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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全文小说窦昭魏廷瑜最新章节

窦昭 著

武侠仙侠连载

祖母和父亲见面,并没有话题可以说,祖母只是不停地朝着父亲手里塞着瓜果点心:“……这是从城里李记炒货店买回来的……这是家里自己种的,我春季的时候特意肥了一遍,结出来的瓜又香又甜,城里就是有卖的,也没有这个新鲜……”父亲讪讪然地笑。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吃。他是由嫡母养大的,除了天然的血缘关系,在生活习惯、饮食爱好和生母没有半点的相同,但他还是接过把瓜子在手里慢慢地磕着。祖母也感觉到了父亲的不自在,她笑容里掠过几分窘然,道:“你什么时候来接寿姑?”问完,又觉得这话不妥,补充道,“我是说,我没读过书,也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寿姑偶尔到我这里来玩还行,长时间住在我这里,恐怕要耽搁了她。”父亲道:“等我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来接寿姑。”说着,想到这...

主角:窦昭魏廷瑜   更新:2024-12-13 1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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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窦昭魏廷瑜的武侠仙侠小说《九重紫全文小说窦昭魏廷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窦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祖母和父亲见面,并没有话题可以说,祖母只是不停地朝着父亲手里塞着瓜果点心:“……这是从城里李记炒货店买回来的……这是家里自己种的,我春季的时候特意肥了一遍,结出来的瓜又香又甜,城里就是有卖的,也没有这个新鲜……”父亲讪讪然地笑。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吃。他是由嫡母养大的,除了天然的血缘关系,在生活习惯、饮食爱好和生母没有半点的相同,但他还是接过把瓜子在手里慢慢地磕着。祖母也感觉到了父亲的不自在,她笑容里掠过几分窘然,道:“你什么时候来接寿姑?”问完,又觉得这话不妥,补充道,“我是说,我没读过书,也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寿姑偶尔到我这里来玩还行,长时间住在我这里,恐怕要耽搁了她。”父亲道:“等我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来接寿姑。”说着,想到这...

《九重紫全文小说窦昭魏廷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祖母和父亲见面,并没有话题可以说,祖母只是不停地朝着父亲手里塞着瓜果点心:“……这是从城里李记炒货店买回来的……这是家里自己种的,我春季的时候特意肥了一遍,结出来的瓜又香又甜,城里就是有卖的,也没有这个新鲜……”

父亲讪讪然地笑。

这些东西他都不喜欢吃。

他是由嫡母养大的,除了天然的血缘关系,在生活习惯、饮食爱好和生母没有半点的相同,但他还是接过把瓜子在手里慢慢地磕着。

祖母也感觉到了父亲的不自在,她笑容里掠过几分窘然,道:“你什么时候来接寿姑?”问完,又觉得这话不妥,补充道,“我是说,我没读过书,也不懂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寿姑偶尔到我这里来玩还行,长时间住在我这里,恐怕要耽搁了她。”

父亲道:“等我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来接寿姑。”说着,想到这也算是有了共同的话题,又道,“我也觉得她跟着王氏不太好,那边的六嫂为人很好,和寿姑也投缘,我还要在京都呆几年,寻思着还是让她跟着六嫂。”

祖母点头:“这样也好!我听人说,六太太是江南的大户人家出身,有时候二太夫人都拿不准的事也会去问六太太,却又人人夸赞,可见六太太这人是很有本事的,寿姑跟着她,多多少少也能长些见识。”说话间就提到了父亲的嫡母,“……你若不是在她跟前长大,哪有今天?”

父亲低了头笑,道:“母亲待我是极好的。”

“我知道。”祖母道,“有次我偷偷去瞧你,见太太正拿着竹条打你的手心,一边打,还一边问,‘还敢不敢?’你含着眼泪说不敢了。可太太一放下竹条,你就冲着太太做鬼脸,还问太太,‘可不可以出去玩了?’……从那以后,我就真正地放心了。”

窦世英和窦昭都不知道这件事,听得有些目瞪口呆。

祖母就感慨道:“若是太太能多活几年就好了!”

父亲眼睛一红。

祖母忙笑道:“看我,说这些做什么?你难得来一趟,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饭吧?我让人把那只老母鸡杀了……”

“不了,不了。”父亲忙道,“家里还有一堆事,我得早点回去。等过几天再来看您。”

祖母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父亲没再拒绝,祖母牵着窦昭的手送走了窦世英。

村里的人都好奇父亲的身份,躲在门后或是墙角地打量着父亲,也有仗着和祖母关系好的,挑了空无一物的竹筐迎面走来,佯装偶遇的样子笑着给祖母弯腰行礼:“东家,有客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靠帮祖母种田为生,在窦家,祖母是上不了台面的,可在这里,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祖母腰杆挺得笔直地“嗯”了一声,再无其他的话。

窦昭从前听崔大的媳妇说过,祖母刚到田庄的时候,说什么话的都有,崔家的人为祖母抱不平,祖母却把人给拦住了,还说“咱们都做了,还不让人家说说”,态度坦然,既不对那些巴结奉承她的人另眼相看,也不对那些说过她坏话的人刻意为难,好坏全凭谁的庄稼种得好,时间长了,有时候年成不好,祖母还会减免了他们的租子,哪家孩子想读书,她会出钱资助;哪家的孩子想找个铺子当学徒,她也会想办法安排。祖母渐渐赢得了这些人的尊敬。后来崔家和田庄上的一些人最终决定跟着前途未明的窦昭去京都,完全是看在祖母的份上。认真地说起来,窦昭是受了祖母余荫的。

上山打鸟,下河摸鱼。

明媚的五月,窦昭把记忆中的田庄生活重温了一遍。

可她到底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了,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累得动动胳膊都全身酸痛。

妥娘急得直问祖母:“怎么办?”

