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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邪神,被迫成为真神结局+番外小说

云间咏叹调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因为了结了图书馆的事情,阿卡斯的生活重新悠闲起来。他没有再回到原来的旅店,得到了那么多的报酬,他决定奢侈一把,就留在海风旅店,不过他也没有把之前的租金还给克雷默特。想来堂堂皇子应该是不在乎这点钱的,更何况在图书馆他还被他弄伤过最后更是救了他还把他的眼睛给治好了,之前的租金就当是报酬了。阿卡斯就这样悠闲地在巴斯利尔城活动了数日。原本图书馆的地方因为地坑的出现被彻底封了,这几天正有军队在那里拆解建筑,想要将地坑周围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阿卡斯不知道教会和尤金·特拉莫尔调查出了什么,对于这些他也不关心。后来在多方打听下他才知道图书馆被暂时搬去了中心区。这对于阿卡斯来说或许是一个值得苦恼的问题,但是对于中心区外的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是...

主角:喀札诺拉   更新:2024-11-25 22: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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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喀札诺拉的其他类型小说《我,邪神,被迫成为真神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云间咏叹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因为了结了图书馆的事情,阿卡斯的生活重新悠闲起来。他没有再回到原来的旅店,得到了那么多的报酬,他决定奢侈一把,就留在海风旅店,不过他也没有把之前的租金还给克雷默特。想来堂堂皇子应该是不在乎这点钱的,更何况在图书馆他还被他弄伤过最后更是救了他还把他的眼睛给治好了,之前的租金就当是报酬了。阿卡斯就这样悠闲地在巴斯利尔城活动了数日。原本图书馆的地方因为地坑的出现被彻底封了,这几天正有军队在那里拆解建筑,想要将地坑周围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阿卡斯不知道教会和尤金·特拉莫尔调查出了什么,对于这些他也不关心。后来在多方打听下他才知道图书馆被暂时搬去了中心区。这对于阿卡斯来说或许是一个值得苦恼的问题,但是对于中心区外的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就算是...

《我,邪神,被迫成为真神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因为了结了图书馆的事情,阿卡斯的生活重新悠闲起来。

他没有再回到原来的旅店,得到了那么多的报酬,他决定奢侈一把,就留在海风旅店,不过他也没有把之前的租金还给克雷默特。

想来堂堂皇子应该是不在乎这点钱的,更何况在图书馆他还被他弄伤过最后更是救了他还把他的眼睛给治好了,之前的租金就当是报酬了。

阿卡斯就这样悠闲地在巴斯利尔城活动了数日。

原本图书馆的地方因为地坑的出现被彻底封了,这几天正有军队在那里拆解建筑,想要将地坑周围的东西全部清理干净。

阿卡斯不知道教会和尤金·特拉莫尔调查出了什么,对于这些他也不关心。

后来在多方打听下他才知道图书馆被暂时搬去了中心区。这对于阿卡斯来说或许是一个值得苦恼的问题,但是对于中心区外的其他人来说也没什么意义。

就算是图书馆在外城区他们事实上也没有时间进去。

对于很多贫民来说知识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东西,而对于平民来说他们只需要识字并且学习自己工作相对应的技能就足够了,至于识字去哪里,这里虽然没有所谓的学校但某种意义上的私塾在外城还是有好几个的。

不过阿卡斯也没有纠结图书馆的事情,他眼下需要消化自己刚刚拿回来的力量,根本没有学习新的知识。

阿卡斯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多月的悠闲生活。

终于在某一天清晨起床的时候听到缇坦说,克雷默特想要见他。

阿卡斯来到克雷默特的房间,仆人很是识趣的给他们沏上红茶,缇坦对这东西还挺感兴趣的,但阿卡斯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并不是因为不好喝,只是他这人一向不喜欢喝茶。

克雷默特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回便装,浑身穿着精致华贵的黑色礼服,身前的花边领饰上别着一枚艳丽的红色宝石。

阿卡斯看着那宝石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自己丢失的那颗被克里斯·伯格带走的红宝石。

也不知道克里斯现在怎么样了,他的那颗红宝石又去了什么地方,有没有给周围带来什么不可挽回的恐怖灾难。

“抱歉,这些天事情太忙一直没能找到时间和你见一面。”克雷默特抬手揉着太阳穴,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疲惫和烦躁。

阿卡斯对此并不在意,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忽然腾地一声轻响。

瞬间一簇明亮的火焰在克雷默特的房间中燃起。

这一变故是阿卡斯和克雷默特都没有预料到的,然而紧接着阿卡斯就看见在克雷默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骤然跌出一个身上被点燃的人影。

那人影的出现将周围的仆人狠狠吓了一跳,但好在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不错,没有一个人尖叫出声,只是在看了克雷默特一眼后纷纷识趣地离开了客厅。

泰德之所以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忽然从阴影中跌出来也是在他自己意料之外的。

他没想到阿卡斯身边的那个叫做缇坦的少年竟然能发现他甚至还记得他,更没想到他的火焰竟然还能对阴影造成伤害。

克雷默特抿着唇,侧头用冰凉的眼神看了泰德一眼。

泰德被这一眼看得心神剧震,当场跪在地上,当然他身上的火焰在他跌出来后不久就被他自己熄灭了。

阿卡斯感觉泰德有些熟悉,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一手制止缇坦的下一步动作,一边回忆着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吗?

谁能想到缇坦这次根本不听他的,他不顾克雷默特还在旁边,直接跳起来朝泰德扑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冲动,为了保命,泰德不得不朝旁边躲开。

阿卡斯在错愕片刻后看了看克雷默特的表情,他疲惫的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难看,眼神中隐隐还有几分杀意,显然是有些被惹恼了。

当缇坦手中的匕首和泰德的匕首撞在一起的时候,阿卡斯终于回想起了这人给他的熟悉感的来源。

这人身上的气息不就和之前在旧旅店走廊上想要杀他的人一模一样吗?

这人怎么和克雷默特在一起,上次的事情……

阿卡斯心念电转,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关键。他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但最终还是开口叫停了缇坦。

他的声音带着严厉,只一出口就让缇坦停了下来。

缇坦看着泰德的眼神非常狠厉,仿佛恨不得将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不过因为听出了阿卡斯言语中的不满,他才不再动手。

“回来。”阿卡斯轻声说了两个字。

缇坦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不情不愿地坐回到了阿卡斯的旁边。

泰德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小心看了一眼阿卡斯,当对上那双冷漠的紫红色眼睛时他浑身血液都仿佛被冻僵,整个人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面朝着阿卡斯。

克雷默特见状轻轻了扬了扬眸,从脸上表情丝毫看不出他此时是个什么心情。

“看来三殿下对我很有意见啊。”在沉默中,阿卡斯终于缓缓开了口,他的语调漫不经心,似乎对这件事丝毫不放在心上,但只要是聪明人都能听出他言外之意中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情绪。

克雷默特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时候不是和阿卡斯闹翻的时候,他还要从他手上拿到那个方法,于是他侧头看向他嘴角轻轻勾了勾:“哪里,只是当时情况复杂,我也没想到阿卡斯先生会转头就把我的住址告诉城中的巡逻队,我身份特殊才会对先生的行为产生错误的判断,因此做出错误的命令,如果你觉得不满,我让他给你……以死谢罪?”

