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卫掉头就跑。
他一点也不蠢,刚才那句色厉内荏的话是在拖延时间,判断形势。
在树下偷袭不成的护卫,叫做李大标,和他一样都是二级战士。
连李大标都被一拳打到蜷成一团,完全失去反抗之力,那么他肯定也有点悬。
所以他选择先逃走,等和大部队汇合后,再一起出手拿下这个低贱奴才。
逃的过程中,他心中还在愤愤不平:一个奴才,凭什么这么能打?
只是他低估了李牧爆发的速度,而且双方距离本就不远,没跑多久李牧就追了上来,踏地腾空,犹如一只老鹰扑击,猛的一脚踹中了他后背。
护卫大叫一声,以头抢地,牙齿当场磕掉不少。
李牧随手将他拎起来,一把扣住他的喉咙,平静问道:“你后面还有多少人?”
“呸!告诉你又能怎么样?七小姐亲自带队,为了抓你足足出动了十个人!”护卫梗着脖子冷笑。
李牧脸色一变:“七小姐?李云澜?她不是在天权仙宗吗?”
“你昨天前脚刚逃,七小姐后脚就回来了,了解情况后,说你忘恩负义,要亲自来捉你。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逃奴是不会有好下……喔!”
李牧提膝猛撞,制止了他的好心劝告。
这护卫的下巴又受到重击,顿时昏迷过去。
“天要亡我?李云澜这个贱女人,我不逃走时她不回来,我一逃她就恰好就从天权宗回来了?”
李牧眼中绝望。
李家,是封疆世家,镇守晋国北疆重城汉渊,麾下十万将卒。
李牧四岁时就被奴隶贩子送到李家,以便培养成忠心家奴。
因为相貌清秀,头脑机灵,所以他被家主镇北侯亲自选中,指定为七小姐李云澜的伴读书童兼内府杂役。
李云澜虽然出身世家,可她的性格却丝毫没有世家闺秀应有的温婉矜持。
她小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生闷气,接着六岁学会了砸东西,九岁就发展到鞭笞下人为乐。
而所有下人中,李牧这个性格柔弱,偏偏还很开朗爱笑的小书童很受七小姐的青睐。
即使他丝毫没做错什么,七小姐兴之所至,也会赏李牧几鞭子。
等七小姐十岁时,已经交友广泛,经常有闺中密友来访。
这时七小姐就会在自己的闺房中,命令李牧自缚双手,除去衣物,赤身受鞭,被一众贵女狎戏亵玩。
他是李云澜的伴读书童,和李云澜同岁。
平时勤恳好学,腹有诗书。
又清秀俊朗,穿上书童装束就是一个翩翩少年。
所以他在汉渊城贵女圈中炙手可热,经常有经商巨富之女向七小姐询问,需要多少钱才肯割爱。
在这些千金小姐们的心中,只要买下他,不仅可以为自己念诗颂词,还可以呼来唤去,另作“他用”。
最重要的,自己的圈中地位会直线上升。
到时候聚会嬉戏,探索两性之间的奇趣,那就是在自己的闺房了。
对这种买卖行为,并不缺钱的七小姐直接拒绝,就算她真缺钱,也不可能卖身边唯一的小书童。
可是,即使避免了被当做货物的悲惨命运,李牧依然是玩物,毫无尊严。
旦有反抗,就会让李云澜觉得在闺蜜面前折了面子,没调教好。
后果自然一顿毒打。
所幸,李云澜十二岁时,因修道天赋卓绝,被李家送入晋国境外的修炼圣地,天权仙宗。
进入天权仙宗后,李云澜一年回来一次,性格颇有变化。
最起码她知道了对待下人应该赏罚有度,时常体恤,笼络人心。
只是她的贴身武器,在李牧看来仍是一把趁手刑具,因为那是一条蛟筋鞭。
听护卫们说,这条蛟筋鞭的原材料是一条突破了锻体境的东海老蛟,被天权宗长老斩杀,取其筋炼制成鞭,赐给了七小姐,价值连城。
锻体境,是用来衡量身体强度的,李牧经常听护卫们谈起。
突破了锻体境后是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
但只要一想到鞭子,一想到李云澜的闺房,李牧就浑身在抖。
“不,他在骗我,不可能会有这么巧。”
李牧气喘吁吁,亡命奔跑,让自己的恐惧在疲累中麻木。
进了山脉之后,李牧的速度不可避免的降了下来。
嶙峋的山石让他再也难维持高速奔跑。
腹中的饥饿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身后忽然隐约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又夹杂着一匹马的马蹄声。
越来越清晰。
李牧很果断,立刻左转,钻进一片山坳处,两个大石中间的夹缝里。
“停!”清脆的嗓音如冰珠落玉盘。
石头缝中的李牧眼中死寂,再无任何希望。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每当午夜梦回,只要梦到这个声音都会被惊醒。
“检查足迹,不要漏掉线索,对了,左边那两个大石头也检查一下,是个躲人的好地方。”
“是!小姐!”众护卫齐声吼道。
李牧脑袋“嗡”的一下,知道被发现了。
他深呼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然后主动从石头夹缝中走出。
“七小姐,我没想到你会回来,还亲自带队来追我。”
正准备过来搜查的那个护卫顿时吓了一大跳,蹭蹭蹭后退好几步。
月已西斜,倾洒银辉,眼前女子纤婉秀丽,身材窈窕修长,曲线起伏。
这么美丽的女人,却心如蛇蝎。
李云澜绝美的小脸上似笑非笑,毫无惊讶之色,显然早就感知到了李牧的方位。
她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伴读书童,仿佛第一次认识。
半晌,她才轻启朱唇:“李牧,我昨天刚从宗门回来,就得知你伤了内府管事李志,做了一个逃奴,企图逃往魏国,是不是?”
李牧已经平静下来,目光毫不退缩,凝视李云澜道:
“李志对我百般侮辱,有目共睹;他仗着身份欺压内府仆役,也不是一年两年。这次又栽赃我偷了夫人的碧玉镯,我就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只恨手边没有兵刃,否则必定斩杀此贼。”
李云澜左手边的护卫李熊闻言大怒,立刻拔刀喝骂:
“大胆李牧!你一个家丁奴仆,一个卑贱之人,居然敢这样跟小姐说话?小姐,请您下令,我要把这大胆的奴才活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