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怀中的人痛苦地呻吟,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喊,很快,‘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
慕松渊额角沁出了汗,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方丈曾说过,可以用献血之法镇魂。
撸起袖子,慕松渊左右张望,想要找到锋利的东西割开手腕儿。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可用之物。
怀中的人再次吐血,染红了他白皙的小臂。
情急之下,慕松渊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附身吻了上去。
骆边雪软软地瘫在地上,忽然,干裂的唇角尝到了一丝血气,那血气钻入鼻中,让神志恢复了一丝清明。
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迎上了唇。
腥甜的气息灌满了整个口腔,不一会儿,胸口开裂的感觉消失了,像被轻柔安抚着的孩子一般,她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后颈被骆边雪的手臂紧紧箍着,慕松渊和她缠抱在一起,巨大的佛眼之下,两人凌乱又放肆。
鲜血被不断索取着,慕松渊逐渐失血过多,眼前不觉有些发黑。
然而,紧贴着的那人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依旧不依不饶地黏腻着。
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发,慕松渊半阖上眼睛,打算任她放肆。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慕松渊猛地睁开了眼,眼角余光看向了窗外。
只见室内忽然一暗,刚才还晴朗的夜空电光一闪,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月华消失了,钟声霎时消散,疯狂的索取停止了。怀中的人也安静下来,慢慢松开了手。
安静地窝在慕松渊怀中,骆边雪并未睁眼。只不过,她呼吸平稳多了,还时不时粗喘一口,似是心神浮动。
眼前一阵阵发黑,慕松渊扶着额坐起身来,顶着眩晕感靠在菩萨的面颊上,将骆边雪的头小心托起,放在了大腿上。
纠缠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衣衫凌乱地厉害,骆边雪的腰带被蹭开了,身子一动,外衫便掉落了大半,一张叠好的纸从宽袖中掉了出来。
皱了皱眉,慕松渊捡起了纸。
打开一看,他神色滞了滞。
这是……九边军改的文书!
刚才在车上,他就看到她袖中藏了东西,本想查看,只是她左扯右扯之后,他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再加上正好到了六玄寺,所以便忘了。
低眸看了看熟睡面庞,慕松渊皱眉。
阿殷她……为何要偷这个?
狂躁之后,忽然平静下来,骆边雪陷入了幽深的昏迷。
一直沉浸在黑暗里,不知何时,耳畔传来了鸟语,鼻尖嗅到了花香,连额心都好像迎着暖阳。
她好像又做梦了。
大庆三年
夏
芳菲园内,一处花丛深处,殷虞安躺在大石头上,脸上盖着一片荷叶。
有人摇了摇她,喊道:“公子!公子您醒醒啊!”
眯开眼睛,阳光漏进了进去,殷虞安侧眸,看了看他的小厮福安。
福安一张圆脸皱出了褶子,正焦急地看着她。
见她醒了,他才扯着她胳膊道:“夫人嘱咐,让您按着吉时将寿礼送到,再耽误一会儿,吉时就过啦!”
撇了撇嘴,殷虞安叉腰坐起来,“急什么啊!都走到芳菲园了,后面就是懿坤宫,还能错过了给外祖母过寿?”
福临低头嘟囔,“可不就是嘛,都走到芳菲园了,再往后几步就是懿坤宫,送了寿礼,您睡到天荒地老都成。”
“你是不是傻啊!”戳了戳福临的额心,殷虞安没好气道,“你没看见武陵伯夫人带着他儿子进去了!”
揉了揉额心,福临瞪了瞪眼,“啊?真的啊!”
翻了个白眼,殷虞安无语,“你那俩眼珠子长着也没用,抠出来算了。”
“奴才眼瞎!”一把捂住了眼,福临认怂。
食指和中指叉开露出条缝,福临道:“亏得现在没进去,不然武陵伯夫人定要当着老太后的面告状了!”