“多动动就好了。”祖母笑道,“她这是动少了。”然后拉了窦昭,“走,和我去给瓜秧抓虫去。”

窦昭不想去。

妥娘自然是护着她。

祖母笑道:“她是姑娘家,现在不好好劳作,这身子骨怎么能长得结实?以后怎么生儿育女?你看那富户人家的小姐,那么多难产死的,就是因为怀了孩子就不动,生怕有个三长两短的损了子嗣,结果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你再看我们庄户人家,有几个难产的,只有养不活的!”说到这里,祖母无限唏嘘。

窦昭想起自己的前世……还真就像祖母说的,身体虽然受了损伤,却没有因此而香消玉殒。

人生重来一次,若不好好地珍惜,前一世的优势未必就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到你的身上。而你若是因此而错估了自己,将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挣扎着从炕上起来,有气无力地道:“我跟着您去捉虫。”

祖母满意地笑。

妥娘、海棠、秋葵、茉莉、萱草,还有祖母的那个仆妇,就是那个扶祖母下马车的红姑,像串粽子似的跟在她们的身后。

她们这次是去捉样子最好看的青虫。

海棠几个吓得尖声厉叫,就是妥娘,也脸色大变。

窦昭咯咯地笑,找了双筷子,见着一个逮一个,不一会就装了满满一碟子青虫。

她吓唬海棠:“等会用油炸了吃!”

海棠扶着墙狂吐起来。

祖母呵呵地笑,喝斥窦昭:“再不许说这样的话。”

红姑却赞道:“真不愧是东家的孙女。”

祖母脸一沉,道:“这次我就当是没听见,要是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你就回自己家去吧!”

红姑吓得脸色发白。

祖母道:“没有规矩怎么能成方圆!四小姐年纪还小,你们说什么,她就以为是什么,等她回到窦家,说法又不一样,你让她听谁的?只会苦了孩子。”她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而且她祖父一直嫌弃她父亲出身不好,她若是再出什么差错,只会让她祖父更嫌弃她父亲。”

“东家,都是我不好。”红姑说着,曲膝就要跪下去请罪。

祖母一把携起她:“我也不过是窦家的一个小妾罢了,和你半两对八斤,你也不用这样,只是以后说话要小心点。”

红姑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窦昭看着,想起了窦明。

同样的一件事,祖母和王映雪的反应截然不同。

前世,她一直觉得窦明比她幸福。

这一世,她重新审视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比窦明幸福。

前世,窦明有个处处维护她的母亲,只要她想,王映雪就会为她争取,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和作出怎样的牺牲,却养成了窦明飞扬跋扈的性格,可一旦失去了王映雪的庇护,她除了大嚷大叫,乱发脾气,什么也不会,好好的一桩姻缘,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她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知道一味地指责别人。

自己虽然没有了母亲,却有个疼爱她的祖母。用最朴实方法,言传身教地影响着她的人生,让她能在逆境中不绝望,在顺境中不骄傲,学会了怎样保护自己,怎样去争取幸福。

她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

顿时心中再无怨怼。

甚至有些感激送她来田庄的父亲。

前一世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因此而得益。

突然间,窦昭心中涌起海阔天高的云舒云卷。

她诚心地跪在小小的观世音神龛前,衷心地感谢她对自己的眷顾。

一旁的海棠就小声地问着妥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声音带着哭腔。

妥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想回去,我明天就跟崔姨奶奶说,把你一个人送回去。”

海棠畏缩在旁边不敢说话。

窦昭忍俊不禁。

她已经见过前世帮着自己管田庄的崔大了,还没有见到后来济宁侯府鼎鼎大名的回事处管事、号称“百事通”的崔十三,还有帮她管铺子,原名叫赵狗剩,后来改名叫赵良璧的大管事,贴身的大丫鬟甘露、素绢……

但这些都不急。

窦昭在想妥娘的婚事。

前世,妥娘被卖到了一户姓李的人家做媳妇,男的比她大十多岁,是个残疾。妥娘嫁过去第二年就生了个儿子,又三年,村里走瘟疫,丈夫和孩子都死了,婆婆说她克夫,要卖了她。

她连夜逃了出来,想到窦家讨口饭吃。

走了一年,她才走到真定,听到的,全是关于母亲不好的流言。

她这才愤然找到了自己。

也是因为这样,她身体亏损得太厉害,三十七岁就病逝了。

这一世,妥娘留在了窦家,还改了个文雅的名字叫“素馨”。

可翻过了年,她已经二十岁了。

在窦家,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嫁了,但因为是自己最喜欢的大丫鬟,家里的长辈都装作不知道似的,任她默默地在自己身边服侍。

窦昭拜托祖母:“您帮妥娘找个人家吧?玉馨都嫁了。”

祖母哈哈地笑,说她“人小鬼大”。

这就是祖母和窦家那些人的区别。

如果是窦家的人,恐怕第一句就会问她“是谁让你说的这话”。

祖母从不恶意地去猜测别人的心思,她觉得,就算是妥娘的意思,妥娘的这种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应该给于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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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给大家请个假,晚上要去大伯家团年,时间自己掌握不了,晚上的更新可能会推迟,当然,最好是能及时赶回来。还请大家理解,明天早上起来看书吧。

最后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蛇年顺利,万事大吉!




宋墨,字砚堂,英国公宋宜春的嫡长子,母亲蒋氏,乃定国公蒋梅荪胞妹。他出身极为显赫。五岁即请封世子。十四岁时,因母孝期间通房怀孕被御史弹劾,英国公将其赶出家门后而不知所踪。

承平二十年,穆宗皇帝生病,就藩辽东的五皇子辽王在生母万皇后的说项下,回京都探病,发动宫变,射杀元后沈氏所生的太子,软禁皇上,偷天改日,得继大统。

早已成为大家只有在茶余饭后闲聊时才被会记起的宋墨,以新皇心腹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单枪匹马,提剑闯进英国公府,当着父亲的面斩断胞弟宋翰的四肢,让父亲眼睁睁地看着宋翰血流不止,哀嚎而亡,这才将父亲的头颅砍了下来。手段血腥,行事暴虐,京都哗然。以至于这么年过去了,他的名字还能让京都的小儿止啼。

