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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妖后的咸鱼生活 番外

墨竹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阿娘,还疼吗?”霍大丫在屋里不安的转来转去,时不时跑出去看一眼阿爹回没回来。张红秀张张嘴,还没回答,大女儿又跑出去。“春芽儿,害怕吗?”大女儿跳脱躁动,小女儿在不遇到她奶奶的时候,安静内敛,不太爱说话。“不害怕!”霍云春的手轻轻放到了阿娘的肚子上,“阿娘不疼!”张红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春芽儿的小手放到她肚子上,好像就不那么疼了。“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霍大丫兴冲冲的拉着大夫的药箱子往里拽。“大丫儿,你慢着点儿!”霍和平歉意的看着大夫,“对不住啊!我家大丫儿有点莽,您别见怪!”“不会!”这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响彻霍云春的耳边,身子微微抖了抖。她低头慢慢退到一边,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夫人,麻烦伸手!”“哦!”卢博文隔着锦帕为张红秀...

主角:秦福霍云春   更新:2024-12-05 16: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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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福霍云春的其他类型小说《祸国妖后的咸鱼生活 番外》,由网络作家“墨竹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娘,还疼吗?”霍大丫在屋里不安的转来转去,时不时跑出去看一眼阿爹回没回来。张红秀张张嘴,还没回答,大女儿又跑出去。“春芽儿,害怕吗?”大女儿跳脱躁动,小女儿在不遇到她奶奶的时候,安静内敛,不太爱说话。“不害怕!”霍云春的手轻轻放到了阿娘的肚子上,“阿娘不疼!”张红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春芽儿的小手放到她肚子上,好像就不那么疼了。“大夫来了!大夫来了!”霍大丫兴冲冲的拉着大夫的药箱子往里拽。“大丫儿,你慢着点儿!”霍和平歉意的看着大夫,“对不住啊!我家大丫儿有点莽,您别见怪!”“不会!”这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响彻霍云春的耳边,身子微微抖了抖。她低头慢慢退到一边,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夫人,麻烦伸手!”“哦!”卢博文隔着锦帕为张红秀...

《祸国妖后的咸鱼生活 番外》精彩片段


“阿娘,还疼吗?”

霍大丫在屋里不安的转来转去,时不时跑出去看一眼阿爹回没回来。

张红秀张张嘴,还没回答,大女儿又跑出去。

“春芽儿,害怕吗?”

大女儿跳脱躁动,小女儿在不遇到她奶奶的时候,安静内敛,不太爱说话。

“不害怕!”霍云春的手轻轻放到了阿娘的肚子上,“阿娘不疼!”

张红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春芽儿的小手放到她肚子上,好像就不那么疼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霍大丫兴冲冲的拉着大夫的药箱子往里拽。

“大丫儿,你慢着点儿!”霍和平歉意的看着大夫,“对不住啊!我家大丫儿有点莽,您别见怪!”

“不会!”

这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响彻霍云春的耳边,身子微微抖了抖。

她低头慢慢退到一边,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

“夫人,麻烦伸手!”

“哦!”

卢博文隔着锦帕为张红秀诊脉。

“夫人心绪不宁,宜静养,情绪不要有太大起伏为佳。”

卢博文从药箱里拿出一条半干的帕子擦手,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酒香。

“大夫,我婆娘要吃药吗?”

霍和平问的战战兢兢,生怕大夫的薄唇里吐出“要”字。

“可以不用!”

“多谢大夫!”

霍和平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大夫,我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儿吗?”

霍云春低头询问,卢博文愣了愣,遂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小丫头底子不错,瓜子脸上水汪汪的杏核眼,眼眸流转,如星子落尘。

“如果我告诉你,你阿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孩儿,你会劝她打掉孩子吗?”

“不会!”

霍云春稳住情绪,抬眸与他对视。

多年过去,他依旧是这副潘安貌,不知迷了多少女人的心。

“呜!”

张红秀呜咽一声,转头默默流泪。

霍和平张嘴想劝,最后又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你阿娘肚子是个儿子。

她从怀孕开始情绪就不太稳定,导致肚子里的孩子坐不稳,很容易滑胎或者早产。”

卢博文环顾众人惊愕的表情,满足了自己低俗的恶趣味。

“大夫,你说的怎么和刚才不一样?”

