“外祖母明白就好,”慕长欢点了点头,回握她的手道,“以后,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都省得的,”说着,她抬起手摸了摸慕长欢的脸,道,“这么憔悴,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吗?”
慕长欢点了点头,“睡不着。”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嗯。”慕长欢答应,顿了顿,又道,“若是再有什么不妥,您便让徐嬷嬷去南山巷子找我,我这几天都在的。”
老夫人听她说这几天都在,微微皱了皱眉头,“那过几天呢,你打算离开上京?”
回容州的事,慕长欢也没想瞒着老夫人,当下微微颔首道,“嗯,等您情况稳定下来,我打算回容州一趟。”
“以后还来上京?”
“自然,”慕长欢点头。
老夫人放下心来,她大病初愈,也容易倦,此时眼睛已经有些发直,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容州前,记得再来看我一次。”
“我会的,”慕长欢答应,跟着,又看着老夫人睡着,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朝外走去。
“我们走吧!”她在萧赫面前停下,淡声说道。
萧赫知道慕长欢一晚没睡,也有些心疼她,眼下听她说走,立刻站起身道,“好,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挽手一起朝外走去。
等回到南山巷子,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马车停下,靠在萧赫身上的慕长欢却没有醒来。
外面,赶车的侍卫轻声提醒,却被萧赫轻声喝止,“你先回去。”
侍卫不敢再多言,匆忙退了下去。
车厢里,萧赫静静地揽着慕长欢,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眼里是入骨的深情,几乎能溺死人。
慕长欢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外面太阳已经当空,是连日大雪放晴后最暖的一天。
她打了个呵欠,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皱起眉朝萧赫看去,“怎么不叫醒我?”
“舍不得,”萧赫笑着又将她揽进怀中,松松地抱着她,枕着她的颈窝轻叹,“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慕长欢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依恋、盼望和难过,她紧紧地皱起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我知道!”萧赫嗓音低哑道,“你一诺千金,不会让心疼你的人失望的,哪怕再难,你也会披荆斩棘的走过来。”
“……”慕长欢不语。
过了片刻,萧赫埋在她的颈窝又道,“可是长欢你知道吗?我会心疼的,我不愿意你一个人走过那许多的荆棘,我恨自己与你相逢太迟,没有陪你走过那许多艰难的日子。”
“你别这样,”慕长欢冷清惯了,着实不习惯有人这样对她剖白自己,她轻轻地推了推萧赫,“我们该下车了。”
“……那你亲我一下?”萧赫抬起头,看着慕长欢红润饱满的唇说道。
慕长欢对上他捉弄的目光,偏头笑了笑,然后在萧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用力揽住他的脖子,贴上了他的唇。
“满意吗?”一吻过后,她眼里盛着星光,坦坦荡荡地看着他问道。
反倒是萧赫有几分不好意思,微红了耳尖,道,“不满意你会亲第二下吗?”
慕长欢挑眉,“你说呢?”
萧赫低头闷笑。怎么觉得,在她面前,他才像个被调戏的小娘子。
慕长欢不知他的心思,她微微挑了挑下巴,伸手捏住他的下颔,道,“就王爷这美色,再多次我都愿意的。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萧赫无话可说,他一把抓住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咳了一声,道,“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慕长欢挑了挑眉,“算是,无师自通?”
萧赫:“……”无师自通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下了马车。
刚回到玉馆堂,夜一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上前,道,“主子,这是陆吾让人送回来的信,请您过目。”
“哦?”慕长欢疑了一声,然后将信接过,粗略的扫了一眼后,她脸上浮起一抹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夜一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夜一领命退下。
萧赫朝慕长欢看去,“怎么了?”
慕长欢没说话,只是铁青着脸将信交给萧赫。
萧赫接过信,看完后也变了脸色。
陈蓉蓉,他真恨当时没有将她杀了!
她怎么敢,怎么敢将欢欢血液特殊的事情公布出去。
“她是如何知道我的血特殊的?”慕长欢沉默很久后才,才朝萧赫看去,她的眼里带了一抹嘲讽。
萧赫想要解释,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慕长欢见他这般模样,一颗心更凉,她幽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长欢!”萧赫不放心,慕长欢一个人,更害怕她胡思乱想,他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急声叫了一句。
慕长欢冷幽幽的目光落在萧赫的手上,不耐烦道,“放开!”
