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五十年,我和妻子是远近闻名的模范夫妻,从不吵架拌嘴,夜夜甜蜜缠绵。
连我们的孩子们都经常感叹自己只是意外,爸妈才是真爱。
但只有我知道,她对我的笑从来都不是真心的。
看着我的眼神总像是在透过我回忆什么人。
她去世后,我整理她的遗物,掉出她和我死去的哥哥的合照,还有一本属于他们的恋爱日记。
看着日记背面那句:“安兴,我和你弟弟结婚了,我不爱他,但他真的很像你。”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我只是个替身。
我这辈子付出的爱,全都是笑话。
重生回到和她结婚的第三年,收到国家考古队发来的邀请。
这一次,我不要再为了她耽误前程了。
我要献身考古,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
但为什么这一次,她却缠着我不放了呢?
......
“小许同志,我们筹备七天后深入挖掘,之后五年跟外界都不会有任何联系,这几天你可以跟家人好好道个别。”
看着眼前身穿国家考古工作制服的前辈,我毫不犹豫点头:
“好,我七天后一定到。”
关上门,我深吸一口气,回到桌边坐下。
桌上摆着几盘已经放凉的饭菜,一个馒头上插着一支蜡烛。
今天是我的生日。
结婚后前十几年,我都会像现在这样做好饭菜,等着陈珍月回来庆祝。
然而她不是借口忙碌就是彻夜不归,放我自己枯坐到天明。
后来,我就不过生日了。
其实我知道原因。
我的生日,正好跟她和许安兴的恋爱纪念日在同一天。
许安兴是我哥哥,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死在了队里。
比起陪我,她更愿意在山头许安兴的坟前坐一整天。
如果不是前世整理她的遗物时看见那本日记和合照。
我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
我倒下一杯酒,走到祭台前,恭恭敬敬朝我哥敬了一杯。
我和陈珍月两世的缘分,到此为止。
以后大好人生,我要自己闯。
门突然被推开,气喘吁吁的陈珍月站在门口,目光却比从前炙热。
“安阳,我回来了!”
我愣在了原地。
她怎么会突然回来?
陈珍月走到桌边,看着桌上已经冷透的饭菜皱眉。
“菜都凉了,你生日就吃这些?”
原来她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换作以前,我肯定会欣喜若狂。
现在却只剩讽意。
陈珍月自顾自地走向厨房。
“我给你做碗长寿面,等会再把菜热一下,别吃冷的,对胃不好。”
说着,她娴熟地起锅烧水,自然得像做过很多遍一样。
我眸色暗了暗。
和陈珍月结婚五十年,我从未让她下过一次厨。
她的一日三餐都是我做好送去车间。
冬天早上冷,她却回回都能吃上我用体温焐热的早饭。
而我自己则因为长期吃冷食,患上了严重的胃病。
后来我却从日记里得知,她和许安兴在一起时,都是她掌勺。
一顿忙碌后,眼前端上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做的食物。
她完全没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招呼我趁热吃。
我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筷子。
去考古队之前,我会签下离婚协议书,放她自由。
之后,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和她的最后一个生日,我就体面度过吧。
陈珍月抬手,温柔地替我擦了擦嘴角的面汤痕迹。
亲密的举动让我动作一僵。
她柔声问:
“安阳,你想许什么愿望?”
许愿?
我默了默,没说话。
前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陈珍月幸福安稳地度过一生。
然而她只在人前维持甜蜜的假象,单独相处时对我比谁都冷漠。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在做戏给谁看?
我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可她面色平静,看向我的眼睛里柔情似水,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亏欠。
我心一跳。
下一秒,一股焦味传来。
我迅速起身,发现厨房墙角那捆干柴已经被点燃。
火势很快蔓延,我提起水桶冲进去还不忘回头。
“珍月,快逃!”
浓烟滚滚,我被呛得咳嗽不止,陈珍月却猛地冲上来。
我的心脏如擂鼓。
她......来找我的?
下一秒,陈珍月小心取下许安兴的遗照,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目不斜视地路过我,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
我眼神晦暗。
原来在她心里,我还不如一张遗照重要。
火势很快被扑灭,只毁了厨房,我的手臂和大腿均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被送去卫生所之前,她才好像想起她为人妻的职责,红着眼问我。
“安阳,你还好吗?”
看着她怀里死死抱着的那张照片,我闭上眼,一字一顿道:
“陈珍月,我的生日愿望是,永远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