霍和平冲到大夫身边,伸手要拽,却被大夫冰冷的眼神冻住了手脚。

“我说你夫人需要喝保胎药到生产,以你家的情况喝得起吗?”

卢博文转头看了眼炕上哭泣的孕妇,嘴角的笑容更冷。

霍和平咬着牙问,“大夫,喝药保胎得多少钱?”

“一月至少一两银子。”

“什么?”

霍和平倒吸一口凉气。

一两银子差不多他们一家三个月的嚼用。

今年交完税赋,给爹娘养老钱,他们这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

“大夫……你确定是儿子吗?”

霍和平因为没有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爹娘也总用这事指着他婆娘鼻子骂“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他是真想要个儿子堵住这帮人的嘴!

“我确定!”

“那就用药,只要能保住儿子!”

霍和平发了狠,借钱也要把儿子生下来。

“那你先准备好银子吧!”

“大夫,能不能……”

“不能!”卢博文双手交叉,环抱于胸,“本店利薄,概不赊欠。”

霍云春拽着他的药箱,“我帮你种五裂黄连抵债。”

“小丫头,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五裂黄连是解毒圣品,野外极难采摘,人工更难培育。

卢博文缺这一味主药配齐解毒药方。

他微微眯了眯眼眸,上下打量只比他小腿高一点的小丫头。

霍云春言之凿凿的承诺,“不空手,我家出地,培育期两年左右。”

“还说不是空手套?”卢博文摸了摸她细软的小黄毛儿,“两年后,你弟弟都一岁了。五裂黄连种不出,你们家也没什么损失。”

不知为何,他从这丫头眼里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两年后五裂黄连种不出,我就卖给你做药童,什么时候种出来,什么时候你放我离开。”

“春芽儿,你别胡闹!”

张红秀着急拦下小女儿做蠢事,霍和平上前扶她,却被一把推开。

“阿娘,我没胡闹!”

霍云春扶着阿娘坐下,转身看向卢博文,

“我们可以签字立据,两年后交不出五裂黄连,我跟你走!”

卢博文挑挑眉,“你要自卖其身,为你阿娘换药?”

“是!”

“行!”

卢博文“唰唰”落笔,拿起字据给小丫头看。

霍云春一目十行的看完,淡定的接笔签字。

“小丫头,你可看好了?”卢博文捏着笔不松手,“两年后你交不出五裂黄连,我可是要把你卖到扬州当瘦马的。”

“我识字!”霍云春一把拽过毛笔签字画押,“大夫,今天让阿爹陪你回去拿药吧!”

“小丫头倒是心急!”

卢博文拿过字据,看到她签名的时候,眼眸紧缩了一下。

“生病的是我阿娘,我自然心急。”

“行!”卢博文小心收好字据,“霍郎君,你跟我回去拿药。”

霍和平晕乎乎的跟卢博文回去拿药,出门的时候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春芽儿,什么是扬州瘦马?”

霍大丫凑到小妹身边,好奇的看着小妹手上的字据。

“阿姐,我解释不太清楚。”

六岁的娃娃就这点儿好,不想说的话可以搪塞过去。

“大丫儿,你在门口迎迎你爹,别走太远!”

“好!”

霍大丫蹦蹦跳跳的出去。

“春芽儿,咱把字据要回来吧!”张红秀伸手抱住小女儿,“阿娘,没事儿!”

“我想要个弟弟。”

霍云春埋首在阿娘温暖的怀抱里。

她听到卢博文敷衍的话就知道阿娘的身体怕是要不好。

当年她身披挂甲征战沙场,卢博文还是个少年军医,他们两个见面就掐,嘴里的刀光剑影就没停过。

她那时横冲直撞受过不少伤,他一张嘴,她就知道自己的伤严不严重?

“春芽儿,你知道扬州瘦马是做什么的吗?”

“知道!”

“那你还……”张红秀绝望的闭上眼睛,“是阿娘不好!”