“还是主子英明!”说完,他竖起了大拇指。
重新躺下,将荷叶敷在脸上,七日前的事儿又回到了殷虞安的脑子里。
说起她和武陵伯世子李响的过节,还要追溯到七日之前。
那天,她闲着无事在街上溜达,正巧见到李响当街强买良家妇女,因那父亲死活不卖,便和李响起了争执,惊得巡城御史都来了。
结果,巡城御史不敢惹皇亲国戚,颠倒黑白,说那父亲偷了李响的钱袋,将他关了起来,以此为要挟强迫女孩就范。
殷虞安看不下去了,当街把李响一顿胖揍打成了猪头,还将那头猪拎去了御史衙门,强迫巡城御史开庭审案,定了李响强抢民女的罪名。
就这样,李响灰头土脸蹲了半天牢,直到下午,武陵伯府派了人来,才将其赎出。
时至今日,李响那张本就肥硕的脸上,还挂着彩呢。
武陵伯夫人分外气恼,因和殷虞安她娘是手帕交,来忠义侯府告了她一状。
她娘大恼,把她臭骂一顿,关了两日禁闭,差点儿把她憋死。
武陵伯是太后的外甥,要是他老婆向外祖母告上一状,她指不定又得被一顿数落。
她又不傻,挑这个时候去送寿礼,和武陵伯夫人勇者对对碰?
正抄着手躺着,忽然,不远处的一棵花树下,传来低低的对话声。
抬眼望去,有一少女着了一身湖蓝色绸裙,正面对她站着。
而李娉婷面前,竟是七皇子,慕松渊。
三步并两步,猫着腰走过去,蹲在灌木丛后面,殷虞安偷偷地从花叶的缝隙看向二人。
少女面容姣好,身姿端庄,衣饰华贵,身材样貌都是数一数二地出挑,让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这不是浔都第一美人儿,李家大小姐,李娉婷嘛!
此时,李娉婷满脸娇羞地站在慕松渊身前,垂着眸子,像在等他回答。
默了片刻,慕松渊将一个香囊递了过去,“小姐的东西,请收好。”
猛地抬眼看他,李娉婷有些难以置信,“七皇子这是何意?”
声音冷漠,慕松渊道:“自然是不想要的意思。”
脸上一沉,李娉婷蹙眉道:“既然七皇子不想要,为何我送的时候不拒绝,现在还给我,是故意让我难堪?”
“小姐塞到我手里就跑了,我来不及拒绝。”
噎了噎,李娉婷脸上涨红,泛着些恼,“不想要扔了就是,故意跑来害我,岂不是故意羞辱?”
声音依旧平淡如初,慕松渊道:“其一,正是因为不想羞辱李小姐,才会归还香囊。其二,我想告诉李娉婷,以后不要再送我东西了。”
说完,慕松渊将香囊向前递了递。
然而,李娉婷只是干巴巴地站着,丝毫未动。
皱了皱眉,慕松渊道:“面子,我已经给了。若李娉婷不要,那我便替你扔了。”
说完,他收回了手,转身要将香囊丢到地上。
一把抢过香囊,李娉婷一咬牙,奋力向水池扔了过去。
‘咕噜’一声,香囊落入水,池心荡开一圈儿涟漪。
“要扔也是我自己扔!就当这香囊是用来喂鱼的,从没给过你!”
说完,她眼眶一红,抹了眼泪就跑了。
然而,越是不想让人看到难堪的样子,越是被人撞了个正着。
这一撞,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来人正是二皇子慕连城,还有他那两个狗腿太监。
被慕连城撞了个正着,李娉婷本是不想说话的,却还是碍于什么,停下了脚步。
垂头行了个礼,她带着哭腔道:“见过二皇子。”
“呦,这不是李小姐吗?”慕连城顿了顿,惊喜道。
附身看了看她梨花带雨的脸,他心疼道:“怎么哭成这样?”
说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抚道:“谁欺负你了,告诉本皇子,本皇子抽他个百八十鞭子给你解恨!”
李娉婷只是低头啜泣,任慕连城怎么劝,就是抿唇不语,眼神还不时不时瞥向身后的位置。
随着她的目光,三人朝后看去,正巧看到了不远处的慕松渊,心里纷纷有了猜想。
指着慕松渊,慕连城问李娉婷,“是不是那个畜生欺负你了!”
满脸委屈的模样,李娉婷没有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个小杂种!”慕连城撸起袖子。
对着慕松渊,他大喝,“喂!你!给小爷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