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丁一夫李骜的其他类型小说《清零计划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火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崔意压根没想到佟磊还在房中，不过后者睡到角落位置，也难怪他从窗户缝隙瞭望不到，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死角位置。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双目微睁，显然是刚刚睡醒，在其眉梢眼角透露着一股阴冷的味道，发出的声音也如冬日寒冰般没有丝毫温度，不悦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撬我锁？”崔意心知眼前之人就是杀人碎尸的凶犯，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发毛。心里琢磨，苏秦才刚刚离开，估摸回来也需要几分钟时间，倘若自己此时大喊出声，必然会让佟磊变得恐慌，到时就危险了！而且崔意还很清楚，犯过事的人总是疑心重，这同时也是内心害怕的表现，佟磊现在状况显然就是如此！自己和苏秦在门外鬼鬼祟祟，也难怪他会猜测自己身份。“说话，为什么撬锁？”佟磊向前一步，声音之中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情绪。崔意心...
《清零计划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崔意压根没想到佟磊还在房中，不过后者睡到角落位置，也难怪他从窗户缝隙瞭望不到，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死角位置。
中年男子胡子拉碴，双目微睁，显然是刚刚睡醒，在其眉梢眼角透露着一股阴冷的味道，发出的声音也如冬日寒冰般没有丝毫温度，不悦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撬我锁？”
崔意心知眼前之人就是杀人碎尸的凶犯，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发毛。
心里琢磨，苏秦才刚刚离开，估摸回来也需要几分钟时间，倘若自己此时大喊出声，必然会让佟磊变得恐慌，到时就危险了！
而且崔意还很清楚，犯过事的人总是疑心重，这同时也是内心害怕的表现，佟磊现在状况显然就是如此！自己和苏秦在门外鬼鬼祟祟，也难怪他会猜测自己身份。
“说话，为什么撬锁？”佟磊向前一步，声音之中已经有了不耐烦的情绪。
崔意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是不露丝毫惧色，平静说道：“我是快递公司的，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听说你家在这里，所以来找找！我想问，你还在我们这里兼职送快递吗？不做的话把快递车送到公司办理一下相关手续。”
闻言，佟磊脸上警惕的神情才稍缓几分，但语气还是很不耐烦，瞥了一眼崔意说道：“不干了不干了，快递车过几天给你们送回去！”
崔意佯装着四处瞭望，然后不太客气的问道：“车呢？我四处找了一下也没看到，是不是在你屋子里面？还是被你给弄丢了？”
“我说有你们这样的公司吗？找不到车还撬锁进门找？就算丢了，我大不了赔你们一辆就是！妈的！”
崔意这般「恶劣」的态度终于引起佟磊不满，说着就要赶人，推了崔意一把道：“赶紧走走！”
“那你之后记得还回来啊！”崔意「警告」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正值此时，苏秦却从房角出来，见崔意离去的背影赶忙喊道：“喂！你不进去看看现场了？”
此言一出，崔意顿时冷汗直流！
佟磊眼角一跳立刻明白自己上当受骗，既然警察能找到这里，就说明自己杀了思曼婷的事情已经暴露！
当下牙根紧咬，立刻向崔意冲去，他要挟持人质尽快逃脱！
苏秦的嘴巴变成O形，此时看到急速向崔意冲去的佟磊她才明白全部状况，可眼看救援不急，只得立刻掏出配枪对准佟磊大声喝道：“别动！”
事发突然，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完成！崔意身体羸弱，压根逃不脱佟磊的动作，当苏秦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佟磊时他就已经被完全控制，被锁着脖子挡在佟磊身前。
“放下手枪！不然别怪我下狠手！”佟磊脑袋伏在崔意背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对准后者背心，留给苏秦能看到的只有一只锁着喉咙的胳膊，狡猾至极。
苏秦目光冷冽，施压说道：“佟磊，你已经涉嫌故意杀人，难道还想在已有罪行上多加一条吗？”
“别他妈的糊弄我！”佟磊大声骂道：“杀一个是杀，两个人也是杀，对我来说都一样！乖乖放下手枪扔过来，不然这个警察就别想活了！”
“你觉得是你刀子快，还是我子弹快？”苏秦冷笑。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一枪打死我了，否则我不介意和他同归于尽！”佟磊的心里素质显然非常强大，苏秦威胁的话语根本没有对他起到丝毫作用。
“呃！”感觉佟磊手上的力度又收紧一些，崔意顿时被压的面色潮红喘不过气来，苏秦见状银牙紧咬，心里着急却也想不出一点办法，佟磊脑袋藏起，贸然开枪确实不能一击致命，如他所说，只要还有行动能力，崔意的人身安全确实会成问题！
“快点让开！我数到三，再不把枪扔过来我就动手了！”
崔意脸色涨红，想要说句话也发不出声音，此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佟磊口腔中的热气传到自己背部，发出的声音透过自己骨骼传到耳室，“三……”
苏秦心乱如麻，像今天这样的状况，其实她从警生涯来也很少遇见，所以并没有什么处置经验，此时眼睁睁看着崔意被歹徒挟持，心中竟也想不出一点办法，额间慢慢淌下几滴晶莹的汗水，紧握手枪的掌心也湿润起来！
“二……”
“一……”
“别动，手枪给你！”苏秦手腕一松，终究还是把枪扔在了地上。
“踢过来，双手举起！”佟磊非常的谨慎，因为他并不能确定对方身上还有没有其它攻击性武器。
苏秦按着对方要求又举起双手，慢慢将手枪踢到佟磊面前。
“很好！”佟磊咧嘴一笑，刀子还抵在崔意背心，身体却慢慢下蹲拿起手枪。
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他握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并且有了手枪在手后安全感大大提升，也不再需要崔意这个累赘的人质，一掌将其推开然后抬起手枪对准二人。
“你没事吧？”苏秦赶忙上前接住崔意，才不至于他被佟磊推倒。
崔意摇摇头，轻抚了一下喉结位置，在大口呼吸几口空气后方才感觉通上气来，舒服一些。
“对不起，是我才害的你……”苏秦有些愧疚。
崔意苦笑一声，看着佟磊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们最好老实的待在这里！”佟磊警告一声，然后慢慢后退，等退到一定安全距离后转身就跑！
见他如此，苏秦悬着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看来这个罪犯目前只是想畏罪潜逃，并没有丧心病狂的再度产生害人之心，否则他们二人就危险了。
“站住，别动！”崔意突然一声冷喝。
……
苏秦硕大的眸子闪了闪，并掏掏耳朵，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再三确认自己听力没出现问题后，她确定了另外一件事，崔意傻了！
不然人都走了，你把他又叫住干嘛？
是怕不给我们俩一人一颗子弹吗？
猪队友啊！
苏秦心痛至极，不过崔意下一句话却让她瞬间明白过来。
“别转身，举起手来！”崔意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出个手枪的手势，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的枪被你拿走了，我的可还在，你要是胆敢动一下，就立刻打爆你的头！”崔意挪着步子，举起「手枪」，慢慢靠近佟磊，并冲着苏秦做了个眼神示意，后者立刻明白过来，缓缓跟着他向佟磊逼近。
话音落下，佟磊神情猛然一滞，果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并慢慢举起双手。
佟磊也不傻，他虽然站在原地，但眼神却非常纠结，正在考虑崔意所言有几分可信？
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确实有枪？
如果当真有枪，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拿出来，反而煞费苦心的编造谎言欺骗自己？
诈！