“没有人能在我奶的攻势下过的好,更何况阿娘你还怀着弟弟。”

卢博文提醒她“扬州瘦马”的时候,爹娘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对,她心里就结了个疙瘩。

现在听见阿娘让她取回字据,疙瘩慢慢顺开了。

“春芽儿,别恨你奶!”

百善孝为先。

张红秀不想让春芽儿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

“阿娘,我不恨奶奶。”

家里的事儿,不好分谁对谁错,她只希望阿爹能做个顶门立户的男子汉。

上辈子忙忙碌碌、打打杀杀,这辈子她想换个活法儿!


陈留县与霍家村之间交界的地方有一处农户家,周围没什么邻居,孤零零的建在那里,常年见人在里面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从外观上看,农户家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从内在观察,很快就会发现屋里通往地下的楼梯。

顺着弯曲的楼梯来到地下,这里人声鼎沸、空气污浊,占地不小,摆下十几赌桌的同时,旁边还有几个帘子屋。

有拉开帘子的,里面就一张床,一个椅子。没拉开帘子的,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响儿。

据说有些男人欠了赌债又没能力还,把自家婆娘、女儿带来给债主消遣抵利息。

霍云月是被霍云邦骗来的!

“别这副要死不活的烈女模样!”

张二赖提起裤子,眼带不屑,“早在几年前你跟村学里的先生好过,这身子已经是给人玩儿剩下的。

现在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不把你娘带来,反正她也生过你了,再给你多添几个兄弟姐妹也挺好!”

霍云月双眼通红的瞪着张二赖,恨不能把这个带她弟弟赌博的人碎尸万段。

“哟~”张二赖掐起霍云月的下巴,“还有力气骂人呢?”

他一把拉开帘子,“今天哥们儿请大家SHUANG一把,有兴趣的就来吧!”

“张二赖,你不得好死!!!”

霍云月惊恐的怒骂,拦不住禽兽的脚步。

张二赖的目的也达到了。

霍云月骂不出来,以后也嫁不出去。

地下赌坊十里八村的人都有,谁会娶个破鞋回家?

“张二赖,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霍云邦冲过去薅住张二赖的衣领,却没胆子去人群中救出霍云月。

“我之前说的和现在会发生的事情,你心里就没有点数儿?”张二赖喝了口茶,“你欠我本金五十两,利息已经滚到了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我去县里的花楼能买多少女人,你用一个女人就抵了,说起来还是你姐更贵呢!”

霍云邦被推到一边,畏缩着不敢上前,头埋在裤/裆里,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闹这么大动静儿?”

钱飞昂下来的时候见帘子屋那边围满了人,男人叫嚣着“行不行?让开!我来!”热闹的很。

这种情况并不多见!

大多数把婆娘、女儿拿来卖的,多少都会给块遮羞布。

帘子一拉,假装把自己的脸面也捂上,回去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那些把未嫁的女儿带来就要谨慎些了,要不十里八村的嫁不出去更是丢人。

帘子拉上还可以做到小范围控制,帘子拉开……要点儿脸的女人都活不下去!

“放心吧!”张二赖邪气的一笑,“那个女人是个怕死的, 绝对做不出上吊自杀的事情。”

“啧啧啧~”

“你不去玩儿一把?”

“我还是算了!”

钱飞昂平时也逛花楼,那里环境优美,女人也娇软可人。

这里的又脏又乱,那个女人不知道是几手货,看着都没什么兴致。

“最近卖出去宅子了?”

“你怎么知道?”

“你哪次不是赚了钱才来我这里玩儿?”

张二赖对于自己的老主顾很熟悉,尤其钱飞昂还是个不欠钱的老主顾。

“同人不同命啊!”钱飞昂摇头感叹,“我家里要是有个能赚钱的女娃娃,我还卖什么宅子,天天在家做老太爷多舒服。”

“女娃娃?”

“霍家村有个叫春芽儿的……你知道吗?”

“知道!”

张二赖站直了身子。

霍云春当初那几句黑话震的他不敢动作,在陈留县查了又查,没查出她靠的是谁家的背景?

