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溪亭陟李杳的其他类型小说《溪亭陟李杳的小说生子后,我死遁逃离他的视线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白鹤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1.“你一凡人能帮他什么?说到底就是厮混。”霜袖笃定道。李杳没办法跟她解释体内的赤魂果,她说:“前几月你不还劝我锻炼身体,好好留住他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前几个月那能一样吗?那时候咱俩是情敌,现在咱俩是朋友”“——李杳,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溪亭陟这个人,睡大半年够本了,可别真陷进去了。”她早就淹死在里面出不来了。李杳默默道,但是这话不能和霜袖说。她摘完了野果,慢慢往回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老做梦,梦到自己也是捉妖师,还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捉妖师。”李杳只能记住梦中的感觉,却一点也记不起梦里的记忆。“那你可能真是在做梦。”李杳也觉得她在做白日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跟溪亭陟待久了,她都渴望变成捉妖师了。她出息了。她以前只想...
《溪亭陟李杳的小说生子后,我死遁逃离他的视线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11.
“你一凡人能帮他什么?说到底就是厮混。”
霜袖笃定道。
李杳没办法跟她解释体内的赤魂果,她说:
“前几月你不还劝我锻炼身体,好好留住他么?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前几个月那能一样吗?那时候咱俩是情敌,现在咱俩是朋友”
“——李杳,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溪亭陟这个人,睡大半年够本了,可别真陷进去了。”
她早就淹死在里面出不来了。
李杳默默道,但是这话不能和霜袖说。
她摘完了野果,慢慢往回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老做梦,梦到自己也是捉妖师,还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捉妖师。”
李杳只能记住梦中的感觉,却一点也记不起梦里的记忆。
“那你可能真是在做梦。”
李杳也觉得她在做白日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跟溪亭陟待久了,她都渴望变成捉妖师了。
她出息了。
她以前只想当一个自由自在的乞丐来着。
李杳走着走着“噗通”一声掉进了坑里。
一人多高的土坑,摔得程度刚好,懵逼不伤脑。
李杳:“?”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法衣——她没衣服穿了,这是溪亭陟的纳戒里的法衣,不过还好法衣会根据主人的身形自动调整,不然李杳还得找针线改衣服。
“这哪儿来的土坑啊?”
李杳抬头看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倒霉,一脚踩进坑里了。
李杳走到坑旁边摸了摸,都是湿滑的泥土,压根就爬不上去。
“这哪个缺心眼的挖的坑?”
“我。”
霜袖趴在一个果子上道,刚刚李杳采的果子都被打翻了,她蜷缩在一个果子上,理不直气也壮道:
“我妖力不高,用陷阱逮点野味吃怎么了?”
“不怎么,但是你现在最好有办法带我出去,不然我挖个小坑给你埋了。”
李杳蹲下身,拎着壁虎的尾巴把霜袖拎起来摇了摇。
“你大爷的李杳!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你居然就因为一个坑要把我埋了!”
霜袖叫嚷开了。
“现在马上要下雨了我的好朋友,你再不想办法带我出去,等这儿灌满积水,这坑就得是我的埋骨之地了,你说我怎么了?”
李杳这话说完的时候她愣一下,她怎么觉得这话这么熟悉呢,她好像说过这句话。
还没等李杳想出个所以然,手里的壁虎一个荡秋千荡到李杳的手背上。
“行吧行吧,你把我扔上去,我去给你找根棍儿。”
找根棍来在土坑壁上挖小坑,然后把脚卡进小坑里上去。
李杳拿着小棍刨小坑的时候就在想,难道是她最近的日子太美满了,所以上天看不下去了,给她找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败坏败坏她的心情?
那老天爷可小瞧她了。
这点小麻烦,李杳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她以前更倒霉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而且吧,她现在越倒霉不就证明老爷越嫉妒她吗?