这其中一定有诈！
佟磊反应过来，出声问道：“你在玩儿我，其实手里根本就没枪对不对？”
崔意冷哼一声，出声说道：“根据警械使用条例，你抢夺枪支，我是有权选择将你当场击毙，所以你可以试着转过身来看一眼。不过我不保证你是先看到手枪，还是自己的脑浆。”
闻言，佟磊心中微微有些没底，但面儿上还是疑心重重的问道：“你要有枪的话一开始就拿出来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我一开始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你是凶手，所以对一个没有重大嫌疑的普通公民使用警械，这不符合规定，我是人民警察，一切行动都得按规章制度办事。”崔意对答如流，好像提前就知道了佟磊的问题，只是将自己准备好的答案背诵出来。
苏秦脚下挪动，距离佟磊越来越近，在过来工地的时候她以出任务为由在警局拿了武器，所以现在身上还有镣铐，只要接近佟磊一米之内，她就有能力夺下武器将其制服！
崔意的话有些眉头，这让佟磊心里越发没底，这时耳旁又传来声音，“杀了思曼婷的人是你，但真正动手将她带出小区的还另有其人对不对？”
“这你怎么知道？”佟磊一惊。
崔意一边分散着佟磊注意力，一边缓缓移动，此时距离他不过三米距离，苏秦也踏着步子靠的更近，挑眉说道：“因为凭你还做不出这起案子，死亡笔记最早出现是在04年，你现在才多少岁？老实交代，他是谁？”
“他？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死神，你们警方是永远都抓不住他的！”说话之时，佟磊眼眸之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种狂热的崇拜。
“一个违法犯罪分子，竟还敢自诩为神，真是恬不知耻！”崔意不动声色，声音之中胁迫的味道又浓郁几分，继续施压说道：“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数到三，把枪扔下。”
“三……”
“二……”
时间倒计，三人的心脏一同跳动起来。
佟磊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神情纠结，满脑子都在考虑着下一步动作，扔枪，还是不扔？
佟磊紧张万分，苏秦和崔意同样如此，他们二人都在担心着佟磊到底上不上当！
这是一场赌局，更是一场心里博弈。
“一……”
一名中年男子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外表形象很是不雅，在他提着行李箱匆匆挤下公交车后就用一对三角眼鬼鬼祟祟打量着四周，每每看到身穿制服的交警或者安保人员总会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男子离开车站过了马路，踏着细碎而又极快的步伐走进地铁口，与他迎面而过的行人都会下意识避让开来，不为其它，实在是男子身上的气味过于难闻，总有一股股恶臭的味道和刺鼻的酒精扑面而来。
也不理会周围异样的目光，男子紧紧提着行李箱向人群而去，在快到安检口的时候又忽然停下脚步，非常紧张的望着安检X光机和站在旁边的安检人员，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咬牙前行，排着队走过安检。
安检人员见其鬼鬼祟祟，就要偷摸混过检查时赶忙喊道：“哎！先生，你的行李箱需要过一下安检！”
男子立刻抓紧行李箱，紧张解释：“我这里边都是衣服！”
“衣服也得过安检！”
“不是，衣服过什么安检？”男子很不情愿，说着就要挤过人群。
“哎站住！不许进去！”安检人员见其神色紧张又鬼鬼祟祟，明显是有问题，心底已经猜测行李箱里是不是放了什么易燃易爆物品！
其他安检人员见这边发生状况也立刻支援赶来，大声喊道：“站住！”
中年男子神色更加慌张，拔腿就跑，拖着行李箱冲向地下车站，安检人员紧随追赶而去，并立刻用对讲机呼叫支援疏散人群，更有值班人员已经拨通报警号码！
眼看安检人员越来越近时，中年男子冷汗直流，大声喊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闻声，几名安检人员立刻停下脚步，毕竟现在他们也拿捏不好行李箱中到底是什么物品，万一就是炸弹的话，那将中年男子逼急引爆带来的后果将无法想象。
经验老成的安保队长大声喊话安抚道：“先生，不要紧张，我们只是确认一下你的行李箱中有没有危险物品！”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中年男子气急败坏。
“好好好，您冷静一下！先慢慢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可以吗？”
安保队长一边劝慰，一边小声向身后人问道：“警察快到了没有？再赶紧催一催，对方可能有炸弹！”
“已经催了，一两分钟就能赶到！”
“好！”
安保队长转过身来，再次好言相劝，可中年男子明显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嚷嚷着让所有人退后放他离开。
一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十几名警察迅速涌入地铁通道一左一右将中年男子完全包围，领前的警察手持防爆盾牌大声斥道：“放下行李箱，抬起双手！”
中年男子见到警察之后显然变得更加慌张，转过身来死死盯着警察威胁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他转身过去的一瞬间，右翼包围的警察发现破绽果断出击，一个箭步向前将中年男子扑倒在地，其余警察也趁势而上立刻将男子完全控制，行李箱则是小心翼翼的推到边缘。
警察一边疏散人群，一边呼叫支援，让队里派了两名排爆人员赶到现场。
排爆人员来到地铁通道后立刻开始检查皮箱，在他小心翼翼打开行李箱后，发现最上面盖着几件衣服，同时还有一股恶臭传出。
缓缓拿开衣服仔细瞧去，顿时冷汗直流，原来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的炸弹，而是两只人脚……
吃过早餐，洗漱完毕，崔意打扮的非常精神，仔细照了照镜子发现没有外露的鼻毛时满意一笑，随后拿起手机走下车库，坐进兰德尔的墨绿色卡宴里。
“我说，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自然而然的坐在后座？”兰德尔皱起眉头，不满说道：“我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像一个司机？”
“按照统计数据，这半年来轻微剐蹭十三次，中度碰撞四次，撞坏汽车一次。”崔意唇角轻扬，幽幽说道：“你的车有很多，可我命只有一条！”
“切。”兰德尔撇了撇嘴，抱怨说道：“真是欠了你一条命，要不然本少爷才不会这么委屈自己给你当司机！”
“别这么说，就算不欠一条命，我也当你是兄弟。”崔意指着前方笑了笑：“开车吧兄弟，我们去警察局。”
苏秦的办公室在二楼上去最后一间，崔意推门进去的时候她正趴在桌上看着一沓文件，从略显浮肿的眼睛来看这个女人昨晚并没有休息太好。
崔意慢步走来，直到距离苏秦几步之遥时对方才微微抬头，过度疲劳下，她的听识敏锐度显然下降不少。
“你来的正好，你父亲案件我已经全部看过了。”苏秦出声说道。
“你昨晚连夜看的？”崔意指着黑眼圈笑道：“眼睛肿成这样？”
“啊？是吗？”苏秦拿起镜子仔细一瞧，果然发现眼睛不太自然，赶忙拿出工具补了个妆，这才又重新抬头。
“说一下你看到的内容吧。”崔意转身，又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
卷宗内容过于繁杂，苏秦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出言说道：“南宋官窑青釉瓶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南宋名器，三年前，作为古董拍卖行的天元集团接下这单生意，可就在拍卖结束时，这件南宋官窑青釉瓶的买主却将其当场摔碎，并气急败坏的说自己买了一件假货！后来经专业人士鉴定，再次确定了买主说辞，天元集团当真在拍卖会上拍出一件赝品！”
“雇主提供古玩，买家出价购买，天元集团拍卖行作为中间商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倘若连买家名器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谁还会选择天元集团作为合作伙伴？”
苏秦眉角微抬，继续说道：“这件事情发生后天元集团在第一时间就作出公开说明，表示公司并不知情，他们也不知道南宋官窑青釉瓶是什么时候被人偷走替换成了一件赝品，绝对不是公司诚信问题。可事情已经发生，其他买主并不理会事情原委，纷纷找专业人士鉴定自己以往从天元拍来的名器是否真品，这一鉴定不要紧，顿时好多人发现自己拍来的古器不是真品，都只是精细仿制的赝品货而已！一瞬间，天元集团的名声降到谷底，各种负面新闻层出不穷，股价崩盘，警方介入，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崔意叹了口气，但也并没有打断苏秦的话，看了她一眼示意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影响甚大，警方也是不遗余力的加紧时间侦破失窃案，但案件进展属实艰难，因为南宋官窑青釉瓶从运输到拍卖的整个安保工作都做的非常严密，所以警方根本想不出犯人能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瓷器！”
