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四,沈定寿辰的日子。
一早沈家就很热闹,下人们忙忙碌碌唯恐出了差错。
沈家府门外一辆接一辆的华盖马车停住,走下来的无不是锦衣华服,位高权重的宾客,门房小厮点头哈腰,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沈定带着嫡长子沈少杰在前院招待客人,庶子沈少初就站在两人后头,这种场合是没有他说话的份的。
后院里潇月领着沈清玉在招待各家的夫人小姐,好不热络。
今日两人打扮都十分隆重,潇月一袭紫罗镶金裙,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沈清玉一袭曳地望仙裙,梳着高髻,金海棠珠花步摇,要多贵气有多贵气。
来的夫人们都夸赞,“公主越发的雍容华贵了,县城也越发的娇俏可人了。”
一位小姐有些羡慕的说道,“说的就是,县主这身衣裳是芳菲阁的吧,那里的衣裳可难定了,我提前两个月都没有定到。”
另一位会看眼神的姑娘奉承道,“县主可不是普通的客人,芳菲阁其他人的订单不接,县主的却是要接的,也只有县主这样的气质才能撑得起芳菲阁的衣服呢。”
潇月倒没什么,她早就听惯了这样的夸奖,沈清玉倒是十分开心,这身衣裙是花重金定做的,她还要穿给萧君清看呢。
想到等会要来的萧君清,沈清玉的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容。
一群盛京顶尖圈子里的夫人小姐坐了一堂,聊得也是些盛京八怪,夫人们聊着哪家老爷又纳了小妾,哪家小姐又定了哪个高门府邸的亲事。
小姐们聊得则是些盛京时新的胭脂水粉,簪花首饰,今年倒是也有不同,话题里多了一个沈清玥。
“都说府上四小姐也回来了,怎么不见人?”有位贵女问。
屋子里一静,大家都看着潇月,可见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潇月端着笑解释道,“本宫早早的就派人去请了,也不知道这清玥是不是被什么事耽误了,现在还不见来。”
满屋子都是人精,谁还听不出点话外音,有人接口说,“那这四小姐也实在不懂事,今儿个可是丞相的寿辰,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四小姐迟迟不来实在是不给面子。”
潇月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清玥是姚姐姐留下的孩子,是府上的嫡小姐,本宫虽然贵为公主,毕竟不是她的娘亲,也不好管教。”
这有人就听不下去了,义愤填膺道,“这就是公主心太软了,公主是沈家主母,按说也是四小姐的母亲,管教四小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人深以为然,“都说继母不好当,公主也是不容易。”
贵女这边也有人问沈清玉,“你这位四姐姐真的这么大脾气的?”
沈清玉心里佩服她娘亲,也跟着配合的欲言又止,“我一个做妹妹的怎好说姐姐,实在是......实在是我家这位四姐姐......她一回府就纵容丫鬟伤了府里的下人,还打死不认错。”
有人唏嘘,厌恶道,“沈家四小姐莫不是忘了她以前的名声吧,与自家小厮......这样的人还不老实缩在一旁,还惹事,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胆子大一些的说,“幸好当时赐婚的不是县主你,那位世子的名声也没好到哪去,她两正相配。”
当初圣上要赐婚的原本是沈清玉,是潇月求到了萧天宇面前,不知道说了些才让萧天宇换了个人。
“公主,少傅家夫人领着小姐到了。”林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
屋子里突然一静,就见一位年近五十的夫人领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进来。
“给公主请安。”
潇月无视屋子里异样的眼光,客气道,“姜夫人请坐。”
她不仅对姜少傅夫人很客气,还让姜家小姐上前,夸道,“这是思涵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
姜思涵垂着头,并不见得多开心。
潇月也没见不开心,反而还向众人介绍,“姜夫人和小姐是我特意请来的贵客,姜夫人少在盛京走动,本宫可是费了一番心力请来的,大家可以代我好好招待。”
潇月都发话了,谁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把疑问留在心里。
太子少傅姜文是盛京的文学之首,也是曾经小太子的老师,在盛京地位很不一般,但是在二十年前,逸王与皇后私通谋反,小太子意外惨死之后,姜家就一落千丈,空有太傅的头衔。
姜家有争议的不止这一件事,还有一件就是姜文的夫人,姜夫人在二十年前与皇后关系甚好,盛京许多人都看在眼里。
在皇后蓝千尘出事之后,姜夫人还曾冒大险去为皇后求情,跪在皇宫不肯走,惹来非议众多,萧天宇没有听她求情,还罚了姜夫人闭门思过三个月。
虽然说是三个月,但是盛京明哲保身的人众多,谁也不愿意和姜夫人来往,而姜夫人自己也不愿出府看人脸色,盛京的宴会从未参与,今儿还是头一次。
不过很多人也看出来了,蓝皇后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二十年圣上都没动过姜家,姜文是文人之首,不容小觑,现在太子未立,若是立了,怕姜文也要启用了。
姜夫人端坐在上首,对各式各样探究的眼神视而不见。
人人都以为她来是为了姜家,为了姜文的地位,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她女儿的婚事。
姜思涵已经二十了,再不带出来见见人都要成老姑娘了。
沈清玥到的时候,一屋子神色各异的眼神都齐齐变成了吃惊。
一袭烟纱散花裙,头上只有一根白玉簪子,周身仿佛都笼罩在一层烟雾中,配合上她柔弱的气质,更显得像九天下凡的仙子,神秘中透着美丽。
没有人想到沈家的四小姐是这样的,大家以为会看到一个小家子气或者傲慢无礼的沈清玥。
可是这些都没有出现,沈清玥缓缓走到潇月跟前,端端正正地行了礼,接着又向在座的夫人行了礼,礼数标准,落落大方,笑容都恰到好处,仿佛刻在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