“她给她姐买了县城里的宅子,在县衙对面,说是给她姐的嫁妆。”

钱飞昂对霍云春印象太深!

谁来买宅子不要看个三五回,纠结个把月,她直接拍板就订下,对面直接过户交钱,那叫一痛快。

霍云春还想再要一套宅子,等他寻摸着了,想再体验一把这种痛快的感觉。

“那宅子写的是谁的名字?”

“当然是她姐的啊!”

“今天想玩儿什么……我陪你!”

“牌九吧!”

张二赖带着钱飞昂去摸牌九,给一旁的打手递了个眼神儿。

打手会意的点点头,上前分开众人,拉上帘子,请婆子看看霍云月会不会死?

“死到不会,以后有孩子就难了。”

婆子嫌恶的觑了一眼这对儿姐弟,撩开帘子出去了。

霍云邦在一旁听着不敢出声,霍云月早就晕了过去。

他蹲在地上好半晌都没想起给霍云月盖上点儿衣服,只想着回去要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时间在不断流逝,帘子被拉开又合上,张二赖进来扶起霍云邦。

“你现在还欠我五十两银子,打算什么时候还啊?”

“今天不是……宽限我两天吧!”

霍云邦愁的头发都快薅秃了。

谁要再给他十两……不!五两!他一定能翻本儿!

“我给你个清账的机会怎么样?”

张二赖的声音宛如地狱里的恶鬼,引人犯罪,导人堕落。

霍云邦打了好几个哆嗦,想起之前张二赖说“我给你个清利息的机会怎么样?”

“你现在要是不抓住机会,等下次利息滚高了,你还没钱还,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你姐,而是你了。”

“你说!”

霍云邦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跟着推着别人下火坑,来减缓自己堕入地狱的速度。

张二赖在霍云邦耳边一阵低语,说完还拍了霍云邦两下。

“这事儿要是成了,我就是你堂妹夫。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霍云邦呆滞的点点头,背着霍云月回家了。


“霍九,你们家大房到底怎么回事?

这三天两头的闹,还想不想消停过日子了?”

霍桥见春芽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疼的不行。

多好的孩子啊!

被大房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霍九讪讪的解释,“村长,我们就是帮大丫儿订一门亲事!”

“我们不用你帮!”霍云春哭着吼道,“你们就是想把我阿姐卖给张二赖做童养媳!”

霍大丫嘴唇哆嗦着,双手紧紧的抱着霍云春,脚边的小白、小黑对着霍家大房的人低吼。

两只狗已经被霍云春训练得初具成效,没有她的命令,它们是不会冲出去咬人的。

“听到了!”霍桥冷冷的看向霍九,“和平不需要你们帮忙订亲,痛快儿走吧!”

“霍村长,走是不能走的!”张二赖捏着一张薄薄的纸,“这是霍云邦的借条。”

他慢条斯理的展开,让周围村民看了个清楚,又重新放回自己怀里。

“霍云邦欠我二十两银子,他们家说可以帮我找个漂亮的小媳妇儿。

霍大丫儿我瞧着不错,她跟我回家,二十两银子的事儿就算了了。”

“爹、娘、大哥……你们用我女儿还债?”霍和平怒吼了一声,“凭什么?”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大哥生的孩子就是宝,他生的孩子就是可以随意换钱的猪崽子?

“和平,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没了大丫儿,你不是还有春芽儿吗?”

霍九面皮都要丢光了。

为了自家孙子,不得不低声下气的求和平,让大丫儿跟着张二赖走。

“你们要给云邦还债,凭什么用我女儿还?”张红秀抱着儿子挡在女儿面前,“你们家也有女儿,怎么不用她来还债?”

“欸!”

张二赖瘸着腿上前,被张立强挡住。

“官差了不起啊!”他歪嘴笑了一下,“我可不要他家好吃懒做的婆娘!

听霍云邦说,他姐连小衣都要当娘的洗,发臭了才想要洗澡。

这婆娘谁娶谁倒霉!”

“你放屁!”

霍云月张嘴就骂,甚至想要冲过去打。

她的名声在村里不怎么样,可从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说话。

今天看她不撕了这死瘸子的皮!

