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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弟弟把窗帘点燃了。
爸爸妈妈还在睡觉。
我吓得飘到房门前大喊爸爸妈妈,又大声问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全家人一起死吗?
弟弟却笑了,等到火烧得大了开始大哭,“凶手跑走了!”
他缩在水泥墙角下,等到妈妈来了才跟着跑出去。
妈妈把弟弟护在怀里,嘴里骂着我,“死东西也不回来,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被困住了也不知道来救命!真是白养了。”
弟弟的演技真的很好。
以前可以靠假哭就让妈妈拿衣架子打我在暗处里对我做鬼脸。
现在就靠假哭说凶手是药店阿姨。
我飘到弟弟面前大声问,“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说谎!明明是你放火为什么不承认!”
这会给药店阿姨造成很多麻烦的。
妈妈信了,抱住弟弟安慰着小宝不怕,不怪你。
有一瞬间,我觉得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家被烧毁了,爸爸托人重新装修了房子。
舅妈在家里摆了很多好吃的给弟弟。
电视机里播放着新闻:死者跳楼时穿着一件老旧的红色短袖和一条起球的黑色牛仔裤,死因不明,至今无人认领。
是我的死讯。
弟弟嚼着龙虾,大舅妈问我去哪儿了。
妈妈吐了虾皮,含糊不清的说,“管她去哪儿了,用上的时候不出现,这两天用不上了别回来最好。”
“好歹你也养了十五年,要是死了怎么办?”
“又不是亲生的,死了就死了。”
爸爸点着头,说我没那个胆子死。
桌子上又开始聊起弟弟,妈妈担心弟弟以后找不到老婆,爸爸担心牛肉店的秘方被发现,大舅妈给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安安估计是闹脾气,你们这两天就和她多说说好话,把她骗回来之后卖给山里的人做媳妇,再和山里的人做交易,牛肉啊、钱啊,不就都有了?”
我有些没听懂,牛肉和交易有什么关系。
爸爸妈妈却笑了,摸着小宝的头说家里有一个丫鬟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不用考虑感受。
明明心里已经麻木了,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心痛。
十三岁来月经不敢和妈妈说,在学校被发现了血迹之后班主任打了电话给妈妈。
妈妈回来之后抄起扫把打了我一顿,扫把又断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哭。
十四岁,我洗碗比前天慢了五分钟,妈妈叫我的名,我没有听到,她到我面前踹了我的小腿,我当场半跪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哭。现在我哭了,憋也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