阿卡斯闻言抿起了嘴唇,他对克雷默特的话感到非常不满。

什么叫让泰德给他以死谢罪。

真正下命令的是他,若真要以死谢罪,那真正该以死谢罪的不应该是他本人吗。

“这倒是不必了,不过我仔细想了想,三殿下应该是不合适我说的那个方法,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说着阿卡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神色冷淡地就要朝外面走去。

“等等。”克雷默特的声音忽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凌厉的风声,但那风声没靠近阿卡斯太近就被缇坦阻挡下了,他暗金色的眸子盯着克雷默特,猛地亮了几分。

“怎么,三殿下忘了在图书馆里的遭遇了?”阿卡斯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克雷默特。

他这语气面对一国皇子着实太过无礼,跪在地上的泰德险些就要跳起来和他干架。

但即便是有克雷默特压着且感受过阿卡斯的恐怖,他仍然顶着压力瞪向了他。

“可惜了你有这么忠心的手下。”阿卡斯与泰德对视了片刻,嘴角嘲讽般的上扬,紧接着他对克雷默特冷下脸,直呼其名,“克雷默特,你不要觉得你是帕斯亚帝国的皇子,我就不敢对你怎样,在图书馆我能让你瞎一次,现在也能让你再瞎一次,你敢不敢试一试?”

克雷默特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他头一次隐去了自己的伪装,用阴测测地目光瞪着阿卡斯。

阿卡斯却并不理会他,转身带着缇坦离开了。

人走后,克雷默特依然坐在沙发上,泰德自知是自己犯了错才导致这场谈话不欢而散,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有丝毫言语。

“行了,下去吧。”克雷默特再次抬手揉了揉眉心。

泰德闻言连忙就要隐入阴影,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恭敬询问道:“殿下,后面几天需不需要换个人跟着您,我和那两个人毕竟……”

“我不想说第二次。”克雷默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泰德的话。

泰德立刻一个激灵,瞬间遁入了黑暗。

克雷默特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阴着脸看着前方的虚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许久后,他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到窗边。

看着依然十分热闹的巴斯利尔城街道,他那暗绿色的眼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光。

回到房间,阿卡斯坐在沙发上看着缇坦,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头低得很低根本不敢抬起来。

过了许久,阿卡斯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下一次别那么冲动了。”

缇坦愣了一下,对阿卡斯刚才的做法非常不赞同,在鬼族任何产生恩怨的双方都是不死不休,他们对自己的仇人从来没有好脸色,除非是实力不够,不然绝对会将对方活活撕碎才肯罢休。

“大人,您为什么不让我动手啊,那个人明明差点就伤到您了。”缇坦皱着眉。

阿卡斯也皱着眉,他当然想弄死泰德,但是归根究底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他只不过是个领命的,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要处理就必须处理掉事情的根源。

但他现在的力量,没办法在杀掉克雷默特的情况下保全缇坦。

他虽然是神,位格摆在这里普通的人杀不了他,把他惹急了他还能让帕斯亚帝国横尸百万,但是缇坦就是个普通小孩儿,他没有高位格,万一被人盯上了,不好脱身。

“现在还不到算总账的时候。”阿卡斯如是说道。

他现在对克雷默特的感官也实在不好,就为了一点小事就想对他下杀手,如果是不是当时缇坦给他挡了那一下,自己现在指不定变成什么样了。

这种试探对他而言非常可恨!

他已经决定不将那个方法告诉克雷默特,他并不想将力量借给一个这样的人。

只是阿卡斯觉得克雷默特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他肯定还会再来找自己,或许依然会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想要拿到自己的办法。

这些阿卡斯都特意留了个心眼。

只是他没想到,他等了好些天,等来的却并不是克雷默特要再次和他见面的消息,而是他离开巴斯利尔城的消息。

这消息还是科里告诉他的。

据说是卡利苏尔出了事情他必须立刻赶回去,为此阿卡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后来看这位红色十字军似乎对这所谓的大皇子非常熟悉,忍不住多询问了几句。

“好像是三皇子出了事。”科里这样说道。

阿卡斯眉头一挑,他以为凭科里和克雷默特之间看起来很亲近的样子应当是知道克雷默特的真实身份的,没想到他竟然也觉得对方是大皇子。

“他和三皇子什么关系?”阿卡斯忍不住继续问道。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一母同胞,双生子。”科里如是说道,紧接着皱了皱眉,“那位三皇子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很少有人知道这位殿下的情况,我了解得也不多。”

阿卡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他其实也有点好奇,自己认识的究竟是克雷默特还是克雷昂斯,似乎好像不管怎么猜都挺合理的。

“对了,最近城外出了点事情,你要是没事可以去灵师协会看看委托。”科里临走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特意说道。

阿卡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给自己介绍‘工作’,一时愣了许久。

当然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灵师协会,而是和缇坦混迹在各个酒吧打探一些消息,虽然时常会有不长眼地想和他们起冲突,但好在都没什么大事,阿卡斯也顺利获得了不少的消息。

据说城外几个村庄最近出现了许多起失踪事件。

巡逻队介入了调查,但都没什么收获。

有人还说这是邪神的献祭仪式,说有人故意用古老的活祭想要唤醒沉睡的邪神。

阿卡斯听着这些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这几天怎么老是听到邪神邪神的,搞得他都有些发怵,生怕是有谁看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思索了许久,阿卡斯最终还是决定听科里的明天去一趟灵师协会。

这次温妮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接待他们,阿卡斯也并没有在灵师协会的大厅见到她。

一问旁人才得知,温妮莎这些天正在准备婚礼,已经很少来灵师协会了。


黑云从天际滚滚而来。

韦尔将克里斯随意丢在一棵树下,顺着车轮马蹄压出来的道路往身后看去,忍不住皱起了眉。

“要下雨了。”

伍德嗯了一声,从阴影中恢复了身形,目光很快投落在正在揉着自己手臂、身体的克里斯。

从少年紧握的左手缝隙中,他能看到那一点透出来的明亮红光。

韦尔的声音顿住,注意到了伍德的异常,转头也看向了克里斯,他眉头紧锁,目光深处涌现出了浓浓的不甘和犹豫。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伍德手上讨不到好处,但是若是能够小心一点,说不定那颗宝石就是属于自己的……

克里斯很快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抬头,棕色眼瞳染着水光非常明亮。

“现在,把宝石给我。”伍德朝克里斯伸出了手。

他已经不想再等待了,那枚宝石一定要落入他的掌心,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放心!

克里斯看了一眼旁边的韦尔,轻轻抽噎了一下。

他犹豫着伸出左手递向了伍德,就在宝石即将落在这人手中时,年幼的小少爷忽然尖叫起来,目光落在伍德的身后表情惊恐。

伍德也一直注意着身后的情况,想也没想剑尖朝身后刺了出去。

噗嗤一声,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韦尔的手忽然收了力道,拍在了伍德的背上。

伍德皱起眉看向了身后,年轻的盗贼瞪大了眼睛,腹部被长剑刺入,鲜血瞬间染红了麻布的衣物。

韦尔没想到伍德居然会忽然袭击自己,这一剑他根本躲无可躲。

伍德愣了两秒,忽然听见一阵草木摩擦的声音,他皱起眉转回头来,眼前原本还可怜兮兮的克里斯竟然跑了!