御史纷纷上书,要求皇上缉拿凶犯,以正视听。

皇上对宋墨略施小惩之后,把他关在了大内的西苑。

六个月后,宋墨进了锦衣卫,成为北镇抚司的一名小旗,从七品。

一年后,宋墨便升到了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

京都的人私下都在传,说宋墨是因为在宫变中射杀太子有功,皇上才对其格外垂青的。

好像为了印证这句话似的,皇上在位十二年期间,不管他是中饱私囊、诬陷忠良、阴制谏官、沽恩结客、恃强凌弱、骄横跋扈还是贪/淫/好/色,宋墨都圣眷不衰,甚至有不少弹劾他的言官被皇上训饬、削官、仗毙。

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件事,窦昭不由气短,可若是任由魏廷瑜这样下去,无疑于螳臂当车,害了全家,甚至是有可能连累亲族。

她喃喃地道:“周家倒了,还有曹家,哪里轮得到你和汪四爷出面?别惹火烧身!依我看,还是慎重点的好……”

没等她说完,魏廷瑜已冷哼一声,不齿地道:“我没你那么多的算计。我只知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我管定了!”

好像她铁石心肠,为了自身安危,对周家母女的遭遇无动于衷似的。

魏廷瑜的态度,深深地刺伤了窦昭。

她冷笑道:“宋墨没有成亲,也没有子嗣,他在刹什海的宅子里美女如云,堪比皇上的内宫,多是那些为了巴结他或是有求于他的官吏所送。我听说过有女子在他家投缳自缢被从后门抬出来的,有女子要削发明志被他送到庵堂的,也有女子因为被同僚或是下属看中被他送人为妻为妾的,还有受不了他的淫威私奔出逃的,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女子被他大费周章捉回去的。你是不是打听清楚以后再说?”

魏廷瑜如遭雷击,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弹。

窦昭也不理他,自顾自地翻身躺下。

烛花噼里啪啦响了几声,她听到魏廷瑜在她背后小声地道:“我,我这不是答应了大河吗?总不好反悔吧?再说了,大河还邀了永恩伯他们,又不只我一个人。大家说好了明天一起进宫面圣,到皇上面前告宋墨的御状。要是就我一个人不去……”

窦昭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是病了吗?”

“是啊!是啊!”魏廷瑜欢喜地道,“我得在家里照顾你!”

窦昭失笑,正想再劝诫魏廷瑜几句,免得他被永恩伯几个人一劝,又改变了主意,翠冷匆匆走了进来:“侯爷,夫人。廷安侯过来了!”

“啊!”魏廷瑜不安打量着窦昭的神色。

延安侯汪清淮是汪清海的胞兄。

“避而不见也不好。”窦昭沉吟道,“他半夜三更来拜访你,可见是有要紧事。你只要一口咬定要照顾我就行了。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答应。”

“好!”魏廷瑜得了主意,精神一振,去了外院。

窦昭忙吩咐翠冷:“你快去看看,延安侯找侯爷有什么事?”

翠冷应喏退下。

四更鼓响起时,魏廷瑜欢天喜地进了内室。

“夫人!”他扬眉道,“你猜廷安侯找我干什么?”

窦昭早得了信,但还是配合他笑着问道:“干什么?”

“延安侯不许大河管周家的事,禁了大河的足,又怕我们几个明天照计进宫,带了礼品亲自登门逐户答谢呢!我们是他拜访的第一家。延安侯还说了和夫人一样的话!”

窦昭笑道:“那就好。侯爷也可以安心了。”

“难怪人说,家有贤妻,如有一宝。”魏廷瑜恭维窦昭,“还好有夫人,不然我就闹笑话了。”然后他嘟呶着要把窦昭挤到床的内侧去睡,还虚张声势地大声嚷道:“我要睡在床上,我不要睡木榻。”

这就算是赔礼道歉了。

窦昭笑着让出了床的外侧。

不一会,魏廷瑜发出了小小呼噜声。

窦昭这些日子睡眠不好,被吵得睡不着,想了想,推了推魏廷瑜。

“怎么了?”魏廷瑜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侯爷,我有话跟您说。”

“哦!”魏廷瑜应着,半晌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靠在了床头,打着哈欠道,“你要说什么?”

窦昭吩咐翠冷把魏延瑜的貂毛大氅拿来给他披上,这才缓缓地道:“我想,把葳哥儿的亲事定下来。”

魏延瑜一愣。

葳哥儿是他们的长子,今年十四岁。不仅长得仪表堂堂,而且聪慧过人,行事老成,很得他姐姐魏廷珍的喜欢,两年前就开始话里话外不停地暗示他,想把自己长女采蘋嫁给葳哥儿为妻。

一个是济宁侯府的世子,一个是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门当户对,又是表亲,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事了。只是每次不管是姐姐、母亲,还是他提及,都被窦昭笑语晏晏地带过,这件事就这样暧昧不清地搁在了那里。

现在窦昭提起长子的婚事,魏延瑜睡意全褪,揄揶道:“姐姐凑到你跟前说,你爱理不理的,现在你主动了,小心姐姐拿乔,给你个软钉子碰。”

窦昭笑了笑,等魏廷瑜高兴劲过去了,这才道:“我想为葳哥儿聘宣宁侯郭海青家的长孙女为媳。”

魏延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嘴角翕翕,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婆婆和丈夫的心思,窦昭又怎么会不明白?

可她也有自己的考虑。

公公是突然暴病而亡的,当时魏廷瑜还不到弱冠之年,没有打理庶务的经验,婆婆性格温和绵柔,外院的事一点也帮不上忙,全仗着魏廷珍的指点,这才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也因为如此,魏廷瑜也好,婆婆也好,有什么事都喜欢问魏廷珍,由她帮着拿主意,时间一长,魏廷珍在魏家威名日隆,大大小小的事只要她开了口,魏廷瑜和婆婆没有不同意的,以至于在魏家,魏廷珍的话比魏廷瑜和婆婆的话还好使。

窦昭生母早逝,做姑娘时总有寄人篱下之感,最渴望的就是有个自己的家,又岂能容魏廷珍有事没事在旁边指手画脚一番?