“来来来!往这儿打!”张二赖把脸伸过去,“打坏了,你们再给我银子看病,我乐不得呢!”

李向娣急忙把女儿拉到身后,戒备的看着张二赖。

“这是你们大房欠下的债,没道理让二房卖女儿给你们还钱。”霍桥一挥袖子,“赶紧回去吧!”

他在一旁听着就离谱,霍家大房把二房当成什么了?

想欺负就欺负,想卖就卖,养牲口都没这么养的,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不行!”张二赖拍了拍胸口,“要么今天还钱,要么今天给人!”

他盯着霍家二房有段日子了。

霍大丫是个实在能干的,还学了一手绣活,以后还能给家里赚钱。

他其实更想要霍云春!

只不过小丫头太厉害,不管是赚钱的本事,还是脾气都不是他能拿捏得住的。

经他观察,霍云春有个弱点,她很在乎霍大丫。

他只要把霍大丫娶回家,以后霍云春会看着他们过苦日子不管吗?

对于霍大丫,他志在必得!

“和平,爹求你!”霍九拉着霍和平的手,“你就舍了大丫儿吧!”

“爹?”

霍和平低头看着爹老迈的手,再看着两个女儿戒备的看着他。

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张秀英狠狠拍打他的手臂,“大丫要是不跟着走,云邦就要被送官府,以后再也考不了功名了。”

“爹、娘,你们上次已经让我卖过一次大丫儿,现在还让我再卖一次吗?”

霍和平不明白,为什么爹娘就非得揪着他欺负呢?难道他是捡来的吗?

“那不叫‘卖’!”张秀英矢口否认,“上次是去周员外家帮忙,这次是大丫儿嫁人……根本就不是卖孩子!”

“爹、娘,大房欠下的债,大房自己还……我们六年前就分家了。”

霍和平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颓然的蹲在地上。

“行!行!”霍九气的猛捶了他两下,“我算是白养你这个儿子!”

“跟他说什么废话?”张秀英恶狠狠的拍了他几巴掌,“今天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二弟,你拿出二十两养老钱,我让爹娘给你写断绝关系的切结书。”

霍和颂见霍和平铁了心的不把大丫儿交出来,急忙把爹娘的养老钱提到二十两。

村民听见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人的养老钱要二十两?

霍家大房也太不要脸了!

“行!”

霍云春脆生生的答应。

“现在就写切结书,我给你二十两。”

所有人都愣了,没想到霍和平家还真有二十两啊!

霍云春让表哥帮忙把屋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自己走到人群的后面,找到了看热闹的卢博文。

她小手儿往前一伸,“给我二十两。”

张二赖嗤笑一声,霍云春当这是两个铜板呢?

二十两怎么可能……靠!还真给啊!

霍云春拿着二十两回来,核对了一下霍和颂写的切结书。

“签字画押!”她环顾了一下大房所有人,“堂哥,你在外面躲够了吧!

进来把切结书签了,二十两银子你们拿走。”

霍云邦狗狗嗖嗖的从外面进来,咧嘴尴尬的笑了笑。

两家人都签完,霍桥作为证人在上面签字,这份切结书就是合理合法。

“切结书一式三份,明天我去县衙盖大印,回来再把切结书分给你们。”

霍桥接过春芽儿递过来的银子转交给霍九,“以后不要再来和平家闹了!”

“他是我儿子,来不来轮不到你管!”

张秀英不服气的还嘴。

“写了切结书,给了养老钱,你要是还来……”霍桥冷哼了一声,“你霍家大房就离开霍家村吧!”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

众位看客散去,卢博文对霍云春摇了摇手里的扇子,慢悠悠的往回走。

他是怕小丫头吃亏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反被坑了二十两。

啧啧!


正月十六,县城各家商铺恢复营业,县衙也全部上值。

霍和平带着一家来县衙上户牌。

“小姨夫,你来给表弟上户牌?”