“见鬼!”伍德怒骂一声,抽出韦尔身上的长剑,朝克里斯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克里斯的速度出乎了伍德的意料,他仅仅两秒没有看住,追上去的时候竟然就不见了小孩的身影。

这实在是有点不同寻常!

而他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克里斯正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棕色的眼眸微微发着光,目视着不远处的伍德。

一直到看到伍德朝远处追了出去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将那枚红色的宝石揣入了口袋中。

此时此刻他那双发光的棕色眼眸渐渐黯淡下来,脸上的表情早已经从惶恐和不安变成了嘲讽。

真是两个蠢货啊!

韦尔捂着腹部的伤口靠在了树旁,他轻轻抽气,用自己身上干净的布料堵住伤口,在心里将克里斯和伍德骂了几百遍。

同时,他也非常后悔自己竟然答应了伍德的提议去偷什么红色宝石。

现在这个局面可一点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随着血液逐渐流淌出来,韦尔的脸色泛白,就在他不再寄希望于能有人路过提供援手时,一道脚步声忽然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那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走路的人很沉,走得有些艰难。

克里斯皱起了眉,他将自己藏得更加隐蔽,冥冥中他感觉到危险正在降临。

“有人吗?随便谁,有谁能帮帮我吗?”韦尔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那脚步声忽然顿住,似乎有些犹疑。

韦尔心情一喜,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他连忙继续道:“朋友,我有钱,我有钱的!只要你能帮我,我会把我所有的积蓄都送给你的!”

那脚步声再度响起,是朝着韦尔的方向而来。

“愚蠢。”

躲藏在暗处的克里斯和受伤的韦尔同时在心里骂道。

只是前者是在骂韦尔,后者是在骂那位朝这边走来的陌生人。

对于一名盗贼来说,品德从来无法约束他的行为,对他而言誓言是在寻求帮助时提出的,但遵守誓言恐怕就要等到自己死去的时候了。

“我亲爱的朋友,你身上有止血的药物吗?只需要你借用一点或者……”韦尔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点,表情逐渐从放松变得惊恐。

他看到了那踏着沉重脚步声的来者。

毛绒绒的头颅上亮着一双红色的兽瞳,微张的齿缝间似乎还残留着令人恶心的碎肉,这人身上缭绕着挥之不去的黑雾,那垂在双侧的手还染着血色,仿佛刚杀过人。

韦尔的肩膀颤抖起来,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名为绝望的情绪瞬间笼罩在他的身上。

兽……兽人?!

嗬嗬的呼吸声从兽人口中传来,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韦尔的心脏上。

巴斯利尔城外的兽人恨极了人类这一点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凡是在野外遇上兽人的,根本没有能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受伤,韦尔说不定还能搏一搏逃走,可现在……

“别…别杀我……”韦尔瞳孔剧烈颤抖着,恐惧与绝望一同滋生。

就连藏在阴影处的克里斯也忍不住感到恐惧,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兽人!

“我是来帮你的。”这时沉厚的声音从兽人的口中发出,他那双血红的眼眸上下扫了韦尔一眼,最后在他的眼前蹲下。

韦尔愣了好一会儿,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说什么?”

“别担心,你想要药对吧,我有,我还能帮你治伤。”那兽人继续说道,除了那双红色的眼睛外看起来似乎真的非常友善。

韦尔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他颤抖着唇,声音有些嘶哑:“不,不用,我自己…可,可以。”

“真的嘛?”兽人眯了眯眼睛,目光扫过他的腹部,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真的真的,真的!”韦尔一个劲地点头。

他只希望这个兽人能够大发慈悲放过他,只要不杀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兽人轻笑一声,呼吸喷洒在韦尔的脸上,吓得对方连忙后仰紧闭起了眼睛。

“你说,你说,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只要你不杀我!”

“之前和你一起的小孩和男人去哪儿了?”

“什么?”韦尔错愕地睁开眼睛,表现得十分震惊。

这个问题说明了太多的东西了,这个兽人根本就不是他巧合之下碰见的,它就是专门跟着他们过来的!

兽人红色的眼眸一瞬间亮了亮,吓得韦尔险些失禁,他连忙往后缩了缩,哭丧着脸道:“那,那小孩跑了,伍德去追了……真的,真的!”

兽人闻言看向了树后,在那里隐约能看见一些折断的树枝。

他咧开嘴,将目光落回到韦尔的脸上,带着血腥味的恶臭扑在韦尔的脸上,熏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但他没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强忍着恶心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我没撒谎,你现在追过去肯定能追上他们的!”

“我知道。”兽人笑着道,眼睛越来越亮。

韦尔预感不妙,连忙翻身想要逃跑,然而身上的伤口让他的速度大大降低,他甚至根本没有爬出去两步就被一手摁在了地上。

“跑什么,我还要帮你治伤呢。”兽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韦尔当即惨叫起来,求饶道:“不,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怕什么,很快就结束了!”兽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韦尔,另一只手高高抬起。

刹那间,那只手落下轻松穿透了韦尔的左胸。

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被兽人毫不犹豫的捏爆。

韦尔的挣扎刹那僵硬,瞳孔缩如针孔,鲜血从嘴角溢出,恐惧和惊慌就此凝固在了脸上。

兽人抽回自己的手,懒洋洋地舔了舔手指,闭眼感受了一番,最后嫌弃地站起来,一脚将尸体踢开骂道:“真恶心。”

他没有再在这里过多停留,寻着树枝折断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久很久之后,一株灌木丛轻轻颤抖起来,树叶沙沙作响,一个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的小孩才跌跌撞撞爬了出来。

他不敢去看韦尔的尸体,一个劲的顺着道路朝巴斯利尔城的方向跑去。

在他的手中,那枚红色的宝石光芒渐渐熄灭。

克里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放映着不久前看到的兽人穿透韦尔胸口的那一幕。

那样的画面无疑在他的内心中掀起了波涛骇浪。

那是他此前生活在巴斯利尔城的中心区内从没有见过的画面,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生活着比人类可怕无数倍的生物!

有车轮和马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克里斯一个哆嗦,下意识躲进了旁边的树丛中。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害怕再一次碰见一只刚才那样的兽人。

而这一次他的运气似乎不错,一辆马车缓缓从道路尽头驶来,马车的前后还有好些装备精良的骑士和保镖。

他眼睛一亮,连忙跌跌撞撞从树丛间跑出来拦在了马车前。

“请救救我!”他稚嫩的声音叫停了整个车队。

为首的骑士第一时间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准了克里斯。

克里斯娇小的身躯轻轻颤抖着,那双棕色的眼睛微微发着光,眼泪从脸颊滑落:“请救救我吧!”

“怎么回事?”马车内一个穿着华丽洋裙的女孩疑惑的询问同车厢的女仆。

女仆打开车门与靠近马车的骑士低声交流了一番才回头看向女孩:“雪莉小姐,队伍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孩,骑士长正在驱赶,稍后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了。”

雪莉疑惑地歪了歪头,制止了女仆要关上车门的动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队伍前面?”