刚开始嫁进来的时候,她什么也不懂,因此很吃了些苦头,暗地里流了不少的眼泪。直到她先后生下二子一女,主持府中的中馈之后又接手了府里的庶务,魏家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富足,魏廷珍才略稍收敛了些。

若是和魏廷珍做了亲家,她既是儿子的岳母,又是儿子的姑母,以她一贯强势的行事作派,儿子难道要一辈子被她压在头上?万一是夫妻间有个什么罅隙,岂不连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她是决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但她也知道,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婆婆和魏廷瑜是不会赞成她为儿子另选佳媳的。

她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正巧重阳节去景国公府赏菊,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和她打趣:“……嫂嫂到底心疼着弟弟,顶着我哥哥,非要把采蘋嫁到你们家去。要是依我爹爹的意思,采蘋就嫁到靖江侯府去了!”

她这才知晓景国公还有这样的打算。

窦昭当时灵机一动,想到了说服丈夫和婆婆的理由,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丈夫坐下来详谈。

现在夜深人静,正是说话的时候。

因而见丈夫目瞪口呆,她微微一笑,把景国公府大姑奶奶说的话告诉了魏廷瑜,并道:“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不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这些。只怕在采蘋的婚事上,姑奶奶和姑爷是有分歧的。这些年姑奶奶帮我们不少,她虽是景国公世子夫人,但景国公府现在当家的是景国公,若是因为我们葳哥儿和采蘋的婚事而让姑奶奶被景国公嫌弃,那我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百事孝为先。

儿媳妇若被公公嫌弃,那还有什么好日子过?被休都有可能。

魏廷瑜脸色大变,责怪她:“你要是早些答应这门亲事,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了!现在可怎么办好?”

她帮魏廷瑜出主意:“要不,侯爷和婆婆商量商量?看这件事怎么办好?”

“对啊!”魏廷瑜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也顾不得天还没有亮,高声叫了翠冷服侍他穿衣,“我这就去找娘。”

婆婆年纪大了,睡眠短,这个时辰应该早醒了。

窦昭并不拦他,叫了个小丫鬟帮魏廷瑜提灯笼,送他去了婆婆那里。

要是她估算的不错,婆婆得了信,应该会立刻和魏廷瑜一起来找她想办法。

她小睡了一会,被翠冷叫醒。

婆婆和魏廷瑜已经到了。

没等她开口,婆婆已急急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又困惑道,“廷珍怎么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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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心情复杂。

如果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继母,母亲想从她的身份上做文章,恐怕会大失所望。

她的继母姓王,闺名映雪,是王行宜之女。

王行宜,字又省,北直隶灵寿县南洼乡人。至德三十六年己丑科进士。初任吏部主事,后升兵部车驾司员外郎。期间蒙古俺答汗数次带兵入侵北部边境,时镇守大同的总兵官长兴侯石端兰请开马市以和之。王行宜上书《请罢马市疏》,力言石端兰“十不可五谬”。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冬庇护石端兰,王行宜弹劾陈冬《五奸十五罪》。永明四年,王行宜被廷杖一百投入死囚牢。因在狱中拒不写悔过书备受折磨而闻名士林。陈冬病逝,经他的师座——内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曾贻芬等人多方营救,永明六年,王行宜改判流放西宁卫。

之后数年,蒙古人依然扰边,马市遭破坏。

承平四年,也就是继母嫁过来的第三年,在曾贻芬的推荐下,王行祖被起用。

先是调任山东新泰县令,后改任刑部主事,礼部员外郎,兵部武先司,半年内连迁四职。

此时离他流放已过去了十年,历经两朝。

其后王行宜一路平步青云,窦昭生病的时候,他已累官至东阁大学士、礼部尚书,位极人臣。

王家本是南洼小姓,世代耕读。王行宜出事后,王妻许氏为搭救丈夫,将家产变卖一空。王行宜改判流放后,王家长子王知柄服侍病弱不能行的父亲前往西宁卫,王妻带着刚嫁过来不足月余的长媳高氏,次子王知杓,女儿映雪过日子。因家无恒产,高氏主动变卖了陪嫁,获银三百两,其中三十两用来购得良田四亩用来度日,其他的都用来救济远在西宁卫的王行宜和王知柄的吃穿用度,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有像高家这样深明大义的,也有像王映雪的夫家雷氏那样唯利是趋的。

永明八年,雷氏见曾贻芬被迫致仕,王行宜没有起复的可能,十四岁的王映雪被退了亲。

王映雪一咬牙,索性卖了雷家的聘礼,由高氏的一个陪房出面做起了收购棉花的买卖,这才能支撑起西宁卫这个无底洞,王行宜才能活到被起复。

所以当三伯母告诉母亲,父亲已经派人把那个女人接到了真定,她和大伯母商量后,决定在大伯母陪嫁的庄子里见一见那个女人的时候,窦昭大哭大闹地抓着母亲的裙裾不放手。

母亲强忍着怒意哄着她。

三伯母却瞧着灵机一动,笑道:“这样也好。若是别人问起,只说是带了寿姑到大嫂的庄子里顽耍。”

母亲这才作罢,心不在焉地随着三伯母去了大伯母的庄子。

大伯母早就在二门口等着。

她拉着母亲的手上下打量了母亲一番,点头赞道:“我还怕你应付不来,现在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母亲穿着代表正室的大红宝瓶柿蒂纹的通袖袄,乌黑的青丝梳了个堕马髻,只在髻旁簪了朵由莲子米大小的珍珠镶嵌而成的牡丹珠花,碧绿色翡翠手镯在母亲欺霜赛雪的手腕和大红色袖口间如一汪春水般鲜艳明丽,端庄典雅中不失雍容华贵。

三伯母也赞道:“七弟妹一向会捯饬,今天尤为漂亮。”

母亲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又很快隐去。

她朝着大伯母和三伯母曲膝行礼:“今天的事,还请两位嫂嫂帮帮我。”

“这是自然。”大伯母和三伯母不约而同地推了母亲,看母亲的眼神如同母亲般慈爱,“我们不会任由七叔胡来的。”

母亲神色微定。

大伯母笑着抱了窦昭:“寿姑,大伯母屋后的山茶花都开了,你等会领了丫鬟帮大伯母剪几枝来插瓶可好?”目光却直接落在了跟着她的妥娘和香草身上。

窦昭紧紧搂住了大伯母的脖子:“我要,母亲,要,大伯母,要,三伯母……”哭得震天响,把大伯母吓了一大跳。

母亲忙接过窦昭,又羞又恼地红着脸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一走开,就哭得让人不得安生……”

大伯母听着叹了口气,抚着窦昭的头发:“老一辈的人常说,母女连心。这孩子是个聪明的,知道你心里苦,她害怕呢!”