李杳费劲巴拉地刨坑,等她从土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霜袖趴在她肩膀上,“咱俩没有带灯出来,现在只能摸黑回去了。”
李杳捡起地上被她扔上的竹篮子——这是溪亭陟亲手编的,她舍不得扔。
“没事,慢慢走,总能走回去的。”
李杳捡起一根棍子,凭着记忆往回走。
其实李杳心里还是怕的。
她怕这林子子有老虎黑熊野猪,也怕她脚一滑就摔到某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李杳,你怕不怕?”
霜袖问。
李杳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我不怕。”
“那就好。”
李杳懵了一下,随后道:“你怕了?”
“我也不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刚刚头顶上有一条蛇。”
李杳脚步一顿。
霜袖像是没有注意到李杳的停顿,她描述地十分详细:
“那蛇就挂在树枝上,有你手臂那么粗,头是红色的,身子是绿色的,刚刚一个劲儿地冲你嘶嘶,那舌头都差点舔到你头发了。”
李杳不敢停,两只腿机械朝前面走。
“现在呢?”
三个字被李杳抖出了颤音。
“现在还在那树上挂着呢。”
李杳深吸一口气,然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猛地向前跑。
够了够了。
老天爷。
她怕了。
放过她吧。
李杳觉得做人还是不能太得瑟,她这才过了几分滋润的好日子,就被上天惩罚了。
李杳跑出了树林才停下来,她弯着腰,两只手扶在膝盖上,耳朵里只有她自己如擂鼓一样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李杳。”
死死扒着她衣服的霜袖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没被李杳这蠢丫头吓死。
这是跑哪儿来了?
“李杳,你跑偏了!”
李杳呼吸一顿,直起腰,看着面前的路愣了一瞬。
“没跑偏啊,这不是我们今天早上来时的路吗?”
“不是!这条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个路痴!你看所有的路都觉得自己走过!”
李杳不确定了。
“真没走过?”
霜袖快被这蠢丫头气晕了,“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回去!那条蛇指不定还在那儿!让它吓死你得了!”
“……真要回去?”
“不然呢?不然我们怎么找到路?”
李杳一咬牙,把手里的篮子扣脑袋上。
拿出勇士赴死一般的决心,刚走了两步她就水灵灵地转身。
没出息道:
“要不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回去吧。”
她怕蛇,怕世界上所有爬行的东西。
“我是没问题,你倒是问问你自己,你愿意明天早上回去吗。”
李杳眨巴眨巴眼睛,她自然是愿意的。
明天早上回去今晚就不用双修。
讲真,她以前有多渴望这件事,现在就有多排斥。
就跟好吃的东西不能天天吃是一个道理,吃多了会腻。
人家是吃多了会腻,她这个是吃多会要命。
但是李杳不敢不回去。
要是她不回去,溪亭陟出来找她怎么办?
说到底,她还是怕溪亭陟会担心她。
5.
等她反应的时候她立马睁开了眼睛,扭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看还好,一看李杳只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
穿着白色法衣的少年身上尽是血,颓唐地靠着石壁而坐,两根如婴儿手腕粗的锁链洞穿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墙上。
李杳傻站在原地。
她这是在做梦吧。
她使劲闭了闭眼,不甘心地睁开又合上,合上又睁开,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她终于相信她没有做梦。
眼前这个人就是溪亭陟。
可是怎么会呢?
溪亭陟不是天才捉妖师吗?
怎么会这么狼狈?
李杳缓缓走过去,蹲在溪亭陟旁边,一双丹凤眼盯着溪亭陟的脸。
“溪亭公子,我院子里种着的是什么花?”
“梨花。”
溪亭陟如是说。
李杳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溪亭陟。
她撑着下巴,“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可能是上辈子见过这人苍白这昏迷不醒的样子,所以看见还醒着的溪亭陟,李杳觉得问题不大。
溪亭陟坐在地上,额发有些凌乱,显得额发之下的皮肤格外白皙。
李杳盯着溪亭陟额角凌乱的发丝,有些走神,没听清楚溪亭陟说了什么。
她只听见是因为妖怪,是妖怪把他囚禁在这里的
——李杳顿时回神,她瞪圆了眼睛。
“那妖怪岂不是还有可能会回来?”