苏秦玉手抬起，轻轻捻着耳间落下的一缕青丝，仿佛她已经置身案件之中般娓娓道来：“就在案情一筹莫展之际，负责安保运输工作的经理林因却说自己在将瓷器运往公司保险库房的路途中曾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电话中的人说南宋官窑青釉瓶已经被他偷走，如果想要赎回去，就必须先准备好一个亿的现金。据林因所说，他在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去了保险箱查看瓷器，但瓷器却安然无恙的存放在保险柜里，并没有被偷走！所以他就将这次通话当成了诈骗电话，再没理会，只是现在瓷器确实失窃，他才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拿出来说一嘴。”
“可惜这个信息价值不大，警方并未从中发现什么突破口。过了一天犯人还没找到，可发生的另外一件事却将这起案件画上句号。”
苏秦抿抿嘴，深深看了一眼崔意，见他还是面色平静并无躁色时方才出声说道：“崔工旻突发车祸，被一辆酒驾的渣土车撞死在距离天元集团不远的风城路上。”
崔意十指紧握关节苍白，清冷鬓角微不可见的扯动丝许，过了片刻，缓缓松开十指，望着手心轻叹说道：“他的死没人在意，可在他后备箱里发现的南宋官窑青釉瓶却吸引了所有人眼球。”
苏秦倩影闪动，走到饮水机旁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递给崔意，后者接过茶水道了句谢，然后说道：“你继续说吧，前面这些我都知道，后面关于一些证据方面的信息我却是不知情了。”
苏秦点头，继续讲来：“崔工旻作为天元集团分管安全的副总，曾和林因一起运输过瓷器到保险库中，所以从这一点来看他确实有机会偷走瓷器，再加上放在后备箱中的南宋官窑青釉瓶，双重推测下崔工旻自然而然就成了第一犯罪嫌疑人，只不过唯一的疑点是崔工旻并不知道保险柜密码，林因也说他没泄露密码给任何人。”
“但这个疑点案卷中也并没有给出合理解释，唯一佐证就是在保险柜内壁采集到了属于崔工旻的一枚指纹，这个证据，其实基本就算铁证了。案子到这儿本该告一段落，可天元集团董事长苏敬之却在当晚跳楼自杀，这件事情的发生更为这起案件平添了几分悬疑色彩，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猜测大概因为公司的失窃案压力太大，所以才选择解脱自杀！还有，我并没有在卷宗中找到关于肇事司机的任何信息。”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苏秦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想找杯水润润嗓子，但却更急于听听崔意的说法，毕竟他昨天是说崔工旻冤枉，可从目前的案卷资料来看崔工旻盗窃瓷器基本铁证如山，怎么会是被冤枉的？于是苏秦便牢牢坐在办公桌前等着崔意回话。
空气安静的有些凝滞，崔意思考了好半晌，方才抬头，不愿相信的问道：“你是说在保险柜内壁有指纹？”
苏秦点头：“没错，所以如果不是他偷的东西，那保险柜内壁怎么会有指纹？”
“……”
事实摆在面前，崔意原先的执念顿时被打破，难道父亲真的是窃贼？
崔意闭目凝神，父亲的形象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样一个忠厚朴实的手艺人，又怎么会脏了自己的手去盗窃文物？
不，不可能，就算偷窃文物的人确实是他，想来也绝不是主观原因，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逼迫他做出这种举动，是什么呢？
崔意沉思良久，渐渐有了一些猜测，但并没有立即说给苏秦，转而问道：“你不觉得这起案件疑点重重？”
“这起案件确实有很多地方值得推敲，但至少关于你父亲这方面……好像并没有太多辩驳之处。”苏秦深思熟虑，她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说，也并没有担心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得罪崔意，这是她的性格。
显然，崔意也并没有在意苏秦的看法，毫无情绪的说道：“不，大有辩驳之处，如果你仔细检查了卷宗中的资料照片，就能发现不少疑点，我去过车祸现场，所以了如指掌。”
“抛开其它方面不说，单单关于我父亲的疑点就有两处！”崔意竖起一根手指，肃然说道：“第一，发生车祸的地点距离天元集团很近，从现场车辆行驶的方向和车头角度来看，他其实并不是携物潜逃，而是在开车回去公司的路上，你说，如果是他大费周章偷走瓷器，为什么不及时处理还要再送回公司？”
崔意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从现场痕迹来看，渣土车司机根本就不是酒驾，毕竟就算酒驾也会有一丝清醒意识在即将撞车之前踩个刹车，可车祸现场并没有渣土车任何刹车的痕迹，而且渣土车是从同向车道撞出，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个方向角度根本就不可能撞到我父亲！种种迹象表明，与其说这是车祸，倒不如说谋杀！”
声音凝落，片刻无言，苏秦仔细回想了一下照片内容后发现确实如此，如果崔工旻当真是偷走瓷器的元凶，那在事情闹大以后第一时间应该隐藏赃物，何必要招摇过市的拉着瓷器回去公司？
并且如果渣土车司机确实酒驾，那卷宗中应该会有他的处罚结果和酒精浓度测试，但奇怪的是，卷宗中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司机的身份信息？不知道是被人刻意销毁，还是原先就没有记录这部分内容信息……但，这又是为什么？而且细细想来，这起车祸发生的时间未免也太过巧合一些？
崔意喝了口水，看着苏秦的表情忽而惊奇，忽而疑惑，便知她确实发现了这部分疑点，继续说道：“我刚才想了一下，这还只是关于我父亲案子的疑点，其它方面则整理出更多问题，第一，打电话给林因的人是谁？第二，到底是谁偷了瓷器？如果确实是我父亲，那他又是如何做到在不知密码的情况下偷走瓷器？第三，苏敬之为什么自杀？别说什么压力太大，我根本不信，一个上市企业的董事长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会因为这点挫折自杀？所以说，他自杀的背后必有隐情。”
“第四，天元集团失窃文物并不只有这一件，如果南宋官窑青釉瓶是我父亲偷的铁证如山，那其它的呢？就可以因为他不在了把全部屎盆子扣一人身上？第五，丁一夫是当时这起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他为什么会在明知有这么多疑点的情况下还草草定案？第六，且不论是谁偷的南宋官窑青釉瓶，他偷这件瓷器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为财，为什么要还回来？大费周章一圈，再把瓶子原原本本送回？第六，肇事司机为什么没找到？在监控密布的城市里竟然连一个肇事逃逸的司机都抓不到？这怎么可能？”
崔意苍白的脸上涌出一股红晕，他情绪激昂，言辞凿凿，将自己心中的疑虑统统抛了出来，并且每一个疑点都具备强有力的论证支撑，由不得苏秦辩驳半分。
空气又是一阵凝固，片刻后，苏秦吟吟叹息道：“确实如此，这起案件漏洞百出……”
“所以我一定要找出真相，给每个问题后面续上答案。”
“可案子已经过去很久，再加上疑点重重，我们要下手也找不到突破口？”苏秦有些忧虑，案情太复杂，她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
说到这里，崔意方才说了刚才想出的推论：“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先立一个假设前提！”
“怎么立？”苏秦疑惑。
“假设我父亲确实是盗窃文物的执行者。”
“执行者？”苏秦眉间皱起，并不能懂前者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看着崔意等他后半句话作出解释。
崔意走到窗前，看着街上车来车往，思忖说道：“细细想来，其实这些疑点都围绕在文物失窃的根源上，假如指纹的事情不能有合理解释，那就说明确实是我父亲偷窃，可如果是他动的手，那为什么还要还回去？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他是受人指使！”
“你意思是说谋划此事的另有其人？”
苏秦望着他棱骨分明的侧脸考虑起来：“如果是这样，那他确实会有理由再把东西还回来，一切都顺理成章，不过……这个假设也需要前提，那就是指使你父亲偷窃的人也不需要南宋官窑青釉瓶，他的目的同样不在此！”