女仆愣了一下,就在她想要回答这不是小姐该操心的事情的时候,低沉的马蹄声朝这边而来,骑士长在马上对雪莉微微点头:“雪莉小姐,我们发现了一名被拐卖的小孩,他声称自己的家人在昆尔萨,希望我们能带他回到昆尔萨。”

雪莉愣了一下,身体微微探出马车,顺着车壁边缘看到了外面十分可怜的克里斯。

她很快朝骑士长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点头道:“我想帮助弱小是值得赞扬的美德。”

骑士长立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骑着马回到前方,让人将克里斯带到了车队后面的仆人们居住的马车上。

登上马车,看着一个个穿着朴素的仆人朝自己投来目光,克里斯微微皱了皱眉。

但很快,他眉头松开,对车内的人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赞美神明让我见到了小姐那样心善的人。”

车内有一瞬的静默,很快就传来了三三两两的附和声。

“雪莉小姐的确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小姐!”

“是的,她总是希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她对我们仆人也非常友好,是真正值得效忠的美丽小姐。”

……

克里斯坐在仆人们给他空出来的位置上,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真心诚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刚才面对那位骑士长时,他所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害怕,有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他很害怕那只兽人发现什么追上来,所以为了最快让这位骑士长帮助自己,他甚至还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如今坐在车厢内感受着那轻微的摇晃,克里斯才终于有了自己安全了的实感。

“我想经过这件事之后,你终于能够接受我的眷顾了吧?”

忽然一道明显带着诱惑的声音在克里斯的脑海中响起。

这令小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的脸色有点难看,下意识在心中道:“你说过你会保证我的安全的!”

“呵呵,如果不是我,你已经被那只兽人找出来杀掉了呢。”那声音呵呵笑着,语气中有明显的嘲弄。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没做!”克里斯有些恼怒。

“那个兽人身上有深渊邪神的神力呢,而你身上那枚宝石也是那位邪神的物品,你说它能不能感应到那枚宝石的气息?”那声音丝毫不生气,慢悠悠地解释道。

克里斯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并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那声音的意思,皱起眉:“深渊邪神?”

“那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恶的集合体,是恐怖、痛苦、灾难的化身。”那声音再次笑起来。

“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克里斯依然十分怀疑。

“这太正常了,那位邪神诞生于苍蓝纪元,一出生就沉睡在深渊,若不是那两位的手笔,那位邪神的物品你或许一辈子也别想见到。”那声音呵呵笑着。

“那两位?”克里斯挑眉。

“这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了。”那声音出乎意料的严肃起来,冷淡地道。

克里斯没再说话,他靠着车厢壁,指尖摩挲着口袋中的红色宝石,心中琢磨着那声音今天说过的那些话……


克里斯刚刚跑出不远,整个人就猛地被提着腾空而起。

他脸色一变,再一次疯狂地挣扎起来,脸上一副惶恐不已的模样。

韦尔一手拎着这小少爷的后衣领,恼怒再在对方后脑勺上甩了一巴掌,骂道:“妈的贱东西,居然敢跑,还跑不跑!还跑不跑?!”

克里斯疼得倒吸冷气,撇着嘴眼泪汪汪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行了,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伍德不耐烦地走上来,对着克里斯伸出了手。

克里斯抽噎着,颇为不舍地将小手递了出去。

就在这时,韦尔忽然拦住了伍德,干笑道:“我忽然觉得不太安全,万一那些人的目标也是这东西怎么办,我们还是把人带出城了再拿那枚宝石吧!”

伍德眯起眼,深蓝如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韦尔提着克里斯略微后退一步,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他以为伍德会出手对付自己的时候,对方却收回了手,目光扫过克里斯冷嗤一声,转身融入了阴影之中。

韦尔松了一口气,带着克里斯和伍德一起飞快逃离庄园。

他非常清楚依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打败伍德,然而他也是真的不希望那枚宝石落在伍德的手中。

那么漂亮的宝石,如果被自己得到一定会好好藏起来,一辈子也不让别人看见!

天际渐渐浮现出一抹白光,韦尔带着疑惑从城门口跑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高耸城墙:“今天怎么回事,城墙上居然没人,他们难道不怕兽人跑进城里去吗?”

伍德从他身旁掠过,冷漠开口:“少管闲事,赶紧的。”

“哦。”韦尔撇撇嘴,带着一言不发的克里斯跟在伍德身后远离了巴斯利尔城。

他们都没有发现,此刻在身后那高耸的城墙之上,一截断臂毫无征兆地坠落,砸进了墙下的泥土之中。

与此同时,一只血红的兽瞳从墙内伸出,贪婪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不断跑远的三人……

“我感受到了……恐怖的味道!”

……

滚滚黑烟仿佛将整个中心区的天空染成了灰色,一道疲惫至极的身影从高墙上跃出,落在地上之时险些撞到对面的墙壁上。

不远处传来铠甲撞击的声音,那人晃了晃大脑,身影如同涟漪般很快消失不见。

一小队骑士神色严肃的跑了过来,看着那滚滚黑烟皆是陷入了沉默。

很快这一队骑士便冲进了利亚纳庄园,寻找起整个庄园冒出黑烟的原因。

克雷默特一夜没睡,他坐在窗前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中心区的方向。

他清楚地记得,阿卡斯消失后不久,中心区就出现了滚滚黑烟,像是有什么东西燃了起来一般。

那黑烟一夜没有停歇,巡逻的骑士们都仿佛瞎了一般,直到快天明时才紧张起来。

“殿…殿下。”一道嘶哑的、充满了疲惫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

克雷默特闻言转回头,看到了满脸是血神色疲惫至极的下属泰德。

“怎么回事?”克雷默特虽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但万万没想到回来的泰德竟然如此狼狈。

泰德咽了咽口水,拖着疲惫的身躯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昨晚整个伯格家的人全被杀了。”

“是特拉莫尔做的?”克雷默特回想起昨夜‘眼瞎’的骑士们,皱起眉问道。

泰德点了点头,但很快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昨晚出现在利亚纳庄园的人太多了,只有一部分能确定是特拉莫尔的人。”

“还有谁?”克雷默特问出这个问题时回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

“那位康纳先生也出现在了那里。”泰德再度咽了口口水,语气有气无力。

他也去了伯格家,他和伯格是什么身份,或者他其实是特拉莫尔的人?