那她不是有生命危险?
李杳立马站起身,抖了抖发麻的小腿。
妖怪来了她往哪儿躲比较合适——都不太合适,她身上人味儿太重,妖怪回来了肯定能发现她。
她觉得她应该逃出去才合适。
李杳顿时看向被铁链困住的人,嘴皮子比脑子快: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杳,咱俩萍水相逢,我先告辞了。”
李杳赶紧跑到自己摔下来的地方,捡起小包袱,刚想跑,可是她看了看四周,全都是凹凸不起的石壁。
除了最上面,压根没有别的出口。
李杳走到石壁前,伸手摸一下上面的苔藓——这石壁很滑,再加上长满了苔藓,想爬上去简直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李杳抱着包袱,小跑道溪亭陟旁边,不要脸道:
“溪亭公子,你还能御剑吗?能不能让你的剑把我送出去?”
李杳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天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刚刚才和人家告辞,现在就要求人家。
看,打脸了吧,不要脸的小乞丐。
自己把自己骂爽了之后,李杳看着溪亭陟的眼睛心安理得地许多。
果然,骂自己是减轻负罪感的最好方式。
溪亭陟抬眼看着她,沉默了很久,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和面前这个神经病交流。
半晌后,他缓缓道:
“这是一方秘境,秘境的出口已经关闭,下一次从外面打开要五年之后,这期间没有妖怪能进来。”
李杳一愣,“那出去呢?”
她抬头看着墙壁,“是不是只要爬上去就能出去?”
溪亭陟看向她,李杳从他的眼神看出了无奈。
——说的好听是无奈,是难听了就是嫌她傻。
李杳:“……”
有没有可能不是她傻,是秘境这道题对于凡人来说超纲了!
李杳磨着后槽牙,大概知道就算从这山洞里爬出去也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山洞”。
“要想出去,有两个办法。”
溪亭陟如是说。
李杳眼睛蹭地一下发亮,“您讲。”
“其一是等到五年之后。”
五年?
李杳不想等,她现在就想出去。
“其二呢?”
“其二是有元婴期的修士从里面打开秘境。”
李杳不耻“追”问:“你是元婴吗?”
“并非。”
李杳“哦”了一声,十分沮丧,片刻后她又想到了什么。
“你能修炼到元婴期吗?”
溪亭陟瞥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铁链,“这是千年玄铁链,会封印捉妖师的灵力。”
不仅会封印捉妖师的灵力,而且坚不可摧。
灵力被封印了,别说修炼,连止血都是难事。
他看向李杳:“这山洞寒凉,晚上很冷,你是凡人之身,待久了会伤身体。”
李杳重新蹲下,“那我能怎么办?我又出不去。”
溪亭陟停顿片刻,他灵力被封,不然还可以用飞行法器送李杳出去。
李杳的眼睛一直盯着溪亭陟肩膀上的千年玄铁链,发出一个宛如智障一般的问题:
“你说我要是这玩意儿咬断了,你就能修炼了吧?”
溪亭陟抬眼看向她,眼里怔愣片刻。
“你说咬断?”
溪亭陟怀疑李杳的牙会被崩掉。
李杳也像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她叹气,“五年,我是不是要饿死在这儿了。”
溪亭陟沉默不语,从事实上出发,他会比李杳先死。
李杳顿时又想到了什么,她眼睛噌地一下亮了,再一次嘴比脑子快道:
“我体内有赤魂果,要是咱俩双修,你是不是就能快速修炼然后挣脱这破链子了?”
她怎么忘了。
她体内这果子除了能救人之外还能助人双修呢。
?
双什么?
双修?!
李杳傻在原地,天呐!
她出息了。
居然把这么孟浪的两个字当着溪亭陟的面儿说出来了。
李杳猛地低着头,像只鸵鸟一样在地上在地缝。
溪亭陟清楚地看见少女的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
“若是双修,或许可行。”
李杳猛地站起身,扔下自己的包袱,发了疯似的往山洞另一边跑。
直到溪亭陟看不见她后,李杳躲在墙壁后面,又蹦又跳,像是发了疯的兔子。
然后李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拍了自己一巴掌!