崔意微微点头：“我隐隐觉得，这个指使者就应该是给林因打电话的人，这通电话，也许会和文物失窃有某些密切联系，所以一切问题导向都出在林因身上，如果能从他那里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或许就能解决不少问题。”
“但天元集团已经破产清算，林因也换了工作，府安市常住人口有九百多万，要从中找到他怕是不太容易……”苏秦考虑着很现实的问题，“而且就算找到他，林因也未必知道打电话人的身份。”
崔意嗯了一声，耸耸肩说道：“目前也只能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世界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做过的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好，那我先从各大酒店的身份证使用记录查起。”
“还有安保证。”崔意提醒道：“他离职以后大概率还会从事安保行业，从这方面入手也许能更快一些。”
砰！
门被大力推开。
凌晨一眼就看到了苏秦愠怒的双眼，于是赶忙退出。
噔噔蹬！
三声连续的敲门声。
等了片刻，凌晨确定自己没有听到请进的声音后才悻悻推开门，尴尬一笑道：“苏队长……”
苏秦盯了几眼，终究还是无奈叹气，出声问道：“有什么事？”
“我们”凌晨话说一半才注意到窗角的崔意，笑着打招呼道：“哎，崔先生你也在这里？”
“嗯，我有点事情找苏队长。”崔意温声说道：“你继续说吧。”
“好！”凌晨收起笑容，郑重的看着苏秦说道：“苏队长，我们负责南金门地铁口片区的同事发现一副残肢。”
“八月六日晚，府安市第六中学一名女学生遇害，下体被凶残的歹徒剜去，截至目前，这已经是本市发生的第三起学生遇害事件，从作案手法来看与前两起案件高度一致，由此基本可以断定为同一人作案。”
“警方表示，因为此次连环杀人案间隔时间短，所以歹徒还存在相当大的可能继续作案，在此提醒广大家长，一定要切实注意自家孩子出行安全，尽量避免夜晚出行或夜不归宿。”
咔啪！
电视画面黑屏，主持人那幅颇为凝重的俏脸便在众人眼帘消失。
“都看到没有？这三起案件不仅受到社会各界广泛关注，还引起了学生和家长群体的极大恐慌！刚刚上级领导下了命令，要求我们必须赶在24小时之内破案！”
府安市廊川分局局长丁一夫忧色难掩，一丝不苟的背头下面两道烦懑目光正从众人脸上快速掠过，继续说道：“尽快破案，这不仅关乎廊川区广大学子的安全，更关乎我们廊川分局向外宣示打击犯罪的决心和稳固治安的信心！事关重大，大家伙都说一说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李骜抓了抓茂密的黑发，无奈分析道：“每一位受害学生的人际关系都调查过，都只是普通的中学学生，别说杀人剜肉的仇家，就连红过脸吵过架的人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三个受害者因为所处学校不同，所以之间也没有重合的交际圈。结合这两点来看，我觉得这次连环杀人案就应该只是单纯的报复社会。”
李骜不仅是廊川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更是一位颇具办案经验的老刑警，所以他做出的判断还是很有信服力。
副局长高深双眉微拧，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凶手专挑晚上行凶作案，所以既没有目击证人，监控摄像头也没能拍下清晰的画面，如果确实如李队长所说，那我们接下来排查凶手的线索也就只剩下监控录像上留下的那个模糊背影了。”
高深言停，众人愁色更是浓郁几分，毕竟线索越少破案的难度就越大，倘若这次连环杀人案迟迟不能告破，那他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将承受不小压力。
“不，我觉得还有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法医科科长宁芫看起来倒没有太多忧闷之情，她停下奋笔疾书的动作后拿起笔记本念道：“经过检查，我发现三名被害者身上都有一些共同特征。第一，全身上下都只有十七处刀伤。第二，致命伤都是心脏，一刀毙命。第三，三名受害女学生的下体都被歹徒剜去，切口均匀利落，各部分骨骼并没有受多大破坏，由此可以看出，凶手对于解剖方面可能有过涉猎。”
宁芫合上笔记本，目光清冷的看着李骜，她觉得这个尸检结果对案情进展应该会有不小帮助。
李骜目光沉沉，仔细咀嚼着仅有的线索，片刻后出声说道：“那结合尸检结果和监控录像来说，这个犯罪嫌疑人目前的大概侧写就是：男，骑一辆红色摩托车，身着黑色运动服，对于十七这个数字有些特别的执念，另外，就是具备一定的解剖能力。”
“外在刻画还是太少了！”高深摇了摇头，两条强健的胳膊环抱于胸，靠在椅背上叹息道：“符合这些特征的廊川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仅靠这些条件根本找不出来，我们还需要更多特征来缩小排查范围。”
没说几句，案件又似陷入泥潭般没了进展，虽说在座每一个人都在竭力思考，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无奈案件本身还是过于简单，并没有留给他们更多线索去深挖细究。
丁一夫沉吟片刻，忽然发现会议室内好像少了一个重要人物，当即出声问道：“苏秦她人呢？”
咣！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
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的苏秦大步迈进，说话又快又急：“第一，现在案子已经发生，在歹徒明显还有继续作案的可能性下我们首要工作应该是防患于未然，在各个学校周围布控警力确保学生安全，防止第四条人命出现，同时，这样做也能最大程度降低学生和家长的恐慌情绪。”
“第二，从现在起，安排警力在学校周围各个路口检查所有骑红色摩托车的驾驶员，一旦发现身上有管制刀具就立刻进行调查。虽说穿黑色运动服、驾驶红色摩托车的人有很多，但只要将范围缩小到学校周围，并且在夜晚这个时间段下的话，那同时符合这两特征的人就并不会太多。”
“第三，我认为凶手不是报复社会，他所针对的其实就是三位被害者，所以，我建议对三名学生再次进行详细调查，并将调查重点放在校外关系上。”
“......”
一刹那间，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被苏秦的气势所压迫，还是被她逻辑缜密的处理方式所震撼。
大家都还在理清线头，还在考虑怎么入手解决案件，她就已经分析出了这么多关键问题？
而且更让所有人感到惊奇的是，以往苏秦虽然也聪明干练，但并没有敏锐机警到这种地步啊？这还是以前的那个苏秦吗？
众人各怀心思，唯独李骜皱起了眉头，毕竟他才刚刚推测出报复社会的结论，竟转眼间就被苏秦这般毫不留面的当众推翻！
这般不将像自己放在眼里，特立独行的模样属实令李骜下不来台，立刻瓮声说道：“你凭什么说凶手所针对的就是三位被害者？而不是无差别的报复社会？”
苏秦长发飘飘，神态依然倨傲，似乎早料到对方的反驳之词，便唇角微启徐徐说道：“从目前来看，凶手只对女学生下手，并且三次都剜掉了下体，刀伤也是固定的十七处。从心里角度来分析，这些特定的行凶特征其实都是他内心阴暗的侧写，换句话说，这三处特征就是他的杀人动机。有了这个大前提在，就直接表明凶手不是无差别的杀人报复，而应该是这三个被害者刚好触及到了凶手心里某些不为人知的痛处，所以才导致其痛下狠手。”
李骜冷笑一声，再次反驳道：“可我们已经从三位被害者的父母那里调查过校外关系，三名学生都生活简单，交际不多，校外更是没多少社交！你也知道，现在凶手作案时间间隔极短，如果按你这种或者缓慢、或者错误的方向调查，那还没等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第四个被害者就出现了！”
“所以为了抓紧时间破案，我们分三路调查。”
“什么意思？”高深不解。
苏秦挪步轻移，直接坐到了李骜正对面，咄咄逼人的解释道：“正如李队长所说，凶手作案的时间间隔极短，但只要我们细想一下，便不难从这个细节看出很多东西。”
“作案时间短，首先说明凶手积怨难平，急于宣泄心中的不满，所以第二方面要调查的就是警局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关于校园暴力或者欺凌的案子，同时也要查查法院最近有什么判决争议的案子。”
“其次，作案时间短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对于行凶目标已经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换句话说，就是他知道自己要杀谁，也知道目标的具体活动路线和时间！因为只有掌握这两点，凶手才能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连续杀人并逃脱。”
“因此，我们第三方面要查的就是三位被害者的时间重合点，看她们生前有没有共同去过一个地方，或者共同见过一个人，如果有，大概率就是凶手。”