张立强上前逗了逗小姨怀里的表弟,见表弟咧嘴乐,脸上也带了柔和的笑意。

他年岁也不小了。

家里正给他张罗相亲,再过一两年,他也能抱上大胖儿子。

“我们来给你表弟上户牌,给你表妹改户牌。”

霍和平笑眯眯的回。

他近三十年的人生,有儿有女,不缺银子,没了爹娘的谩骂,日子还头回过的这么舒心。

回想起当初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表妹改名字了?”张立强看向一旁的大丫儿,“改叫什么?”

“取‘牧’字。”霍云牧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我叫‘霍云牧’。”

张立强看着脸颊泛红的大丫儿,不自在的转开了头。

霍云春左右看看,挪到阿娘身边,扯了扯阿娘的袖子。

张红秀伸手点了点春芽儿的额头,“人小鬼大!”

她有些日子没回娘家,改天带着孩子们回去看看,顺便问问立强的婚事。

如果娘家大姐愿意等等大丫儿,两家孩子可以先订亲,等大丫儿及笄了再嫁过去。

由于霍云春经常给县衙的人送吃食,大家对这个爱笑的女娃娃印象都很好。

户籍官手脚麻利的登记,吩咐他们一月后过来领户牌。

一家人出门刚好碰到沈乐,霍云春上前打招呼,看了眼他怀里快要蔫死的植物。

“沈税官,这是?”

“这是县太爷朋友送来的。”沈乐遗憾的叹了口气,“门园子养了几天就给养死了。

县太爷刚才好顿骂,我上前解围,顺便把这草扔了。”

“沈税官,这草可以给我吗?”

霍云春眯了眯眼眸,笑得很甜。

“你要?”沈乐看了看手里的花盆,“那给你吧!”

反正也是要扔,不如给霍云春,也省得他扔出去了。

“多谢沈税官!”

霍云春接过花盆,里面几个半筒形的植物抽抽巴巴,看着跟地里的枯草差不多。

“一盆枯草有什么值得谢的?”沈乐咂么咂么嘴,“你要是想谢我,下次多带点下酒菜和青竹酒。

上次没抢过张双江那小子,满屋子的酒气可把我馋坏了。”

霍云春做饭菜都很好吃,酒更是一绝,可惜就是卖的太少了。

现在预定都排到了一个月后,可恨的是县太爷和师爷还总插队。

“好的!”

霍云春抱着花盆跟着家人离开县衙,期间霍云牧想帮她拿都被拒绝了。

“一盆破花还宝贝上了。”

霍云牧笑着调侃春芽儿。

“阿姐,这个是宝贝。”

霍云春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逗笑了大家。

他们不知,这盆“草”确实是宝贝。

此草名为万象锦。

植物呈半筒型,叶面上有不规则斑纹,以黄色最为常见。

斑纹罕有橘红、淡粉、银白色,因此有这些颜色斑纹的万象锦都可以卖出天价儿。

霍云春手里这盆万象锦黏哒哒的半筒身上有的正是橘红斑纹。

她只要能救回来,县城里换套房绝对没问题!

因为带着霍云朗,一家人简单逛逛就要回去了。

“春芽儿!”

古诚业叫住霍云春,与霍家人见礼后,带着她回到风云书肆,随行的还有霍云牧。

“古先生,您叫我来是?”

霍云春乖乖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花盆,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儿。

“上次要你抄的孤本,还有你补全的信息……”

古诚业曾经也尝试补上孤本的信息,但无论怎么尝试感觉都不太对。

他看到霍云春用朱砂标识出来补全的部分,那么的顺畅,毫无违和之感。

“古先生,我是怎么顺畅,怎么写,没想那么多。

您要是觉得我补的不好,我可以重新按照孤本抄写。”

霍云春并不担心古诚业不满意,而是担心他太满意,从而猜出什么来。

卢博文身边有人盯着,盯着的方向是他能不能医治好赵九霄?

古诚业身边也有人盯着,赵九重怕他利用在文人心中的影响力造反,可谓一天十二个时辰紧迫盯人。

她这辈子是不打算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行事准则无非两点:一是低调赚钱;二是咸鱼过活。

“没想那么多啊!”

古诚业认同的点点头。

他也许是想得太多才觉着怎么补都不对劲儿。

“那我这里的孤本还有这些,你都拿回去补吧!”