萧赫不放,“我可以解释。”
“好,那你说啊!”慕长欢一把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说道。
萧赫看着她的脸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祖父与陈蓉蓉的祖父曾是好友。那时候,圣祖皇帝宠爱的是贵妃所生的幼子,我的祖父虽然是正宫嫡出的太子,但是却并不受宠,最后更是被诬陷,废黜,原本,被废的那一晚,祖父和我是会死在寒王手中的,是陈蓉蓉的祖父,他拼了全家三百多口的性命不要,将祖父和我送出了上京……”
“那晚,寒王没有将我和祖父斩草除根,他便记恨上了陈家,只一夜间,就灭了陈家满门。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陈蓉蓉,那是我祖父不放心,派死士回去打听消息时救下的。”
“打从那时候起,祖父便将陈蓉蓉视作萧家最重要的人,在他夺回皇位,濒死之际,更是反复哀求我,要将陈蓉蓉保护好。哪怕拼了我自己的性命不要,都要为陈家留下这一根独苗。”
“所以呢?”慕长欢追问。
萧赫紧紧地抿了抿唇,接着道,“因为祖父的遗言,我对陈蓉蓉一直很好,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她身上有毒伤,身子一直不好,我便为她寻尽天下名医。”
“后来,她的性命虽然保住了,但是却无痊愈的可能,根本不能为陈家诞育子嗣……直到,我‘遇到了你,知道你的血很特殊,既能强身健体,又能解百毒。”
“所以,你是为了她才娶得我?”慕长欢这般问着,眼神更冷。
萧赫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喜欢你,在你救了我性命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
“那又如何?”慕长欢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她掀起衣袖,摩挲着胳膊上的四道伤口冷笑,“你还不是为了她取我的血,更将这个秘密说给了她听。”
“我没有!”萧赫无力的解释。
慕长欢唇角的讽笑更冷,“你想说她是自己猜到的?萧赫,都一样的!都一样的!你走吧!”
“长欢!”萧赫被慕长欢眼中的疏离和冰冷吓怕了,他急急地叫了一声。
慕长欢却已经不想再跟他多说,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朝外面叫道,“夜一、夜二!”
夜一、夜二闻言,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
慕长欢冷冷的一扫萧赫,吩咐两人,“将北静王请出去!”
“是,主子!”夜一和夜二答应,两人朝萧赫摆了个请的手势,萧赫不看两人,只是目光悲痛的看着慕长欢,“长欢,你真的要与我决裂吗?”
慕长欢没有再理会他,她直接朝寝房走去。
夜一和夜二看主子这般,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对萧赫客气,直接道,“还请王爷立刻离开叶宅,否则休怪属下不客气。”
萧赫看着两人,想要发怒,但是想到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也发不出火,只能转身朝外走去。
夜一和夜二看着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
他们也不想和堂堂北静王动手。
“我们走吧!”夜二看着夜一说道。
夜一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外走去,原本两人都以为萧赫肯定已经离开,但是出了暖阁,却看见萧赫竟然跪在玉馆堂的院子里。
“这……”夜二为难地看了夜一一眼,“这算不算违背主子的吩咐?”
夜一想了想,扫向夜二,“要不你进去问问主子?”
说起来,夜二也是个憨货,听自家大哥这么一说,他竟然真的又回到了暖阁,进了寝房,她朝着慕长欢的背影拱了下手,正要开口,结果嘴还没张,一个茶杯就狠狠地朝他飞了过来!
夜二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躲避,可慕长欢的手头太准,他的眉毛尖还是被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滚!”慕长欢厉声喝道。
夜二不敢再多说,连答应一声都不敢,他直接朝外退去。
外面,夜一看到夜二出来,连忙问道,“如何,主子怎么说的?”
夜二闻言,狠狠地瞪了夜一一眼,“滚!”
夜一:“……”
他尴尬地看了夜二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去墙外隐身了。
寝房中,慕长欢就站在窗边,她一打开窗户就看到跪在玉馆堂院子里的萧赫。
赔罪吗?她冷冷地笑了一声,啪的一下将窗户合上。
外面,跪在地上的萧赫听到动静,微微地抬了抬头,刚好错过慕长欢的眼神。
前半日,外面还是晴天,到了后半日,谁成想竟然下起雪。
自然,慕长欢是不知道的。
还是允眉进来的时候跟她提了一声。
慕长欢听完后,冷冷地朝允眉看去,“你也想替他求情?”
允眉倒是没有这个意思,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声为自己辩解道,“奴婢才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是姑娘的人,自然永远站在姑娘这边的。”
“哼,”慕长欢轻轻地哼了一声,过了片刻,又问,“就算我做错了,你也觉得我是对的?”
允眉闻言,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在奴婢心中,姑娘是不会错的!”
“你倒是会说话,”慕长欢轻轻地哼了一声。
允眉接着道,“奴婢就是这样没有条件没有理由的信赖姑娘。”
“行了,”好话听多了,慕长欢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她摆了摆手,瞧着允眉道,“你今天不做女红?”
“做的!”允眉道,“奴婢进来陪您说说话,然后就回房做。”
“不用了,”慕长欢摆手,“你直接将东西拿进来吧,我陪你一起。”
允眉没想到自家主子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她一脸震惊道,“姑娘,你、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慕长欢一脸的严肃。
允眉干笑了一下,“您以前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事了吗?”
“人是会变得!”慕长欢一本正经的说。
允眉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没有再逼问,她径直转身离开时,没多久就带了做女工的笸箩回来。
“奴婢教您!”允眉就一块绸缎和穿了丝线的针递给慕长欢说道。
慕长欢没有言语,她对着已经描了花样的绸缎,直接将针扎了进去,她的神情紧绷,动作却异常熟练。
允眉惊呆了,“姑娘,你会绣花的?”