丁一夫表情微僵，大脑中的迷雾似乎随着苏秦的话有了渐渐散开的趋势，一时之间对于她对李骜这般不讲情面的做法竟也没了情绪。
高深双目有神，情绪高昂，他感觉自己已经从一堆乱麻之中找到线头，只要顺着这个线头往出拉，就一定能在24小时之内破案，当即一拍桌子夸赞道：“不愧是苏队长，抽丝剥茧，拂尘见金，一下子就找到了案子的关键点！”
苏秦有理有据，逻辑清晰，李骜挑了挑眉终究还是无话可说，可被当众打脸的事又不太能顺的下气，只好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希望你没指错方向，耽误我们宝贵的破案时间。”
苏秦睫毛微垂，视线落在丁一夫的眼睛上后潇洒干练的说道：“我是支队长，侦破案件的责任就在我身上，如果我刚好不能在24小时之内破案，那到时候上面追责下来我愿承担一切。”
话锋一转，苏秦又恢复了刚才倨傲的态度看向李骜，辞锋锐利的说道：“到时候，麻烦李队长一定投出你那宝贵的一票！”
说罢，苏秦转身就走，那般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好像一记耳光，狠狠煽在了李骜的老脸之上，令他面红耳赤难堪至极……
……
噔噔蹬！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办公室门就被苏秦的忠实小跟班凌晨女士大力推开。
“苏队长，有人找你。”凌晨面色红润，额前的几缕秀发都被汗水牢牢沾在额头。
苏秦正在电脑屏幕上阅读一份邮件，在见到凌晨进门后不慌不忙的关掉页面，旋即抬起下巴不着痕迹的点了点门，开口说道：“火烧屁股了这么着急？这门它之所以关着，就是希望你进来的时候能敲一敲。”
凌晨尴尬的挠了挠头，点头应道：“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说吧，谁找我？”
“这是他的名片。”凌晨把攥在手心的一张白色卡纸递给苏秦，紧接说道：“他人就在楼下。”
白色卡纸简简单单，苏秦正反两面翻过一看，发现除了手写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外再什么都没有，不过即便如此，她的眼球还是被名片上两个娟秀小字所牢牢吸引。
“崔……意。”
凌晨从苏秦的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把额头汗水全部擦去，有些惊奇的出声说道：“他说可以帮我们找到凶手。”
苏秦柳眉微拢，倒也看不出是喜是忧，把名片放进抽屉后说道：“快去，把他请上来！”
“等一等，还是我自己去吧！”亲自出迎，更能体现出对人才的尊重。
苏秦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可走到一半又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冲着凌晨发问：“他多大年纪了？是男是女？”
“呃……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年龄大概有二十七八岁吧……”
闻言，苏秦又相当利落的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稳稳坐下，拿出镜子拿出气垫，补了一个完美的妆容后又涂上口红，直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又重焕光彩变得美艳无比时，才再度起身向外走去。
“女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完美的状态，尤其在男人面前。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所以一定要时刻为第一次做好准备！”苏秦不仅在工作上为凌晨传授经验，生活上的细枝末节也毫不吝啬。
凌晨一脸笃信的点点头并立刻拿出随身笔记本做好记录，苏秦性格直率，办案机警，凌晨觉得自己刚毕业工作，所以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向前辈学习。
二人下了楼，走到门口时发现一道笔直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男子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上半身的白色短袖外搭了一件青灰色外衣，一头利落短发，棱骨分明，苏秦觉得他模样虽然谈不上俊秀，但却长得很有亲和力，是能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好感的类型。
不过苏秦还发现，男子身高虽然不矮，但却总给她一种种柔柔弱弱的感觉，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你好，崔意？”苏秦伸出如羊脂般温润的右手。
“正是！”二人双手一触即分，生为一个男人，崔意甚至比苏秦退的还要快些，好像生怕她手上有什么细菌病毒传染过来。
见状，苏秦墨眸微漾，仔细一想，自己刚才补妆了啊？难道我这么没有吸引力？
崔意轻轻一笑，温声说道：“苏队长不必介意，在我见过的女人里你无疑是最漂亮的，只不过我有些轻微的洁癖罢了。”
闻言，苏秦美目微睁，有些尴尬，他想不通对方怎么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心思？
但苏秦性格一向大大咧咧，所以羞涩的情绪还并未蔓延就已经消弭逸散，红润的肌肤很快褪去，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察言观色，作出分析，要知道每一个人的行为动作都不是空穴来风，皆是源于心里映射，所以很多时候，你一个不太注意的细微动作就会出卖自己。”崔意声音温润的回答，嘴角始终保持着谦谦笑容。
苏秦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但见四周人来人往总归不太方便，于是朝着楼梯伸出右手客气说道：“崔先生，方便的话上楼坐坐？”
崔意四周瞄了一眼，答应道：“好。”
跟着苏秦的步伐三人向二楼走去，凌晨方走几步就收到苏秦眼神示意，随即率先向办公室而去，在崔意踏入办公室的时候，前者便已经泡了两杯热气弥漫的咖啡等在那里。
“崔先生，请坐。”苏秦指了指沙发，与其相对而坐，紧接看了凌晨一眼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崔先生商量。”
“好的。”凌晨转身出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门关上。
崔意搓了搓手，时值初秋，虽说天气渐凉，但也绝不能当的上寒冷二字，但他却似乎有些畏寒，总是不由自主的拉严上衣，缩手缩脚，在长呼一口气后，方才缓缓说道：“关于我对案子的思路已经从邮件上发给你，会上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不同看法？”
对方敞言直说的挑明身份，苏秦这才确认发给自己署名崔意的邮件就是他本人，于是脆声回道：“按照先生的想法，我在会上一五一十全部说了，你的判断细腻，心思揣摩也很到位，所以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可以质疑反驳的地方。”
崔意嗯了一声，看了看苏秦欲言又止的模样笑着问道：“你是想问我到底是谁吧？为什么要帮你侦破案子？”
“没错。”苏秦直了直身，坦白说道：“普通人是不会有这样敏锐的嗅觉，你也干过这一行？”
崔意点点头，望着挂在墙壁上的警徽悠悠说道：“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所以我帮你，只是出于与生俱来的正义感。”
苏秦笑意弥漫，一双灵气逼人的眼睛勾勒出完美的月牙形，出声说道：“如果是这样，你直接用邮件发给我就行，何必劳烦自己跑到这里？”
见苏秦并不相信自己的玩笑之语，崔意和煦一笑，端起咖啡捧在手心，也没有要喝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喜欢杯身上那温暖的感觉，出言说道：“没错，我确实需要报酬。”
苏秦爽朗一笑：“当然，我们可以给你报酬，如果按你所说当真抓到歹徒，我会专门向上边申请一批奖金送给先生。”
“我不要钱。”崔意瞬间拒绝。
苏秦错愕，出言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要三年前，崔工旻的案卷资料。”
崔意笑意渐敛，目光从杯口的氤氲白气缓缓移动到苏秦俏脸之上，他能清楚看到对方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苏秦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开口问道：“崔意……确实是这名字，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你就是三年前从府安市局离职的崔意？”