瞧你这点出息!
不就是双修吗~~~~
“吗”都快被李杳抖成电音了。
她停在原地,深呼吸,再深呼吸
——不行,她果然是在做梦。
溪亭公子怎么可能答应她双修呢,真是的,她这个梦做的一点也不契合实际。
李杳大步走回去,在走出墙壁后,看见溪亭的第一瞬间,李杳猛地一个转身,又躲回墙壁后面。
她不太行。
就算做梦,她的心也好像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要跳出来给溪亭公子表演一套降龙十八掌一样。
李杳蹲在墙壁后面画圈圈,泪流满面。
她怂啊!
谁能借她几个胆子!
偏偏这死丫头脑袋转不过弯,直到李杳肺腑中最后一口气都要抽尽了陆凌也只是站在旁边干看着。
李杳很想伸手去捂着自己的肚子,但是她不能。
沙妩比陆凌聪明太多,她要是捂肚子,她肯定能看出来她有孕了。
李杳不想死。
她还没有去柳州。
还没有浪迹天涯。
还没有生下孩子。
还来得及跟溪亭陟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见你师弟们的,我只是担心他们看不起我。
“等等!”
在李杳彻底窒息之前,陆凌出手一鞭子挥在沙妩手上。
沙妩不得不松开李杳去抓陆凌的鞭子。
李杳得救一般地瘫软在地上,猛烈地大口呼吸。
这才叫窒息,和这个比起来,之前和溪亭陟亲嘴的喘不上气都算不上什么。
李杳捂着脖子,揉了揉被掐疼的脖子,抬头去看陆凌。
陆凌冷着脸,“你要杀了她?”
李杳:“……”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她刚刚掐我那阵仗你没看见?
都恨不得往死里掐了还问是不是要杀她。
李杳再次合理怀疑溪亭陟这个师妹的脑子是不是有病。
沙妩抓着她的鞭子扬一边的眉头。
“师妹难道不想杀了她?”
陆凌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拧着眉道:
“师兄身上的蛊还没解开,子母妖也还没有踪迹,她不能死。”
李杳都感动了,你终于说出“她不能死”这句话了。
天知道她刚刚等了这句话好久。
沙妩看向陆凌,忽而笑了。
“既然陆师妹要护着这个在溪亭身上下蛊的女人,那做师姐的自然不好插手,不过师妹,你可得注意好好看住她。”
“她啊,不仅会下蛊,还会蛊惑人心,要是让她见到了溪亭,溪亭不仅不会心疼师妹你替他寻解药,反而会站在这个女人身边呢。”
沙妩说完瞥向地上的李杳,轻柔地勾起嘴角。
“恭喜你,今天又活了一天。”
李杳扬起一个僵硬的笑。
真希望你每次见到我都能说这句话。
沙妩走的时候特意多瞧了陆凌一眼,她缓缓凑近陆凌,将陆凌的耳发别在耳边。
“师妹,可别犯跟我一样的错误啊。”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听在李杳的耳朵里,只觉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沙妩走的时候还贴心关上了门。
她比李杳更了解这个师妹。
她这个师妹啊,只是在溪亭陟面前装得人畜无害罢了,实际上性子暴虐异常。
李杳落在她手里,只会多痛苦几日。
柴房里,李杳看着紧闭地柴房门,又看向面前拿着鞭子的小姑娘,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为何要给溪亭师兄下蛊?”
“我没有。”
李杳神情认真道,“我不会下蛊。”
“你骗人!”
随着少女的娇喝声而来的是鞭子急速的风声。
咻的一声过后,是鞭子打在肉体上的喑哑声和李杳的闷哼声。
李杳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想说什么,但是嗓子在剧烈的颤抖,她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一瞬间,李杳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泛起苍白。
陆凌。
沙妩。
李杳想,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两个人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欺骗师兄?”
“为什么不解开师兄身上的蛊?”