“还有呢?”克雷默特压下心中的疑问再次问道。

泰德顿了片刻,将夜晚在利亚纳庄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其中不仅仅包括他们失控开始互相攻击,还有阿卡斯出于意外喊出的缇坦的真名。

“最后只有你活了下来?”克雷默特皱着眉,若有所思地道。

“是的,但康纳先生他们和另外三人提前跑了。”

看着这位下属狼狈的模样,克雷默特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挥了挥手:“你下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天让尼克跟着我。”

“是。”

很快,泰德就再一次如同涟漪一般,消失在房间中。

克雷默特摩挲着下巴,回忆着下属讲述的每一个细节。

对于莱斯这个名字是个假名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会在第二次见面就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更何况他之所以说出真实名字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相比起这件事情,他更好奇的是那个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的原因是什么。

在泰德的描述之中这一点似乎是在突然之间发生的,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异样。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他非常好奇。

在拥有自己赐予的无数宝物的下属都没能摆脱那种精神控制的情况下,阿卡斯和缇坦是怎么恢复理智提前离开的,另外三个人又是怎么离开的?这三个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巴斯利尔城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混乱复杂啊。

克雷默特眯起眼睛,深邃的绿色眼眸如同一汪深潭注视着下方仿若无意间路过的索纳斯……

与此同时,一名银铠骑士快步穿过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来到城主的书房门前。

由一位侍从通报后,银铠骑士得到准许进入了书房。

“城主阁下,利亚纳庄园昨夜失火,整个庄园无一人幸存。”银铠骑士沉声汇报道。

尤金·特拉莫尔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急切的询问道:“确定吗?”

“我们简单清点了庄园内各个建筑,其中大部分的尸体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别身份,但从各个特征来看,伯格先生家所有的人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之中。”银铠骑士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他没有试图抬头去观察这位城主大人的脸色,规矩地微垂着头。

尤金还没来得及开口再做询问,书房门再度被敲响,一名侍从站在门口如同木偶一般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道:“城主阁下,城防卫队队长来了,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汇报给您。”

尤金沉默了片刻,他看了一眼依然垂着头的银铠骑士吩咐道:“向整个巴斯利尔城发布公告,就说利亚纳庄园的伯格一家因为举行了错误的祭祀邪神仪式昨晚全部死于仪式中,无一人生还。”

银铠骑士点了点头,随即又恭敬问道:“城主阁下,阿德里安·伯格要如何处置。”

尤金闻言,脚步略微顿住,很快道:“你去请三教会的大主教们,我将和他们一起讨论关于阿德里安·伯格的最终处置。”

“是!”

银铠骑士很快离开了书房,那位穿着锁子甲的城防卫队队长快步走进来。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一走进书房他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城主阁下,昨晚东城门城墙上二十名城卫士兵全部死于非命,部分尸体被咬碎,剩下的尸体全部因心脏碎裂而死!”

“什么?!”尤金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昨晚城墙上竟然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昨晚没有任何人来通知我这件事情!”

城卫队长用非常沉重的语气说道:“昨晚并没有任何人发出求救的信号,我们也是今早轮班时才发现的这件事情。”

“废物,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人发现!”尤金怒不可遏。

这位队长将头低得更低了,表情非常难看。

这件事的确是他失职,竟然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发现城墙上发生的惨案!

“去查!”尤金将书桌上的瓷杯猛地摔碎,怒吼道,“不管这件事是兽人还是别的什么人做的,都一定要给我查出凶手来!”

“是!”城卫队队长早已经满头冷汗,得到这个命令后立刻离开了书房。

……

从外面回到房间后,阿卡斯就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门外再度传来了砰砰砰地敲门声,他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缇坦似乎早已经醒了,他前去打开了门,几名穿着锁子甲的士兵冲了进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阿卡斯愣了,一时间大脑飞快运转,还以为他和缇坦夜闯中心区的事情被发现了。

“叫什么名字?”

为首一人目光扫过缇坦和阿卡斯,皱着眉沉声问道。

“康纳、莱斯。”阿卡斯连忙回答道。

“昨天晚上你们在什么地方?”

阿卡斯的心一咯噔,表情险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沉默地观察了那人好几秒,他才犹豫着开口:“在,在房间里休息啊。”

“休息?”那人眯起眼睛,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看你是在撒谎,你们昨天晚上根本不在房间!”

阿卡斯的心险些被这人吓得跳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眼前这人是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才敢这么吼。

就在他差点上当的时候,大脑忽然灵光一闪,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照这几天对于巴斯利尔城的军方的了解,除了相对温和的巡逻队以外其他人向来都是有一点证据就直接抓人,甚至红色十字军连证据都不用讲。

现在这时候还没有把他们两人抓起来,说明这个人完全是在诓骗他。

艹,差点就被吓傻了!

阿卡斯在内心一阵吐槽,哭丧着一张脸仿佛被吓得不轻:“这位阁下,我们昨晚真的是在房间里休息啊,大晚上的,我们能上哪儿去啊!”

那人冷哼一声:“是吗,有谁能证明你们在房间里休息?”

啊这……这不是为难人吗!

阿卡斯沉默片刻,一脸惶恐:“不是,这大家都在休息,谁没事大晚上的还到处拜访邻居啊!”

“你们昨晚真的没有出过门?”那位眯起眼睛,再一次问道。

阿卡斯连忙点头。

那人很快转过头看向缇坦,在两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开口问道:“你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缇坦张了张嘴,阿卡斯的心脏险些从胸口蹦出来,但很快他就听到少年冷淡的声音:“哪儿也没去,我一直在这里。”

那人沉吟片刻,冷哼一声,带着人又很快离开了。

阿卡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感到非常疑惑。

他记得自己才刚刚到这里还没一周,却每天都能赶上有人来询问、调查事情,刚开始是巡逻队,然后又是红色十字军,今天又来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士兵。

这个频率是不是有点过于高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阿卡斯叹了一口气低声询问缇坦道。

他清楚缇坦听力极好,如果有什么事情他应该能听到一些。

缇坦沉默了两秒,犹豫着说道:“这些人似乎是一个叫做城卫队的组织成员,具体的事情没人提。”

阿卡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城卫队?

这个名词就算没人解释他也能理解意思,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因为昨天晚上中心区的事情来的,当时城墙上也出了事?

“大人。”缇坦忽然又开口喊了他一声。

阿卡斯下意识应了,紧接着听见少年道:“我听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一个叫做阿德里安·伯格的人的事情。”

“阿德里安·伯格?”阿卡斯一愣,“是什么事情?”

“说是昨天晚上伯格一家因为错误祭祀邪神导致全家灭亡,三日后教会将在厄希教堂外的红光广场处置唯一剩下的邪教信徒阿德里安·伯格。”

“全家灭亡?”阿卡斯挑了挑眉,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大庄园。

不是他太过敏感,主要是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巧合,自己昨天晚上刚去了一趟疑似对方的庄园,目睹了一场混乱无比的势力对撞,然后就听到对方全家被灭的惨案。

这就仿佛有人在刻意掩盖事情的真相一样……


“站住,什么人?!”昏黄的路灯下,年轻的巡逻队队长回过头,对那从不远处奔跑而来的黑影喝道。

他的手按在剑柄上,眼眸倒映着路灯的橙光。

阿卡斯在这声呵斥中猛然停住,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等下的男子,眉头一跳瞬间安定下来:“索纳斯先生,你怎么还没休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索纳斯心中松了一口气,手从剑柄上移开。

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间还有少量灯光的海风旅店,犹豫了片刻朝阿卡斯走了过去,见他喘着气一副累得不行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我还在执行公务,康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卡斯看了一眼中心区的大门,在他的感应中缇坦的气息正在一点点远离,方向正是在中心区内。