崔意身体前倾，鼻间总能若有若无的嗅到苏秦身上散发出来的迷人香味，出声问道：“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你的身上，写满了故事！我是在你离职后才任的支队长职位，所以听说过你的事迹，听说你在的时候，市局破案率一直在全国名列前茅。正常情况下，每个公安局都会有大量悬案积案，但府安市局却非常的少，而这些都得益于你出神入化的刑侦手段。你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于省上的专案组和跨省联合的案子都要请你参加，这样一尊警界大神，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不到，这种人物竟然真的出现在了面前！”
说到这里苏秦顿了一下，旋即补充说道：“不过听说，三年前你突然离职就是因为崔工旻的案子？你也姓崔，他是你的？”
崔意轻叹一声，起身走到窗口望着天空，眼看天角云卷云舒，出声说道：“你猜的没错，崔工旻是我父亲。当年这个案子介于我敏感的身份需要避嫌没有参与，所以我就选择辞职自查，只是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还没一点进展就出国看病去了。”
崔意转身盯着苏秦问道：“他的案子我有些疑问，所以想看看卷宗资料，你可以帮我借阅出来吗？”
“你也知道刑事卷宗的保密性，除了办案人员和委托律师外其他人都没有权限借阅。”苏秦思忖片刻，犹豫说道：“不过……这次案件要能侦破，我会把你的功劳汇报给丁局长，再看他答应不答应。”
崔意淡笑一声，终于把手上的咖啡放在嘴唇抿了一口，讽刺说道：“丁一夫么？当年我父亲的案子本就是他一手定性，又怎么会允许我翻案重查。”
苏秦并不清楚这起案件，踌躇问道：“你父亲，现在哪里？”
“死了。”
崔意依旧是谦谦之风，只是在他平静的表情后面苏秦还是能捕捉到一丝伤感，清冷说道：“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这份冤屈随着他深埋黄土，这是孝道。”
“刑事旧案要想推翻需要强有力的证据，如果这次连环杀人案能按时告破，案卷资料我去查阅，我可以帮你重查一次，这既是给你的报酬，同时也是正儿八经作为警察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苏秦打趣道。
“你相信我？”崔意有些惊讶，毕竟苏秦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不知根知底，也不怕自己骗她？
“当然相信。
华灯初上，苏秦驾驶着黑色巨兽一往无前的冲向市第二医院，红色尾灯甩出一道又一道霓虹之光。
“你说什么？”
苏秦聚精会神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片刻后挂断电话，星眸微转看着坐在副驾的崔意道：“有收获，负责查阅案件的同事说一周前有起强奸案可能和这次有关联。”
“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一名男生强奸了女生，然后被对方父母告上法庭，因为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沸沸扬扬，所以这个男生心理上承受了极大压力，最后选择畏罪自杀。”
苏秦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又满面思容道：“不过，听说这背后还有隐情。”
崔意望着窗外极速后退的路灯拉了拉衣领，夜凉如水，他总感觉身体内部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在萦绕徘徊，唇齿微动道：“细说一下。”
见他这般，苏秦玉指微抬按下了空调制暖按钮，这才继续道：“据听说这两人的真实情况是男女朋友，所以才发生了关系，因为一些事情闹别扭争执的时候,恰巧被领导发现告诉了家里人，于是女方以身体受辱为由索要赔偿，问题就出在这里！”
“男方不愿赔偿，他觉得这是女孩儿自愿，又不是自家儿子强迫，怎么算得上强奸？可女方这边不认，还是以强奸罪名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后来这事儿就越闹越大，这个男生也因为受不了舆论压力和别人的眼光，选择了跳楼自杀。”
崔意细想片刻，出声问道：“那这个女生现在哪里？”
“因为受不了周围人歧视的目光，所以搬家走了。其实这个结果也能想象，逝者安息，活着的人却既得承受别人目光，还得忍受逼死男友的罪名，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她没有自寻短见已经是心理强大。去世的这个男生父亲就是第二医院妇产科的医生赵劲松。”
崔意凝目半晌，方才缓缓铺叙道：“因为儿子的死，所以他认为全是女方责任，从而对手术流产的女生产生恨意转移，于是痛下杀手剜掉下体，身体上的刀数也是用去世的年纪来体现，看来这些就是他的杀人动机了，有些白痴。”
续着崔意的思路，苏秦说道：“并且赵劲松作为医生，只要有心调查自然也能从患者病例和闲谈之中了解到被害者的具体情况。”
截止这里，案情已经全部明朗，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捕赵劲松，二人去的时机也是颇为合适，就在前者正依着名单准备行凶第四人时恰好被苏秦拦截在地下车库的出口位置，在他胯下，赫然就是监控视频里的那辆红色摩托车。
赵劲松目光不善的打量着眼前二人，紧张问道：“你们是谁？”
苏秦不答，反而从裤兜拿出手机看着一张照片问道：“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赵劲松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赵劲松的声音明显有些愠怒。
苏秦泱泱一笑，指着他摩托车上的斜挎包道：“这里面装的是不是手术刀？还有杀人用的刀具？”
闻言，赵劲松瞳孔陡然一缩，此时他就算再愚钝也猜出了来人身份！
脚下用力一蹬，右手将油门直接拧满，发出咆哮的红色摩托车顿时变身成为一头蓄势待发的洪荒猛兽，只待主人放下缰绳，它就会一往无前的毁灭敌人！
崔意清眉微动，对着苏秦低声说道：“支援不是马上到了？安全起见，你还是不要逼迫他为好。”
“没事，你看好就行！”苏秦推了推他示意靠边，“我这支队长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凭他还不行。”
崔意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出话，毕竟从他了解来的资料显示苏秦身手确实不错，秉性也很正直，如果不是有这些先决条件，他也不会来找苏秦帮忙。
话音刚落，赵劲松就驾驶着摩托恶狠狠冲了过来，刺眼的车灯晃的崔意有些睁不开眼，苏秦却是全身紧绷，双瞳剪水的眸子紧紧盯着摩托车前进方向，只待对方靠近身前她就能顺着预判轨迹将其击落，拥有相当不俗武术功底的苏秦还是自认能做到这一点。
摩托车越来越近，苏秦眉毛压的越来越低，可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赵劲松眼看撞到苏秦之时竟然一个神龙摆尾向左拐去，换了个方向逃跑离开，只留下浓黑的尾气呛得苏秦咳嗽几声。
“快，上车！”
苏秦立刻和崔意上车，同时拨通电话呼叫指挥中心调度出警，让赶往第二医院的几辆警车也改变方向朝凶犯逃窜的区域赶去。
赵劲松的摩托车技显然不错，一直在车流中不断前行，进行着毫无迟滞的超车并线，甚至于总能在距离极近的两车之间快速挤过，大有一番杂技摩托的风采揉在其中。
苏秦眼看一辆辆汽车被他甩在身后，逃的也是越来越远，不由得有些着急，片刻之后银牙一咬发起火来，竟然直接将油门轰到底疾速追赶而去，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崔意整个人都挤在了后背上！
“坐稳了！”苏秦招呼一声，火爆的脾气直接驱赶着整辆车飞窜出去！
“找死啊？”被苏秦强行别开的车主大骂出声。
“他妈的会不会开车？赶着去投胎？”又一个车主被苏秦的危险驾驶吓了一跳！
“女司机啊？真他妈的恐怖！”看清苏秦的面容后一位车主赶忙让道。
赵劲松乱发飞扬，透过后视镜看到一辆黑色suv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底暗叫一声不妙后立刻就从四周寻找可以甩开苏秦的道路，忽见左前方有条小巷就毫不犹豫的直接拐去。
崔意搓了搓手，不太愿意的问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坐稳！”
此时左边车道还有汽车快速驶来，但苏秦却完全无视直接向左打满方向盘追进小巷！
她这一手操作十分惊险，对面来车直接被她吓得一个急停撞在马路牙子上，紧接一串问候祖宗十八代的话就向苏秦传来，不过早已被她甩在身后随风消散……
小巷很窄，刚好能通过一辆车，不过道路两旁的扫把与垃圾桶这些杂物却遭了殃，统统被她撞翻碾碎！
崔意面色泛白，十指紧握，他感觉自己在拍动作片，这也太刺激了吧？
说实话，其实他现在非常后悔跟着苏秦上车，找到凶手就已经完成了任务，抓捕罪犯自己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有病，一定有病！