“我喜欢师兄那么多年,从两小无猜到两情相悦,我好不容易就要嫁给他了,你为什么要出现?”
“你为什么要和他定亲?你不知道抢别人的男人很无耻吗?”
“你个贱人!”
李杳根本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她只知道很疼。
溪亭陟要死了。
被一只大妖捏碎内丹和心脏,生机已然断绝。
被送回来的时候,只凭借全身的修为还吊着一口气。
李杳站在人群后,看着以往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被抬进溪亭府,听见全府的人都在低声哭泣。
这些漠视了她三年的人都在为溪亭陟真心哭泣。
她想,溪亭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不仅她喜欢他,这个府里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可是这样的人却因为除妖要死了。
李杳回到院子,看着小院里四四方方的天空,想啊想,想了好久,终归抬脚朝主院走去。
她想啊,去救吧,去救溪亭陟吧,去用她的命换一个更好的人的命。
就当……
就当是给溪亭陟这三年有家不能回的赔偿吧。
溪亭的夫人看见她来的时候,这位远近闻名的女捉妖师,顿时泣不成声。
她不断给李杳说着对不起,说溪亭家对不起她。
李杳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其实啊,她可介意了。
她介意这个家的人不理她,介意这些捉妖师看不起她,还介意没人和她说话。
更介意这些人限制她的自由,打着保护她的名义,把她关在小小的院子里。
李杳真的可介意可介意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远近闻名的捉妖师家族里唯一的寻常人,那些妖怪都要找她报仇的。
她的爹爹和叔叔,还有整个李家就是这样灭门的。
只是因为他们一个凡人家庭和捉妖师家族定亲了,所以大妖灭了她满门。
那时候李杳真的可恨可恨溪亭陟了,可是恨过之后还是爱。
爱溪亭陟的温柔,爱他的体贴,爱他这个人,爱关于溪亭陟的一切。
可是她的爱给溪亭陟造成了负担,因为娶了她,因为这个家有她,溪亭陟三年来归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好几年前,李杳就后悔了。
她不该嫁给溪亭陟的。
不,不对,她不该爱上溪亭陟。
她就应该是一个人,哪怕亡命天涯也比被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强。
溪亭夫人禀退了所有人,房间内只剩下了李杳和溪亭陟。
李杳站在床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但是依旧风光霁月的男人,李杳缓缓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沿。
她的眼睛看着溪亭陟的手,手指动了动,终归还是没有去碰。
抬眼看向溪亭陟的脸,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苍白的小半个下巴。
“溪亭公子,好久不见了。”
李杳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缓缓道:
“我其实好久好久以前就想给你写信,写信和你说,我们和离吧,可是信写好了我也不知道给谁,也不知道你在哪儿——”
“最后我只能烧给你了。”
“不过你好像没有收到我的信,所以一直没有回来,我等了很久很久。”
“原先我还担心你回来后会看不见你最喜欢的梨花,后来不用担心了,梨花直接没了,都变成了梨子,我还吃了两个,挺涩的,不太好吃。”
李杳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勾起嘴角,小声道:
“溪亭公子,有一句话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你长得真的很好看,也很好。”
比其他人好看百倍千倍万倍。
“不过就算你很好,下辈子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李杳在她空荡荡的脑子搜刮了很久,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直起纤细的肩膀,缓缓从自己的胸膛里取出赤魂果。
这是李家和溪亭家共同的秘密。
李家的极少部分人生而带有赤魂果,他们不知道这个果子的由来,只知道这个果子可要肉白骨活死人。
李家先辈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家族的捉妖师灵力低弱,到后面几代更是以凡人为主,根本无力自保。
于是李家先辈把这件告诉了赫赫有名的溪亭府寻求庇佑。
两族共同约定,每三代之内,必有一个溪亭府的人与李家联姻。