“那里怎么了嘛?”索纳斯注意到阿卡斯的视线,也看向了中心区的大门。

普通平民和巡逻队员是不允许随意进入中心区的。

能够在整个城市中各个区域毫无阻碍的行动,只有三大教会主教及以上的神职人员、城主本人以及他的骑士和‘红色十字军’。

平时,就连普通贵族以及富商们出入也需要相关证明。

在中心区的大门前每天都有两名最低阶的骑士侍从把守,查验进出人员的身份。

阿卡斯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意识到在索纳斯的眼皮子底下自己是不可能直接闯入中心区的,必须要想一个另外的办法。

尽管脑海中思绪电转,阿卡斯还是一刻没有停顿地回应道:“今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被人袭击了。而就在刚才,我的属下莱斯再一次感受到了那名凶手的气息,我最后看见他朝这里追了过来。”

索纳斯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阿卡斯被袭击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我在下午休息时听说了这件事情,真是危险,还好你没事。”他叹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懊恼和愧疚。

阿卡斯猜测这位似乎正义感爆棚的巡逻队队长是在为没能找到凶手而感到愧疚。

不过他顾不得这些,他必须尽快进入中心区找到缇坦。

索纳斯也很快注意到阿卡斯后续的重点:“可我从来没有看见任何人出现在这里,或许他们中途转去了某条小巷?”

阿卡斯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索纳斯叫住。他似乎有些担心,侧头又看了一眼比之前灯光还要少的旅店窗户,叹息道:“很抱歉在这件事上没什么能够帮到你的,我和我的小队队员正在执行某项任务。不过你应该能在隔壁霍兰街找到其他巡逻小队,他们会帮助你一起寻找的。”

阿卡斯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扫了一眼海风旅店,但对缇坦的担心让他来不及多想。

他点了点头,礼貌表达感谢后离开了街道。

看着阿卡斯的逐渐远去,索纳斯又轻声叹息。

事实上他有些怀疑那位袭击‘康纳’先生的神秘凶手就是城外商队杀人案的凶手,一想到那凶手的残忍,他就有些担心‘康纳’先生的安危。

隐于暗处,阿卡斯有些纠结。

看着逐渐走进海风旅店旁阴暗巷子里的索纳斯,他又一次将目光落在了大门口的两位见习骑士侍从身上。

感官中,缇坦的气息停在了中心区的某处。

阿卡斯非常担心,若是没有自己在旁提醒,阿卡斯真的担心缇坦会莽撞行事,惊扰到不该惊扰的人。

十分钟后。

克雷默特平静地立于窗前,他的房间中并没有亮灯,目光顺着窗帘之间的缝隙注视着窗外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的熟悉人影。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而阿卡斯的再次出现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克雷默特忍不住又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兴味盎然地注视着下方之人。

他很想知道这位‘康纳’先生今晚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而下方的阿卡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正被人注视着,他抿着唇远远地观察着不远处的骑士侍从,那双罕见地紫红色眸子忽然亮起微光。

克雷默特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骤然凝固。

他竟然在刚才那一瞬间失去了阿卡斯的动向,他就那样在道路之中如同空气般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直觉告诉他,这样的消失和自己那位侍从融入阴影的消失不一样。

在阿卡斯原本站立的地方根本没有可以供他消失融入的阴影,那里周围都是被路灯照亮的地面!

“……看来,‘康纳’先生和他的那位精灵同伴都很是不一般呐。”克雷默特眯起双眸,深深地注视着阿卡斯消失的地方,眼神越发幽邃深沉。

……

幽暗的府邸外,缇坦谨慎驻足。

他并没有鲁莽地出现在那团影子的面前,一路上都十分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到了这栋府邸外,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停了下来,小心将自己隐藏在深沉的阴影中。

他感应到在这片区域的周围,还有好几个隐藏着的灵师。

长期狩猎的谨慎令他此时格外小心,在不清楚其他人的目的时,缇坦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

夜晚的凉风从庭院中的树叶间吹过,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皎月洒下银辉,令夜色中的人不至于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一道穿着黑灰色宽大斗篷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园外的高墙上。

缇坦猛地眯起眼睛,整个人如同警惕的兽类弓起背,暗金色的瞳孔轻微亮了一下。

那人侧过头,目光忽地停留在了缇坦刚才所在的那片阴影处。刚才那道暗金色光虽然不太显眼,但依然足以引起警惕之人的注意。

好在缇坦先一步察觉到不妥,已经转移了躲藏的地方。

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些惊讶和紧张。

在深渊捕杀猎物时,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警惕的存在,那些猎物大部分只有蛮力而没有多少智力,而人类显然比那些愚蠢的猎物要厉害许多。

同一时间,那道人影的身旁再度有一人出现,那人看了一眼同伴,有些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没事,动手吧。”同伴摇了摇头,用非常低哑的声音小声道。

话音落下,两人几乎是瞬间就从高墙上跳下,进入了庄园之中。

缇坦下意识就要追上去,但脚步刚一迈出去又忽然顿住,他感受到了另一道气息,那气息于他而言可谓是非常熟悉。

他的眼眸几乎是瞬间就涌现出了浓浓的杀意。

那是下午袭击阿卡斯的人的气息!

就在他转移目标准备先杀了那个人再进入庄园查看情况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在警惕状态中的缇坦一惊,瞬间就是朝身后一个肘击。

阿卡斯的背脊涌出一片冷汗,他的反应速度飞快,右手挡下这一击连忙用气音喝道:“住手,是我!”

缇坦愣了一下,连忙顿住动作看了过来。

“大人!”他有些紧张地往旁边挪了挪,又被阿卡斯拉了回来。

“别动,你刚才想干什么?”阿卡斯嘘了一声,继续用气音问道。

缇坦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阿卡斯,阿卡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那位下午袭击自己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同时也对缇坦这样谨慎的行为刮目相看。

他在心中对缇坦有了新的评估。

以前那种认为缇坦很冲动很傻的想法减轻了不少,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位曾经在永夜般的深渊中平安生活了十多年的少年怎么可能是真的冲动鲁莽且没有智商的。

之前他对于缇坦的认知或许都太过主观臆断了。

“先不急,看看他们要做什么。”现在这种情况,阿卡斯也没有过多思考这些事情,只是看向了高墙之上。

正巧在这个时候,有一道身影跳上了高墙。

缇坦的眼神瞬间就凝在了那人的身上,有些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人!”

阿卡斯挑了挑眉,对缇坦能一眼认出那人并不感到意外。

鬼族是灵性极强的种族,只要他们愿意,可以不忘记任何一个人的气息,想要记住那样一个袭击过自己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同样的,作为神明阿卡斯也拥有类似的被动能力,不过他现在能做到的比起缇坦来说还是有点差距,他只能隐约感觉到高墙上那人有些熟悉而已。

和缇坦现在表现出的愤怒不一样,阿卡斯对那人在心有余悸之后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想要做什么?

那人很快从高墙上朝里跳下去,阿卡斯没有犹豫:“走,我们也上去。”

当看到高墙内的那座豪华庄园时,阿卡斯的眼神有一刹那的凝滞。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下方布置精美的花园,然后是不远处正在喷洒着水源的喷泉以及喷泉之后的荷花池,而隐约间又能从树木之间看到位于各个方向的华丽建筑……

这样一栋庄园……得花多少钱才能建得起来啊,真是万恶的富商啊!