一席话说得母亲眼泪涟涟,抱着窦昭的手却紧了很多。

“就让她跟着你吧!”三伯母感慨道,“反正她还小。”

母亲“嗯”了一声。

一行人拐过厅堂,去了后院的花厅。

大雪纷飞,枝头的梅花开得正艳。

一个身段优美的女子穿了件玫红色的小袄身姿笔直地站在窗边,和窗外的寒梅相映成辉。

窦昭心中一紧。

是继母!

这个身影,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在祖父和祖母相继去世,三伯父送自己去京都和父亲团聚的时候,她曾这样站在窗边,目光犀利地打量自己;在济宁侯府正式向窦家下聘的那天晚上,她曾这样站在窗边,面沉如水地凝视着自己;在自己把她送过去的婢女让魏廷瑜收房后又让魏廷瑜把婢女送人之后,春节回娘家拜年时,她曾这样站在窗边,紧攥着双手沉默地望着自己;在她想为弟弟窦晓求娶曾贻芬的外孙女被拒绝时,她把自己叫回娘家,曾经这样满面狰狞地站在窗边……

窦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身影。

从诚惶诚恐到开怀大笑,她如赤脚在炼狱里走了一遭。

谁又怜惜过自己的伤疼与哀鸣。

母亲的脚步慢了下来。

纷雨籁籁如杨花。

那个身影转过来。

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梁,清澈的目光,山水般钟灵毓秀。

母亲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怎么是你?王映雪,怎么是你!”

她摇摇欲坠,抱着窦昭的手臂无力往下落,窦昭抱住了母亲的腰才没有被摔下去。

大伯母和三伯母面面相觑,三伯母机敏地窦昭接在了怀里。

王映雪仪态从容地走了出来。

她站在庑廊下曲膝给母亲行礼,轻声地喊着“姐姐”。

“我们赵家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多了位妹妹?”母亲冷笑,虽然极力保持着刚才的淡定优雅,却难掩眉宇间的狼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映雪垂下眼睑,跪在庑廊下冰冷的青石砖上,表情恭谦又卑微,一如她在窦家长辈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恭敬:“姐姐,我们两家比邻而居,我没有姐妹,姐姐也只有一个兄长,如手足般一起长大,我的脾气姐姐是最清楚不过的。我家虽然落魄,可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高家明知道我家落难,还把女儿嫁过来。嫂嫂和哥哥成亲不足一个月,却主动提出来让哥哥服侍父亲去西宁卫。如今侄儿楠哥儿病重,就是卖了家中赖以为生的四亩良田也凑不出看病的银子。我原想,只要有人愿意,为奴为婢我都认了,不曾想,碰到的却是姐夫。”她说着,重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大错已成,我无话可话。只能求公子,若是姐姐同意我进门,我定当忘却前缘,尽心尽意地服侍姐姐。姐姐……”她眼角闪动的眼光,“要怪只怪造化弄人,”她又磕了一个头,“我以后定当好好服侍姐姐!”

“哈!”母亲嗤笑一声,目光炯炯地望着王映雪,挑眉道,“要是我不同意呢?”

王映雪微愣,然后自嘲地一笑,道:“那就求姐姐赏我条白绫。”

母亲一言不发,抽下腰间的大红色汗巾丢在了地上,笑着问王映雪:“够不够长!”

王映雪笃定地望着母亲,慢慢地站起身上,嘴角含笑地走到了母亲的面前,曲膝捡起红色的汗巾,淡淡地道了身“多谢姐姐”,转身朝花厅走去。

大雪落在她如漆的乌发间,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大伯母陪嫁的庄子,若是弄出人命案来,她的名声可就是全完了。

大伯母害怕起来,忙道:“七弟妹,女子是谁?怎么同你认识?”

母亲望着“啪”地一声大门紧闭的花厅,失魂落魄地呐呐道:“她是王又省的女儿,住在南洼……和我父亲曾是同窗,我们两家时有来往……她比我小两岁……我出嫁的时候,她还送我两方亲手绣着并蒂莲花的帕子……我没想到……我做梦也没有想到……难怪万元怎么也不肯说是谁……他们做了圈套骗我上当……”

大伯母和三伯母却吓了一大跳:“王又省,是不是那个因为得罪了陈冬而被流放的王宜行?”

母亲轻轻点头,落下两行清泪。

“七叔怎么这么糊涂?她父亲可是己丑年的进士,和你五伯是同科。”大伯母急得团团转,“不行,我得去跟小叔说一声……”又吩咐三伯母,“你快拦着王小姐,我去叫人来!”

因少年纳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花厅内外服侍的仆妇早被大伯母遣散。

三伯母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窦家不怕得罪权贵,却怕背上逼死落魄同年女儿的罪名。

她失声应诺,提着裙子就朝花厅跑去。

母亲静静地站在青石板桥上,任雪花飘飘洒洒地地她身上堆砌,变成个雪人。

陪着她的,只有小小的窦昭。



今天继续在排行榜的第五!

O(∩_∩)O~

谢谢大家的支持。

PS:《庶女攻略》的出版,我正在问相关的编辑,明天给大家一个准信。




三伯母一走,母亲就朝父亲瞪过去,目光如刀锋般的冰冷,父亲毫不示弱地瞪回来,如困兽般的暴躁。

屋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剑拔弩张。

窦昭小小的身影缩在幔帐里,听着父母的互相指责。

“赵谷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嫌我还不够丢脸吗?”