古诚业拿出一箱子破破烂烂的书,推到霍云春面前,“我一会儿让书童送你们回去。”

霍云春眼睛发直的看着箱子,瞠目结舌的问,“全部?”

“哦!”古诚业拍了一下额头,“忘记给你准备笔墨了。”

他又吩咐书童准备好笔墨纸砚,装了更大的一箱子。

霍云春一脸生无可恋的出了书肆,和她怀里抱着的万象锦一样黏哒哒的。

“春芽儿,你要是不想抄,我们就还给古先生。”

霍云牧是眼瞅着春芽儿怎么贴在小桌上抄书的?

孤本比普通的书难抄多了。

她经常烫巾帕给春芽儿热敷眼睛,也将在书桌前睡着的春芽儿抱上炕。

全家人都长肉了,唯独春芽儿一个人还是瘦瘦小小。

“算了吧!”霍云春坐上马车,“抄一本孤本能得两钱银子,普通的书我得抄多少本呢?”

“春芽儿说的在理。”

贾灯见她们都上来了,甩鞭子驾着马车往霍家村走。

“贾书童,你是不知道春芽儿抄的有多辛苦!”

霍云牧心疼的把春芽儿抱在怀里,以后家里的活儿她都揽下来,不让春芽儿在这上面耽误工夫。

“老师想修复这些孤本很久了。”贾灯长叹了一口气,“春芽儿修复的孤本,老师已经散给各大书肆,让他们传给天下更多的读书人。

春芽儿,装订版上写补足人是你,校验人是老师。”

“古先生实乃高风亮节之人。”霍云春对着贾灯抱拳行礼,“我定会拼尽全力修复孤本!”

霍云春太了解补足人在一本孤本上的分量,也明白古诚业没把她当一个丫头轻视,而是把她放到了同等位置上尊重。

为了这份尊重,她愿意拼上一拼!


第二天两姐妹起床,谁也没到厨房做饭,生活悄然发生着变化。

霍云春把小毛从棚子里赶出来,带上阿姐去找表哥。

“你们今天出来的这么早?”

张立强在路上碰到她们,坐在驴车上准备赶车,发现没有鞭子。

“表哥,我大姨呢?”

“她今天有事儿来不了。”

张立强不擅长说谎,低头摸了摸鼻子。

“好!”霍云春点点头,“表哥不用管小毛,它自己认识路。”

“行!”

张立强做好了随时下车牵驴的准备。

让他惊奇的是,小毛还真认识路,把他们直接送到了县衙门口。

更让他震惊的是,春芽儿拿出契约和切结书让师爷帮忙盖章留档。

直到送她们出门儿,张立强都没回过神来。

昨天爷奶才说霍家的事儿不好处理,今天春芽儿就把切结书带来了。

一开始师爷还有些犹豫,春芽儿引经据典,把先朝范例拿出来说服师爷。

在一块儿银子的加持下,师爷很快落了印,给他递了个眼神儿,那意思让他打听清楚回来说。

他……忘记问了!

“阿姐,我带你去吃饭!”

霍云春把驴车放到县衙,带着阿姐进了云吞小馆儿。

“春芽儿,咱还是吃点便宜的吧!”

霍云牧心疼银子,在阿爹签字的一瞬间,她就决定以后省吃俭用,好好学刺绣帮春芽儿挣钱养家。

“阿姐,你不是想吃这家的云吞面很久了吗?”霍云春拉着她的手坐下,“你妹妹我有钱,不用替我省着。”

“春芽儿,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霍云牧无奈的看着春芽儿点了两大碗云吞面。

她心疼归心疼,还是很感动春芽儿这份心意。

霍云春到风云书肆交稿,拿到一摞小银票的时候,霍云牧才清楚的感受到,妹妹是真有钱!

“你们要在县城里看房子?”古诚业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要不要我陪着一起去?”

“要!”

霍云春上前扯着古诚业腰间的玉坠,吓得他赶紧拉住她的手,万一腰带被拽掉,他可就晚节不保了。

伢行的管事见古先生来了,直接安排到包间,上好茶招待。

“今天我家孩子挑房子,你把户型图册给她看吧!”