阿卡斯的心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下意识的,他就想到了穿越前曾经看过的有关西欧贵族的电影,那种仿佛在夜间也闪烁着金光的画面在这一刻似乎与他的眼前重现。

缇坦显然也看呆了,这种建筑更是不可能出现在深渊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下去。”阿卡斯拍了拍缇坦的肩膀,小声道。

两人跳下高墙正犹豫应该往什么地方去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栋建筑忽然亮起了一簇明亮的火光。

不需要阿卡斯的提醒,缇坦立刻带着他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女人的尖叫穿透了漆黑的夜色,两人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忽然撞上了一个浑身沾染着血迹的女仆。

阿卡斯下意识将对方扶住,那散入鼻腔的血腥味令他有些头晕。

“让开!”缇坦皱着眉伸手将女仆推开,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亮得如同火焰。

女仆见眼前又是两个陌生人,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所有的一切,她甚至没有给阿卡斯和缇坦再说话的机会,尖利刺耳的叫声再一次划破了这场平静的夜色。

此时,女仆的身后有一人追了上来。

那人手持着长剑,剑上残留着殷红的鲜血,正不断滴落在石板铺成的花园小径上。

他看到阿卡斯和缇坦时也明显呆了呆,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目标直指女仆,提剑就冲了上去。

“拦住他!”阿卡斯下意识喊道。

缇坦的火焰在他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就腾地一声燃烧起来,点燃了旁边的树枝,飞快地朝着那人的身上燃烧而去。

那人眼神非常凝重,长剑在石板的缝隙间划出一道弧线,青色的剑风阻隔了火焰的继续靠近。

他并没有放弃对女仆的刺杀。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阿卡斯伸手想要将那女仆拉到自己身后,然而却因为风送入鼻腔的血腥味动作莫名顿了一下。

女仆如同惊弓之鸟,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把用来切割牛排用的餐刀对着阿卡斯的手臂狠狠刺了下去。

“嘶!”阿卡斯一时不慎被餐刀刺中,反手拍开女仆连忙退开。

缇坦见状怒不可遏,他根本顾不得另一人,对女仆狠狠拍出一掌。

女仆胸口被击中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地往身后跌去,直直摔入了火堆之中。

身上的布料瞬间就被点燃,女仆再次尖叫起来,想要扑灭那些火焰。

然而另一人已经跑了上来,长剑丝毫不犹豫地从背后捅入了女仆的胸口。

做完这一切,那人并没有要和阿卡斯等人纠缠的想法,转身就想要离开这里。

阿卡斯的声音在此刻响了起来,他对缇坦命令道:“别让他跑了,一定要抓住他!”

缇坦的身影就如同鬼魅,瞬间绕过了火堆朝男人追去。

阿卡斯拔出手臂上的餐刀,疼得呲牙咧嘴,看着手臂上不断流淌而下的血液,他竟然诡异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被火焰燃烧起来散发出诡异油脂香味的女仆尸体,脸色白了白就地干呕了起来。

过了一分钟,他才直起身体咬牙朝缇坦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见证了神的降临!”

那带着狂热和激动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重锤将阿卡斯的意识被敲击得只剩下一团浆糊,他无法控制地朝着祭司的方向踉跄着前进了几步。

白色的风流遮掩了人们的视线。

阿卡斯艰难地喘息着,捂着头弯着腰,朝着那祭司的方向伸出了另一只手。

克雷默特被狂风吹得眯起眼睛,他隐约能看见阿卡斯在风中隐约的身形, 随着周围尖叫、呼喊、痛苦的声音越来越混乱,他看见从阿卡斯的背上一缕浅紫如流水一般流淌而出。

这些紫色就好像有生命一般,与狂风交缠着,渐渐越来越多,在阿卡斯的背后凝聚成一棵巨大的苍天古树。

克雷默特的瞳孔再一次缩紧,他浑身肌肉在此刻僵硬住,血液仿佛就此凝固住了一般。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颗虚幻的、看起来并不真实的树,想到了几天前处理掉发疯的医师后,他所看到的阿卡斯房间中的场景。

当时只有巴掌大的虚影就让克雷默特像是被远古巨兽盯住了一般。

他后来数次回忆当时的场景都依然觉得心中胆战,如果不是他身为皇子身上有着无数保命的圣物神器,恐怕当时就和那医师一样疯了。

然而那时的他虽然心中恐惧,但却没有感受到如现在这般令他浑身血液都被冻僵般的压迫感。

一阵更加猛烈的风侵袭而来,克雷默特被吹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此刻的他终于从那种压迫带来的恐惧感中回过神来。

他听见布兰特的父亲高呼着让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士兵前去保护那些普通的民众,紧接着自己则提剑冲入了紫色逐渐浓郁深沉的狂风中,科里紧随在他的身后。

祭司在狂风中吟唱着音节诡异的颂歌,听得克雷默特一阵头皮发麻。

作为帝国皇子,他不是没见过邪神祭司,相反他甚至还遇见处理过不少次类似的情况,但光是颂歌就让他浑身战栗的场面却是头一次见到。

在他长久的认知中,克拉尔大陆上大部分的邪神都是虚假的,都是恶毒之人为了笼络人心编造出来的神祇。

真实存在的邪神非常稀少,愿意帮助信徒的更是少之又少。这样的邪神一般不会回应任何祈祷或者祭祀仪式,除非其中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但能让神祇感兴趣的东西又何其珍贵,那根本不可能是那些信徒能够找来的。

所以大陆上大部分的邪神祭祀都不过是一群愚蠢的人类自导自演、自我安慰或洗脑的手段而已。

正因为心中一直带着这样的想法,克雷默特才会对眼前造成的局面感到震撼和不可置信。

同时也对那所谓的深渊邪神有了极大的兴趣。

尤其这还是一个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听说的邪神称谓……

思及此,克雷默特收起了四处飘荡的念头,不管有多大的兴趣总要活下去才能开始调查,于是他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那片紫光中已经来到了邪神祭司面前的阿卡斯身上。

“向您献上我肮脏污秽的肉身与灵魂!”祭司激动地仰视着阿卡斯,眼神狂热而迷乱。

他顺从着朝阿卡斯伸出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

阿卡斯喘息着垂眸与他对视,身后紫色混合着鲜血的巨树虚影和他眼眸中的树影同时明亮了几分,树干上的秘纹若隐若现。

在浓郁的血腥气冲击下,阿卡斯艰难而缓慢地伸出自己不知何时已变得尖利无比的手抓向了祭司的手臂。

“滚开!!!”