“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要干什么?纳个罪臣的女儿为妾,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想让窦家百年的清誉、几代人的积累都毁在你的手里啊?你不嫌丢脸,我还要脸呢!”

父亲气得面红耳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你不帮我,还在拉我的后腿,请了二伯母来看我的笑话,你是怎样为人之妻的?我的名声完了,你就难道就能好到哪里去了?你别忘了,夫妻一体!你还贤妻呢!还好岳母去得早,要是看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怎样的伤心难过呢?”

“窦世英,你说我就说我,提我母亲做什么?”母亲气得哭了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母亲是怎样待你的?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前你是怎样跟我说的?你不要脸!想让我帮你掩饰,门都没有!”

父亲一下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我又不是有意提及岳母的,你有必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吗?我这样,还不是被你逼的。”他说着,想起从前的旧事,又气愤起来,“保山不过是拉我去喝了顿花酒,你就对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人家来我们家,连杯好茶也不给人家上,让我受尽同窗的嗤笑……”他越说越恼怒,“你只知道怪我,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要是脾气好一点,我至于去找三哥商量吗?”

母亲气得直哆嗦,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你做错了事,还好意思说我!那冯保山是个什么好东西?除了吃喝嫖赌,他还会干什么?年末岁考,提学大人要不是看在大伯的份上,他早就被革了功名,只有你,天天和他混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地道:“那,那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想我怎样?”母亲厉声质问,“敞开大门把王映雪迎进门?我有那雅量,她王映雪有这福气吗?”母亲冷笑,“窦世英,我把话说在这里,世间的女子随便你想纳谁都可以,王映雪想进门,除非我死!”

“你……我……”父亲指着母亲,手臂发抖,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母亲不屑地笑,腰杆挺得更直了。

原来夫妻还可以这样吵架!

这是她那个总摆出副道貌岸然样子的父亲?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窦昭看得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和魏廷瑜吵过架。

开始是不敢,后来是不屑。

父亲垂下了头,低声道:“谷秋,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他语气伤感,“这件事,全是我的错,映雪也是受了我的拖累。要不然,她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何苦要受这样的羞辱?况且我和映雪也说好了的,她以后到田庄去住,”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中含着几分希冀,“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和保山出去了……”

好!

窦昭差点忍不出从幔帐里跳出来代替母亲回答。

夫妻吵架,还有什么比丈夫主动低头更能说明妻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王映雪有了身孕,以父亲的为人,肯定是铁了心要纳王映雪进门,不如趁机给父亲一个台阶下,既可以在窦家众位长辈面前表现自己的宽厚贤良,还可以笼络父亲的心,甚至是以后夫妻遇到什么分歧的时候拿这件事拿捏父亲。

这可是一箭三雕的事!

而且破镜重圆,不管有没有裂缝,在别人眼里,总归还是面镜子。

那王映雪恐怕看上一眼就会心如刀绞。

再让王映雪写下卖身契,把她丢到田庄里去。

不管父亲此刻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他自己承诺的事,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只要父亲一日不改口,王映雪就得在田庄里熬着。正好让大家看看,王映雪在窦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就算父亲想反悔也不怕。

到时候带着王映雪到各家各户串门去。

你王映雪不是名士之后吗?自甘堕落与人为妾,看你王家到时候有何面目见人!

还有比这更解气的吗?

就算王映雪有天能说动父亲,但母亲有她的卖身契在手,在妻妾的名份在那里,有窦家的这长辈帮着,她还能翻天不成?

窦昭几乎要笑出声来。

耳边却响起母亲尖声的厉叫:“映雪,映雪,叫得可真是亲热!既然你们背着我什么都商量好了,那还找我干什么?‘好好一个清白人家的女儿’,窦世英,这话亏你说得出口!清白人家的女儿会自己寻上门给人做妾?清白人家的女儿会恬不知耻地勾引别人的相公?她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不清白、不干净的人了!她觉得受了羞辱,那她找个不羞辱她的地方好了……”

窦昭听着急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能堵着母亲的嘴才好!

吵架和说话一样,要有重点!

这样反反复复地纠缠这些有什么用?

快点把父亲的承诺定下来才是。

只是没等她有所行动,父亲已怒不可遏地大声喝道:“你还要我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就是仗着有长辈为你撑腰吗?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我是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

“你要是还念着我们一起长大的情份,你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龌龊事来!”母亲毫不示弱,表情鄙夷,“我就是仗着家里有长辈给我撑腰,你能把我怎样?有本事你绕过我去把王映雪娶进门啊!”

“你,你……”父亲恼羞成怒,“我,我……我要休了你!”

母亲愣住。

“你说什么?”她脸色唰地一下雪白,“你要休了我!”母亲不敢相信地地望着父亲,“你为了王映雪,竟然要休了我……”

话一说出口,父亲也愣住,他不敢看母亲似的别过脸去,小声道:“我好好跟你说,你一定也不通融……”

“窦世英!”母亲气得两眼发红,她大声嚷着父亲的名字,“你给我滚!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等着你的休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王映雪那小贱人迎进门!”

父亲很是狼狈,强辩道:“谷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

“给我滚!滚!滚!”母亲把父亲往门外推,“我等着你的休书,我等着你的休书……”她喃喃地道,“啪”地一声甩上了房门。

“谷秋,谷秋!”父亲在外面拍着门,“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是无心的……”

母亲靠在门上,泪如雨下,声若蚊蚋:“无心,有时候无心说的才是真话……”

窦昭头痛欲裂,溜下炕拉着母亲的衣角:“娘亲!娘亲!”

母亲蹲下身子,抓着女儿的双臂,抽泣着问她:“你不是说要去舅舅家玩吗?我和你去舅舅家玩,好不好?”

“不好!”窦昭摇头,大大的眼睛灿若晨星,“这是我家,我要呆在家里。过年的时候,去舅舅家!”