李杳和溪亭陟的婚约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李杳是唯一的李家族人,是唯一一个可以救溪亭陟的人。
李杳看着赤魂果融入溪亭陟的身体,她笑了笑:
“溪亭公子,我死了以后,你可以回家了,这里没有你讨厌的人了。”
赤魂果一旦离体,人死魂消。
李杳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她和溪亭陟的缘分因赤魂果而起,也因赤魂果而消。
赤魂果离体后,李杳像一朵路边的小野花,被烈日暴晒之后快速枯萎。
李杳觉得她应该是不能死在溪亭陟旁边的,于是费力地撑起身子,缓缓往门外走。
打开房门,门外的妇人看着她。
李杳冲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但是她相信夫人能懂她的意思。
溪亭夫人眼里一喜,视线止不住往李杳身后看。
李杳从溪亭陟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围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她慢慢地穿过人群,沿着空荡的长廊走啊走啊,轻轻松松就走到了溪亭府的大门口。
没人盯着她了,也没人拦她。
她缓缓推开溪亭陟的大门
——她原以为门外是车水马龙,是行人摊贩,可是她却看见了一大片白。
好多人穿着白衣,好多人拿着白幡。
他们披麻戴孝,他们神情哀恸,一群人不约而同地在大门前保持静默。
李杳僵直在原地,她的眼睛一寸一寸扫过他们的脸,最后终于明白,这些人都是来给溪亭陟哀悼的。
他们也许蒙受溪亭陟的救命之恩,也许为溪亭陟的品行所感动。
——看,她救了一个多好的人,有这么多人关心他。
李杳缓缓穿过人群,没有阻拦她,也没有询问她——他们连哭声都很小,唯恐惊动了里面的亡灵。
那一段路,李杳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好久才穿出人群,朝着自己一直喜欢吃的馄饨摊走去。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这里吃馄饨,她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被限制自由的,也记不清她有多久没出门,没与人正常交流了。
她坐在小木桌前,对着摊贩主说:
“来一碗小馄饨。”
摊贩主说“好嘞”。
他已经不记得以前那个经常来这儿吃小馄饨的小姑娘了。
他端着馄饨走到李杳面前,把馄饨放在桌子上。
“您小心烫,慢点吃。”
李杳太久没与人交流,有些怯生生地掏出六个铜板递给摊贩主。
“谢谢。”
摊贩主接过,抬眼看向李杳:
“姑娘,我们这馄饨七个铜板了,你是以前的老顾客吧?看着有些眼熟,想必许久没来吃了,不知道这价钱涨了。”
李杳一愣,他还记得她?
随即她微窘道:“我只有六个铜板。”
“没关系,剩下那一文就当我请姑娘的,姑娘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李杳看着摊贩主离开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只有她自己听见了。
9.
“李杳。”
溪亭陟唤了一声李杳的名字,李杳顿时闭嘴了。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反正李杳就是没胆子反抗。
她一个女人,活得跟一个怕老婆的男人一样。
溪亭陟看向被钉在墙上的妖怪,“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饶过你性命。”
“好好好,公子你问。”
“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玄天秘境,每五年一开启。”
溪亭陟继续问:
“秘境内难以滋生妖灵,你如何会在此处?”
“我是五年前不小心误入这里的,刚开始的时候本来想着五年后出去,但直到今年我才知道这个秘境有进无出,哪怕是五年后的入口重新开启,修为达不到也是没有办法出去的。”
李杳顿时懵了,“啥意思?我出不去了?”
“这也不一定。”女妖怪看向溪亭陟,“公子灵力通天,要是修到元婴境界,带我二人出去应该也是可行的。”
李杳看向旁边的溪亭陟,意思是现在只有等这人修炼到元婴期才能出去。
可是修炼之路何其困难,莫说是元婴期,哪怕是金丹期也是许多人一辈子无法跨过的枷锁。
溪亭陟看着女妖:
“这秘境中可有其他人或者其他妖物?”
“没了。”
女妖怪如是说,“自我来这儿五年,除了你二位以外,没有见过其他人。”
李杳傻眼了,意思是她只能跟溪亭陟和一只爱慕溪亭陟的女妖怪过一辈子了。
李杳晕了。
书名意思上的晕。
她晕过去的时候好像落进一个怀里,温暖的怀抱,舒服地李杳想一睡不起。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看见了那张女人的脸。
是一张清婉秀丽的脸,穿着青色褙子,温温柔柔对她笑着。
“为什么还不醒?”