就在此刻,一道雪白的弧光伴随着怒吼从天而降,阿卡斯浑身一抖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好几步,身后的虚影随之震荡了两下,已经伸展出去的紫色枝条仿佛被触怒般疯狂摆动起来。

它们带着呼啸的风拍飞周围的人,然后在这些人还在空中时骤然用树枝的尖端刺穿这些人的身体将他们垂钓在半空,就像是巨树耷拉的树叶一样随着风猛烈晃动。

这紫红色的光芒越来越浓郁,随着场面越发的混乱。

克雷默特的大脑仿佛受到了重击,眼前跟着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他的耳侧响起两道破空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侧飞过砸在了后面的草地上,不等他回头去看,他就听见布兰特的父亲低沉的痛哼声。

他晃了晃头朝身后看去,在朦胧的风影中他看到科里正躺在远处的草地上,整个人没有了丝毫的动静。在他身侧,布兰特的父亲正挣扎着想要起来,他的身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铠甲下的衣摆烧得焦黑破烂。

那些虚幻的枝条还在疯狂四处摆动,无数具尸体挂在这些树枝上吊着鲜血凝结而成的血线,一片触目惊心。

精神受到冲击的克雷默特反应变得迟钝了些许,刚好一根树枝朝着他的方向拍击而来。

布兰特的父亲嘶吼着站起来,想要上来救人,但却看到那枝条在克雷默特身侧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它就像是撞到了某种无比坚硬的物质发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克雷默特被冲击波卷飞了出去,摔得五脏六腑都仿佛在颤抖。同时他也意识到,必须要快点阻止这发疯的树,否则即便自己身上有无数保命护符也总会有被耗尽之时,到那时恐怕他也很难活下来。

而想要阻止这棵树就要从根源起手,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到紫色巨树的来源,至少他非常清楚。

眼下想要阻止一切,显然就要让阿卡斯的状态稳定下来。

如此想着,克雷默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又一根朝他拍来的树枝,看准阿卡斯的位置跑了过去。

此刻阿卡斯的意识再度陷入了一片混沌中,他此刻所有的行为都靠着本能的驱使。

他受到鲜血的吸引,再度来到那名已经奄奄一息的祭司身边。

这人刚才遭到了科里和布兰特父亲的攻击已经失去了吟唱颂词的力气,他躺在地上轻轻抽搐着,当看到阿卡斯时嘴角轻轻抽动再一次露出了刚才那狂热激动的笑容。

他艰难地再次伸出自己的手递向了阿卡斯。

阿卡斯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胸腔中发出了不似人类的低沉尖啸,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猛地低下了头。

当那血肉即将触碰到阿卡斯的嘴唇时,他的身体却骤然僵住了。

克雷默特喘息着,手中拿着一枚散发着金色光泽的圆环,一束璀璨的金光从阴沉的云层间猛地射出,准确地命中了阿卡斯和祭司。

在金光中,祭司化作了一团黑雾消散殆尽,阿卡斯则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心脏揪紧的痛苦嘶吼。

“灵界之主,永生之轮,知识之源。”克雷默特连忙收起金光,冲到阿卡斯身边低沉诵念起来,“我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的帮助,祈求您让康纳得到灵的安息与平静,祈求您让他从厄难中回归!”

随着他的祈祷,阿卡斯挂在胸前的灵神圣徽渐渐出现了反应。

银质的金属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如同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然而阿卡斯却并没有任何好转地迹象,克雷默特的眉头因此越皱越紧,过了片刻他飞快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卷轴在阿卡斯面前展开,将他因为痛苦而咬破的手掌拍在卷轴上,再一次开始了诵念。

卷轴也逐渐有了反应,微弱的光芒被引导着流入阿卡斯的身体。

阿卡斯的痛呼因此减轻了许多,呼吸也逐渐趋于平稳,眼神更是有了几分清明。

而就在一切见到成效的这一刻,一道黑影从空间笼罩下来,克雷默特没有停下诵念,他紧盯着阿卡斯看着他一点点恢复着清醒,撑着大腿的手紧紧握住,用力到手指都嵌进了肉里。

黑影越来越庞大,呼啸的风在耳边回荡,克雷默特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抬起了头。

在他绿色的瞳孔中,一根粗大的树枝朝着他们狠狠戳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扑了上来,将克雷默特猛地推开,阿卡斯也彻底清醒过来,他虚弱地张开双唇轻声念了两个字。

然而一切却终究有些晚了,尖锐的树枝尖端停在阿卡斯胸前几厘米的地方,鲜血顺着它滴落在他的衣服上,一个健壮庞大的身影站在阿卡斯身旁,胸口早已被洞穿。

阿卡斯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渐渐失去了焦距的属于布兰特父亲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克雷默特在旁剧烈喘息着,同样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周遭地一切都在这个时候静止了下来,巨树的虚影不再疯狂,但难以挽回的局面却早已铸成,如今周围只剩下寥寥几名惊魂未定的士兵和普通人。

他们还在尖叫着哭嚎着,声音响彻天际。

“你……”克雷默特喘了好一会儿,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顺便将阿卡斯拖了出来。

看着他还有些失神的眼神,克雷默特伸手覆盖在阿卡斯的额头上正要再度诵念祈祷词,一道凄厉地带着万分痛苦的嘶吼骤然间打破了这片安静。

阿卡斯挣脱了克雷默特的手站起来:“我没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到布兰特从远处跑来,此刻的阿卡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究竟就是当年的真相,还是基于当年真相营造的另一个幻境?

如果没有布兰特的解释,他们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就在阿卡斯失神时,克雷默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别死了,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

闻言,阿卡斯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布兰特的面前。

布兰特显然还没有从父亲死亡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失神地看着垂着头的父亲浑身剧烈颤抖着。

阿卡斯一手握住灵神圣徽,一手抓住布兰特的肩膀,诵念声低低地传出。

片刻后,将脸色苍白呼吸平稳的布兰特安置在不远处,阿卡斯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科里呢?”

克雷默特指了指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人:“晕过去了。”

阿卡斯恍然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乌云渐渐散去的天空皱起眉:“我们不是应该出去了吗?”

“可能出去的条件不在布兰特的身上。”克雷默特看了看昏迷的士兵轻声道。

“那在谁的身上?”阿卡斯说着,缓缓将目光落在了身后不远处并未消散的紫色巨树虚影身上。

树枝上原本挂着的尸体们都在不久前化作一片灰雾消散了,此刻空荡荡的树枝正在缓缓摆动着想要朝更远处伸展,但却似乎受到了某种事物的限制。

在阿卡斯注视着巨树虚影的时候,克雷默特则在注视着阿卡斯。

“你看我做什么?”阿卡斯将目光收回来,微微挑起眉毛。

“……你究竟叫什么?”克雷默特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询问道。

阿卡斯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对克雷默特说:“知道我的名字对你没什么好处。”

“可你总不能指望你每次在我面前开始发疯的时候我都能拿出一张安神的卷轴吧,那东西很贵重,即便是身为皇子我身上带着的也不多。”克雷默特皱了皱眉。

阿卡斯哭笑不得,他想了想:“想要知道一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克雷默特有些夸张地挑了挑眉:“我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足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当然不是。”阿卡斯摇了摇头,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我觉得你可能没办法承受知道我名字之后的后果。”

闻言,克雷默特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高傲的皇子,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这世界上有什么是我克雷默特·埃尔维斯不能承受的?”

阿卡斯闻言愣了一下,紧接着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好吧,我其实叫阿卡斯……”

他的话音刚落,天地骤然间再次变色,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天际。

“啧,这就是知道你名字的后果?”克雷默特皱起了眉,面色颇有几分凝重地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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