母亲愕然,眼泪却落得更急了。

※※※※※

晚上,俞嬷嬷劝母亲:“……您这个时候和七爷置气,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母亲坐在镜台前,呆呆地望着镜子里那个静水照花般的女子,答非所问地道:“……我小时候,每次来窦家,娘亲都吩咐我不要顽皮,不要惹得窦家伯母和姐姐们不高兴……有一次,佩慈带着我去摘玉兰花,我很害怕,不敢爬树,可想到母亲的话,我还是战战兢兢地爬了上去……佩慈利索地跳下了树,我却蹲在树上不敢下来……眼看着快到晌午吃饭的时候,佩慈急起来,跑到外院去找小厮帮忙……我一个人蹲在树上,叶子毛茸茸的,还有肉肉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的……我想哭又不敢哭,怕把别人引来,害佩慈被打手心……想着就这样跳下去好了,宁愿死了残了,也不愿意被虫子爬……我闭上眼睛,下面有人‘喂’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蹲在树上?’那声音,像小溪里的水,又清澈,又悦耳。我睁开眼睛,看见个少年站在树下,仰头望着着我。他的头发像上好的缎子,乌黑光泽,他的面庞,像美玉般莹润,他的眼睛,温和又明亮……我看得发呆。他却扑噗一笑,比园子里的花还好看……我跟他说,我被挂在树上下不来了。他让我等着,转身就找了架梯子来,小心翼翼地把我从树上解救下来……后来我每次来窦府,他都会在那株玉兰树下等我……送我甜甜的豌豆黄吃,还有酸酸的李子,黑黑的橄榄……有一次,是朵珍珠穿成的珠花……我把它放在贴身的荷包里,片刻也不离身……”她转过头来,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望着俞嬷嬷,“嬷嬷,你说,那个在玉兰树下等我的人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他了?”

“小姐!”俞嬷嬷捂着嘴哭了起来。

窦昭眼睛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了书评书的留言,觉得有件事得向大家解释解释才行。

O(∩_∩)O~

以窦家的门第,不可能做出卖妻求荣的事来,窦昭的妈妈是自杀不是谋杀,大家就不用脑补了!

至于窦昭为什么会被送到田庄给农妇的祖母教养,窦昭的舅舅为什么会和窦昭断了联系,这就属于剧透范围,大家只能耐心看文,从中寻找答应了。

PS:再次谢谢大家,今天的PK榜《九重紫》继续在第五的位置,真不容易啊!




窦昭托腮趴在窗台上,看着天空一点点地泛白。

进来服侍纪氏起床的丫鬟们吓了一大跳,低声惊呼道:“四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纪氏被惊醒,忙撩了素色白纱帐子:“寿姑,你醒了怎么也不叫醒六伯母?”说着,她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昨天晚上,她和窦世横说了大半夜的话,确定了王行宜的擢升。

正酣睡的窦世横也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道:“昨天晚上是谁值夜啊?怎么寿姑醒了也没人知道?”然后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还好寿姑听话,这要是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可怎么向七弟交待啊!”他数落着纪氏。

值夜的是那个杏眼桃腮的丫鬟,名叫采蓝,是六伯母身边的大丫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原本和她一起睡在碧纱橱的窦昭就不见了踪影。

“是奴婢当值。”她战战兢兢地立在纪氏的床头,“奴婢睡糊涂了,没有发现四小姐醒了。”

六伯父歇在六伯母屋里时她能在夜里当值,多半是六伯父的通房丫鬟。

窦昭思忖着,笑嘻嘻地道:“我悄悄下了床,采蓝姐姐不知道。”

采蓝如释重负,望着窦昭的目光比昨天柔和了不少。

纪氏训斥了采蓝几句,让她下去歇了。

丫鬟们进来服侍纪氏、窦世横和窦昭洗漱。

纪氏就道:“要不这几天你睡书房吧?晚上我也好安排寿姑的丫鬟当值。”

六伯父有些不悦,道:“我后天就启程了。”

纪氏脸色微红。

六伯父道:“要不,让寿姑和蕙哥儿们睡在一起?”

蕙哥儿是六伯父的长子。

“那怎么能行!”纪氏反对,“寿姑刚过来又搬地方,她会害怕的。”

“那你说怎么办?”六伯父有些不耐烦。

窦昭很想说我不害怕,我想要间单独的屋子,可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装着听不懂的样子任丫鬟们给她穿衣。

“那我跟你去书房好了。”六伯母小声地道,“先让寿姑在正房安歇。”

六伯父就喊了丫鬟:“去问问,西府的老太爷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直到他们歇下了二太夫人那边还没有散。

丫鬟应声而去,六伯母另一个大丫鬟叫采菽的指使着媳妇子摆早膳,两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大的是蕙哥儿,学名窦政昌,今年九岁,小的乳名芷哥儿,学名窦德昌,今年七岁。

窦昭瞥了一眼窦德昌。

前一世,窦德昌是窦家的异类。

别人读书的时候,他到处闯祸;别人成家的时候,他拐了纪家大归的表姐;别人立业的时候,他早在翰林院里养蝈蝈了,是京都城里有名的顽主。

给父母行过礼后,窦德昌不顾恭立在旁的哥哥,撒着娇儿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纪氏宠溺地笑着,把小儿子从怀里拉开:“都已经上学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小心四妹妹笑你。”

昨天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还一起去了三伯父家吃饭。路上,窦德昌偷偷地揪她的辫子,被窦政昌狠狠地瞪了一眼才作罢。

他不以为意,冲着窦昭喊了声“四妹妹”,又嬉笑着依偎在了母亲的怀里。

纪氏哭笑不得。

窦昭侧过脸去。

她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那边六伯父问起窦政昌的功课:“先生昨天讲了些什么?”

窦政昌毕恭毕敬地道:“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作何解?”

窦政昌道:“人不知我,于我无损;我不知人,则贤愚不分,善恶无别,足以败事败身。”

六伯父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窦德昌。

窦德昌乖巧地站直了身子。

尽管如此,六伯父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他沉声问道:“先生昨天都讲了些什么?”

“苏明允,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他答得飞快,一看就知道读熟于心。

“作何解?”