慕长欢这般说着,老夫人却不信,她握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溘然叹道,“我的身子我知道,你不必宽慰我,我心里都有数的。”
慕长欢笑了笑,“可能以前学过吧。”
“哦,”允眉答应了一声,没再多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绣着花,直到一片绸缎绣完,慕长欢放下针线,轻轻地动了动脖子,吩咐允眉,“你去看看外面雪停了没有?”
“是!”允眉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答应了一声,便朝外走去。
慕长欢低下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绣好的花,那是一朵小小的凌霄。
她想,或许她还可以试试绣麒麟。
穆儿!
对那个孩子来说,她不是个称职的娘亲,但深思熟虑后,午夜梦回时,她还是想给他留一些东西的。
允眉很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冲着慕长欢禀报道,“姑娘,外面雪还没有停,奴婢看了看,似乎比中午那会更大了一些。”
“我知道了,”慕长欢答应着,轻轻地伸了个懒腰道,“下着雪,天色暗的很,我想早早睡了,你服侍我更衣吧。”
“是,姑娘!”允眉轻声答应,“那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一个时辰后,慕长欢沐浴完,头发都快晾干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奴婢出去看看?”察觉到自家主子皱起的眉头,允眉聪明的说道。
慕长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允眉便也没有动。
很久后,慕长欢才轻轻的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允眉福了下身朝外走去。
没多久,她回来了,忧心忡忡的看着慕长欢,福了下身,道,“回姑娘的话,是北静王府的管家和奶娘过来了,说是小世子午后受了风,眼下正高烧不退……”
她说到这里,明显察觉慕长欢的脸色变了一下。
允眉想劝慕长欢去北静王府看看小世子,但是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又沉默下去,安安静静地站着。
“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过了片刻,慕长欢看向允眉问道。
允眉摇了摇头,连忙道,“主子的事,奴婢不敢置喙,奴婢相信主子自有决断。”
“嗯,你说的是!”慕长欢轻轻地点了点头,“服侍我歇下罢。”
允眉早就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不假辞色的人,闻言,也没有意外,她缓缓上前,伺候慕长欢换了寝衣,看着她躺下后,又将厚厚的帷帐放了下来。
“奴婢先退下了,”将烛火全部熄灭后,她小声说道。
慕长欢嗯了一声。
之后允眉便轻手轻脚的朝外退去。
外面,原本跪在院子里的萧赫已经不见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北静王府。
王府中,和娘子已经焦急如焚,她轻轻的抱着穆儿,一下一下地摇着,但穆儿却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萧赫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他顿时变了脸色,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将穆儿接了过来,质问和娘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娘子跪了下去,战战兢兢道,“回王爷的话,是这样的,午后,奴婢将小世子哄的睡着后,就出去方便了,谁知,就是这短短的一时间,房里伺候的丫鬟春红竟然没注意,让风把窗户吹开了半扇,小世子吹了风,很快就不舒服了……”
“管家让人请了了周太医过来,周太医看过后,很快让人煎了药,但小世子吃下去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的温度更是越发灼人,奴婢没有办法,才让管家请了您回来!”
“请本王有用吗?”萧赫一面哄着怀中的穆儿,一面冲着和娘子厉声道。
和娘子如鹌鹑一般,怕的根本不敢开口。
反倒是萧赫怀中的穆儿,见他这般凶,哭的更加厉害了,萧赫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懒得再分神理会和娘子,只用心地哄着穆儿。
好一会儿,穆儿才平静下来。
萧赫抽空,向跟进来的褚章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南山巷子请慕长欢过来。
褚章会意,默不作声地朝外退去。
离开北静王府,他直奔南山巷子。
到了巷子口最后一户,他用力将门拍开后,将穆儿的情况和刘平说了一遍,请他代为通报,刘平知道王府小世子是自家表小姐的亲生孩子,哪里敢耽搁,忙又将消息禀给了允眉。
允眉披着衣裳,在廊下思量再三,还是进了寝房,走近帷帐,轻轻地问了句,“姑娘睡了吗?”
“睡了!”慕长欢冷冷道。
允眉脸色微变,大概明白,自家主子这是真的不想管北静王府的事。
可想到刘平描述的情况,她又实在于心不忍,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北静王府那边小世子的情况着实危急,王爷也是没办法了,才让褚章来请您的,您要不还是去一趟,看看吧……”
“人病了就应该找太医。”慕长欢闻言,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连身没有起。
允眉咬了咬唇,开口继续劝道,“姑娘,那毕竟是您的亲生孩子,他现在危险旦夕……”
“我说了,我不去!”慕长欢突然坐起身,烦躁地将帷帐拨开,冷冷地看着允眉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人,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允眉知道自家主子向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可一直以来,她也没有被她这般疾言厉色的凶过,当下,整个人都蒙了,更恐惧的厉害,她低下头去,带着哭腔小声道,“奴婢明白了,若是姑娘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慕长欢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一般。
允眉心里更难过,一转身,踉跄着朝外走去。
外面,刘平还在等消息,看她出来,立刻上前问道,“怎么样,表小姐同意去北静王府了吗?外面,储侍卫还等着呢。”
允眉摇了摇头,“没有”,说着,她稍微停顿了下,才将慕长欢的那番话转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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