崔意心中百转千回，苏秦却目光坚定的盯着前方红色摩托车，直线加速越来越近，二者之间眼看只剩五六米的距离，正当此时，赵劲松竟然再次一个左拐向着一条更加狭窄的道路冲去，这次道路太窄，约莫也只能容下一辆摩托车进去！
见状，苏秦果断刹车后大步流星向巷内跑去，崔意犹豫不定的捏了捏手指，最终还是跟着下车向巷内走去，只不过苏秦动作矫健很快消失，他只能挪着羸弱的步伐缓缓前行。
过了好一会儿，顺着巷子走到头时才发现是一条断头路，而赵劲松此时已经被苏秦制服，一套明晃晃的漂亮镯子正紧紧铐在手腕之处。
“怎么样？”苏秦气喘吁吁，细密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下来，生气说道：“你再跑啊？不是挺能跑吗？”
“你们不应该抓我！”
赵劲松颇为不甘，大声吼道：“我是在救人，是在帮助这个社会铲除恶魔！”
“救人？”苏秦完全被他的说法逗乐了，马尾一扬，低头紧紧盯着赵劲松道：“你儿子因为舆论被女方逼死，你就可以理所应当的仇恨所有女孩？”
赵劲松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杀人原因，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省下自己解释，于是继续辩驳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因为这种畜牲我儿子怎么会死？明明是她自愿下贱，却说我儿子强奸？这还有没有道理可言？这些倒贴上身的人都该死，因为她们贱！”
“这并不是你犯罪杀人的论词。”崔意细喘说道：“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心中总怀情愫，发生在你儿子身上的是一段悲剧，但大多人都是美好甜蜜的，你没资格替别人裁决论断，说长道短。如果说非要铲除恶魔，那么最先应该除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救世主的撒旦！”
“亏你还是名医生，简直侮辱了那身白衣。”苏秦鄙夷一声，眼中尽是厌恶痛恨。
一刻钟后，高深领着一队人将赵劲松扔进警车，同时还不忘对苏秦百般夸奖。
按时破案，众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唯独李骜撇了撇嘴有些尴尬。
崔意并不想见到其他人，就坐在苏秦的车里没有出来，直到一群人乌乌泱泱离开以后方才下车站到苏秦面前。
“多谢。”苏秦诚挚感谢道：“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警方还做不到24小时内破案。”
崔意随性摆了摆手，直接说道：“不用说谢，你也知道，帮你是有前提条件在的，并不是乐于助人。”
月色朦胧，二人身影在路灯的映衬下拉的极长，苏秦冁然而笑道：我向来都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你重查旧案，就一定不会食言！”
崔意转头望向天空，却并没有看到他想见的星光，显然，这些曾经闪耀过的光辉也已完全被乌霾遮住，暗叹一声，盈盈说道：“我们要查，也得暗查，如果被丁一夫发现，你可能要受处分。”
苏秦迁思回虑，却也想不明白丁一夫为什么会在案件还有疑点的情况下草草定案？像他这么办案严谨的人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
不过再转念一想，无论什么原因，丁一夫既然这么做了，就必然不愿再看到崔意重查的局面，所以倘若自己帮助崔意，倒也确实如他所说会惹怒丁一夫......
看到苏秦揣摩利害，崔意清朗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是你的上级领导。”
沉思良久，苏秦抬头望着崔意问道：“你知道局里的人都是怎么评价我？”
“特立独行。”崔意寒眸微动，熠熠生辉。
苏秦惊讶的张开嘴：“你怎么知道。”
崔意背过身去，撒了个谎：“看出来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苏秦，其实有关她的详细资料自己是应有尽有，毕竟想要办成事，先得找对人，现在看来，梅央雪提供的这份资料确实非常权威！
“没错，我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我认为是对的东西，就会一往无前的坚持下去。”苏秦琼鼻微挺，傲然说道：“你这个忙，我帮定了！”
……
直到苏秦的车离开视线，崔意才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熟悉的号码。
“我在上安路口……对…对…好。”
挂断手机，大概等了三分钟左右，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崔意面前。
摇下车窗，挤出一张英俊的面庞看着崔意笑道：“怎么样？警花辣不辣？身材爆不爆？有没有心动？”
“你别总像个登徒浪子行不行？见了女人就倒贴。”崔意打开车门坐在后排。
“什么叫像？我兰德尔本来就是登徒浪子！”
兰德尔皮肤白皙，瞳孔泛蓝，有着一副典型的混血儿外表，他发动车子驶向城区，唾沫横飞的说道：“你别忘了，我跟你回国是度假来的，不是做你保姆！度假都不玩儿女人，那干什么？”
崔意轻笑，兰德尔此言倒是不虚，作为纽约最大儿童食品公司的少当家，他的日常生活就是花钱！吃喝玩乐样样不落，本来这样的人设其实崔意并不喜欢，只不过兰德尔却有与大多数纨绔子弟不同的一面，他虽然爱玩，但本性却非常不错，至少很合自己脾性！
“哎说真的，这个苏秦确实不错，想我阅女无数，她的姿色也绝算一等，你真没想法？”兰德尔透过后视镜看着崔意。
崔意摇头，思绪却已然飘远，轻轻说道：“没有。”
“那我就下手了啊！”
崔意敷衍的嗯了一声后闭上眼睛，其实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并不能过分外出劳累，今天的运动量已经是超过以往几天总和。
兰德尔知道崔意情况，见其如此也没了瞎聊闲话的兴致，正色问道：“情况怎么样？这个女人帮不帮忙？”
崔意仰面回道：“帮。”
“你察言识人一向不错，通过今天相处，你觉得苏秦靠得住？”
“确实如资料所说，秉性不错，刚正有度，所以会是我的一个极大助力！”
兰德尔点了点头，夸赞道：“那梅小姐的情报工作还真不错，就是有些细节还需要改进，下次见了面我给她提提。”
“什么地方？”
“三围！她没有在资料上体现苏秦小姐身材的详细信息！”
兰德尔遗憾的摇摇头，评价道：“她不专业！”
崔意睁开眼睛不屑的瞥了这个贵公子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现在局面已经打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循着卷宗线索探寻旧事。
崔意自信，父亲一定能沉冤得雪！
苏秦环视众人一圈，最终视线还是落在了崔意脸上，无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崔意凝了凝神，缓缓说道：“既然不能从这里查出死者是如何离开，不妨我们接下来从外部环境入手。”
“你意思是说查看收到肢体的这些人周边监控？”苏秦问道。
“对，我们现在线索不多，所以只能是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离开凤逸华庭小区，苏秦立刻着手开始调查监控，崔意则悠悠闲闲的坐在沙发闭目养神，而苏秦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直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日头渐移，到了下午时分已经足足过去四五个小时，苏秦都感觉自己眼睛快看干了。
不过还好，付出有了收获，经过反复比对和时间路程计算，她找出一个高度符合送尸特征的快递人员，于是赶忙走到桌前叫醒崔意，以及睡的香沉的宁芫！
“醒醒，我在几处路口发现一个快递员，他很符合时间特征和派送位置！”
宁芫坐起身子，摸了摸睡眼惺忪的眼睛，崔意也睁开眼睛，气色看起来倒是颇为不错，抬起右手看了看时间说道：“从思曼婷回家到杨健君第二天早上收到快递盒，凶手所有犯罪动作全是在夜晚完成，我猜他送快递的时间大概在凌晨左右，那个时候人少车少，按道理很快就能发现目标，你怎么看了这么久？”
“大哥，这四个人住的距离也不近，沿途有很多交通监控和公安监控，我这不是为了更细致一些才所有的都看了一遍嘛？看这么多视频确实需要很多时间好不好！”苏秦闷闷说道。
“那你有什么发现？”
“有一个人在凌晨送了四件快递，位置就是这四个片区，你过来看。”苏秦说着带二人走到电脑屏幕前。
崔意仔细看去，发现几处十字路口确实拍到一个蓝色身影，不过距离太远，放大之后有些模糊，直到下一个监控视频才清晰很多，这个摄像头是公安监控中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看出凶手面容，倒不是因为清晰度，而是因为凶手戴着一个蓝色围巾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眼睛部位。