“我们可以到了二十七岁再读书也不迟。”

六伯父“啪”地一声拍在了屋子上,脸色铁青。

窦政昌则低了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窦德昌求助似的朝纪氏望去。

纪氏的脸色比窦世横还要严峻。

窦德昌缩了缩头,乖乖地道:“苏明允,名苏洵,号老泉,眉州眉山人……”

六伯父面色微霁。

先前六伯父派去问事的丫鬟回来了,禀道:“太夫人那里一直没有散。”

六伯父愕然,对六伯母道:“我去看看!”

“先用了早膳再去吧?”六伯母道,六伯父已摆了摆手,匆匆出了门。

窦政昌、窦德昌兄弟的表情都松懈下来,窦德昌更是三下两下窜到了椅上,还朝着窦昭招手:“四妹妹快来,今天有韭菜盒子。我们家厨娘做的韭菜盒子可好吃了。她是我娘从宜兴带来的,她做的韭菜盒子和祖母、三伯母她们做的都不一样,你肯定没吃过。”

六伯母是南方人,用不惯炕桌,六房吃饭都用桌椅。

“你怎么像个猴子似的,一刻也安静不下来!”纪氏笑着喝斥他,把窦昭抱放在了桌前的圈椅上,又怕窦昭不习惯,指了个丫鬟专门扶着窦昭。

窦德昌冲着母亲做鬼脸。

纪氏和窦政昌都哈哈地笑。

用早膳时大家虽然都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但都笑盈盈的,气氛很好。

用完膳,兄弟俩恭敬地给母亲行礼告退,去了族学。

纪氏则带着窦昭去给二太夫人问安。

窦昭望着一路参天的大树,想着昨天晚上听到的话。

再过两个月,王行宜将擢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甘肃巡抚,负责马市之事。一年后,蒙古人进犯,王行宜击退蒙古可汗鲁都,俘获战马五千匹,杀敌三万余人,晋陕西抚巡。

之后王行宜多次击退蒙古人,功战赫赫,王知杓因此被荫封密云卫四品指挥佥事。

而她的五伯父,还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苦苦挣扎,直到七年后曾贻芬病逝,他才在何文道的支持下进入内阁,掌管吏部。可相比王行宜,他在声望不止差了一星半点,以至于资历比王行宜老,管的堂部比王行宜重要,排名却一直在王行宜之下。

这一世,她的重生打破了既有的轨道,事情会不会又有所不同呢?

窦昭微笑着,和六伯母一起止步于二太夫人门前。

二太夫人面前最得力的柳嬷嬷朝着六伯母使眼色:“太夫人有事和西府的老太爷商量,今天就免了几位太太、奶奶的晨昏定省。”

六伯母和碰到一起的二堂嫂一家笑着离开了二太夫人居住的院子。

二堂嫂悄声问六伯母:“您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六伯母摇头,道:“你要是听到了什么音,记得跟我说说。”

“那是自然。”二堂嫂笑着点头,朝窦昭伸出双手,“来,寿姑,给二堂嫂抱抱。”

窦昭从六伯母怀里挪到了二堂嫂怀里,两从说了会话,六伯母牵了窦昭的手:“我们还要去大嫂那里问安,等会再去你那里串门。”

二堂嫂笑着应好,和她们在东跨院那株百年的桂花树下分了手。

六伯母抱着她慢慢地朝自己居住的方向走去。

窦昭有些奇怪。

六伯母突然停住了脚步。

跟在她们身后的丫鬟顿时都站定不动。

六伯母只身抱着她去了不远处的水榭。

“寿姑,”她把窦昭放在水榭铺着水磨石方砖的地上,蹲下身来,神色严肃地望着窦昭,轻声问道,“你想不想读书?”

窦昭愣住。

六伯母的那位探花祖父,是文坛鸿儒。六伯母家学渊源,不仅精通音律,而且写得一手好定,据说有时候还会和六伯父讨论制艺之技。江南的男女大防胜于北方,家中精通文墨的千家闺秀都是跟着自己的母亲或是嫂嫂、姑姑读书,只有那些新晋之家才会请了老儒做西席。

难道六伯母想教她读书不成?

从前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字不如那些读了书的大家闺秀好,昨天听了六伯母的话,她才知道自己和那些真正有学识的女子差得远了。

如果能跟着六伯母读书,就再好不过了。

她使劲地点了两下头。

纪氏笑起来,目光柔柔的,温声道:“好孩子,你要记住了,人从书里乖。”

她是可怜自己被人当成了棋子还要对那些摆布她的人感激涕零吧?

窦昭心里涩涩的。

她们回了屋。

几个婆子正等着六伯母示下。

六伯母却没有理会。

她仔细地看了看窦昭的描红,吩咐采菽:“你把我书房里那本《茂松阁》法贴拿过来。”回头看见窦昭睁大了眼睛望着她,笑道:“《茂松阁》法帖是我姑姑当年写给我的,比较适合女孩子练习,你先照着描红,下午我再仔细地告诉你怎样运笔。”

把父亲的那套全否定了。

窦昭讪笑。

六伯母这才让等在庑廊下的婆子进来禀事。

窦昭则被采菽带去了纪氏的书房。

那书房靠墙的俱是一人多高的书架,密密麻麻垒满了诗书,只在书房的正中放了张大画案,两把圈椅。

画案旁摆了个极大的旧磁缸,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卷,画案上则摆了个旧磁筒,插了一大把用过的笔,边上一个镶莲纹的珐琅盒子,颜色艳丽,做工精致,却放着块用了大半的旧砚,一小截指头般粗细的黑墨横在砚上。

窦昭坐在画案前,未曾磨墨已闻见淡淡的茉莉香。

她不禁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宜兴纪氏,不愧是耕读传家的百年大族,仅就这陈设,就不知道比二太夫那里要高出几个档次,难怪二太夫人在六伯母面前有些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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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发新文第的一个月,30张粉红票加一更。

O(∩_∩)O~

又:文大修了一下,姊妹们有兴趣的可以重新翻翻,去年了几个人物,又增加了一些内容。给大家阅读带来的不便,向大家说声抱歉。

我希望尽己所能,写出一本遗憾少点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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