为什么还不醒?
她的情劫不是应该早就结束了吗?
李杳猛地睁开眼睛,翻坐起身,她好像感受到了梦里那个人极度的担心和紧张。
“你醒了。”
穿着白色法衣的男人走进竹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溪亭陟看着她额头上的冷汗,“你做噩梦了?”
李杳沉默片刻,然后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她真不记得了,明明那个人的脸那么熟悉,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是谁。
溪亭陟沉默片刻,把手里的药递给她。
“先把药喝了吧。”
李杳“哦”了一声,缓缓接过他手里的药。
一口闷完了,她才问道:“这是什么药?”
有点苦,不太好喝。
“治疗伤寒的药。”
李杳又“哦”了一声,她傻傻看着自己的躺的地方,竹屋竹床,还有竹子编的家具。
“这是哪儿?还在秘境中么?”
溪亭陟点点头,“我们暂且只能先住在这里了。”
李杳抬头看向他,“暂且?”
她猴子探头,“意思咱还能出去吗?”
“我会带你出去的。”
溪亭陟如是说。
“哪种带?”
李杳幽幽道:“八十年后我化成一杯黄土,你把我骨灰带出去也是带。”
溪亭陟:“……你若是想如此,八十年后我定当来接你。”
溪亭陟跟李杳相处这两天,大概也摸清楚李杳是个什么性子了。
他把药碗放在一边,“你且好好休息,莫要担心,我定会努力修炼带你出去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修炼么?”
李杳说,“我也有灵力了,我是不是也可以修炼,要不你教我两招防身术吧——不求能打败大妖,只要够应付几个山匪就行!”
溪亭陟看着李杳亮晶晶的丹凤眼,沉默片刻,还是残忍地戳穿了李杳的幻想。
“那些灵力在你的体内已经消散了。”
李杳眨眨眼,立马抬起手,努力了许久,也没有在掌心看见那一小团熟悉的蓝色火焰。
溪亭陟道:“双修能把我的灵力过渡到你身上,但那终究不是你自己修炼来的,只存在片刻就会消散。”
倘若李杳是个捉妖师,这些灵力倒是能帮她提升修为,但是她是个凡人,是贮存不住灵力的容器。
李杳死心了,她躺倒在床上,对溪亭陟摆了摆手。
“你去修炼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溪亭陟没走,他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的女子。
上辈子,他与她成婚三年都没有仔细看看她的样子,这辈子分明没有成婚,他于她也无需再承担责任。
可是在看见李杳误会他与沙师姐的关系时,他还是第一时间追上去跟李杳解释了。
在他潜意识里,他还是把李杳当作妻子。
所以在李杳提出双修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李杳,你很想出去么?”
李杳从枕头里抬起头,扭头看向他,然后立马翻坐起身。
“你有别的办法能出去?”
溪亭陟看着他,“如是用你体内的赤魂果双修,我有把握在两年之内出去。”
李杳一顿,眨巴眨巴眼睛。
脑子好像无法思考了。
小黄书在她脑子里一页一页翻过,上面的人被换成了她和溪亭陟——李杳面红耳赤,口干舌燥,一颗心脏砰砰砰地打擂。
像是从她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李杳傻坐着,一时间不知道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各种思绪在她脑子里闪过。
这话啥意思?她可以白睡溪亭陟两年?
——两年啊,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李杳动了动屁股,身子往后面挪了挪,在床前空出一片位置。
她看着溪亭陟,“那你要上来吗?”
少女的眼睛很亮,但是因为胆怯,里面的光被分割切碎,成了一片零散的细光。
紧绷到极致的李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她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大开着的竹门和竹窗被无声无息关上,李杳慌了。
她很想说等等,等她做点心理准备。
但是又觉得现在说出来好像有点煞风景。
于是李杳盯着天花板忘记了呼吸,差点把自己憋死。
差点成为唯一一个憋死在男人床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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