苏秦左手指着屏幕，右手操控鼠标播放视频，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道：“你看，这是第一次出现。到这里，是第二次出现。一直到这边，最后出现是五点二十分。”
崔意盯着屏幕看了好多遍，又把几处觉得不太合理的地方反复播放，托着下巴思考片刻，然后看着苏秦道：“有没有地图？”
“有。”苏秦转身出去房间，过了一会儿拿着一份A3大小地图进来办公室，慢慢铺在办公桌上。
“你在地图上，把这四个人的家庭住址标出来。”崔意从笔筒抽了支笔递给苏秦，后者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要求在地图上画出四个圆圈。
崔意仔细端详着地图，沉思良久，就在苏秦快等的不耐烦时，崔意才忽然指着第一处红圈处问道：“按照监控时间，这里是凶手第一处送快递的地方对不对？”
苏秦点头，然后崔意又指着第二处红圈问了同样问题。
直到按照时间顺序，用一二三四将四个红圈全部区分出来后，崔意才轻轻一笑。
宁芫看了一眼苏秦，见其同样不明所以时又转头瞥向崔意，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你们按照先后时间顺序把这四处住宅连起来，看看有什么发现。”
闻言，苏秦接过红笔一一相连，直线成型后喃喃说道：“这是……Z？”
崔意伸出食指，在地图上勾勒道：“的确是Z，这四个端点就是他们住宅，仔细瞧瞧，会不会觉得有些奇怪？”
苏秦紧紧盯着地图，屏息半晌，方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确实好像不太对，假如我是凶手，抛送尸块就会由近到远，一一去送。但凶手为什么送完2号后不直接去更近的4号？反而要斜着走那么远去3号家里？他难道不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还非要去跑个对角线，再折回来去4号？”
经苏秦这么一提醒，宁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皱起眉头道：“确实，这不合常理。”
“不，这非常合理。”崔意衣角飘起转身说道：“假如我是凶手，同样会选择这条路线。”
“为什么？”二人异口同声。
“因为顺路。”
“顺路？”宁芫懵圈，她感觉自己大脑有些抽筋，不然为什么总是跟不上崔意的思路？
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宁芫如此，苏秦却是再一次快速反应过来，舒眉展眼道：“对了，就是顺路！因为凶手最后要去的地方是这里！”
苏秦说着用红笔画了个圈，圈的位置就在Z字左上角，距离端点很近的一处郊区。
“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凶手将双脚、双手、双乳、还有腹部位置送给了这几个人，但剩余尸块却没有处理，所以他必须抛尸，而抛尸的地点就定在了距离4号最近的郊区位置，这个地方也是方圆几公里内唯一适合抛尸的地方。如此一来，他就必然会选择这条路线。”
宁芫眼睛一亮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其它尸块？”
“叫人，我们现在就去这片地方，宁芫，你给李骜说一声，让他留着，我们那边有了什么发现也好让他这边迅速反应！”苏秦将笔投进笔筒，风风火火转身出门。
听着苏秦渐远的咯噔咯噔脚步声，崔意颇感疲惫的赞叹道：“她还真是个工作狂。”
宁芫甩了甩头，黑瀑飞扬，附和说道：“确实如此，她精神头一向不错。”
“倒是你，我看无精打采，身体柔弱，是有什么隐疾吗？”作为法医，宁芫倒是能一眼看出崔意的身体状况。
“嗯。”
“肾亏？”
“……”
疾风劲草，青叶凋敝，凉风一阵阵卷席着城市边缘的这片荒地，夕落山角的映衬下，草皮青泥愈显金黄。
时令已过秋分，早晚温度明显加了几分清冷，也是因为不远处的村庄处升起几缕袅袅晚炊，才不让踏入此地的人觉得多么孤寂。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仔细找一找，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我们要一寸一寸的地毯式搜索！”苏秦靠在警车车头，粉嫩的脸颊被风吹上一层红晕。
众人分散开来四处搜寻，可找了足足半个小时却依然没有收获，这时崔意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大声说道：“可以试着找一找快递车的那种车辙痕迹，脚印的话找一找深脚印，因为凶手搬着尸块移动，所以脚印会更深一些。”
因为风疾气凉，所以崔意就没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等着搜索结果。
一般来说，抛尸的处理痕迹能暴露很多凶手特征，或是包装尸块的塑料袋，或是包扎袋子的细绳，或是上面携带的各种物质，这些都可能为侦破案件带来突破性线索。
依着崔意建议，众人这次十分注意的观察地面后果然发现三道车辙，车辙尽处，是一串很不明显的脚印，也是因为踩的深才没被风沙盖去，不过也已变得不太清晰，等他们循着脚印才走几步就已经完全看不清脚印，赶忙回头向苏秦汇报了情况。
“这几天内也没下雨，脚印淡一些可能，但绝不会找不到才对。”苏秦噙着一丝困惑看向崔意。
“我去看看。”崔意下车，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他不由自主的拉紧衣服。
“崔先生……”苏秦知他体弱，不由得叫了一声，崔意笑笑，一边前行，一边温煦说道：“不打紧，我虽然身体羸弱，但终究不是纸片做的，总不会一阵风就吹走。”
很少见崔意说俏皮话，苏秦红唇不由的添了一道曲线，接着有意无意护在上风口跟他并肩同行，宁芫也跟着二人一起走去，看着苏秦动作，脸上不由多了几分莫名的笑意。
“苏队长，你看，脚印到这里不见了。”一名警员指着满地枯草，再往前几米是一孔破旧的窑洞，苏秦先是低头看看，又放目四处瞭望，她心里隐隐觉得这里曾经可能是一处窑洞院落，只不过时日渐远，荒废坍塌。
崔意身体微蹲，神态专注的研究着地面脚印，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伸出食指测量了一下左边脚印深度，再与右脚比对一番，这才徐徐起身。
宁芫问道：“有什么发现？”
“凶手左边脚印更深一些，说明左手提的重物更多，十有八九是左撇子。”崔意拍了拍手上灰尘，指着眼前草堆道：“把这里的草拨开看看。”
苏秦左右轻点，两名警员应召上前将杂草拨开，等露出地面的时候崔意斜着身子缓缓探进。
他凝眸瞧去，只见地上泥土松动，表面还散落着一些深色土壤，这是明显有挖掘过的痕迹，略一细想，并明白尸块所在。
崔意退出身来，看着苏秦说道：“这里面以前应该是个地窖。”
“地窖？”苏秦愣了愣神，宁芫作为本地人倒是非常明白，出声解释道：“地窖是北方窑洞院落中的一个特色，就是在院中挖一个地窖，用来存放土豆等农作物，里面冬暖夏凉，放进去的作物不容易坏掉。”
崔意望着前方道：“我想凶手应该是把尸块扔进里面去了，还特意在表面伪装了一番，覆土中间还掺夹着些湿土，把上面清扫开，应该就能看到地窖入口。”
听闻尸块痕迹，苏秦立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先砍掉杂草，又把上面覆土清理开来，抬眼望去，果然发现一块青石板盖在窖口。
众人抬起石板，宁芫趴下身子看了看，但下边太黑，并没有什么发现，反而鼻子倒是先闻到一股尸臭味道，抬头说道：“有了，我闻到下面一股臭味。”
众人站在窖口等了不多时，一名警员提了两袋尸块儿上来，紧接又返身下去提上两袋，就这么来回几趟，前前后后一共扔上七袋尸块。
宁芫上前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绕是以她多年的工作忍耐力也是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转身看着崔意二人道：“是尸块没错了。”
“这个地窖如此隐蔽，倘若不是我们能猜出抛尸地点，循着踪迹找到这里，恐怕谁都发现不了。”苏秦感叹道。
崔意缩了缩身子，又感觉到一股寒气在体内萦绕而来，轻声细语道：“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凶手以为找了个万全之地，殊不知这也暴露了他的身份！”
苏秦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地窖如此隐蔽，一般人根本不会知道，除非凶手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甚至于可能他就是这孔窑洞的前主人！”
“我们去前面村子里问问，应该会有人知道这儿原来是谁的地方。”
宁芫戴上手套，指着几袋尸块说道：“你们去吧，我拿着这些尸块回去做个检查，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等一下。”崔意强行压抑着体内寒气，蹲下身子查看尸块，模样认真，神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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