古诚业端着茶,淡淡的往春芽儿的方向一指。

“啊?”钱飞昂一愣,“好!”

他把图册放到她们面前,“两位小娘子要选什么样的宅子?”

“我想要两个宅院,一个大概要容纳七八口人的大院子,一个大概一进的宅子,要有这个房间两倍大的园圃。”

“价钱方面呢?”

钱飞昂回头看了一眼古诚业,见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应该是默认了小娘子的说法。

这两个宅子的生意要是成了,他能拿不少佣金。

“看宅子合适与否吧!”霍云春喝了口茶,点点头,“阿姐,这是龙井迎霜。

虽比不得雨前龙井清心润肺,但此茶香气好、滋味浓,口感也算是上品了。”

“哦!”

霍云牧恍然,又细细品了品。

嗯!

是比家里的麦茶好喝。

钱飞昂神色凛了凛,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品茶向来是富贵人家的雅事,能把同品种的茶说出特色,说明出身非富即贵,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霍云春不知道钱飞昂脑补了她是谁家的皇亲贵胄,低头翻看画册,厚厚的一本见了底儿,也没找到合心意的。

“这是你所有的宅子?”

她敲了敲画册,不满意直接挂到了脸上。

“您稍等!”

钱飞昂脚步飞快的出去拿另外一本画册。

霍云春等到的一本极薄的画册,上面寥寥几户宅院,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户型格局,看起来都是极好的。

“一百两?”

霍云牧瞄见了画册下方的价格,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娘子,这宅子在县衙旁边,两进的院子是小了点儿,但安全性是陈留县最好的。”

这宅子放手里压了快两年,钱飞昂月月派人打扫收拾,折进去不少银两,急于脱手。

“去看看吧!”

“得嘞!”

钱飞昂带着他们到宅子这儿,斜对面就是县衙大门。

“春芽儿?”

“大姨?”

霍云春笑容有几分戏谑的看着旁边的表哥。

“咳咳!”

张立强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

小姨子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儿。

“大姨来的刚刚好,帮我们看看这宅子!”

霍云春假装没看见表哥尴尬的脸,拉着大姨进宅子观看。

两进的宅子不算大,对于住惯了黄土房的张红桃来说,这里已经是最好的房子了。

一定要她找个缺点出来,那就是太贵了!

“真不贵!”钱飞昂无奈的看着他们,“宅子地段儿这么好,家具这么新,你们拎包儿就能住……我真没多要你们钱!”

“价格不能谈?”霍云春歪头看他,“非一百两不卖?”

“春芽儿~”

霍云牧拉了一把春芽儿。

这宅子再便宜能也要几十两。

春芽儿怀里那点银票能剩下几张?

“能!”钱飞昂急忙回答,“价钱上当然能谈!”

“我不想浪费时间,你出个底价儿吧!”

霍云春反手握住阿姐的手,安抚的对她笑笑。

这宅子临近县衙,表哥上下值方便,白日表哥不在家的时候,安全性也有一定保证。

“九……”钱飞昂见霍云春眉毛挑的老高,狠了狠心,“八十五两!不能再少了!”

“房契带了吗?”

“带了!”

“对面儿办理过户吧!”

“啊?”

钱飞昂呆愣愣的看着霍云春,不敢相信这就成了。

“你给了底价儿,我接受,对面儿办过户,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

“阿姐,我们走吧!”

一行人来到县衙,师爷见到霍云春愣了愣,知道他们来办理过户的,过户人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娘子,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钱飞昂拿着银票千恩万谢,一再向霍云春表示,有合适的宅子一定给霍云春留着。

霍云春点头称谢,钱飞昂神情亢奋的走了。

“古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小事儿!”古诚业手捋着胡子,“我正托朋友收集孤本,到时候你帮我补全就可以了。”

“……”

早知道您出场费这么“贵”,我就自己来了。

霍云春看着古诚业嘴角含笑的离去,脸上也带了开心的笑容。

老顽固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恢复活力,她突然有些怀念他中气十足骂人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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